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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悍戚(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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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一刀写春秋(下)



  关羽能问出这句话,就说明他对对方是何等重视。若是一般人,估计他连问都懒得问一句。

  可刘勇这一矛却展现出令关羽震惊的东西,故而他开口询问。

  在他看来,他能问对方名字,对方必然会给予答案。一般情况下,也的确是这么一个过程……

  但刘勇并非武将出身,对于战场上的规矩,更丝毫不懂。

  他眼见刘闯被打得吐血,顿时勃然大怒。

  “红脸贼,拿命来!”

  说着话,刘勇挺矛就刺。

  这杆铁脊蛇矛在刘勇手中,好像有了生命一样,呼呼作响,上下翻飞。

  关羽也是大怒,我问你名字,你居然不理我?

  大刀在他手中翻飞舞动,就听铛铛铛一连串的巨响声传来,战马长嘶,罡风四溢……

  “叔父,休要恋战,咱们走!”

  刘勇拦住了关羽,甚至把关羽敌住。

  可刘闯却没有半点兴奋之意,眼见徐州兵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他心里非常清楚,绝不可以恋战。

  想到这里,刘闯强忍胸口沸腾气血,拍马舞棍向外走。

  “刘闯,小贼!”

  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一匹快马便冲到近前,拦住刘闯去路。

  马上小将,刘闯并不陌生,正是当日朐县之战,那个在背后偷袭他的张南。

  这家伙被押送去了下邳,却毫发无损……刘闯看到张南,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强提内力,纵马向张南扑去。盘龙棍朝天一柱香,高高举起。眼见二马照头,他突然在马上长身而起,拧腰发力,盘龙棍嗡的一声砸下来,直奔张南头顶落下。张南那料想到,刘闯竟然会在马上突然起来。措不及防之下,他慌忙举枪封挡。盘龙棍砸在铁枪上,巨大的力量,直接把铁枪砸成了一个弓梓形状。张南双手失去的感觉,铁枪铛的一声落地,战马连连后退。

  而刘闯大棍,却在空中一摆,也不见他发力,嗡的再次落下。

  “啊!”

  张南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就见盘龙棍狠狠落在张南的头顶,刹那间血光崩现,黄白且浑浊的脑浆四溅,张南的脑袋,几乎被这一棍子砸进了腔子里。尸体扑通一声跌落马下,张南胯下战马,更是落荒而走。

  不远处,关羽气得眼睛发红,大刀唰唰唰翻飞更急。

  只不过和刘勇硬碰硬打了几个回合之后,关羽胯下的那匹马,有点支撑不住了!

  希聿聿,战马前蹄一软,扑通就倒在地上。把关羽摔得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十数名白眊一拥而上,拼死拦住刘勇。

  “叔父,莫要恋战,速走!”

  刘闯大吼一声,刘勇看了关羽一眼,拨马紧随刘闯往外杀去。

  叔侄二人,一前一后,瞬间就杀出一条血路。

  另一边,有白眊又牵来一匹马,关羽翻身跨坐马上,咬牙启齿道:“传我命令,今日不取那贼子人头,誓不收兵。”

  说着话,关羽带着数十名白眊紧追不舍。

  在他身后,徐州兵也齐声呐喊,跟随着关羽,朝着刘勇叔侄逃走的方向追去。

  “二将军何在?二将军何在?”

  从界牌山上飞驰一骑,在他身后,又有数十骑跟随。

  “孙先生,二将军追敌去了……张南将军被贼人所杀,二将军发下毒誓,要取那贼人首级。”

  “糊涂,糊涂……”

  孙先生在马上一听,顿时急了眼。

  “主公在海西等待粮草辎重,二将军怎么……万一贼人有埋伏,岂不是要耽误了主公大事?”

  孙先生说罢,忙带着骑兵追下去。

  一边追,他一边高声叫喊:“二将军,关将军,穷寇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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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闯强运内力,击杀张南。

  体内的伤势,也随之加重了几分。关羽那一刀,虽然没有劈中,可强横的刀气,仍让刘闯重伤。

  此前,他曾和张飞交过手。

  如今想来,不免感到有些庆幸。

  说实话,张飞一开始有些轻视刘闯,所以交手的时候,也没有施展出全部力量。

  如果张飞一开始就拿出他和刘勇交手的那份实力,刘闯自信,绝无法从张飞手中逃出生天。

  相比之下,这关羽似乎比张飞,更胜一筹!

  他伏在马上,口中又吐出一口鲜血,但是却不敢停留。

  刘勇护着刘闯,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宿营地,却看到宿营地里空荡荡,不见管亥等人踪迹。

  “亥叔他们估计已经走了,叔父咱们也走。”

  刘勇点点头,上前伸手牵住了象龙的缰绳,催马就走。

  跑出去大约三五里地,就听到前方有人高声呼喊:“可是公子当面?”

  “老管,拦住后面追兵!”

  刘勇看清楚前方之人是管亥,顿时大喜,带着刘闯策马就冲了过去。

  “大刘,继续往前走,三娘子她们,在三里外等候。“

  刘勇不敢怠慢,牵着象龙继续行进。而管亥则大吼一声,“文向,准备好了,咱们在此迎敌。”

  徐盛策马冲出树林,和管亥并辔立于道路中间。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关羽带着十几个白眊骑兵追来。

  月光下,关羽看清楚了管亥的长相之后,连忙勒马横刀,“某道是何人如此大胆,原来是黄巾余孽!”

  管亥也看清楚了关羽,心里没由来一突。

  他娘的,怎么遇到这厮?

  想当年,管亥率兵围困北海,孔融请来刘备为援兵。

  北海城下,管亥和关羽曾有过交手,说实话,那次管亥险些被关羽杀掉。

  甲子剑上的那个缺口,正是被关羽所伤。一晃三年,当管亥再次遇到关羽时,不禁心中忌惮。

  不过,徐盛却不认得关羽。

  他横枪策马而出,厉声喝道:“红脸贼,再敢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关羽闻听,勃然大怒!

  哪里来的小娃娃,竟敢口出狂言?

  他刚要催马轮刀上前,忽见管亥大刀一举,两边林中突然出现数以百计的火把,喊杀声四起。

  关羽一怔,丹凤眼微合。

  有埋伏吗?

  可关羽是谁?

  怎可能被管亥吓住?

  他催马就要上前,身后传来马蹄声,孙先生从后面追赶上来。

  眼见这局势,孙先生脸色大变,忙上前拦住了关羽,“二将军,不要冲动……”

  “公佑,你给我让开,今日不取狗贼性命,誓不罢休。”

  “二将军,不要冲动……你别忘了,主公等待这批粮草辎重,已望断秋水。

  万一贼人有埋伏,岂不是自投罗网?我知道二将军勇武绝伦,无人能敌……但还请将军念在主公大事,切不可因小失大。莫忘了,如果这批粮草丢了,主公怕是难以在徐州继续立足。”

  远处,马挂銮铃响。

  刘勇策马折回,和管亥并肩而立。

  喊杀声越来越近,关羽身后的白眊兵,也露出惶恐之色。

  关羽咬了咬牙,强忍着冲动,猛然拨转马头,“收兵!”

  他心中百般不愿,可是孙乾的话,却击中了他的软肋。刘备退守海西,面临粮草断绝的窘境。虽然麋竺送来了大批粮草,却不足以刘备支撑太久。幸亏这个时候,陈登的父亲陈珪派人秘密联络刘备,表示愿意资助刘备三千石粮草。这对于刘备而言,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为确保粮草无忧,刘备命关羽前来押送。

  哪知道,在途中遇到刘闯的斥候……关羽将对方劫杀之后,就埋伏在界牌山,以防敌人偷袭。

  结果……

  “背主家奴,今日且饶你一命,你家二将军早晚定取你人头!”

  关羽不甘不愿,领兵退去。

  管亥后背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文向,你刚才太冲动了。”

  “啊?”

  “那厮有万夫不挡之勇,当年我在北海城下,与他交过手……莫说今日咱们只是疑兵之计,就算真有雄兵埋伏,他也会冲过来。大刘,你来的正好,再晚来一步,可真的就危险了。”

  “这厮是谁?”

  徐盛愕然问道。

  “此人乃刘备帐下大将,名叫关羽。”

  管亥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突然转过身,看着刘勇问道:“刚才我看孟彦好像身受重伤,怎么回事?”

  刘勇目送关羽离去方向,咬牙切齿道:“这厮突然出现,伤了孟彦。

  等我赶过去时,已经来不及解救……也幸亏孟彦底子厚,否则我今天定要和他不死不休。”

  徐盛不知道关羽的厉害,可是却见识过刘勇的本事。

  听刘勇用‘不死不休’四个字时,他就知道,刘勇其实也没有把握,能胜过关羽。

  心里面顿时怦怦直跳,徐盛忍不住道:“没想到这刘玄德帐下,竟有如斯悍将,端地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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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借道淮阴城(上)

  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却因为两边各有顾虑,不得不匆匆结束。

  这场遭遇战,双方各有死伤。

  不过相比之下,似乎是徐州兵的损失惨重一些,毕竟死了一个张南。可刘闯却觉得,自己的损失更大……原因很简单,刘备可以继续招兵买马,而他这边,却是战死一个少一个。

  八名斥候,是跟随管亥的老兵。

  且不说做蚁贼时,经历过多少场厮杀。单就说从盐水滩出来,这八名斥候跟随刘闯等人转战东海郡。在那么多次战斗中活下来,经验之丰富,绝不是郁洲山补充的二百兵卒可以相比。

  死了八个老兵,甚至比战死八十个新兵蛋子更严重!

  刘闯被关羽一刀砍伤,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康复。即便是有参丸相助,至少半个月里无法和人交手。如此一来,也就等于减少了一个强横的战力。更重要的是,之前计划,必须修改。

  “咱们行迹既然暴露,想必广陵方面,一定有所防备……再想强渡江水祠,恐怕难以做到。”

  “那怎么办?”

  刘闯突然道:“咱们北上!”

  “北上?”

  “趁刘备和吕布尚未议和,咱们北渡淮水,把广陵守军带过去。”

  “这个……”

  “不把广陵守军带动,咱们就无法南下。

  再回郁洲山,显然不太可能;往西走,就必须要经过夏丘,还要从袁术和徐州之间的交战区穿过,会更加危险。陈?老奸巨猾,一定会死守江水祠。如果不把他从广陵调动,咱们南下就是一句空话。弄个不好,等刘备缓过神来,就要面临刘备和陈?老儿的联手夹击……

  咱们打淮阴,而后北渡淮水,把陈?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等渡过和淮水之后,咱们从凌县绕道,从淮浦再次渡过淮水,直扑江水祠,而后强行渡江。

  此战关键,是要出其不意,调动广陵兵马。只要把陈?调动起来,咱们就能多一线生机……”

  刘闯看着地图上,那一根代表淮水的蓝线,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后世太祖四渡赤水的经典战役。思来想去,唯有用这样一个方法,把整个广陵的兵马调动起来,打乱陈?的部属,而后浑水摸鱼。刘闯对陈?陈登父子的了解不多,但是从三国演义中的介绍来看,这是个老狐狸。

  他善于自保,不会轻易表现出立场。

  可是在刘备和刘闯之间,刘闯可以用后世毛爷爷的名义保证,这老狐狸绝对会选择帮助刘备。

  如果他死守江水祠,刘闯等人都要面临危险。

  唯一的机会,就是让他动起来。

  这个时候,刘闯不害怕陈?动,最怕陈?不动……他动起来,就会露出破绽。所谓一动不如一静,大致上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刘闯心里很清楚,这也是他目前能想出的最佳对策。

  黄劭薛文徐盛三人相视,最后目光落在了管亥身上。

  管亥揉了揉鼻子,突然嘿嘿笑了。

  大手拍了拍刘闯的肩膀,“孟彦这个主意不错,咱们能否南下江东脱离险境,就在此一搏。”

  一旁刘勇的眼中,更闪过一抹欣慰之色。

  刘闯武力高强,他很高兴;但他更希望刘闯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最好能像他的父亲刘陶一样。

  “孟彦好好养伤,夺取淮阴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做。”

  “叔父,淮阴之战乃这次行动的关键。

  咱们人手不多,而且很多都是新丁,所以这一战不但要取巧,更要打得漂亮,赢得痛快。

  淮阴县城是两淮重地,多商贾云集。

  咱们夺取淮阴,不仅是为了调动陈?老儿,更要趁此机会,补充辎重粮草,令军心稳定……所以,叔父不要有妇人之仁。若要激怒陈?那老狐狸,等闲手段难以奏效,当以雷霆手段。”

  刘勇听得有些迷糊,不太明白刘闯的意思。

  但黄劭却好像明白了,他抬起头,轻声道:“公子的意思是……”

  “杀鸡儆猴!”

  “哦?”

  “淮阴步氏,乃当地望族,不过已经没落。

  其身后并无太强势力,但又代表着淮阴豪强的脸面。到了淮阴之后,对步家可以大开杀戒……如此一来,陈?作为广陵世族代表,就无法再稳坐钓鱼台,势必会调兵遣将围剿我等。

  我要他动起来,完全动起来。

  只要陈?一动,咱们的生机就会增添一分……虽则这样会激怒广陵世族,但区区一个没落步氏,他日待咱们强大之后,所有恩怨也就烟消云散。到那时候,谁又会在意淮阴步氏呢?”

  徐盛眼睛一亮,露出兴奋之色。

  刘闯这句话当中透出了巨大的信息量,让他感到无比振奋。

  公子并不是一个愿意安分守己的人……他回颍川,只是为了获取更为强大的资本。一旦他获得机会,就会另立门户。似徐盛这样的人,不怕主公没有野心,他就怕刘闯没有野心。

  “公子,此事就由我来做。”

  刘闯深吸一口气,见众人没有反对意见,于是露出一抹满意笑容。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的看法,那就行动起来。

  咱们立刻出发,直奔淮阴县城……想来这个时候,陈?还没有得到消息。必须要在淮阴警戒之前得手,咱们动手越早,就越容易得手。晚一刻,就会多一分损失,所以请诸君多辛苦。”

  “我等,定遵公子所言。”

  刘闯眼中笑意更浓。

  他迈出了一步,一步他此前从未想过的步子。

  如果他能够成功,能够成功从徐州脱险,那么他的身边将会聚集起一群人。但如果他失败了……

  哈,就当他从未在这个时代出现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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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元年六月二十四日,清晨。

  淅淅沥沥的一场小雨,驱散了笼罩在淮阴县城上空的闷热。

  凉爽的天气,让人们感到非常舒服。

  而远在淮水之北的吕、刘之争,正渐渐归于平静,想来用不了太久,一切就能够恢复正常。

  门丁张驴,推开了淮阴县城的大门。

  聚集在城外的车队,立刻喧嚣起来。

  “都慢点,慢一点……排队,交纳入城税,领取号牌。

  哪个敢捣乱,就别看我不讲情面。县尊有令,入城商队要增加两成税金,都听清楚了没有?”

  张驴嗓门不小,城门外顿时一阵喧哗。

  不过,既然是淮阴县尊下令,人们也无可奈何。

  自从刘备和吕布开战以来,淮阴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商事更频繁许多。淮阴县令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敛财机会。朝廷的律令,已经无法在这里通行。淮阴县令在这里,就如同土皇帝。

  商贾们骂骂咧咧,心里有千万般的不情愿。

  但他们也清楚,民不与官斗,想要进城,就必须缴纳税金。

  罢了,了不起把货物价格提升一些,淮阴县城的生意很好做,相信可以把那两成税金找回来。

  于是,人们排着队,鱼贯而行。

  张驴只是一个门丁,税金是否增加,与他关系不大。

  他蹲在台阶上,和朋友说着话,忽然看到两个雄壮的大汉,背着沉甸甸的货物来到关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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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借道淮阴城(下)

  “站住!”

  门伯上前拦住两个大汉,“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户贯何在?”

  “某家朱亥,这是我兄长,名叫刘勇,东海郡朐县人。”

  一个大汉笑呵呵开口,而另一个大汉,则是面无表情。

  门伯蹙了蹙眉头,又开口问道:“做的什么买卖?要在城里停留多久?”

  “很快就走……至于买卖嘛。”

  他放下身上的背篓,一旁的刘勇也顺势放下。

  “爷爷们做的便是无本的买卖!”

  不等门伯反应过来,那个名叫朱亥的大汉,猛然抬脚把门伯踹翻在地,顺势从背篓里抽出一口沉甸甸的大刀。两个门丁吓了一跳,垫步上前想要阻拦,却见一道寒光闪过,就把两个门丁砍翻在地。

  张驴在管亥出手的一刹那,就觉察到不妙。

  不过,他非常聪明,并没有冲过去……没等他看清楚对方是如何出手,自家两个兄弟就倒在血泊中。

  “快走!”

  张驴二话不说,拉着朋友扭头就走。

  身后传来一连串的惨叫声,听得张驴更是胆战心惊。

  “文向,元代随我杀进城里……老管,这里就交给你来解决。”

  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张驴二话不说,便纵身跳进路旁的阴沟里,哪怕阴沟里臭气熏天,他也不敢动弹一下。

  刘勇手持大刀,冲进城中。

  在他身后,徐盛薛文二人紧紧跟随,更有数以百计的强盗,冲进了城门。

  此时淮阴县城里,还不是很热闹。

  天色尚早,很多人都还没有起床,有的人刚穿戴妥当准备出门……可是听到外面的喊杀声,这些人立刻关闭了门户。开玩笑,有强人进城!这时候出去,岂不是跑出去送死吗?

  “文向元代,你二人去步家,其余人随我来。”

  东汉时期的县城格局,大体上一样。

  县衙位于南边,进城之后,就可以看见。

  前次刘闯来淮阴,在步骘的带领下,游转了整个县城。所以对县城里的情况,也非常熟悉。

  他领着刘勇,直奔县衙而去。

  徐盛和薛文二人,则领着五十多人,冲向步家老宅。

  六月二十四日的清晨,就这样在喊杀声中拉开了序幕……当驻守城中的巡兵赶来城门时,却遭遇管亥迎头痛击。淮阴县城里,巡兵不过二三百人而已。面对着如狼似虎的管亥等人,只抵抗了一盏茶的功夫,便一哄而散。至于县衙,更火光冲天,想来刘勇也已经得手了!

  刘闯坐在马车上,缓缓驶入淮阴县城。

  天已经大亮,城中却是一片安静。

  远处一座宅院中,哭喊声此起彼伏。刘闯坐在马车上,却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亥叔,情况如何?”

  管亥血溅衣袍,脸上带着狰狞之色。

  他在马车前站定,“公子放心,区区巡兵,根本当不得我一阵杀……老黄已经开始清点伤亡,估计有十几个兄弟受伤,但是没有大碍。不过,刚才张承在驿站那边,却发现了一些好东西。”

  “哦?”

  管亥咧嘴笑道:“那驿站里有二十多匹战马,正好可以为咱们增添脚力。”

  昨夜八名斥候被杀,还损失了八匹战马。

  刘闯听闻在驿站发现了马匹,也感到非常高兴。

  “把战马收拢起来,先行送过淮水……让老黄立刻把渡船集中一处,正午之前,务必要全部撤离。

  对了,顺便去清理一下淮阴大牢,把那些死囚带走。

  还有那些俘虏,愿意跟咱们走的最好,不愿意走的,全部解决掉,尽量不要留下任何首尾。”

  裹挟人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刘闯手中而今不到三百人,实在是有些薄弱。

  当然了,刘闯裹挟人马,另有用处。只是这个时候,不管是管亥还是刘勇,都不清楚他的想法。

  “孟彦,会不会太过残忍了?”

  马车上,麋缳听到刘闯一连串的命令,不禁心生不忍。

  虽然在昨夜,她就知道刘闯要在淮阴大开杀戒,心里早有准备。可事到临头,还是不免有些难过。

  刘闯轻声道:“缳缳,我也知道这样做有些残忍,可是我们必须这么做。

  我敢说,如果咱们被他们抓住,下场会更加凄惨……这种时候,要不得半点慈悲。不然的话,咱们就要全部折在淮水河畔。我不想大开杀戒!可是刘备和陈珪逼得我,必须要大开杀戒。”

  麋缳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眼看着如此血腥场面,还是感到不忍。

  “孟彦,我不进城了。”

  “嗯?”

  “我和小豆子跟黄先生先过河……若留在这里,万一心生不忍,很可能坏了你的大事。

  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些没有干系的,能不杀,还是尽量不要杀吧。”

  麋缳很清楚,她若是进城,很可能会和刘闯发生争执。

  她辛辛苦苦,不惜和兄长反目,跟随刘闯颠簸流离,自然希望能够长久,而不是反目成仇。

  所以,她很聪明的选择了不进城!

  刘闯想了想,点头答应,并且找来裴炜,带着十几个人,负责保护麋缳和小豆子先行渡河。

  他就站在城门口,看着奔走在街道上的军卒,心中颇感无奈。

  曾几何时,他想过要用如此暴烈的手段活命吗?

  他原本只想安安稳稳的和麋缳回到颍川,然后归宗认祖另谋出路……可世事无常,却让他最终走上了和刘备反目的路。也许此刻,在刘备的心目中,他不过是个不足为道的小把戏。

  心里面,有些沉重。

  但这种感受,也只是那么一闪,旋即消失。

  他如今所为虽然有些凶残,但至少没有波及无辜百姓。不管怎么说,他还算是保存了一线良知。

  刘勇拖着一个中年男子,大步来到刘闯面前。

  “孟彦,这狗官就是淮阴县令。”

  刘闯闻听,胖乎乎的圆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憨厚之色。

  他在那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县尊面前蹲下来,“周县尊……呵呵,我记性如果不错,县尊当是姓周,对不对?”

  前次他随同麋涉来淮阴,曾听步骘介绍过。

  那周县令听得浑身一哆嗦,连忙点头道:“在下正是姓周,不知好汉……”

  “县尊过誉了,不过是一帮子想要活命的亡命之徒,当不得好汉二字。”

  这时候,管亥过来,沉声道:“只有五十几人愿意跟随咱们走,剩下的人,似乎都不太愿意。”

  “杀了吧。”

  “喏!”

  管亥转身就走,却把周县令吓得面色如土。

  刘闯那一句听上去轻描淡写,不带丝毫火气的言语,足以把他吓丢了魂魄。身下传来一股恶臭,确是被吓得小便失禁。

  刘闯恍若未觉,伸手把周县令搀扶起来。

  “今天刘某人从淮阴借道,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若有人问起来,县令大可以说清楚。我叫刘闯……呵呵呵,县尊莫怕,其实我并无恶意,更不会坏你性命。只要你能配合我行事,我保你以后长命百岁,说不得前程似锦,光耀门庭。

  记住了,我叫刘闯。

  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渡河北上,准备前往颍川。”

  “不敢不敢……”

  “混帐东西,老子让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听清楚了没有?”

  周县令吓得一个哆嗦,连忙点头道:“听清楚了,好汉名叫刘闯,准备渡河之后,前往颍川。”

  “聪明!”

  这时候,徐盛带着人赶来,浑身上下都是血。

  “公子,那步家已经解决了!”

  刘闯轻轻摇头,叹了口气,“我本无心害人,奈何人欲害我……文向,你立刻配合老黄清理物资,凡事可以随身携带,体积不大的,一律带走。大家加紧行动,咱们正午前必须撤离。”

  “喏!”

  城门外,传来一连串的惨叫声。

  周县令更是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刘闯不再理他,只让人把他看好,然后翻身上马。

  “叔父,你先渡河吧……缳缳和小豆子她们已经过河了,虽然有奴心跟着,我确实有些不放心。”

  刘勇点头,也不说话,从李伦手中接过缰绳,上马离去。

  淮阴县城里,步家老宅、县衙还有淮阴大牢几处地方,窜起滚滚黑烟,烈焰熊熊。

  过了一会儿,就见黄劭赶着两辆大车,押着百余名衣衫褴褛的囚犯从城里走来。与刘闯招呼一声之后,便迅速出城离去。

  “周县令,还记得你该怎么说吗?”

  刘闯脸上挂着一抹和煦笑容,看着周县令,温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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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杀人放火金腰带(上)

  洗劫淮阴,收获颇丰。

  最重要的是收获了二十多匹战马和近三十匹驮马,极大程度的缓解了刘闯机动能力不足的缺点。

  驮马虽然不快,但是负重能力不错。

  七辆马车承载价格不菲的辎重,在驮马牵引下驶离淮阴县城后,迅速自渡口北上,消失无踪。

  刘闯终于可以凑足两队骑军了!

  可惜,现在还不是制作马镫马鞍的时候,否则把上百匹战马全部配备后,战斗力必然可以获得极大提升。刘闯自领数十人为亲军,其余全部都交给管亥。管亥又把所有骑兵划拨裴绍麾下。

  除此之外,刘闯还掳掠来了百余人。

  人马一下子增加到三百多人,也算是初具规模。

  只要接下来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相信抵达颍川时,手中可以有一支不俗的力量。

  看着并不算浩荡的兵马,刘闯在马上长出一口气。

  “文向。”

  “公子有何吩咐?”

  “你挑选三十人,全部换上刀盾,为执法队。

  一下子多了一百多人,恐怕会有那桀骜不驯之徒,心怀不轨。你给我盯着点,如果有人胆敢闹事,就给我就地正法。咱们的人多了,战斗力也必须提升上去。军纪不严,难以管束。

  我回头会让元代尽快列出军纪,到时候你就依照军中律法执行便是。”

  这几乎就是行军司马的权利!

  徐盛顿时大喜,连忙答应,乐颠颠下去挑选人手。

  “人道是杀人放火金腰带,果然不假。”

  刘闯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想当初,他在朐县安分守己,身上也没有多少积蓄。反倒是靠着管亥拦路抢劫,杀人放火才得以练成苍熊变。而今出来没多久,身边财富已经超过千金。

  这乱世之中,还是握紧枪杆子,来钱最是容易。

  “亥叔,派出斥候,打探凌县消息。

  同时设法放出风声,就说我要借道睢陵,西进汝南。”

  “借道睢陵?”

  刘闯笑道:“若不如此,又如何能牵制住陈登所部,令我等安然逃遁?”

  管亥想了想,便明白了刘闯的意思。

  “孟彦好主意,我这就安排人去散播谣言,同时派出兵马,打探消息……对了,我刚才在淮阴渡口还得到了一个消息,吕布已派人前往海西,看样子是是打算和那个刘玄德议和了。”

  “若是如此,咱们必须要加快动作。”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一旦刘备和吕布议和成功,势必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对付刘闯。

  如果刘备全力对付刘闯的话,别看刘闯有三百多人,还真就无法对抗。且不说刘备手下有关张这样的猛将,更有陈到这样的智将。单就说刘备手中的兵力,也足以让刘闯退避三舍。

  有时候,刘闯真想去投奔吕布。

  可一想到吕布那优柔寡断的性子,他最终还是断了这个念头。

  如果吕、刘议和成功,吕布弄不好就要翻脸对付刘闯。他投奔吕布?说不得是自投罗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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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陵县,陈府。

  陈?,字汉瑜,徐州名士,已年逾五旬。

  在得到关羽通报后,陈?立刻下令,沿江加强防御。

  他说不上是刘备的手下,准确的说,只是对刘备心存好感。事实上,陈?所效忠的,只有他的家族。如何能令陈氏兴盛,如何能保住陈氏的利益,陈?就会毫不犹豫的做出来抉择。

  在刘备和吕布之间,陈?自然倾向刘备。

  所以,当他听说刘闯是个背主家奴,还劫持了主母之后,立刻决意,协助刘备阻击刘闯。

  当然了,陈?也不可能全力协助刘备,他只要沿江守住渡口,就算是完成任务。

  至于谁来杀死刘闯?

  陈?并不在意,刘备也好,吕布也罢,谁杀死刘闯都无所谓,他只需要守住渡口就成。

  哪知道……

  “汉瑜先生救命啊!”

  淮阴县令破衣烂衫的出现在陈?面前时,把陈?吓了一跳。

  “巨业这是何故?”

  “汉瑜先生,昨日凌晨,有一股悍匪偷袭淮阴,还把淮阴步氏满门杀害,请汉瑜先生做主。”

  “悍匪?”

  陈?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感到紧张。

  “是何方悍匪?”

  “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匪首名叫刘闯……此人凶残无比,杀进淮阴之后,将淮阴库府扫荡一空,还把步家满门杀害。如此悍匪,若任其逍遥快活,只怕我广陵士绅,都将难逃一死。”

  刘闯袭掠淮阴,陈?可以不在意。

  刘闯大开杀戒,陈?也能不放在心上……

  可那淮阴步氏,虽然已经没落,却是实打实的淮阴望族。

  竟然在一日间被刘闯杀了一个干净,令陈?顿感头大。

  “是啊,汉瑜先生还要尽快设法,把那刘闯悍匪消灭……否则的话,我广陵治下,便难得安宁。”

  中阁里,除了周县令之外,还有许多得到消息的广陵缙绅。

  他们纷纷上前劝说,令陈?也感到有些为难。

  出兵吗?

  这样一来,势必要调动沿江兵马,是非陈?本意;可如果不出兵,只怕在座的缙绅,全都不会答应。一时间,陈?陷入为难之地。他站起来,在中阁里徘徊,一双花白眉毛扭在一处。

  “那刘贼,今在何处?”

  “已渡过淮水北上……下官听他们交谈,似乎是准备前往颍川。

  不过,下官派人打探过他们的去向,好像是要北上下相。但据睢陵那边的消息,又说他们好像要借道睢陵。”

  这诸多消息,顿时让陈?有些糊涂。

  “他去颍川做甚?”

  “好像是说,要去颍川投靠什么人,但具体却不是特别清楚。”

  陈?搔搔头,露出疑惑之色。

  “如此说来,他们投奔颍川倒是可信。

  不过又是下相,又是睢陵,完全是两个方向,南辕北辙……哈,没想到这些贼人,居然还知道兵法。北上下相,那是直接要从下邳通行。吕布已坐稳了下邳,又岂能容他们通过?

  睢陵……”

  陈?想了想,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区区小计,焉能瞒我?

  立刻派人前往夏丘,让元龙分出一支兵马,在睢陵沿途设立关卡。诸公,我会从东陵亭抽调八百到一千五百人在睢陵城外设伏。到时候那刘闯一到,就全力出击,将其一网打尽。”

  “可是,周县尊不是说,那刘闯往下相去了吗?”

  陈?哈哈大笑,“此刘闯小贼使计耳。

  诸公想来,那下相如今为吕布治下,更有其麾下大将张辽镇守。吕布正欲和玄德公议和,刘闯前去下相,岂不是自寻死路?观其手段,也非是莽撞之人。想来他西进颍川应该不假,既然如此,唯有走睢陵一途。此疑兵之计耳,某方才……呵呵,也险些中了此人的计策。”

  “陈公高见!”

  一干缙绅纷纷称赞,令陈?心生得意之情。

  他捻着胡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心里却想着:这个刘闯,倒也不是无能之辈。

  可惜,此人背主,绝不可留。若不然的话,我倒是可以把他收服过来,也可为我陈家的战力。

  可惜,实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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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杀人放火金腰带(下)

  就在陈珪为刘闯等人感到可惜的时候,刘闯已经绕悄然绕过了凌县。

  凌水,乃淮河支流。

  水势不算湍急,河面也不宽广。

  顺着凌水而下,就是淮水下游一处重要渡口,淮浦。

  赶了两天路,刘闯等人,也有些疲惫。

  于是在凌水河畔的一个避风洼地里宿营,准备在天亮之后,从淮浦二渡淮水。渡过淮水,经射阳南下,可直抵海陵。到时候是从东陵亭渡江,还是从江水祠渡江,还要具体的判断。

  “孟彦,你说那陈珪,会上当吗?”

  麋缳和刘闯并肩围坐在篝火旁,火堆上还有一口铁锅。

  锅里面,是鱼羊合炖的肉粥,香气四溢。

  刘闯重生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并不喜欢使用河鲜。不过刘闯却不一样,他属于那种荤腥不忌,只是刚重生的时候,会对河鲜产生一些抵触。而今,他对这具身体的控制越来越强,所以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抗拒。河鲜也不错,这兵荒马乱的,能填饱肚子,就已经心满意足。

  听出麋缳话语中所隐藏的忧虑,刘闯微微一笑。

  “陈珪老儿,乃徐州名士,其人自恃甚高。

  越是这样的人物,就越是容易上当。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可现在,我这个无名小卒不但洗掠了淮阴,还把步氏满门杀掉。他自恃徐州第一望族,又岂能坐视我嚣张?

  就算他不愿意,广陵那些个缙绅,也会逼迫他动手……其实,陈汉瑜我倒是不担心。他或许老谋深算,或许智谋过人,但始终是局限于一地,不足为虑。我倒是担心他那个儿子陈元龙,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我曾和他见过一次,此人虽然骄横,但的确是一个难对付的角色。”

  陈珪?

  在刘闯的记忆中,只是个左右逢源的墙头草。

  真正让刘闯感到担心的,还是陈登。

  也幸亏陈登如今不在广陵,否则想要渡江,恐怕还要费一些周折。这两日,他随着人马赶路,人却仿佛回到前世那种情绪之中。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冷静,思索着该如何成功脱险。

  刘备和吕布议和之后,必然会全力对付自己。

  到那时候……

  刘闯自认,还没有和刘备抗衡的能力。

  那刘备戎马一生,自黄巾之乱入世以来,也算是经历无数波折。想当初,许多比他厉害,比他更强大的诸侯都已命归黄泉,偏他越混越好,到最后能三分天下,建立蜀汉,又岂是易与之辈?

  说实话,若非不得已,刘闯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刘备彻底翻脸。

  哪怕他现在被吕布打得狼狈如丧家之犬,可是底蕴犹存。也许在其他人眼里,刘备手里那点兵马算不得什么。可是在刘闯看来,退守海西的刘备,依旧是兵强马壮,绝不能够小觑。

  “缳缳,怕吗?”

  “才不怕!”

  麋缳脸上露出灿烂笑容,轻声道:“哪怕刀斧加身,只要能和孟彦在一起,缳缳就不会害怕。”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刘闯忍不住握住了麋缳的手,两人虽未真个**过,但就这样静静坐着,尤胜那万千语言。

  此地无声胜有声,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吧……

  “孟彦,孟彦!”

  管亥的叫嚷声,令刘闯回过神来。

  麋缳嘤咛一声,柔荑从刘闯手中抽出来,站起身就跑去不远处的篝火旁边坐下。

  那边,小豆子正眼睛直勾勾看着锅里的鱼羊肉粥,不停的吞着口水,喉咙一动一动。徐盛没有坐在这里,而是带着执法队,和薛文巡视营地。麋缳坐到了小豆子身边,忍不住又偷偷向刘闯这边张望。

  “亥叔!”

  刘闯好生无奈,忍不住道:“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饭好了吗?”

  “我……”

  管亥也不管刘闯是什么表情,伸手把他拉起来。

  “孟彦,斥候方才回报,说是发现一支兵马,正从凌县方向往这边来,看样子是要对付咱们。”

  “凌县?”

  刘闯闻听一怔,露出疑惑之色。

  “凌县兵马,为何要找我麻烦?他们有多少人,大概要多久会抵达这里?”

  凌县是吕布治下的地盘,按道理说,吕布正在和刘备议和,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主动找刘闯麻烦。更何况,刘闯并没有威胁到凌县的安全,甚至在通过凌县的时候,也是在午夜后。

  这支兵马,为何而来?

  管亥道:“据斥候报告,大约有五六百人。

  看他们行进的速度,估计在一个时辰之后,就会到达这里。

  孟彦,咱们干还是不干?这吕布突然发兵来找咱们麻烦,如果不干掉他们,恐怕后患无穷。”

  已经有后患了!

  天晓得吕布是怎么发现了刘闯的行踪,又如何这么快做出了反应。

  刘闯沉吟片刻,一咬牙便站起身来。

  “罢了,我本来并不想招惹那吕奉先,可既然他主动追来,也只有和他拼死一战。好在他不过五六百人,真个打起来的话,倒也未必没有胜算。只要不是他麾下八健将和高顺统兵,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亥叔,此战就交给你来解决。我想你不会连这点敌人,都对付不得吧。”

  想走?

  来不及了!

  就算现在立刻动身,也难以摆脱对方的追击。

  倒不如狠狠的打一回,而后在迅速渡河逃遁,反而有一线生机。

  管亥听了刘闯的话,顿时大怒。

  “孟彦,你莫要小看你亥叔……虽然你亥叔不识字,可是也听人读过兵法,更统领过千军万马。莫说区区五六百人,就算再多一些,凭我和大刘的本事,也定能够让他们有来无回……”

  管亥说的兵书,就是刘闯之前看过的那半卷残书。

  经徐盛、薛文和黄劭确认,那半卷残书,居然是在东汉时期颇为流行的《司马穰苴兵法》。天晓得当初管亥是从何处得来这么半卷兵法,反正是获益匪浅。他不识字,就找了识字的人为他诵读。所以,当他得知他当年听得就是《司马穰苴兵法》后,便得意洋洋,以读书人自居。

  刘闯忍不住笑了,轻轻点头。

  “我会让文向和元绍助你们一臂之力。”

  他现在动不得手,所以就算去了,也派不上用场。

  如果管亥输了,他死路一条;如果管亥赢了,他就可以高枕无忧。

  有刘勇徐盛在一旁协助,再加上裴绍等人……虽然说兵力有些薄弱,但也不是说没有一战之力。

  管亥大步流星走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营地中一阵骚动。

  士兵们在管亥等人的指挥下,集结一处,向营地外出发。只是那拖拖拉拉的集结速度,着实让刘闯感到有些无奈。说到底,还是一帮子乌合之众。想要变成百战精兵,还需要漫长的过程。

  “孟彦,发生什么事了?”

  麋缳带着小豆子,匆匆走来。

  兵马突然出动,让麋缳顿时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她有些忧虑的问道,虽然是故作平静,却可以看出她内心中的不安。

  刘闯盛了一碗肉粥,递给麋缳。

  “没什么事,不过是一些毛贼想要趁火打劫。

  叔父和亥叔过去交手,不会有什么问题。缳缳,这肉粥已经好了,你这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先喝了填填肚子。还有小豆子,你也喝一碗。若是饿坏了身子,文向定要找我麻烦。”

  小豆子是个单纯的性子,如何能看出端倪?

  但是麋缳却看出了一丝破绽。

  毛贼挑衅?

  若真是毛贼挑衅,只需要让裴绍他们出动即可。如今连刘勇和管亥都亲自出马了,怎可能是普通毛贼?不过,刘闯不愿意说,她也装作不知道,把碗递给小豆子,自己又盛了两碗,在刘闯身边坐下。

  营地里,一下子变得有些安静。

  除了十几个伤患,还有几十个兵卒留守之外,就只剩下刘闯三人,以及在不远处篝火旁,拿着算筹在那里计算辎重的黄劭。倾巢出动,这分明是倾巢出动……麋缳的心里,更加紧张。

  坐在篝火旁,刘闯慢慢喝着粥。

  大约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忽听远方传来一阵喊杀声。

  声音不大,听这动静,交手的人数也不会太多……刘闯是提心吊胆,却依旧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远处,黄劭恍若未闻,依旧在整理着账本。

  其实不管刘闯还是黄劭,都很紧张。

  但在这个时候,他二人都要保持镇静。刘闯是这些人的魂,自然不能乱了阵脚;黄劭呢?却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连刘勇都出动了,如果还无法获得胜利,那就真的是天亡我们。

  喊杀声,持续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左右,突然间消失了。

  刘闯放下碗,慢慢走到象龙身边,抄起盘龙棍在手中打了个转,而后伸手轻轻拍了拍象龙的脖子。

  “宝贝,你说是谁赢了?”

  他抱着象龙的脖子,看似是对象龙呢喃,又好像是在询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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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节奏?(上)

  “小姐,我有点怕!”

  营地中的气氛很沉闷,就算是小豆子这种单细胞生物,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麋缳把小豆子搂在怀中,看着不远处手持盘龙棍,搂着象龙脖子喃喃自语的刘闯,脸上却闪过一抹灿烂笑容。只要孟彦在,我又有什么害怕?了不起和他一起死,来世再次携手就是。

  “别怕,没什么,你看黄先生。”

  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黄劭抬起头朝这边看过来,还挤出一丝很难看的笑容。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湿透。

  也幸亏现在是暮夏,虽然夜风有点凉,吹过来冷飕飕的,总算不是特别难受。他朝着小豆子笑了笑,又低下头,心不在焉的看着账本。那账本就是薄薄几页,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不过,小豆子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下来。

  突然,马蹄声传来。

  珍珠特有的清脆蹄声,让象龙突然兴奋起来。

  刘闯回头看去,就见珍珠驮着一人冲进营地,直奔他而来。

  马上的人,不是刘勇?

  刘闯心里咯噔一下,忙定睛看去,认出马上的人赫然是徐盛。

  他快步迎上前,一边黄劭和麋缳都站起身来。珍珠在刘闯面前停下,旋即和象龙耳鬓厮磨。

  徐盛跳下马,“公子,咱们赢了!”

  尼玛,吓死我了!

  刘闯脸上露出笑容,回身朝麋缳看去,“我就说嘛,叔父和亥叔亲自出马,哪里有不胜的道理?”

  说完,他转过身,看着徐盛问道:“文向,战况如何?”

  “大获全胜……元绍正押着俘虏过来,亥叔和勇叔则在打扫战场。”

  “还有俘虏?”刘闯没有留意到徐盛脸上的古怪表情,只觉万分畅快。他长出一口气,笑呵呵问道:“吕布这次派何人统兵?有没有问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袭击我们?莫非吕刘已经议和?”

  “这个……”

  “怎么了?”

  徐盛搔搔头,轻声道:“公子,不是吕布的兵马。”

  “啊?”

  刘闯一愣,看着徐盛有些不解。

  凌县是吕布的地盘,从凌县来的兵马,不是吕布的兵马,又会是何人?

  “难道说……”刘闯舔了舔嘴唇,“难道说,是刘备的兵马?不可能啊,凌县怎可能有刘备兵马?”

  除非刘备攻陷凌县!

  算了算去,这淮北地区除了吕布的人,就是刘备的人。

  可问题在于,如果是刘备的人,他怎可能只派出五六百人追击?而且从徐盛所说的战斗情况来看,对方的战斗力并不强。五六百人,被三百乌合之众不用半个小时就击溃?刘闯不相信。

  别的不说,单说那白眊兵。

  莫说是五六百人,就算只有三百人,想要取胜也必然是惨胜。

  徐盛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公子果然聪明……还真就是徐州刘玄德的兵马。”

  不是吧!

  刘闯这一回,可真有些吃惊了。

  真的是刘备的兵马?他的兵马怎么会在凌县?这不科学!按道理说,吕刘议和刚开始,怎可能这么快达成协议?再者说了,就算是两边议和成功,吕布也不可能把凌县交给刘备手里。

  依稀记得,他把刘备安置在小沛。

  “这个……”徐盛刚要回答,远处传来车马声,还有一阵喧哗声。

  车马?

  刘备如果是要追击自己,派车马出战作甚?

  东汉末年,骑射逐渐取代以往的战车,但是车兵却并未因此而淘汰,甚至在军中占居一定比重。

  但此时的车兵,多以戎车、云车、指南车和辎车为主。

  所谓戎车,也就是指挥车,主要是用以观察战况所用;云车,是指爬城车具;指南车,顾名思义就是用于司南;而辎车更容易理解,就是辎重车。事实上,在东汉末年仍用于战争的战车,主要是以轻车为主。但车兵代价高昂,轻车更需要马匹和车辆配合,费用非同一般。

  所以轻车多用于那种大规模野战,平时都藏于武库。

  刘备手里,恐怕没有多少轻车,就算他夺取了凌县,想来那凌县武库之中,也不可能存放太多战车。

  车马,徐盛说的是车马,而不是兵车。

  刘闯越发糊涂起来,于是迈步向营地外迎过去。

  远远的,就看到裴绍带着常胜和裴炜两人,领一队骑军,押送着一队俘虏缓缓走来。除了俘虏之外,还有十两辎重车,和一辆外观看上去很精美华丽,一看就是供人称作的马车。

  “这么多辎车?”

  刘闯看到后,也是一愣。

  “公子!”

  裴绍领着裴炜常胜上前,跳下马躬身行礼。

  “此战我等出其不意,在途中伏击,大获全胜。

  不过这些人,应该不是追击我们,而是……公子,你随我来。这件事还得要你来出面解决。”

  这时候,麋缳带着小豆子也跟上来。

  看裴绍几人表情古怪,麋缳也不禁有些好奇。

  很明显,这支兵马出现的诡异,而裴绍几人的表现,更是令人疑窦丛生。

  “孟彦,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神神道道,也不知道你们搞什么鬼。”

  说着话,刘闯迈步向马车走去,负责赶车的李伦连忙跳下车,与刘闯见过礼之后,闪身退到一旁。

  “车上,何人?”

  刘闯向李伦问道。

  李伦搔搔头,“公子,还是自己看吧。”

  一群装神弄鬼的家伙!

  刘闯举起盘龙棍,把车辆往上一挑。

  有军卒举着火把上前,虽然刘闯没有靠过去,但是却清楚的看到,那车中竟坐着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身着华服,姿容绝美。

  而另一个则明显是婢女打扮,躲在那美妇身后,战战兢兢。

  女人?

  刘闯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吞了口唾沫,刚要发问,却听到身后传来麋缳的声音:“甘姐姐,怎地是你?”

  干姐姐?

  没听说麋缳在外面,还有干姐姐啊。

  而且东汉时期,似乎也没有‘干姐姐’这个叫法。难道是……刘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隐隐约约猜到车中女子的身份。不等他开口,麋缳已经到了马车旁边。而车中女子看清楚是麋缳,也露出惊喜之色。原本,她还在强作镇静。可是看到麋缳后,再也忍耐不住……

  “三娘子!”

  话未说完,泪如泉涌。

  刘闯转过身,看看裴绍几人,突然露出苦涩笑容。

  若他猜得不错,这车中的女子,应该就是刘备的妻子,历史上那根随刘备四处奔波,并且剩下刘禅的甘夫人。

  只不过,刘闯有点不明白,甘夫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个天,这是怎么一个节奏啊!

  他已经拐走了麋夫人,如今又劫下了甘夫人……那岂不是说,刘备刘皇叔将要开始光棍生活吗?

  若刘备知道甘夫人被他劫走,就算他能说出‘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这样绝情的话语,恐怕也会和刘闯誓不罢休。这并不一定就是说刘备有多么爱甘夫人,而是他两件衣服都被刘闯抢走,这颜面何存?想他也是堂堂刘豫州刘使君!麋缳还好说,毕竟没有正式嫁给刘备。可甘夫人是刘备明媒正娶的夫人,据说刘备对甘夫人极为喜爱,又怎可能善罢甘休?

  换做是刘闯的话,绝对要死拼对方。

  这他娘的分明是要和刘备死磕的节奏啊!

  刘闯脑袋瓜子一下子乱了,虽然不清楚甘夫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却明白,他和刘备已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羊脂美人啊!

  这可是历史上有名的羊脂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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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节奏?(下)

  野史记载,甘夫人貌美如花,更兼生的肌肤如玉,晶莹剔透。

  刘备对她非常喜爱,常把美玉置于甘夫人身旁,言‘羊脂美人,尤胜美玉’。由此可见,甘夫人的美貌,绝不逊色于什么江东二乔。只可惜,三国演义淡化了这些,令人对甘夫人的印象不甚深刻。在许多人的脑海中,恐怕除了甘麋两位夫人时常落入敌人之手的情节之外,就是甘夫人生了一个阿斗刘禅……哦,对了!貌似曹操还想过要用甘夫人引诱关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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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水一战,大获全胜。

  除了缴获十辆辎车之外,还俘虏了百余士卒。

  刘闯总算是弄明白甘夫人为何会出现在凌水河畔……原来,当日吕布夺取下邳,张飞奋力杀出重围,却把甘夫人留在城中。好在吕布并未怠慢甘夫人,并派人把甘夫人保护起来,不允许任何人打搅。

  数日前,吕布在陈登的劝说下,决议和刘备谈和。

  为了表示诚意,他决定把甘夫人先送回海西……但他又害怕刘备使坏,所以让人把甘夫人先送到凌县,然后刘备派人来凌县把甘夫人接回去。事情,大体上就是这么一个事情。却不想在途中,遭遇刘勇管亥的伏击。也难怪,他们从凌县出来,换做谁都会产生出来误会……

  由于双方已开始谈和,刘备也没有太过小心。

  他派了一个名叫刘虎的牙门将,带着一些刚招来的兵马,前来凌县。

  结果一场恶斗之后,刘虎被刘勇斩杀,五百兵卒死的死降的降,剩下一些人,则溃逃无踪。

  “孟彦,你和刘使君的恩怨,与甘姐姐并无干系。

  当初我去下邳玩耍,甘姐姐待我极好……能不能别伤害她,把她放走呢?”

  看着麋缳一脸祈求之色,刘闯一脸为难。

  “缳缳,不是我要为难甘夫人,而是……若我现在放她走,势必要走漏风声。

  如今咱们在这里步步维艰,四面环敌。一个不小心,就要全军覆没。我也想放甘夫人走,但若是放走了她,也就等于暴露了行藏,甚至咱们之前种种努力,都要付之东流,化为乌有。”

  “可是……”

  麋夫人也为难了。

  刘闯这话,并不是推脱之语。

  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何等险恶……

  之前在界牌山差点被关羽伏击,好不容易有了一线生机,这时候放走甘夫人,的确是麻烦。

  刘闯双手挠头,一脸苦恼表情。

  “不但如此,咱们必须要马上动身。

  务必要在天亮之前渡过淮水,而后直奔海陵……刚才一战,虽然大获全胜,但也走漏了风声。只怕最迟在两天内,刘备就会得到消息。如果咱们不能在三天内渡江,恐怕性命难保。”

  三天!

  麋缳也露出了紧张之色。

  三天想要渡过淮水,而后奔行数百里赶到江边,的确是有些困难。

  可是,让她为难甘夫人,或者害了甘夫人的性命,麋缳又于心不忍。

  “那怎么办?”

  “带她走!”

  刘闯沉吟片刻,轻声道:“待到合适机会,我自会放了甘夫人。

  但是在咱们没有安全之前,或者说在两天以内,我是绝不可能把她放走,否则势必会危险。”

  “那……好吧,我和甘姐姐说明,让她不要害怕。”

  麋缳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来,看着刘闯道:“不过你要保证,绝不能坏了甘姐姐的性命。”

  “这个,自然!”

  麋缳回去和甘夫人说明情况,也得到甘夫人的同意。

  甘夫人,本名甘玉,沛县人氏。

  当初刘备助陶谦退了曹操之后,便驻守小沛。而后在小沛,娶了甘夫人过门……甘夫人的家世,并不是很好。甘氏在沛县是小门小户,也没什么实力。所以,当听说刘备愿意取甘夫人后,甘玉的父母立刻答应下来。至于刘备的年纪比甘夫人大了一倍,在这个时代根本不成问题。

  不是所有人,都有麋缳那种勇气。

  甘夫人说穿了,也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性子很温和,所以听从了父母的安排。

  不过,她的家人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优渥。吕布夺取下邳的时候,甘玉的父母死于乱军之中。

  处理完了甘夫人的事情之后,刘闯立刻和管亥等人进行商议。

  众人同意刘闯的意见,时不待我……既然已经暴露了行藏,就必须要尽快脱离险境。在徐州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管亥刘勇黄劭徐盛,都赞成立刻动身。于是,草草吃了一顿之后,刘闯等人连夜启程。十辆辎车经过整理,一应军械器具能分配的就分配,不能分配的全部丢弃。而后把伤患安置在车上,并且由那些俘虏负责推车赶路,以加快行动的速度。

  东汉时期,士兵成为俘虏之后,很少有激烈反抗。

  只要不杀他们,就不会出现暴动……更何况,这些俘虏大都是刘备到了海西之后强征而来的士兵,对刘备的归属感还未产生。或者说,刘皇叔的仁厚光环,还没有对这些士兵施展。

  所以,刘闯在保证不杀他们之后,俘虏也就变得非常顺从。

  十几辆辎车轰轰开动,刘闯命裴绍薛文在前面开路,刘勇率部压阵。他和管亥亲领一百五十人居中,朝着淮浦方向,披星戴月而行。天亮前,裴绍赶到渡口,并抢来十余艘渡船,运送车仗士兵渡河。一直到将近正午,所有人才算从淮浦渡过淮水……淮浦县城虽然发现了异状,却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到天将晚时,在确定刘闯等人都已经渡河而去之后,淮浦县令才命人打开城门。

  在检查了情况后,淮浦县令立刻派人渡河,准备向广陵郡呈报。

  毕竟,淮浦县隶属于广陵郡治下,而刘备又失去下邳,淮浦县令自然不可能先行通知刘备。

  如此一来,却让刘闯等人,获得了喘息之机。

  这一路南下,马不停蹄。

  途中掉队,逃走的现象不时出现,但是刘闯却无暇顾及。

  渡过淮水的第二天早上,他们已经从高邮县东面的丘陵地区穿过……经过短暂休息后,刘闯下令再次出发。不过清点了一下人数,只剩下三百多人。抛开当初的三十六蚁贼不说,薛州赠给刘闯二百人,而后刘闯又在淮阴掳走一百多人。凌水河畔,他俘虏了一百多人,加起来已将近五百人之多。

  可是现在……

  逃走的人,大都是那些从淮阴县城里劫掠而来的囚犯,反倒是在凌水河畔俘虏的那些人,只逃走了十几个。

  “这些军卒,倒是能吃得苦。”

  “海西贫瘠,且混乱不堪。

  大部分土地被当地豪强占居,许多当地人根本没有土地,只能依靠帮人耕田为生……这些人大都是家中没有什么牵挂,也没有什么家产的苦哈哈。孟彦能让他们吃饱肚子,虽然辛苦一些,总好过在家中饿死……刘备到海西之后,迫于无奈征收了不少粮草,让他们心怀不满。

  呵呵,倒是那些贼囚,死性不改……

  文向这一路上,杀了几十个逃兵,但还是有不少人逃走。

  依我看,以后再招收兵马,最好还是招收一些本分人家……似那些贼囚,冲锋陷阵也就是了。”

  管亥骂骂咧咧,抒发着心中不满情绪。

  刘闯听了,也只是笑笑。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已越过了江水,飘向江东。

  后世有一种说法,丹阳自古多锐士……有汉以来,精兵多出自北方,如幽州、并州、西凉这种苦寒之地。而南方最精锐的兵卒,多是出自丹阳。据说后来刘备麾下的白眊精兵,有八成都是来自丹阳。如果能够在丹阳招收一些兵马,说不定可以让自家的战斗力,提升许多。

  不过,当务之急并非是招兵。

  刘闯已经得到消息,陈珪从东陵亭抽调走了八百锐士,赶往睢陵。

  也就是说,东陵亭的守卫相对松懈……但如何渡过大江?刘闯到现在,还未想出妥善之策。

  “公子,盛有一计,或许能助公子安全渡江。”

  刘闯看着徐盛,“不知文向,有何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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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 江东长寿翁

  海陵,也就是后世的江苏省泰州海陵区。

  始于西汉年间,素有‘汉唐古郡,江淮名区’之美誉。一千八百年后,这里江海交汇,气势磅礴。然则在东汉末年,海陵县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县,入口也不过只有区区五千户而已。

  吕岱吕定公,便居住在这座小县城里。

  他本为寒士出身,虽学识过入,奈何没有任何背景,所以一直郁郁不得志。

  年已三十七岁,还只是一个下县的县吏。靠着一个月十一斛的俸禄,也仅仅能顾住一家温饱。偏他又是个执拗性子,不愿意和县里的缙绅们勾结,所以更受排斥。衙门里最累最辛苦的事情,大都是被丢给吕岱负责,却从未得到过半分奖赏。

  甚至,在明里暗里,吕岱更是屡遭打压,令他几乎难以在海陵县立足。

  这不,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天将晚时,吕岱正在衙门里做事,一群如狼似虎的差役,突然间闯进公房,二话不说就把吕岱按在地上,绳捆索绑拉到了衙门大堂之上。

  “吕定公,你好大胆子。”

  海陵县令气势汹汹,在大堂上厉声斥责,“我自认待你不薄,不想你惊入吃里扒外,勾结水贼。”

  勾结水贼?

  吕岱顿时懵了!

  这话,又该从何说起??

  他大声喊冤,奈何海陵县令根本不理,见他不肯招认,于是一顿鞭子,打得吕岱皮开肉绽。

  而后把吕岱扔进大牢,关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两个狱吏把吕岱送出大牢,“吕佐吏,县令已经查清楚了,和水贼勾结一事,不过是有入故意陷害,与你无关。大老爷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让我等放吕佐吏回家……呵呵,已经没事了!”

  “爹!”

  两个少年早就等在大牢外,看到吕岱出来,哭着跑上前来。

  “两位兄弟,这究竞是怎么回事?”

  吕岱还是想不明白,忍着痛向狱吏请教,却见那两个狱吏,连连摇头。

  无奈之下,他只好在两个孩子的搀扶下,慢腾腾往家走……身后,传来狱吏的窃窃私语,“这吕定公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找二老爷的麻烦,县尊岂能给他好脸?”

  吕岱身子一僵,恍若未闻,慢慢往回走。

  狱吏口中的二老爷,其实就是海陵县令的兄弟。

  上个月,吕岱负责清点库府,结果发现库府中的粮草数目,和账目出入甚大。而这库府归属海陵仓曹负责,至于海陵仓曹,就是海陵县令的兄弟。为此,海陵县令还严厉斥责一番。

  当时吕岱觉得,这海陵县令是个听正直的入,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哪知道时隔一个月,却发生了这种事。

  很明显,这是海陵县令在寻吕岱的麻烦……吕岱顿时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受,在两个孩儿的搀扶下,慢慢走回家中。

  “定公!”

  当吕岱回到家后,却意外发现家中来了客入。

  其中一入,他倒是不算陌生,赫然正是早几年他在琅琊郡开阳学宫游学时,结识的一个学宫学子。

  “文向?”

  吕岱认出来入,也是万分惊奇,同时更感到非常高兴。

  他挣扎着让两个孩儿让开,向过去和徐盛见礼。可才走了两步,股间剧痛,让他险些摔倒。

  徐盛连忙上前,把他搀扶住。

  “定公何以至此?”

  “唉,一言难尽。”

  吕岱苦笑着摇头,轻声道:“文向不在学宫求学,怎地来到海陵?”

  “还说呢,若非文向来的及时,你险些死在牢里。”

  吕岱妻子捧着酒水从厨房里出来,听到吕岱问话,忍不住埋怨道:“早就说别做这劳什子差事,偏你不听。既然做了这差事,你随大家做就是,偏你逞强,几乎得罪了衙门里所有入。

  你这次出事,我四处找入为你说情,却没有入愿意为你出头。

  若非文向来得及时,帮忙疏通了关系,否则你现在还要在牢里带着,天晓得能不能活着出来。”

  吕岱闻听,顿时满面羞红。

  只是他对妻儿有愧疚之心,所以并未发火。

  “文向,你又是如何疏通?”

  “能怎么疏通……昨晚文向到咱们家,听说你出事以后,就带了五十金四处求入,县令才算是把你放出来。”

  吕岱闻听一惊,“文向,怎烦劳你如此破费?”

  徐盛笑道:“些许小钱,算得甚事……当年兄长在学宫对我颇为关照,我便为兄长出力,也在情理。

  不过,这钱却不是我的,乃我家公子所出。”

  吕岱这才留意到,在徐盛身边,还有一个入。

  按道理说,这个入身材很容易被他发现。身高近八尺二寸,圆脸,大眼,浓眉。

  体格略显肥胖,但却无臃肿之态。脸上总带着些许憨厚的笑容,令入忍不住生出想要亲近之心。

  “这位是……”

  “此我家公子。”

  正说着话,吕岱妻子已经摆好酒菜,招呼吕岱三入吃酒。

  吕岱这才发现,今日饭菜极为丰盛,有酒有肉,更有他最喜欢吃的小黄羊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他疑惑道:“今日饭菜,怎如此丰盛?”

  “刘公子说,你在牢中受了委屈,所以出钱买了酒肉为你压惊。”

  “这怎使得,这怎使得……”

  吕岱一听,立刻连连摇头,一脸羞愧之色道:“劳公子破费,已经愧不敢当,怎能让公子一而再破费?”

  “诶,定公怎变得恁不爽快?

  想当初与我在开阳学宫吃酒时的豪放,如今跑去何处?”

  “唉!”

  吕岱一声叹息,摇摇头,不再推辞。

  只是他股间有伤,无法落座,所以只能趴在席上吃酒。

  “文向,你怎地会来海陵?”

  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虽然东汉时还没有这种说法,但这个道理,吕岱却是能够明白。

  他为入执拗,却不愚蠢。

  故而落座后并未先请教‘刘公子’的来历,而是问起徐盛。

  徐盛眼中,闪过落寞之色,轻声道:“我如今已经不在学宫求学了……年初时,家乡豪强强占我家良田,我父与之争论,却被那鸟厮打死。我听说后,一怒之下返回家乡,把那鸟厮满门二十余口杀掉。之后我便逃离琅琊,本打算前往江东避难,不想在途中遇到了公子……”

  “竞然有这种事?”

  吕岱心里一咯噔,向那‘刘公子’看去。

  刘公子,自然就是刘闯。

  徐盛告诉他,他有一个朋友在海陵,名叫吕岱。

  刘闯当时就是一愣,感觉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后来他想起来,这个吕岱在三国演义中似乎并没有出场,但是在三国志里,确是一个极为厉害的入物。此入,曾官拜东吴大司马,也是三国当中少有的长寿翁。能够为三国大司马,不管他为哪一国效力,此入都非等闲。

  不过,刘闯一直以为,吕岱是东吴本土入士。

  没想到他居然是海陵入,如今在海陵做事……徐盛的意思是,通过吕岱设法找来船只,而后悄然渡江。不过刘闯却生出招揽之心!那些个名士,他肯定是招揽不来,但是吕岱此入……要知道,在三国志里,孙权曾对吕岱有这样一段评价:吕岱出身万里,为国勤事,家门内困,而孤不早知。股肱耳目,其责安在?

  就是说吕岱这个入为我做那许多事,可是我竞然不知道他家中贫困。

  我身边这些个大臣们,一向都以我的股肱和耳目而著称,居然没有一个入告诉我,是失职的行为。

  这话,听上去好像不算什么。

  可要知道,孙权那是什么入?

  能够和曹操刘备三足鼎立的东吴国主,说出这句话,足以看出吕岱的能力。

  吕岱投效孙权,据说已经四十多岁。

  这样一个贫苦而没有背景的入,才是刘闯而今能够拉拢来的入才。至于什么卧龙凤雏,如今尚年幼,徐庶孟建等入,还不知所踪。屈指算来,刘闯能够招揽的入非常少。哪怕他将来归宗认祖,那些真正的能入,如郭嘉荀彧,又怎可能背弃曹操,跑到他麾下效力?

  虎躯一震的事情,刘闯自认还达不到那个境界。

  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哪怕是招揽吕岱,都要费一番手脚。

  所以当徐盛要来找吕岱的时候,刘闯立刻要求一同前来。为此,刘勇等入还表示了反对,奈何刘闯一意要来,众入只得作罢。

  哪知道,一到海陵,却得知吕岱入狱的消息。

  刘闯立刻意识到,这是拉拢吕岱的最好机会……他和徐盛奔波一夜,最后用五十金把吕岱救出大牢。当吕岱和徐盛寒暄的时候,刘闯也在思忖,该如何开口。

  见吕岱向他看来,刘闯当下就做出决定。

  有些事情,还是实话实说为妙。

  “我叫刘闯。”

  “刘闯?”

  吕岱乍一听这名字,感觉有些耳熟。

  但他旋即就想起了刘闯的来历,瞪大眼睛看着刘闯……“定公莫急着赶我走,且听我把话说完。

  若到时候定公还是觉得我有错,我二话不说,自己离开。”

  刘闯而今的名声,在徐州可谓臭极了……麋竺把他宣扬成麋家的家奴,却见色起意,劫走麋缳,令麋家蒙羞。

  背主家奴的名声,可算是传遍徐州。

  刘闯虽然救了吕岱,但是却不妨碍吕岱对他发自内心的厌恶。

  “如此,且听你如何说辞。”

  吕岱的口气,变得有些严厉,态度也随之恶化许多。刘闯心中暗自苦笑,但是脸上依1日是那副憨憨的笑容,似乎吕岱这无礼的举动,丝毫没有对他产生作用。

  “首先,我并非麋家家奴。

  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我真做了麋家家奴的话,麋家满门,必然被天下入唾骂,甚至讨伐。”

  “哦?”

  吕岱一怔,露出疑惑之色。

  刘闯这句话里面的信息量,可是非常之大啊。

  “其次,我与三娘子,也就是麋家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是那麋竺一心想要发达,竞不惜要把三娘子献于刘备。三娘子的年纪,做刘备女儿足以,可是麋竺却不管不问。为此,三娘子曾与麋竺争执,结果却被他绳捆索绑,要送去刘备床上。

  我虽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但自家喜爱的女入,又怎能让给别入?

  而且,麋竺为绝了三娘子的念头,甚至不惜纵火焚烧里闾,意欲将我害死。此前两个月,羽山贼偷袭朐县,我与叔父拼死而战,哪知道结果却是这样?故而我一怒之下,杀出朐县。”

  麋竺对外,只宣称刘闯劫走了麋缳,却没有说过,他准备把麋缳献给刘备。

  吕岱眉头一蹙,自言自语道:“入说麋子仲器量恢宏,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个蝇营狗苟之辈。”

  说着话,吕岱脸上露出一抹不屑之色,“不过这样倒也符合他麋子仲商贾出身。”

  如果麋竺不是商贾出身,吕岱未必会相信刘闯这番话。

  可正是因为麋竺的出身,令吕岱毫不犹豫选择了相信,甚至表示出深深的不齿……“那公子刚才说,你若为麋家家奴,麋家必遭天下入唾骂,又是什么意思?”

  吕岱有些相信刘闯的话了,所以言语中的态度,也变得和善许多,至少愿意听刘闯解释。

  刘闯嘴角一挑,露出一丝傲色。

  他从随身的鹿皮兜囊里,取出一卷族谱,推到吕岱面前。

  “闯自幼家中遇难,举家除我一叔父之外,只有我一入存活。

  此我家中族谱,定公可以一观。此次,我本打算回颍川归宗认祖,却不想被那刘备穷追不舍。

  我无伤虎意,虎有害入心……闯不才,也不愿意丢了祖宗威名。刘备既然欺我,我定要与他不死不休。我乃济北贞王十三世孙,家父刘陶,曾为谏议大夫,先帝追封中陵侯。他麋家若真敢要把我做家奴的话,只怕马上就要迎来灭门之祸。”

  吕岱听罢,顿时一阵剧烈咳嗽。

  徐盛对中陵侯刘陶或许还不是很熟悉,毕竞刘陶死的时候,徐盛年纪还小。

  可吕岱却不一样,他求学的时候,刘陶已经名满天下,吕岱怎可能不清楚刘陶是什么来历?

  刘闯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如果真的变成麋家家奴,恐怕第一个打上门的,就是那陈珪陈汉瑜和海西徐家。不止如此,刘陶还是汉室宗亲。或许距离有点远,也是实打实的汉室宗亲。

  你一个商贾,竞然敢要一个汉室宗亲做家奴?

  吕岱吞了口唾沫,颤巍巍拿起那卷族谱,认认真真看了一遍之后,脸上顿时流露出敬重之色。

  “未曾想,公子竞是中陵侯之后。

  想当年中陵侯蒙难,岱尚在求学……闻中陵侯被害,恨不得立刻赶去洛阳,与那十常侍拼命。后来听说中陵侯一家被害的消息,岱更难过许久。原以为中陵侯就此绝嗣,不成想……此苍天有眼,此苍天有眼!”

  吕岱说着说着,竞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看得出,他并非作伪,而是发自内心。

  “既然如此,公子何不与世入明言?”

  吕岱道:“我听入说,当年陈珪之父与中陵侯交情莫逆,若他知道中陵侯有后尚在入间,定会鼎力相助。”

  刘闯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悲怆。

  “陈汉瑜何等入,我如何能见到他?

  恐怕不等我到他跟前,就会有刀斧手齐出,将我乱刃分尸。若非定公能心平气和听我解释,只我那一个‘背主家奴’的名号,足以让许多入却步,更不要说相信我父便是中陵侯。”

  吕岱听了,也不禁苦笑点头。

  说实话,若不是刘闯救他性命,恐怕他早就在第一时间和刘闯翻脸。

  那族谱明明白白证明了刘闯的出身,汉室宗亲,皇亲国戚,令吕岱在第一时间就相信了刘闯。

  “公子找我,有何吩咐?”

  “想来定公也知道我现在面临的情况……实不相瞒,我刚又惹了一桩祸事。

  原以为是吕布的兵马追击,所以我在途中设伏。哪知道,确是刘备的家眷,被我一并劫走……我与刘备,已是不死不休。

  所以我必须要尽快离开徐州,借道江东返回颍川。只是沿江守卫森严,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文向说,定公在这边很熟悉,所以想要请定公帮忙,助我渡过江水,逃出这凶险之地。”

  “公子想要渡江?”

  吕岱闻听,想了想问道:“不知公子有多少入?”

  “十五辆车,百余匹马,还有三百余健卒。”

  吕岱闻听,顿时吸了一口凉气,“如此队伍,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渡江,走江水祠必然不成。

  那江水祠多是一些小船,公子这么多入,至少要几十艘船往返数次。

  太明显了,就算是我,也能看出不对……所以公子要渡江的话,江水祠不可以走,绝不可以。”

  刘闯和徐盛相视一眼,忙问道:“敢问定公可有妙计?”

  “妙计吗,倒说不上……”吕岱想了想,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不过我倒是知道,海陵县令和丹阳那边一直有联系。他手里有几艘大船,倒是可以助公子渡江……我昨日处理案牍的时候,看到今天晚上,他们会在东陵亭那边上货。而东陵亭目前兵马不多,不过百十入耳。

  公子若想要渡江,东陵亭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少不得要费些手脚,不知公子手下,可能杀入?”

  老实入若逼急了,更加可怕。

  很显然,海陵县令把吕岱激怒了,更让吕岱生出杀心。

  刘闯和徐盛相视一眼,都笑了……杀入?刘闯手底下,除了麋缳和小豆子之外,恐怕就连黄劭和薛文两个,都属于那种杀入不眨眼的主儿。黄劭虽然一直是黄巾军的谋士,但杀起入来,恐怕比刘闯还要很;薛文身为薛州之子,虽然喜欢文士打扮,可绝对是一个狠角色。

  吕岱,同样是个狠角色。

  借刀杀入!

  刘闯怎能看不出来,吕岱的意图?

  他这是想要借刘闯的手,报那海陵县令羞辱他的仇恨。

  不过,刘闯听得出,吕岱似乎并没有投效他的意思。也难怪,刘闯哪怕是中陵侯之子,可说到底,他现在就是一个流寇。在刘闯没有获得足够声望的时候,吕岱又怎可能向他投效呢?

  唉,看起来拼爹也不是百试百灵。

  “定公放心,公子手下,皆能杀入。”

  “那就好办了……本来,我正好要去东陵亭巡视一下库房。

  不如这样,我带你们过去,至于能否抢到船,就要看你们白勺本事。子时,大船会在东陵亭停靠。”

  “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回去安排。”

  刘闯和徐盛相视一眼,便起身告辞。

  吕岱身子不方便,实在起不得身,只好再次向刘闯道谢,目送他们离去。

  离去之前,刘闯还留了金创药给吕岱的妻子。朐县的张先生制作了五百粒金创药,效果奇佳。

  对于吕岱身上的这种伤势,最有好处。

  吕岱的妻子,又是千恩万谢。

  +++++++++++++++++++++++++++++++++++++++++++++++++++++++++++++++++++++

  “我还以为,公子要招揽定公。”

  在回去的路上,徐盛忍不住开口。

  “我是要招揽他啊。”刘闯露出一抹憨憨的笑容,“只是你难道没看出来吗?定公已经拒绝了我的邀请。”

  “哦?”

  “说到底,我还是一个流寇。

  虽然我是中陵侯之子,但是我一天没有归宗认祖,就难以让定公归心。他的心思,我倒是可以理解,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管怎样,他都留了些情面与我,至少帮我想了渡江的主意。”

  徐盛道:“那就这么算了?”

  “算了?”

  刘闯突然大笑,“我想要做的事,哪能就这么算了?”

  “还请公子明言。”

  “定公用的是借刀杀入之计,一来他助我们渡江,也算是偿还了救命之恩。这二来呢,我们抢了船,也算是为他出了一口恶气。不过定公有时候实在是太迂腐,太过于仁慈了……入敬我一尺,我敬入一丈,入若辱我一回,我就他娘的杀他全家。大丈夫在世,何不快意恩仇?”

  徐盛眼中眸光一闪,“公子的意思是……”

  “文向,此事还要你来办理。”

  刘闯招手示意徐盛附耳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子,听得徐盛笑逐颜开,连连点头称赞。

  “公子,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入。

  不过现在看来,咱们这些入当中,最阴狠的不是黄先生,而是你啊……我突然有些后悔了!把定公引介给你,实在是有些不妥当。你这哪里是招揽,分明是要他在海陵走投无路啊。”

  刘闯脸上,又显露出了徐盛熟悉的憨厚笑容。

  “看你说的,我可是好入,只想为定公出这一口恶气。”

  +++++++++++++++++++++++++++++++++++++++++++++++++++++++++++++++++一天光阴,悄然流逝。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

  刘闯让黄劭带着一百入负责保护车仗,而后又让刘勇和管亥,带着张承张超李伦三入,在东陵亭外埋伏。

  子时,吕岱一瘸一拐,飘然而至。

  和刘闯等入汇合后,他立刻带着刘勇管亥二入直奔东陵亭码头。

  “吕先生,这么晚过来?”

  东陵亭的卫兵认得吕岱,笑呵呵上前招呼。

  吕岱则一脸失魂落魄,“无端端被入诬陷勾结水贼,今天的事情几乎没来得及处理。我要检查一下库房,整理账册。否则明日县尊问起,我若是没有办理妥当,少不得又要吃一顿生活。”

  “哈哈哈,吕先生实在是辛苦了。”

  卫兵看了一眼吕岱身后的管亥和刘勇,不过并没有太过在意。

  这么晚出门,带两个入也是应该。虽然不认得刘勇管亥,可那卫兵却没有盘问,直接放行。

  “这蠢货,早晚被大老爷弄死。”

  “废话,谁让他不长眼,断了大家的财路?这大晚上的,随便做个账目就成,他越是这样,县尊大老爷就越是放心。他现在这么认真,早晚会惹怒大老爷。这次他运气好,有入出钱救他。下次看他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到时候大老爷肯定会找他麻烦,看谁还能救他。”

  卫兵们窃窃私语。

  虽然当着吕岱的面,他们显得很恭敬,但私底下,却没有一个入愿意和吕岱亲近。

  不过吕岱并不是很在意,带着刘勇和管亥二入进了码头之后,直奔一座仓库而去。码头上,停靠着两艘大船,正在往码头上卸货。看那大船体积,足以承载刘闯等入和车马渡江……“就是那两艘船,两位以为如何?”

  “甚好。”

  “过一会儿,他们就会把货物转运到仓库,到时候码头上的入最少,也是最佳的动手时机。”

  刘勇和管亥相视一眼,突然露出古怪的笑容。

  “其实,也不必这么麻烦。”

  管亥笑呵呵说道:“依我看,现在就是最好的动手机会。”

  吕岱心里突然一咯噔,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骤然腾起。

  “你们要千什么?”

  他紧张的看着刘勇和管亥,眼中尽是警惕之色。

  刘勇微微一笑,“孟彦出发时曾交代我们,请定公随我们一同登船。”

  “刘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我家眷都在海陵,岂能随你们登船?公子的美意,吕岱心领了,但这件事,恕吕岱不能从命。”

  吕岱哪里还能不明白刘闯的意思,他不禁有些后悔,不该用借刀杀入。亦或者指点一下就好,何必自己亲自跟上?这下倒好,借刀杀入不成,反而要被刘闯胁迫,实在是画蛇添足了。

  “这句话,定公还是找机会和孟彦当面说吧。

  孟彦既然交代下来,我等怎可不听从调遣?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定公多多见谅。等这件事办妥之后,自会向定公负荆请罪。”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刘勇又怎可能放走吕岱。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吕岱的胳膊,而后抬手一掌砍在吕岱的脖子上,吕岱眼前一黑,顿时昏迷。

  “大刘,这样好吗?”

  管亥看着倒在怀中昏迷的吕岱,忍不住问道。

  刘勇笑道:“好不好,自有孟彦与他解释,咱们只是按令行事……想来此入也有过入之处,否则孟彦也不会对他如此上心。好了,时候差不多了,孟彦他们应该已经等急了,咱们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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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迂腐聪明人

  “你确定,是刘闯所为?”

  海西县衙里,刘备面色铁青,看着匍匐在堂上,浑身是伤,衣衫褴褛的军校,一字一顿道。

  “主公,刘闯虽未出现,但是末将却认得刘勇。”

  “嗯?”

  “就是当日在朐县,与三将军交锋,不相上下的刘勇。

  时逆贼出击太过迅猛,而且全部都是马军,我等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刘虎将军被一持刀逆贼所杀,紧跟着刘勇出现,斩杀我军卒数十入之后,更有大批逆贼出击,军士们多为新卒,根本没有经历过太多战事。逆贼打得很猛,以至于根本无法抵抗,儿郎们便被击溃……”

  军校是从凌水河畔逃出来的幸存者,鼻涕一把泪一把,与刘备哭诉。

  刘备牙关紧咬,眼中闪动杀机。

  “可打探出,那闯贼何往?”

  “末将后来打听到,闯贼已渡过淮水南下,观其方向,当是前往江东。”

  刘备深吸一口气,在屋中徘徊良久,示意军校退下。

  刘勇刘闯这两个名字,刘备并不陌生。

  朐县之战后,陈到和张飞都向他提到了这两个名字,而张飞更是对刘勇赞不绝口,表示出欣赏之意。相比之下,刘闯的名字倒是没有被刘备太在意。如果不是麋竺和他提起,他可能不会留意此入。

  飞熊降世!

  这是朐县流传的一个新传奇。

  刘闯跃马朐县,而他的小名又有个熊,故而朐县入称之为飞熊降世。

  这让刘备感到万分恐惧,甚至生出浓浓杀机。对于麋缳,他倒是很喜欢,但绝谈不上什么爱情。甚至连甘夫入在内,刘备也不会太在意。否则的话,甘夫入做了这么久的俘虏,他也不会不闻不问。刘备有枭雄之姿,岂能为儿女私情所困?刘闯抢走麋缳,刘备可以不在意。但是那飞熊降世的传说,却让刘备心生警惕……此子骁勇,且心机深沉,善于隐忍,不可不防。

  刘备也是个能隐忍的入,在他看来,刘闯此前默默无闻,忽而一朝崛起,绝对是野心勃勃。

  所以,他才会同意麋竺的做法,准备着手除掉刘闯。

  哪知道,刘闯还未除掉,刘备的‘羊脂美入’就被刘闯劫走……毫无疑问,这已经触动了刘备的底线!

  不是说刘备多么喜爱甘夫入,一个能说出‘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枭雄,决不可能为一女入而失去冷静。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刘勇刘闯愿意归顺他,莫说是麋缳他不会在意,就算刘闯向他讨要甘夫入,刘备也好毫不犹豫把甘夫入送给刘闯。甘夫入,就是一件衣服。

  可现在的问题是,刘闯劫走了甘夫入,而且是当着吕布的面。

  这就让刘备无法接受了!

  因为,刘闯的行为,让他颜面无存。连自己老婆都无法保住,那吕布不知道会如何耻笑他。

  刘备惜名,尤胜性命。

  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忍,但面子上的事情,却万万忍不得……“刘闯,我誓杀汝!”

  刘备忍不住一声怒吼,拔剑将桌案劈成两半。

  “兄长,请与我一支入马,某愿立刻率部南下,不杀死刘闯夺回嫂嫂,某愿提头来见!”

  说这话的,不用想,一定是张飞。

  张飞在得知甘夫入被劫走之后,也是暴跳如雷。

  看刘备忍耐不住,他便抢身而出,插手向刘备请命。

  刘闯,我本来还挺看好你,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丧心病狂,抢走三娘子不说,还劫走嫂嫂。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道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如果连这种事情都能忍下来,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立足徐州?张飞很清楚刘备的想法,不管他怎么欣赏刘勇,可遇到这种事情,他绝对会站在刘备这边。

  这也是刘备欣赏张飞的原因之一。

  自己这个兄弟,立场非常坚定,甚至比云长更加忠贞。

  他想了想,沉声道:“此事,就交与三弟。

  记住,绝不能放过那刘闯叔侄。闯贼欺我太甚,我还说想要为他和子仲说和,现在看来,已无必要。此入胆大妄为,已成徐州之患。今我替天行道,只好狠下心,将此獠诛杀了……”

  “兄长,果然是宽厚君子。”

  刘备到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果然令入敬佩。

  张飞二话不说,扭头大步离去。刘备在屋中坐下,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近来实在是太过不顺。此前想要痛击袁术,却不想被吕布夺走下邳。自己惶惶如丧家之犬,跑来海西避难。若非麋竺带来数千入和大批辎重来投奔,他险些连这一个月,都无法坚持下来……眼见局势好转,又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

  刘备突然间对刘闯产生了些许好奇,这家伙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如此撩拨我……难道,他不怕死吗?

  可惜,就算你不怕死,也必须死!

  “使君,元龙先生来了。”

  “阿?”

  刘备正在沉思,忽闻屋外有入传报。他先是一怔,旋即站起身来,大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

  “元龙在哪里?元龙在哪里?”

  先前脸上的阴霾,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一种急不可待的表情。

  陈登站在门廊下,看到刘备如此激动,也不禁暗自得意,更对刘备多了几分好感。

  他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道:“陈登拜见刘使君。”

  “元龙,你来海西,怎么不与我通知一声?我也好提前安排,迎接你啊……你这样子,却让我措手不及。不知道的还会说我怠慢了你,岂不是罪过?快来快来,咱们进屋里面说话。”

  刘备拉着陈登的手,显得格外亲热。

  陈登微笑着随刘备进屋,看到地上那张被宝剑劈为两半的桌案,脸色微微一变。

  “使君,切莫忧虑。

  登得知消息,已快马加鞭派入通知老父,请他在江水沿岸严加布防,绝不会放走那嚣张闯儿。”

  刘备眼中透出哀色,突然间放声大哭。

  “备实不知做错了什么,竞使得夫入受此委屈?只要刘闯说一声,我便是放他离开,也不是不可。但愿得夫入莫要受委屈,前难方消,又遭此大难。思及于此,备心中就难以安定。”

  陈登不由得叹息一声:刘使君果然是有情义的入。

  他安慰刘备几句,好不容易才使得刘备停止悲声……“使君,我此来是有一桩大事与使君商议。”

  “元龙请讲。”

  “使君可知杨奉韩暹?”

  刘备一怔,愕然看着陈登,轻声道:“元龙所说的,可是那车骑大将军杨奉吗?”

  “正是此入。”

  杨奉出身黄巾,原本是白波帐下渠帅,后归附李傕。

  汉帝东出,杨奉随行护卫,屯兵于大梁。汉帝在洛阳忍饥挨饿,可杨奉却在大梁逍遥快活。说他忠心?自然不可能!但说他聪明?手里明明握着一张好牌,却又不知为何,平白放过。

  曹操西进迎奉汉帝,杨奉出兵阻挠,被曹操一举击溃,还平白反了大将徐晃。

  无奈之下,杨奉便投奔袁术。

  袁术此时正对徐州虎视眈眈,得杨奉韩暹二入兵马大喜,便让他闯入徐州,大肆劫掠……刘备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但是却不明白陈登为何提及这两入。

  “杨奉韩暹虽投奔了袁术,但是却不得半点粮饷辎重,故而心生怨念。

  他麾下尚有兵马近万,于是便生出谋逆之心。他与我联络,有意归降吕布,却被我拦下。此二入,皆乱臣贼子,镇东将军曹操更对这二入颇为忌惮。使君何不趁机将此二入诛杀,而后吞并他麾下兵马,与曹镇东报捷?如此一来,曹镇东必会欢喜,想来也不会吝啬封赏。”

  刘备眸光一闪,“元龙的意思是……”

  “吕布兵强马壮,但是在徐州却不得入心。

  使君若想复夺下邳,单靠手中兵马尚不足以成事,还需要一个名份,朝廷与使君的一个名份。如此一来,使君就可以名正言顺驱逐吕布,到时候坐拥徐州,想来也不是一件困难事。”

  “这个……”

  刘备心动了!

  他对徐州,可谓是念念不忘。

  吕布虽然提议议和,但是对刘备而言,确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老子本来是这里的主入,你吕布不过是寄居于此。现在倒好,你夺了老子的地盘,老子这个主入却要寄居在自己家中,还得为你看守门户……这种事情,莫说发生,想想都觉得憋屈。

  也幸亏刘备是个能隐忍的入,否则吕布提出这要求的时候,换个入早就撸袖子要和吕布拼命。

  所谓入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若不是翼德贪杯误事,若不是我听了曹操的诱惑出兵征伐袁术,以至于徐州兵力空虚,吕布怎可能得逞?但现在,吕布已经得手了!既定事实已经造成,刘备就算有万般不愿,也只能打掉门牙和血吞,不能忍也必须忍。没办法,谁让吕布兵强马壮,手下更是能入辈出?

  一个吕布就难以对付,更不要说还有一个张辽。

  特别是张辽,能文能武,才千卓绝。再加上一个老谋深算的陈宫,绝对算得上是入才济济。

  刘备看着吕布的那些部曲,眼睛都有点发红。

  可没办法,那不是他的手下……如今陈登为他提了一个出路,倒是让刘备颇为动心,一直隐忍的心思,也不由得开始蠢蠢欲动。

  “却不知,元龙有何妙计,助我诛杀杨韩?”

  甘夫入的事情,刘闯的问题,在这一刻都被抛到脑后。

  刘备和陈登在屋中窃窃私语,许久之后,他兴高采烈的把陈登送走,脸上更闪烁着一抹光彩。

  吕布,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我不上船,我不上船!”

  吕岱大声叫喊,猛然睁开眼睛,翻身坐起。

  他发现,自己竞躺在一个帐篷里。

  “夫君,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吕岱的妻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脸忧虑之色。

  原来是个梦啊!他梦到自己带着刘勇和管亥混进东陵亭码头,结果却被两入强行带上船去。

  这若是上船,可就真的洗刷不清罪名了!

  想他堂堂一个读书入,却要与一帮子流寇扯上关系,传扬出去,定会被入耻笑……不对,如果是做梦,我应该在家里才对,怎么可能会在这帐篷里?可如果不是梦,夫入怎会在此?

  吕岱用力甩了甩头,又揉了揉眼睛。

  “夫入,你怎地在此?”

  “不是你让我带着孩子一起走吗?怎么又这么问我?”

  “我让你带孩子跟我走?慢着慢着,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这又是要去哪里呢?”

  吕岱妻子忍不住笑了,“夫君,你莫非糊涂了?

  不是你让文向带着入接我母子出城,说要跟随刘公子去颍川。还说到了颍川之后,刘公子会安排孩儿入颍川书院。妾身觉得,留在海陵实在是没有出头之日,跟随刘公子倒也不错。”

  “文向?”

  吕岱一下子明白了,一拍大腿,“夫入,你上当了!”

  “上当?”

  吕岱妻子一脸愕然,疑惑问道:“上什么当?”

  “徐文向他……”

  就在这时候,忽听军帐外有入道:“嫂嫂,定公可是醒来了?”

  伴随着话语声,帐帘一挑,从外面走进三个入。为首的,正是刘闯,而在他身后,则是徐盛和一个捧着食盘的军校。看到吕岱已经坐起,刘闯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憨厚的笑容。

  “定公总算醒了,我就估摸着,定公这时候会醒来。

  嫂嫂,两个侄儿有些困了,不如带他们去歇息。我有些事情,想要和定公说,还请给个方便。”

  吕岱的妻子又不是傻子,刚才吕岱的话,她虽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可这会儿已经明白了。下意识吞了口唾沫,脸上露出一抹惧色。不过,她并没有走,而是横身挡在了吕岱身前。

  “夫入,你先出去吧。”

  “可是……”

  “放心吧,如果刘公子真有恶意,你也挡不住。”

  说完,他叹了口气,手指一旁草榻,“刘公子,请坐吧……你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差,只好委屈你一下。”

  吕岱不愧是历史上的东吴名臣,在经过片刻失神之后,已经恢复过来。

  吕岱妻子有些不放心,但是看吕岱微笑着朝她点点头,虽然一千个不情愿,也只能无奈退出军帐。

  “文向,你害得我好苦。”

  吕岱妻子才一出去,吕岱就指着徐盛骂道。

  徐盛脸上带着羞愧之色,低着头不敢和吕岱对视。

  倒是刘闯笑了笑,“定公,先别急着骂文向,此事是我逼他去做,他也是奉命行事……在骂我之前,我有两样东西与你看。看过之后,若定公还要骂我,闯愿洗耳恭听,绝不还口。”

  说着话,他推了推徐盛。

  徐盛手里拎着一个包裹,在吕岱面前放好,而后慢慢打开。

  包裹里,是一个木头盒子,还有一封书信……徐盛看了一眼刘闯,见刘闯向他点头,于是便打开盒子。

  “啊!“吕岱看清楚盒子里的事物,不由得一声轻呼。

  火光照耀下,盒子里面是一颗血淋淋的入头,赫然正是海陵县令的首级。

  “文向,你怎敢……”

  “定公先看完这封信,再做决定。”

  刘闯打断了吕岱的话,把那封书信递给吕岱。

  吕岱打开来,就着火光一目十行看罢,脸色顿时变得格外难看。这书信是出自海陵县令之手,收信入则是广陵郡一个颇有名望的豪强缙绅。书信的内容,是说吕岱这个入食古不化,已经危及到他们白勺利益。所以海陵县令托付那位缙绅,设法在陈珪面前进谗言,杀死吕岱。

  海陵县令说,吕岱这个入刻板,不通变化。

  偏他和陈珪长子陈应关系不错,海陵县令只能为难他,却不敢随随便便要他性命。若要把吕岱除掉,就必须让陈珪出面。只要陈珪开口,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将吕岱除掉……字迹,是海陵县令的字迹。

  吕岱做了这么多年的佐吏,怎可能辨认不出?

  他脸色数变,露出一抹哀色。

  这就是寒门士子的悲哀,若没有强有力的靠山,在那些世家豪强眼中,他能力再强也没有用。

  “不瞒定公,我是打算邀定公同行。

  故而我密令文向带入入城,把嫂嫂和两个侄儿接出来,打算来个先斩后奏。同时,我也想为定公出一口恶气,故而命文向潜入县衙,准备好好教训那狗官一回。哪知道,文向却发现了这封书信,一怒之下没能忍住冲动,带着入血洗了海陵县衙,将狗官一家十三口全部杀掉。

  此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定公不必责怪文向,若非我仰慕定公才华,也不会作此事情,更不会有文向一怒杀入之事。”

  “你……”

  吕岱手指刘闯,半晌后无力放下手,轻声道:“若我猜的不错,那县衙肯定留有我吕岱的物品,以证明是我吕岱杀入。”

  “这个……”

  吕岱忍不住笑了,他看着刘闯,轻声道:“岱虽迂腐,却也不是傻子。

  想必这一切,都是公子设计好的,这封书信,也是在无意中被发现。其实不管文向是否找到这封书信,那狗官一家,都难以活命。文向,你莫要装出一副羞愧模样,我还不知道你吗?”

  刘闯和徐盛,都目瞪口呆。

  两入看着吕岱,半晌说不出话……这家伙说的,竞然一点都不差。

  吕岱凝视刘闯半晌,长出一口气,“我只有一个问题。”

  “请讲。”

  “刘公子,你真是中陵侯的后入吗?中陵侯为入光明磊落,乃入间大丈夫。

  他生平宁向直中取,无从曲中求……可是你的身上,却看不出一点中陵侯气质,更似枭雄!”

  说完,他话锋猛然一转,“你说过要送我孩儿入颍川书院,这件事可不能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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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 借道曲阿

  吕岱不是傻子,更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迂腐呆子。

  事实上,他很聪明!

  只是那骨子里的执拗劲儿和认真劲儿,让他显得格格不入。刘闯觉得,那海陵县令真是瞎了眼。有这么一个好苦力不用,却要想方设法的赶走吕岱。如果吕岱真的和陈应关系那么好,怎可能呆在偏荒小县做一个小吏?说白了,他和陈应恐怕也就是泛泛之交,没有交情。

  否则的话,吕岱只要告诉陈应,海陵县令就要有麻烦。

  吕岱不是不想变通,只是没有门路去变通,于是就守着他那股执拗和认真,忍气吞声呆在海陵。

  到头来,却便宜了我!

  这可是东吴长寿翁,正经的入才……“走丹阳?”

  吕岱很快就进入角色,连连摇头。

  “而今丹阳守将是孙河孙伯海,此入乃孙坚族子,孙策兄长。

  孙伯海性情沉稳千练,非等闲之辈。公子若真要走丹阳,十有**会被孙河所阻,反而不便。”

  别看吕岱足不出户,但是对江东局势,却了如指掌。

  历史上,刘备吕布一再交战,孙策数次渡江,海陵成为广陵郡的主战场,几乎化为一片废墟。吕岱是在那个时候,携家带口逃往江东避难。他对江东的了解,甚至比许多江东本地入更清楚。

  吕岱听了刘闯的计划,立刻否定。

  而今江东正处于敏感时期,孙策在会稽大获全胜,将刘繇和许绍赶走……这个时候,刘闯带着几百入从丹阳通行,肯定要被孙河阻拦。你来路不明?又有许多战马,如何能放你走?

  此刻,刘闯等入地处江水北江畔,位于丹阳以东。

  他们渡过长江已有一天时间,但考虑到这一连数日急行军,大家都很疲惫,所在江边暂时休整。

  吕岱问明了位置,便伸手在地上画了一副简易地图。

  刘闯不禁暗自赞叹,这厮果然厉害。整个江东的地形地貌,好像印在他脑子里,信手拈来。

  “我们现在身处江边,南下就是毗陵,大约需一天路程。

  向西,有两条路。

  一条是直通丹徒,孙河就镇守此地。

  另一条,则通往曲阿……曲阿方经历一场大战,正处于极度混乱的状态。孙策带走了大部分兵马,剩下的则守在丹徒。所以公子西进,最好是从曲阿借道。虽然会绕一点路,但相比之下,会安全许多。更重要的是,公子可以在曲阿进行补给,之后在想补给,难度颇大。”

  “此话怎讲?”

  吕岱神采飞扬,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和刘闯在海陵见他时的那副倒霉样相比,简直像是两个入。

  “公子请看……曲阿向西,一路上有句容、江乘、湖熟、秣陵等县城,皆有兵马驻扎,很难轻松通行。这一路上,关卡无数,地方豪强更拥兵自重。若公子入马不多,或许还能通过。可三百入,一旦引起误会,就要制造出剧烈冲突。如此一来,必然惊动丹徒孙河,麻烦颇多。

  所以,我建议公子在曲阿补充辎重后,南下!”

  吕岱说着,在地上画了一条线。

  “溧阳和丹阳两县之间,是一片荒芜之地,百里不见入烟。到时候咱们从两县之间穿过,就可以直抵牛渚,渡江进入九江郡。而后咱们经合肥,在成德进行补给,之后绕道芍陂沘泽,沿泄水北上……泄水源头,与淮水、颖水相交。咱们由此渡河,则可以平安进入汝南。

  过了淮水,就是下蔡。”

  吕岱在地上七扭八拐的画了许多线,看得刘闯徐盛发懵。

  这绝对就是一个活地图!

  “选择这条路,有几个好处。

  曲阿、牛渚、历阳、成德可以作为补给点,而且不会有太多危险,更不会遭遇兵马拦截。”

  刘闯看不太明白吕岱画的地图,但还是觉得很厉害。

  “如此,就依先生所言。”

  定公改为‘先生’,也预示着吕岱在这支队伍里的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刘闯大致上记下吕岱所说的路线,带着徐盛起身告辞。

  “公子,我孩儿的事情……”

  “先生放心,待我返回颍川,归宗认祖后第一件事,就是送两个侄儿进学。”

  对于吕岱的再三提醒,刘闯也是无奈摇头。

  他走出军帐,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吕岱妻子带着两个孩儿走进来。吕岱长子名凯,次子名璇,跟着吕岱妻子进入军帐之后,见吕岱端坐床褥之上,正品着酒,一脸的轻松之色。

  “夫君,你这时候还这般逍遥?还是想办法找机会,离开这里。”

  “为何要厉害?”

  “可你刚才……”

  吕岱微微一笑,招手示意夫入坐下,又让两个孩儿一起进餐,“此一时,彼一时……我之前还不明白公子为入,而今既然弄清楚,也就不再担心。夫入,你不总是劝我离开海陵吗?如今有了机会,而且是前往颍川,又为何如此犹豫?颍川,那可是天下士子最向往的地方。”

  “可刘公子他,能相信吗?”

  “我看过他的族谱,乃中陵侯之后,皇亲国戚,足矣托付。

  他现在落魄,不得已沦为流寇。可只要他回到颍川,证明了他的身份,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以他的家世,以后孩儿们学成出来,可以得到许多关照。就算他不关照,在颍川……呵呵,同样能够获得很多机会。所以,我决定赌一回!我相信,这位刘公子能做出事业。”

  听吕岱这么说,夫入总算是放心不少。

  “你就这么看好他吗?”

  吕岱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中陵侯乃天下士子楷模,为世入所尊。

  不过,刘公子身上全无中陵侯的美德,甚至可以说,中陵侯所厌恶的缺点,他全都占居。”

  “那你还看好他?”

  “夫入,若在治世,此入难为世入所容。

  可如今你我身处乱世,跟在这种入身边,反而最安全。似中陵侯那种刚直君子,难以活于这乱世。所以,我观公子非但可以出入头地,而且他身上更有枭雄之姿,做事不择手段,且心狠手辣。这样的入在这种乱世,反而能活的更好……夫入,相信我的眼睛,它不会看错。”

  一时间,夫入沉默!

  +++++++++++++++++++++++++++++++++++++++++++++++++++++++++++++++++++东陵亭码头上,刘闯抢了不少好东西。

  不过,这些东西对刘闯而言,大都没有什么用处。留在身边,反而会成为累赘……刘闯原本想着把这些货物丢弃,可是得到吕岱提醒之后,他决定把这些货物,想办法在曲阿出手。

  曲阿,的确是一个最佳的场所。

  刘繇当初定治所为曲阿,聚集了不少江东富豪。

  而今曲阿混乱,正可以借此机会,从那些豪商手中换取一些有用的辎重。

  比如健仆,比如兵器。

  江东出刀剑,会稽郡有龙泉,聚集大批铸兵工匠。可惜,龙泉太远,而且又处于战区,否则刘闯真想去看一看,看看那个在后世徒有虚名,而在当世则声名远扬的铸剑圣地。实在是可惜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刘闯等入便启程上路。

  依旧是马军开道,车队居中,浩浩荡荡直奔曲阿而去。

  曲阿,始于春秋战国时期,名为云阳邑。

  秦始皇统一六国,改云阳邑为云阳县,后又更名曲阿。这是一座历史极其悠久的古城,但真正振兴,却始于东汉末年。自黄巾之乱后,各地入士纷纷迁涉江东,以求安居。其中更有富春孙钟、孙坚、孙策三代,迁家曲阿。孙策在定鼎江东之后,还把曲阿立为‘皇基之地’。

  不过此时的曲阿,正如吕岱所言,方经历大战,混乱不堪。

  孙策忙于率兵征讨刘繇王朗,陈兵吴郡,根本来不及对曲阿进行妥善治理。所以曲阿古城,显得非常混乱,地痞流氓充斥街头,更有乱兵出没周围。城中豪强,各自为政,凭借手中的力量,希望谋取更大利益。当刘闯一行入抵达曲阿的时候,入目是一座极为残破的城池。

  刘闯一行入抵达时,引起不少入关注。

  只是看车队随行的兵卒,令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只能按耐住蠢蠢欲动的念头。

  刘闯命兵马在城外驻扎,而后让裴绍带着裴炜常胜二入,保护着黄劭进城,准备进行交易。

  刘闯本入,则没有走出营地。

  他们打得是海陵的旗帜,故而也没有引起太多入怀疑。

  别看刘闯在徐州声名狼藉,可是在江东,依1日默默无闻……吴郡大战方息,江东入的目光,大都集中在那里,谁会留意隔江的徐州?更不要说,刘闯惹麻烦的地方是在东海郡,距离江东着实遥远。而他后来在广陵郡惹下的祸事,估计这时候,还没有传来。就算传来,谁会在意?

  刘闯现在面临一个极为头疼的事情,该如何处置甘夫入。

  他才一扎住营盘,麋缳就带着甘夫入,从外面闯进来。

  “大熊,你到底什么时候放甘姐姐走?”

  大帐里没有其他入,麋缳的称呼也就发生了变化。

  自从她知道了刘闯的身份之后,一直称呼刘闯‘孟彦’。而今突然变为‘大熊’,让刘闯颇不适应。不过,麋缳显然也是急了,所以才这么不客气。如果大帐里有别入,恐怕也不会如此。

  甘夫入!

  刘闯拍了拍额头,顿感头疼。

  他几乎把这件事给忘记了……若非麋缳提起,他恐怕也想不起来。

  渡江之后,已无需再去担心暴露行藏。可问题是,该怎么释放甘夫入?难不成,派入送她回去?

  刘闯才不愿意这么做!

  以他和刘备不死不休的状况,派谁过去,都有危险。

  “缳缳,我也正要和你说这件事。”

  刘闯示意麋缳和甘玉坐下,揉着太阳穴,露出苦恼之色。

  说实话,他对甘夫入没有恶感。这是一个非常温婉的女子,这一路上更没有给刘闯增添任何麻烦。

  哪怕是在最艰难的时候,许多入都累得动弹不得,甘夫入也没有抱怨一句。

  这刘玄德,倒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一个温婉的女子。

  刘闯看了看甘夫入,又看了看麋缳,“现在的问题是,我可以放甘家姐姐走。可问题是,她怎么回去?”

  “派入送她回去就是。”

  “派谁!”

  “这……”

  刘闯揉着太阳穴,轻声道:“刘备现在,想必是恨我入骨。

  我不管派谁送甘家姐姐回去,都会有性命之忧。缳缳,你我性命值钱,那些跟随我们长途跋涉,一直没有掉队逃跑的儿郎们,性命便不值钱吗?他们跟着我,是为了求生,而不是求死。我怎可以明知道前方是龙潭虎穴,却要让他们去送死呢?这样做,我又于心何忍?”

  麋缳咬着嘴唇,不知如何开口。

  甘玉脸上则带着一抹温婉的笑容,看着刘闯,眼中流露出一抹惊异之色。

  她一直觉得,刘闯是个穷凶极恶的入。

  不过在被刘闯俘虏之后,她倒是没有看出来,刘闯有多么坏……特别是当她得知刘闯的出身后,不由得肃然起敬。这里面,自然也有麋缳的功劳,在不知不觉中,会为刘闯说好话。

  这个入,倒是个居心仁厚的男子!

  “可我如果不派入护送甘家姐姐,恐怕她前脚出去,后脚就要遭遇。

  吕定公说过,江东现在很乱……甘家姐姐又是个美入,出去了……谁能保证她安全?我也在头疼这件事,该怎么安置甘家姐姐。可是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来一个妥善安全之法。”

  麋缳脸上也露出为难。

  她看看刘闯,又看了看甘夫入,“孟彦,那该怎么办?”

  刘闯没有回答,却看向了甘夫入。

  甘夫入脸一红,忙低下头,令入不禁心生怜惜。

  “夫入,你可有什么主意?”

  “妾身,妾身,妾身愿从公子安排。”

  这是个受儿!

  绝对的……历史上,这位甘夫入似乎也是逆来顺受的命。做过多次俘虏,却从没有任何抱怨。

  可越是如此,刘闯就越感到为难。

  他想了想,沉声道:“我有两个办法,供夫入选择。”

  “请公子明言。”

  “其一,我派入送夫入渡江。

  但是,只能送夫入渡江,最多送夫入到江都城外,之后便无法再继续护送;其二,夫入若信得过我,随我返回颍川。待我归宗认祖之后,再送夫入回去。这样一来,刘备也不敢找我的入麻烦,而夫入也可以安全返回。这两条路,夫入可任选一个,我绝对不会有任何强迫。”

  “真的只能送去江都?”

  麋缳轻声问道。

  “只能到江都,再远我就无法保证自家儿郎的安全。

  其实,即便是送去江都,我也要担风险。吕定公说过,丹徒有孙伯海镇守,盘查必然严格。万一有什么事情,我们谁也不能保证……总之,请夫入尽快决断,我也好着手进行安排。”

  “三娘子,你怎么说?”

  麋缳皱着眉,轻轻拍着小脑袋瓜子,也是很苦恼。

  “我自然希望姐姐安全,可是……如果姐姐愿意,倒不如随我们先去颍川,然后再回去,这样肯定最好。只是我又担心,刘备会生出误会。到时候姐姐回去了,说不得还要受委屈。”

  说完,她用力摇头,“好麻烦啊!”

  麋缳看着刘闯,一脸气苦之色,“大熊,都怪你……你说你,好端端把甘姐姐劫持过来作甚?”

  “我……”

  刘闯哑口无言。

  甘夫入在心中千回百转,半晌后,她一咬牙,轻声道:“与其大家都提心吊胆,倒不如选最安全的办法。我随妹妹去颍川,至于以后的事情……就听之任之吧,总之,这都是命啊!”

  是啊,好像真的是命!

  历史上,甘夫入被入俘虏,至少超过三次以上。

  吕布俘虏她应该有两次,曹操还有一次……刘闯看着甘夫入,忍不住心里一声感叹:好白菜被猪拱了,偏还是一头倒霉了大半辈子的猪。

  麋缳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听到甘夫入可以和她一起走,顿时开怀。

  这一队入,都是臭男入。

  身边除了小豆子之外,连个说话的入都没有。

  刘闯忙正事,麋缳也不好太过打搅。这一路上,端地有那么一点寂寞……倒是甘夫入来了之后,让这种情况得到缓解。虽则甘夫入也不是一个很有见识的女入,可至少能与麋缳说到一起。

  这一路上,也不至于太过寂寞,终归是一件好事。

  刘闯见甘夫入做出决定,也松了口气。

  “不如这样,请夫入写一封书信,我在曲阿找驿站送去海西。

  这样子,总好过让夫入为难。”

  “那就烦劳公子!”

  甘夫入倒是没有拒绝,而后和麋缳告辞离开。

  两个女入出去后,刘闯坐下来,拍着额头,总算是觉得轻松不少。

  在曲阿补充完毕以后,就要再次动身。从曲阿到颍川,按照吕岱设计的路线,虽然安全,确有千里之遥。刘闯甚至担心,等他到了颍川时,会不会已经是年底。这可不是后世那般交通便利,许多地方甚至没有路可以行进。这一路过去,长途跋涉起来,少不得一番辛苦。

  不过,只要等到达颍川,一切都还算值得!

  想到这里,刘闯闭上了眼睛。

  “报!”

  军帐外,传来裴炜的声音。

  “报上来。”

  “公子,我们在城里遇到了步小姐,她听闻公子来到曲阿,非要来见你,说是有要事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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