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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玄幻] 青帝【作者:荆柯守】(12月27日更新至“第一千七十一章 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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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零三章 反应

  一座座法阵光华散去,中心大圈法阵里有一艘长径五百米巨舰,正是送给女娲的完好弘武舰……

  而外圈法阵就显出里面的舰体龙骨,仙金整体结构上已成型,还亟待填补各项子系统。

  “……整体结构是复制里面弘武舰,但有些材料我们这里没有,只能别的相似种类代替……外壳还好说,子系统的设计就需慎而又慎了。”叶青说着一顿,期待看向身后的丽人:“娲皇是熟悉外舰,先前设计图纸提过一些不错的建议,现在看着实物对比,觉得性能会如何?”

  女娲大概明白了叶青找她回来得原因,没有立时回答,绕着一艘仿制舰转了几圈,有点犹豫:“我也不能肯定,雪云仙只是黑莲教客卿,记忆接触不到核心机密,尤其如何控制良品率的问题,恐怕会差很远……”

  “那就只能先做出来看看了,也没有关系……”叶青思索一阵局面,挥手让法阵恢复运行,很是财大气粗说:“差一些没关系,设计预计能飞起来能装人就够了,这第一批本来就不是战舰用途,我们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再解决好不好的问题,品质控制不足就拿数量来填,总有能用。”

  自获取湘北和湘中的流民人口,又获取了北魏这广阔的原料市场,应州工业的两个薄弱环节就都补上了,这让叶青很有挥霍的底气,无形中就有了一种土豪范。

  女娲见多了世态起伏,暗自觉得有趣:“这些男人呐……”

  但她的情商很高,也不点破,只委婉提醒说:“这东西还不可靠,且炼制手法生产周期长,不能尽倚仗之……只是备着第三条出路罢了。”

  叶青听了进去:“说的对,其实对蔡朝,对北魏,我都不相信…我们自己手里有于货,才能避免别人卡脖子,目前这东西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但以后炼制熟练了,量变会产生质变。”

  女娲微笑不语,只是细细观察整个仙道炼制场,因火云仙园的运用,她在这里也算有一支股份,还不需要建立炼制场,但这样重要的仙道技术多学些总是好——外域的仙道技术高于本域,模仿学习过程本身就是一次收获提升。

  “接下来是加载飞行子系统,这要花费一个月时间……”

  “各舰全都能加载好么?”

  “都是一体……慢虽慢,批量生产的效率倒是不错……”

  两人又观察一会儿,交流了些意见,对炼制法阵的细节做了进一步微调,就出了洞天。

  外面雨还在下,沿着一条溪流侧的小路而下,前面一片桃树林,数百步别无别树,现在看不见桃花盛开灿烂连绵,但流水疏林、四无人家,清幽醉人。

  一时间,女娲和刚才对比,有着恍惚感。

  叶青却不觉,叹着:“其实说心里话,你别看里面工程热闹,其实这耗费洞天三分之一的灵冇力,短时间内没有什么事,但长期承担不了,而且过一个月加载防御子系统,可能还要娲皇你回来一趟……”

  “嗯,其实偶尔休息一下也不错……”女娲在雨中撑开油纸伞,似想起些,脸颊微红收起伞:“还是习惯了。”

  叶青微笑欣赏她这难得一见的风情,刚要说点什么,见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将山林照得雪亮,纪才竹在山道的凉亭里徘徊,有些焦急。

  雷声震荡压制青脉仙人的预感,叶青一时不清楚是好是坏,只是心中一凛……看来有大事情了。

  纪才竹似在凉亭里徘徊等待了很久,这时一见叶青出来,不顾大雨就出来,脸带喜色高举一封讯文:“主公——楚国六月革冇命事变,新王驱逐了监控力量,与蔡朝决裂了”

  “楚国革冇命……新王?”

  叶青怔一下,因这是印象中完全没有的事冇件,不由接过讯文快速浏览,脸上的惊奇逐渐褪去,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娲皇你也来看看……可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呢。”

  女娲也有些关心外事变动,凑过身子仔细看,目光落在最后一行:“新任楚王……景庄……正式请求与我们结盟?又是这种事……我们要不要答应?”

  “答应,怎不答应?”

  叶青目光闪动着思量,手指在讯文光洁的纸面上滑动,整理着思路:“汉臣都预测过,蔡朝强势对每个诸侯都是有压力,只要我们自己撑住了,总会有诸侯忍不住开始约纵连横,却不想是条大鱼……不,这是巨蛟。”

  女娲偏首计算了下,说:“南楚革冇命事变之时,恰是我们去草原的时……按消息传递速度来看,应跟我们没有关系,也就是说那个景庄本来就是要出手?他不知道会引起蔡朝激烈反应么?”

  “赤脉跟黄脉本来就是唱对台戏,楚国跟蔡朝更结了大仇……从讯文中的革冇命事冇件来看,这个景庄大概是顺应赤脉天命和国运民气上台,那肯定就没法违背这种复仇思潮,因瞒不住,于脆广撒盟约拖人下水……”

  叶青说到这里,蓦地想起曾经地球西方的小胡子复仇帝国,心忖太阳底下真是没新鲜事,更是洞察:“新主上位,龙气惯性相对来说是很强……换我在这位置上,也只能这么于。”

  女娲蹙起眉头,谨慎提醒着问:“那我们答应了结盟,岂不拖下水了?”

  “确实是……”叶青点首同意,没有多少担心:“可我们本来就在水下了嘛,只要不是往下拖到深水区,那就可以……”

  “不妨分析下,和临近北魏暗盟容易被蔡朝一并针对不同,南楚和应州距离又远,朝廷不可能单凭信郡王的北方军团,这就得分兵到南方去,足以拉扯出一部分战略空间。”

  “更关键是赤脉和黄脉的实力不相上下,远比青脉更具威胁……当这是我们最近没有闹腾出大动静,要是两面打出了真火,可就没这样好抽身,倒帮楚国吸引了火力,为人作嫁了。”

  “现在则是有了转机,赤脉最擅长煽动反抗,楚国对于灵清江中下游又有很大的影响力,相这星火燎原的危险,蔡朝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南下灭火了,就等于楚国给我们吸引了厚礼……这一顺一逆时差,让人回想起来,都是成败在乎一线了……”

  女娲听着明白了最近时势,暗自佩服叶青的淡定,微笑起来:“这样说来,蔡朝还是高看了他们能有的黄金时光,接下来情形恐怕可以想象了,中下游各家诸侯纷纷相互结盟……不过这新楚王是不是可信?”

  “我不熟悉这个新任楚王……”

  叶青思忖着说,前世自身地位很低,对魏国是因近在咫尺而熟悉,而楚国就太遥远了,他只知道景姓是楚国的国姓,有一段特殊历史,但到十年后都没听说楚国换王,对景庄这个人更没有印象……

  又或这变数跟上次的青制议案、天命改移有关。

  天命改移可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而是蝴蝶效应连续积累下终形成的风暴,席卷九州八荒,足以影响到蔡朝和北魏这种体量的国运,更不用说体量更小些的楚国。

  “不过有些方面可以分析,赤脉革冇命我们都是知道……火德最擅长反抗的事,这方面他们的诚意和信誉都是很高……至少冇比蔡朝和魏国两家都高的多。”

  这是各脉道路所决定,女娲现在已逐渐学习了解天庭的格局,不由问:“那这就准备签约?”

  “当然,去政事堂和群臣商议如何回函……宣盟,定音……让我们拉开这九州约纵连横的大幕。”

  话语并不铿锵,但透着一种力量……大潮褪去,不知谁在裸泳。

  少年翩翩,青衣细雨。

  女娲收敛了目光,还是无语于对。

  湘中·丰良城

  郡王府会议厅里,议论着应州方面的反应,最近蔡、魏、汉三方龙气相互纠葛漩涡,按说漫长对峙过后应会迎来转机,但随着汉侯龙气撤下蛰伏,事态变得更是奇怪起来……

  或朝廷还有耐心和底气慢慢压着叶青,但清郡王在丰良郡一郡之地,就有点支撑不住。

  “汉侯也应是在强撑……”

  “但走私禁制不了,而且这红利别家能瓜分,独我们受到孤立对待,根本就……”说的人看一眼上首,警醒打住了话。

  清郡王见此皱眉,但没有说什么,现在无论如何,都是退无可退,必须和叶青拼到底了。

  船大难掉头,煽起朝廷对汉侯的压制之势,本就费了大力气才做到,再说放弃?就算自己表示愿意,上面两府的大佬也不会答应,父皇也会对自己失望。

  忽有一个亲信匆匆入内,在清郡王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清郡王本来就有点心浮气燥,听了更脸色铁青,直接发作:“加派一万军给我们,怎又没了难不成又给我那皇兄?他在安州的兵马已够多了吧”

  “王上息怒,息怒……据臣下在军中旧人那里打探的情报说,是改道南下去灵清江……不知什么缘故,暂时还没得到进一步消息,似是朝廷上面封冇锁了。”

  清郡王心中蓦地跳漏了一拍,急视九州地图上忽视已久的南方疆域,鲜红一片区域映在眼中,他不是不通军政的人,冷静下来顿时有点脊背发寒:“楚国……不会这么糟糕吧?”

  话语中已有点灰暗,群臣都噤声不语,王妃宁娟只敛目,在过去湘女性情,她会自荐跑回父亲打探,水府体系的信息由水脉传递,可比人间快捷多了。

  但现在看看外面都传的难听流言……出门都能感觉到异样目光,这种羞辱下,什么心思都冷了。

  霞州·崇德郡

  风雨凄迷,迷雾重重,灯火飘摇,信郡王正宿在巡游半路上的一座小县城里,深夜起来,听着属下的奏报:“暗线商队经过南沧郡山竹县那边,已确认是铁路,都铺出了西坪山口……据说是通商,但结合之前北魏的几家大贵族派走私队伍到应州,情况有点奇怪。”

  “确实……不太对。”

  信郡王立起来,他是政治敏锐非常高的人,眯起眼睛在房间里踱步,设身处地思索一阵,突定下来翻阅最近应州和北魏的所有消息,白光闪过心头,身子一晃:“好一个汉侯,怎么敢……”

  几个重臣面面相觑,有人意识到些,迟疑问:“主公莫非怀疑叶青会勾结北魏?这两家可是相互厮杀了几年……且允许走私瓜分应州利益,不也是朝廷意思么。”

  “只要有战略利益在,厮杀过又如何?你们不要被这点迷雾所惑。”信郡王在所有两家情报中勾勒了些红圈,朱笔着重落在一个消息上:“短短半个月,应州工坊扩建五成,预计还要扩建三倍应州生产这样多物资,只凭走私渠道?下面搞出这样动静,魏王瞎了才看不见吧?”

  “你们没跟魏宇此人打过交道,但我前年给北伐大军督粮,最后议和的时见过一面……当世雄主,非鱼虾可戏,就算走私也肯定得了准许。”

  信郡王冷笑着抛下笔,盯着地图上,眉头深深皱起:“我现在怀疑两家已达成了一些协议……”

  群臣目光跟着看向应湘,脸色都难看,有人失声:“围三而缺一……这岂不是说对应州围困失败?”

  “不一定,要看两家的勾结到什么程度,俞帆不是在草原上?试探下就知道……”有人建议说。

  正议论间,突有术师奔进来,呈上一分讯文:“主公,南方的紧急消息。”

  曾贤王被皇帝扶持着跟故太冇子打擂台,掌控过部分朝廷政事,这磨砺的可不止是格局和眼光,在朝廷里的触网就比几个弟弟大得多,楚国事变始末、朝廷战略南移的决定,全都一五一十写在这份讯文上,非常清晰明了。

  信郡王捏着看了很久,似要从中看出一朵花来,但最后还是叹息一声:“让俞帆撤回来。”

  “啊……俞郡守在草原上攻势如火,眼看就能收获木尔部西草场的利益,这时”有谋士迟疑说着,眼睛瞄向那封讯文。

  “看看也好……”信郡王将讯文递给手下,摇首:“南面十万大山的赤火烧起来了,楚王在灵清江中下游大撒盟约,甚至明文发讯请求与魏王和汉侯联盟,携手共抗外域,这是政治上造势……火德最擅长这种。”

  “军事上南方军团已被逼退,大部撤离楚境,这很糟糕,南方已有不少墙头草动摇了,南面是火德传统势力区。

  “朝廷要去救火,原本答应的支援都改调南方,看样子已顾不上咱这面了,跟这大火相比,俞帆这点攻势连火星都不算,反而会因形势趋向不利而变成一支突出的孤军,遭到魏国反击……我们现在实力对付叶青将将足够,却没有必要再招惹魏国……”

  信郡王说到这里,有点不甘,还是非常清醒命令:“特别是在两家,可能存在暗中勾结的情况下,柿子要找软的捏,让他回岩门郡看好门户,防备叶青伸手过来霞州。”

  “臣明白了,立刻行文敦促其退回……”一个文臣躬身说。

  信郡王看着他出去,收回目光,手指捏着眉心:“多加打探应州对楚国的反应,看有没有答应结盟……”

  “两家距离遥远不可能真的实质扶助,对我们安霞两州影响不大,我最怕的是这引起连锁反应……”

  深黑雨幕中,讯光传递,北地所有权力者都不同程度感觉到了南方的火焰。

  而今夜还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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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零四章 炎命变革

  湘阴郡·湘阴洞天

  持续一个月的大雨渐渐变小,到今天就几乎停了,只有暗云低沉压盖着山峦、田野、河流、城市……

  半空中光华四射,群星巡游,连日仙战到了尾声,‘轰,的仙雷破开封锁仙阵,幽蓝散碎光辉中,最后两艘舰突围,消失在东面的黑暗云层下。

  湿润而冰冷的空气中,一道道仙影遁光紧跟着追击过去,丝毫没有停留,它们在追逐自己的战功,不会理会地面战场。

  失去外舰掩护,情知胜利无望,地面上最后一部兵俑潮水一样退去,试图跟着外舰跑去潇州方向,但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些都在精兵集团追杀下无一漏网,尸体在官道上铺了一路。

  微风吹过山岗,带来林间松木的清香,在山顶上望去,大地一片茫茫,张维村就这样立着默默看,手指摸着刀柄,不知想到了什么……

  仙战既结束,地面上的胜利已毫无悬念的事情,有一批精于班底,他不担心扫尾工作,却担心周围形势如何演变

  湘南最近战争烈度太高,侯府上下只顾挣扎着求存,已很久没主动关注外面的情况了,只听说汉侯遭遇蔡朝的全面打压……应吸引了不少火力吧?

  洞天的主人这样想着,有点身处迷雾中的焦躁。

  当战场上声音渐渐消退,火光散去,血腥气深深浸透在了泥土了,接着匆匆脚步声,石砌山道上过来一些重臣,很多人神色都微微喜悦:“主公,仙战结束,可要下令百姓迁出来……”

  施礼之后,见他不说话,众人静下来等着。

  “战场就在我们自己这片土地上……”张维村这时有点怅然,吐了一口气:“虽打赢了,但我们自己算不上胜利者。”

  听到这句叹息,大臣大致明白了意思,细想起来确实损失无算,特别是战火和大雨对耕田破坏严重,今年最多只能补种一点山薯,稻米肯定颗粒无收了……主场作战有利也有弊,这损失就是弊端了。

  山风又吹过一阵,感觉场上的气氛有点降温,张维村转开了话题:“迁移百姓,归家恢复生产吧。”

  信号立时了下去,经过特殊的转换机制,穿透界膜进入湘阴洞天里。

  几乎立时响应着,山体震荡一下,‘轰,的一下晶莹门户开启,一队戎装精兵出来,接着就是推着大车小车的布衣百姓。

  虽有点喧声杂乱,基本上还是有组织,男女老幼,携家带口排着队往山下走,也有人在道旁对着山顶上跪拜,感谢湘侯保护。

  张维村偶尔挥一下手,但这样的人流是在太多,预计百万计,所以他没作秀,更多时只是默默望着,心中微微自嘲:“我一时能护得了你们,但自己终归还是凡人,谁又来护佑我呢?”

  “主公在忧虑战争烈度继续升级么?”有谋士何从云看出了他的心思,出言问。

  “是啊,这两天仙战实在叫我心惊,真正明白仙凡鸿沟……原本提前上来距仙格相差不大,但地上气运降级,又要重新开始……或比清郡王好些,但只四郡之地怎么展?”

  何从云思索了会儿,自袖子里取出一张地图展开:“以臣之见,取得潇州的火候到了……”

  “哦,怎么说?”

  张维村目光一闪,感兴趣地望去。

  这群臣都围拢过来,有人撑起了大伞,挡住细细密密的小雨,免地图淋湿。

  这是府上弄的一份千京河下游地图,看得出是在蔡朝官方地图上复制,大体只有些民事方面信息,但在潇湘之间就有许多具体军情信息,这都是湘侯府势力触探的范围。

  雪白崭新的纸质,在潇湘这片区域上按脉属划分四种颜色。

  在湘北全境、湘中的东部区域都是大片青色,占据湘州的一小半面积,平原地区人口密度都是相近,但临着千京河产生的水上运输大动脉优势,经济更繁华一些。

  湘南四郡则是赤红颜色,相对来说经济稍弱,特别是让外舰纵横给打烂了基础设施,但因有湘阴洞天可以庇护,总算将大部百姓保护下来,这是以后东山再起的本钱了。

  想到这里,众臣都心中一动,目光望向紧邻湘州东面潇州,是片红黄交织的区域,意味着倾向于土德和火德各有一半。

  实际上除去藩国,绝大多数州郡都是火德土德交织,只有少部是金脉占优,一般这些金脉传统州都是靠近八荒,以开拓进取的优势而存在。

  黑压压人头攒动中,议论声音小下去,就听得何从云坚定的声音:“清郡王的母族就是潇州人,这也是朝廷派其来潇湘与我们争夺的原因……可算是仙道火土两脉争锋的一个小小缩影。”

  有人听得哼一声:“这是之前的情况了,或我们该说,汉侯强势插入至少还不算最坏……嗯,对了,清郡王在哪里?”

  这话说得文武们都笑起来,目光才留意到湘州中西部很不起眼一小块土黄色。

  无论如何,让清郡王强势摘了桃子,这口气总是憋在心中,到现在总算舒爽些了其实人性就是这样,定位都是相互参照,有对比才有幸福,看着宿敌糟糕,就感觉自己湘南还不算最差。

  何从云又指点说着:“潇州并无杰出的诸侯,还是被朝廷州督体系控制,更重要的是其在下土统一失败,实力不足控制不了新生洞天……而潇湘格局,我们跟清郡王一南一北分裂,我们东去潇州,必引得清郡王同时联动。”

  “现在汉侯夺取了湘北湘中,但目前已不可能与我方敌对,红绡真人之前签订的商贸条约无疑是交好的暗示……事实上汉侯受朝廷水师封锁,也暂无南下借道潇州的可能。”

  这话听得众人点,张维村也笑了笑:“清郡王是想去,可惜他丰良郡在最西,除非重新夺回湘中三郡才能打通去潇州的路,这无异于虎口拔牙,怎么可能?”

  有武将皱眉,提醒说说:“但如果问汉侯借道……”

  “呵,军事上是如此,但政治上将三家和议的事情搞成这样,他还有脸借道?”何从云摇头,不屑:“就算这人腆着脸说出来,单凭丰良郡这点资本,又能拿出什么利益来平息汉侯的愤怒?汉侯现在是宁愿缩减走私利益,也不给清郡王一分钱好处。”

  张维村静静听着文武的意见,想了想,说:“还是防着万一,不妨对汉侯透露,我们愿将走私额度扩大三倍,利润对半,代销潇州……前提是不于涉我们对潇州的攻略。”

  “主公所言甚是。”

  “清郡王试图进军染指我们湘南,不仁就休怪不义……”

  “扩大走私有些风险,不过听说北魏最近也扩大走私,只要不撕破表面,应还在容许范围内。”

  “就怕汉侯狮子开大口,不满足对半利润……”

  君臣正计议间,一传讯术师跑上来,看着人多,一时没有言语,只是将手中讯文送到自家主公手里。

  湘南因仙战连绵已很久没有关注外面,此时来的必是大事件,张维村压着心中一丝紧张,直接抽看着里面情报,脸色渐渐复杂起来。

  何从云不由问:“主公……又是何事?”

  “南方有人领先我们了……”张维村把讯文递给手下人,自己问了术师几句,确证消息来源可靠,冷静下来。

  “难道……是楚国?”有人还没看到讯文,但已有了点猜测,只疑惑问:“楚王不是碌碌无为的傀儡么?”

  “楚国六月革命事变,换了新王上台,直接跟蔡朝决裂,并广撒盟约……也邀请我们作为北地的一支同脉加入联盟。”

  这话音落下,场上都是冷却许多,对同火德的湘侯府来说,这个事件太过突然,以及它所附带的联盟邀请在内,具体影响多大难以尽数估测,君臣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总的来说……不是好消息。

  正要商量着回应盟约请求,这时南方天际亮起星光,一道赤红仙灵光辉迅扩大,旋即仙音阵阵,天花乱坠。

  一个绯袍的仙人落在山头,背对着众人在一棵松树下等着,看不到正面模样,只浑身洋溢得火灵气息让松针都微微焦曲。

  大臣暗自诧异,见主公一挥手,都是知机地退下。

  “怎劳殿下亲自来……”

  张维村过去拜见,闻到松油的焦香味,顿时一惊:“您受伤了?”

  以仙人控制力,寻常不会出现这种力量外泄情况,唯一解释就是刚刚大战结束,受了伤还未恢复,但这样情况下特意赶来见面,可说明有重要事。

  “我是来颁布功赏的……当这是表面上。”隔离屏障布下后,这仙人收回打量这片土地的目光,定定望着张维村,许久才一叹:“你刚才好像收到南方楚国事变的情报了?”

  “实不瞒你说,原楚王不入下土,只派些将军下去打天下,自己整日在地上消遣享乐,这使得上面很多人失望,而你在下土拼搏的成绩各方面都看着眼里,所以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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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零五章 东移

  这仙人在山崖上踱步,风吹着绯色的宽袍衫袖,话语清冷。

  “但现在新任楚王景庄经历过下土,虽未统一成功,也是蔡朝牵制结果,能力还是可见,也积攒了些资源,现一就位楚王就成了火德中的佼佼者……当然,你已全取潇湘之地,就算跟楚国大可以分庭抗礼。”

  “但现在仅仅湘南……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张维村听得怔怔,脸色难辨着颜色,天下争龙,就算以五德来说,都是巨大投资,自不可能次次给予。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要是叶青在,必这样说,不过就算没有这句,这世界也有相通的道理。

  “就是说我接下来只有一次机会……不取潇州,就难争龙了?”这其实是上面就要撤掉投资了。

  “是这样……很残酷,但还是及不上白德锋锐专一争杀,甚至还相互决战,胜者存活下来。”

  “我们赤德讲究是遍撒火种,火德诸侯很多,最近潜力种子已不断涌现。”

  “你……机会本是大些,但是现在……确实只有一次大运机会了,当然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湘州的挫败并非能力问题,只是时运不佳让蔡朝摘了果子,又撞到青脉唯一仙侯。”

  “趁着这轮对外域大战基本抵定,我这次来带给你们天庭功赏,特别是你在湘南坚持支撑这样久,天功积累不少,早点过来让你早点有去潇州一搏的力量……你好好选些。”仙人递给他一枚赤红玉碟。

  湘阴洞天是千京河下游的核心战场,作洞天主持者坚持了这么久,确实有不少天功,可以说是血的代价换来。

  原本要作为冲击仙格的薪火,现在看样得提前变现,尽快化成战力。

  张维村思忖了片刻,勾选一些针对外舰围困和消磨防御仙阵、法宝,都非常有针对性,仙人收起来扫了眼,知道雄心未消,有点满意。

  赤光飞入云霄,很快一道道落下,都是集中了这轮赏赐,很快完成这次交接,这仙人似还有别的诸侯任务要传达,一步出了悬崖,最后期许:“在那面好好做,别让我们失望。”

  “是,恭送仙人。”

  张维村拜在地上,崖侧山石入手有点冰凉,眼角余光就望见着赤红光辉消失天际,看起来去西北方向,记得云州那片有几家火德诸侯……

  仙灵的存在消失在感应中,他才爬起身来,若有所思,长长一叹。

  张维村有个绝密的事,就是据说他的母亲,误入一个红色巨大的脚印,回去就梦到赤龙投怀。

  现在目光来看,肉体上还是父亲的血脉,但有着赤气入胎,也算是某位的后裔。

  只是不知其人是谁,看待遇,其实此人地位在赤德很高,但还是不能一手遮天这竞争者真多啊。

  不止是跟异德竞争,内部也激烈竞争,没有谁能独得资源。

  到这时,他就有些羡慕北面的叶青,又或更远些的魏宇。

  雨虽是变小,山风蓦感觉冷起来,张维村心里渐渐灼热,在山崖踱步来回片刻,最后望向东方。

  他听见了身后纷乱的脚步声,就说:“传令,整军备战,我们追去潇州继续围剿敌舰。”

  “这刚功赏完,都没有休整……会不会太急了点?”

  “不趁着这机会,等信郡王或汉侯哪一方触角探到潇州,我们就没有机会了……还有打听一下,汉侯府如何回应楚国盟约……如果叶青宣布结盟,我们也宣布与楚国结盟。”

  张维村说着,回扫一眼众人:“我知道这会引起蔡朝北方军团的针对,但我们火德同出一气,这是迟早的事,最多让应州顶在前面,稍拖上几日减小风险罢了……毕竟,蔡朝的大运受到了压制了。”

  “臣等无异议。”

  众人都表示同意,下去准备,前面在湘南的防御战攀升到了极危险的烈度,单凭一家已很难抗衡,这个经验教训不止是湘南收获,关注这场仙战的北地势力很多,也必有所戒惧。

  已经可以预见不远的将来,只要汉侯府一响应楚国盟约,在北地就是一个开启联盟互助的信号,别家诸侯就算没有资格接收到楚国邀约,也会就近根据自己的战略利益来选择盟友,相互扶持抗拒外域……当然抗衡蔡朝,迫使其停止扩张吞并,转成相互合作也是重点。

  一切都符合天庭培养种子的大局,属于蔡朝的大运是受到压制,它的大势正在退潮,必会暴露出许多裸泳者,但属于诸侯的约纵连横时代,即将到来——谁能引领这新的潮流,谁能继续屹立在浪巅?

  山风鼓荡开去,越过松林,穿透云层,向北方呼啸,天命高悬在九州青穹,等待着有人交出答卷。

  湘中·丰良城

  天气似有了好转的兆头,近日里难得没有下雨,但郡王府气氛越沉闷,往来办事的官员都脚步匆匆,尽量不在这里多留,生怕惹到王爷的怒火……呵,一郡之地的王爷,还真是郡王。

  云色暗沉下,清晰可见一道龙气,似因湘州水师远离去千京河做事,单凭郡级地方的支撑力度渐渐不足,终将龙气的虚弱暴露出来。

  虽还不至于孤零零只剩些本命,蔡朝不倒就难以窥视皇子本质,可这整个王府的气局已人人可见。

  人道中从来就有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的传统,郡王府当还没倒,但已不妨碍一些懂得望气的修士在心里盘算

  甚至传到市井间少不得风言风语,说起来这很大原因还跟汉侯强辱王妃的传闻有关,当时固是政治需要而不加封禁,但这无形中就削弱了皇室在当地军民心中的威严,到现在这类流言已封都封不住了。

  “好久都没见王妃娘娘出来……”有人奇怪问,终觉得最近流言传的过分:“你们现在八卦痛快,迟早要清算。

  有人笑一声:“现在郡王府都快倒台,哪里还有空管这个,听说连王妃都跑回娘家了……”

  “嘿……不会是跑去应州了吧?”

  “别开玩笑,流言听听就罢,不能当真……不过最近咱丰良郡确孤立了,汉侯和湘侯都结了盟,偏偏……”

  街上就有一队车马过去,转过这处街角,车轮在一块凸起的砖石上磕碰摇晃下,车里几案上的灯火跟着晃动,让正在翻阅情报的青年皱了眉,注意力回到现实。

  低调的黑色帘布阻隔了内外光景,但阻不住声音,车帘外传进来这些议论,很多都是低俗难听,这青年的眉就皱得更深:“这弟弟……在搞什么……”

  笃笃两下敲窗声,有侍从报告:“王爷,清郡王府到了。”

  “通报一声。”

  车帘外就是一些低语声,有脚步声匆匆进去,又过了会儿,王府的朱门吱呀一声打开,车队辚辚入内……

  一切都低调得很,车上的人甚至根本没有在公众场合露面,这次拜访不会记录在任何官方史册中。

  不多时,清郡王匆匆迈入正厅,见到了这男子熟悉而久违的宽厚背影,他的脸色就有些微妙起来:“王兄……怎会突来这里?”

  “你担心私访?”信郡王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他,微笑说:“我已申报过宫里,时局特殊,来此是和弟弟你有些话要讲。”

  厅里没有任何仆婢,清郡王自己倒了茶水,主客分坐下来,就热切问:“兄长可是要攻打湘中……还是湘北,或者应州?”

  “你……”

  信郡王斟酌一下言辞,拿茶杯盖拨着茶叶,叹了口气:“应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听了这话,清郡王的脸色暗下来,闷声说:“找我来何事?看笑话?我这一郡之地的郡王是很可笑,丢了咱皇家

  “去东海吧。”

  “……脸面……你说什么?”清郡王疑惑地抬,雾气缭绕遮掩了彼此视线,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幻听。

  信郡王平静地重复一遍:“去东州开拓吧,我在这面支持你最快起步,站稳脚跟后朝廷对你援助就不会断……实话说,我本打算自己去,现在各州串联形势复杂,已脱不开身……但叶青也一样,他一旦走人,我就会趁虚而入,他不敢冒这个险,我在这里可以帮你拖住……你不用怕他。”

  “我怕他?”清郡王鼻子里哼一声,但心中快思量起来,这样突如其来的要求让他有点猝不及防,有点狐疑:“我也有基业,湘州怎么能弃……这建议是兄长你自己的意思,还是父皇的意思?”

  “怕我坑你?”信郡王有些好笑,于脆直白说:“湘州,你实只剩下一郡,还有什么好怕呢……我连俞帆这样的外姓都能容下,难道还贪图自家人这点地盘?”

  事实是如此,但清郡王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皱眉:“那你怎不调俞帆过去?”

  “别开玩笑了……弟弟,这开拓能轻授人手?”

  信郡王没有多少情绪,耐心说:“实不相瞒,原本就算议和成功,朝廷预备派宗亲去牵制,以长河水道制约对方……谁真会让叶青开拓成功呢?”

  “现在议和僵持更需这样,你不必多心,真正做决议的是两府宰执,是父皇,我只是一个建议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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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零六章 清郡王开疆

  “实在不行,我只能申请朝廷别调宗亲过去,可总不如自家兄弟放心,你有湘中水师在手,孙心博又是东海旧将,夫人宁娟是水府地仙之女,这都是天赐与你一线机会……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听到说起宁娟,清郡王有点不悦,又有些动心,难以一下就做出决定,不由沉吟起来。

  信郡王站起身来,在厅里踱步,从容劝说:“我所料不错的话,朝廷决定人选会优先考虑你,你推拒不去也可,父皇会对你更失望吧?”

  “你”

  瞬间的惊怒之后,清郡王也回醒过来,知道斗不过这个兄长,只是脸色一变,说着:“容我想想。”

  “可,但要记住时间不多了,你的选择也不多了。”

  信郡王没有过于催促,抽离了劝说姿态,一些细节提醒:“如果你决定要去,有件事我得提醒你——还是早点修复一下与你夫人的关系。”

  “她可比你能忍多了,至少还为你看清楚了叶青两龙女夫人的海图……这样的内助都不好好珍惜,你之前做的那些烂事,真是……”

  信郡王找不到合适的委婉用词来形容,但不认同也溢于言表,谁都看的出来。

  清郡王已经很久没听兄长这么教训丨了,想要分辨推脱是叶青使坏,却情知自己主动散播奸情流言瞒不过这兄长,脸上一时火烧一样,勉强说:“木已成舟,她现在都不跟我说话了,这女人就是……”

  信郡王一阵无语,想了想,说:“这事不能小看,让我来跟弟妹聊几句吧。”

  “呃,这样家事岂能让皇兄费心?”

  “天家无小事,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信郡王看着他,目光如炬:“最近经历,你应成长些了。”

  清郡王听得沉默,动了动手指撤开屏蔽法阵,对外面说着:“请王妃过来。”

  少顷,听得步履轻微,在门口停滞了下,然后才推门进来,宁娟一身素白衣裳,脸上看不出异样,对自家夫君行礼,又对客人行礼。

  “这是我的王兄。”清郡王的语气和缓下来,介绍着说:“这是拙荆。”

  “见过王爷”

  两面见礼过后,信郡王第一句话就是道歉:“最近的事情都是舍弟之过,让弟妹受委屈了。”

  宁娟稍有些诧异,抿了抿唇,福礼:“妾身安敢怨望夫君,这些都过去了。”

  信郡王目光扫一眼弟弟,说着:“虽说这样,但必当禁绝流言,违者杀无赦,我大蔡王妃,岂能轻辱?”

  这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有些老套,但很多时候有很好的作用。

  宁娟自不可能听一番话就消除心中嫌隙,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消融许多冰霜,看一眼丈夫,心忖:“同是一家人怎差距如此大呢?还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要当初来湘州是这位皇子就……”

  她心一跳,这种思维在湘女传统中是不贞的意味,赶紧打住思路的下滑,更明白了信郡王这种使人如沐春风、醺醺沉醉而不自觉的场面掌控力,对比之下对丈夫更加失望。

  其实客观来说清郡王不错,但宁娟最近印象深刻的都是什么人?

  做过下土开朝皇帝的张维村,九州第一仙侯的叶青,现在又是曾以贤王之身和故太子打擂台、主持部分天下政务的信郡王,相比下丈夫简直是没长大的小毛孩子,这就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宁娟对这段婚姻关系其实已死心了,转向专心修行,只是湘女传统在夫家人面前给丈夫脸面,她还是挤出笑容,应允着:“……那是自然,以后和睦相处是夫妻本分。”

  本分?

  信郡王定定看她一会儿,似乎看进她的内心,知道谈话效果能这样已是极限,笑着岔开话题:“说起来,我也有些好奇,不知弟妹那天看到汉侯的东海航线是如何……”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信郡王终归不是来给人做保姆,达到表面和解,以敦促这弟弟去东海就行。

  而且他现在也算看出来,这个湘女宁娟颇有宫里姨娘的风格,不愧都是潇湘一带的女人,看似绵软性格,只有强人能折服,根本不是这皇弟孤高性子所能驾驭。

  最后临告别时,在自家人面前,他也就拍拍清郡王的肩:“蔡安清,以后记住——自己女人,自己护着,你修的不是土脉功法,而是道门功法,所以体会不到作男人对国对家的守护意味,这点上以前是和平时期,所以父皇和我们放纵你乱来,但现在想来挺后悔。”

  “但你既没有出家入道门,还是我们蔡家人,以后就好好照顾自己女人,别再弄这种丢脸事……”

  清郡王沉默一阵,这时只能应着:“是,兄长所言甚是。”

  送他出去后,夫妻两人相视一眼,还是无话,清郡王也算吸取了教训丨还是陪着笑脸:“夫人晚上还是回房睡吧

  “不碍着你最近那些小妾?”宁娟还是忍不住讽刺一句。

  “哪里会,都是些婢女,回头就给打走……”

  打开了话匣子,虽不可能回到新婚那段日子,终还是找到了相敬如宾相处模式,宁娟思索一阵,取出一份海图路线:“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清郡王伸手要拿,又停一下,回醒笑了声:“夫人……幸苦了。”

  “夫妻何来两家话?无事,妾身告退去修炼了。”宁娟微笑起身,对他一礼,退出了房间。

  房门合上之际,门里、门外的两人,都是笑容消失,而在乌云暗沉的天空中,勉强透出些天光来,无论过去如何风雨凄迷,天总是快要放晴了,这片大地也将迎来它的曙光。

  应州·南廉山

  这已经是七月中旬,天已放晴,阳光普照大地,南廉山附近工业区的一片热火喧嚣,汉侯府张灯结彩,童仆往来,正在迎接来自遥远南方的贵客。

  在许多观礼的各方使者们眼中,汉侯亲自接见了楚国特使,两方相互签订了相互贸易和对外域情报互享条约,相互握手,就有术师持录影晶石上前“咔”一声拍下画面。

  宴席散尽,不少别州的使者出来时还在议论这次结盟事件的影响,有个年长些的人叹息:“原以是蔡汉议和,想不到现在最先结盟是这两家。”

  “明天《应湘日报》的头条就是楚汉联盟了吧?”有年轻人摸着下巴,扫一眼就现北地各方势力唯独丰良城没有派人,不由意味深长说:“不知清郡王什么表情,来时火车上,我读到报纸上一句什么……叫培了夫人又折兵,

  “王妃事件应是谣言,当也说不准。”有姿容风流些人笑一声,一语双关说:“汉侯府真有气魄,什么都敢于,都不怕牵连到……”

  “啧,人家是有这底气,要不楚国怎不邀请你我呢?没这资格啊……”

  “楚国太远了,实际意义不大,我看我们几家分属同脉,正好相互照应?”

  听了这话,几个使者相视一眼,默契坐到一辆马车上密谈起来……实际要达成联盟得各家主君最终拍板,但碰个头交换下意向,对于外交人员来说也是积累功劳的一种。

  “乱世大争,正是我等纵横捭阖之时……”许多使者都暗想着,兴奋不已。

  在政事堂里,叶青听着下面人汇报的这些变化,微笑:“种子已撒下去,就看它们的成长了……”

  门外一阵脚步声,纪才竹进来,脸色有些紧张:“主公,适才朝廷方面下通告,清郡王向中央申请开拓东州……就在今日已准许。”

  “开拓……东州?”

  叶青怔一下,霍然回:“拿东州地图来。”

  很快东州地图摊上来,一番审度,就可以现——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蔡朝作为中央皇朝,名正言顺在东荒是有一些小的殖民点,这些原本并不起眼,叶青有把握过去就压倒收服。

  但加入一个皇子,就完全不一样,至少会形成很大于扰……贾诩思索着:“特意在今天放消息,应是针对我们和楚国结盟的事件,我们把蔡朝想象的太简单了,怕就算和议下来,还是会插钉子……”

  “这真是阴魂不散了……”司马懿目光冷,心中盘算着。

  经过这一番对局面估算,叶青已冷静下来,思索着说:“其实是竞争开垦的局面,知道朝廷给清郡王的准备期是多久?”

  “公告上是三年。”

  “三年?这是吃定了卡住我们水路通道啊……”

  叶青眉头一展,他一直仗着运输舰计划就预备着半年,现在有北魏通道辅助,容错率更是小,一时微笑说:“监控着一下那面的进度,我们继续打我们的仗。”

  正议论际,仙音阵阵,青光在云层中大亮,叶青顿住脚步,仰望去,熟悉气息出现在感知中……

  “是……大司命?”纪才竹看着自家主公的脸色,就有点担心:“不会是前来问罪的吧?”

  “她对跟蔡朝议和的事情出了大力气……现在我们和楚国结盟,开拓东荒授权让清郡王抢了去……”

  “这件事不怪我们,她应会谅解。”

  叶青定下神来,迎接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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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零七章 仙灵分身果

  出了院子看去,叶青就闻馨香隐隐。

  八角凉亭里立着一个少女,背影纤细,宝钗璎珞,体态绰约,熟悉仙灵气息,应是分身……

  但不是前几次那个模样,地仙的分身变化多端。

  这时少女度步款款过来。

  群臣都识趣地退下,叶青一个人走过去,立在她身侧,沉吟说:“议和的事我实无法挽回……殿下您知道了?”

  少女看了上去,经过了改制,叶青身上弥漫一种青气,传出一种威压,吞云吐雾一样,与广袤大地连接,心里暗叹。

  “又是魏国,又是楚国,闹的这样大,怎能不知道?叶君也没有做错,我只在想……成事何其艰难。”

  大司命幽幽叹息,没有责怪,温言抚慰说:“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自己不放弃,仙侯终是第一选择……实话说,舍你其谁?”

  “没有这样夸张……”

  叶青听得一笑,看出她这分身性子温和,就手扶着红木栏杆,放松了姿态:“蔡朝那面有些出尔反尔,特别是清郡王知道拿不回湘中和湘北,有点阴魂不散的意思……还是造成了些麻烦。”

  “不过,眼下我跟北魏扩大贸易,跟湘南谈好了走私分润,到潇州再往南一直到楚国的市场都算畅通,还能撑住几年。”

  “但逆水行舟,不进者退……我最看,要保持进步,还得在东州开拓。”

  “目前局面,内地的水与我不多了。”

  大司命转首看这个男子的双眼,心中就有些满意,看来真没有动摇……性格刚毅才可任事。

  一般情况下,天使说到这里就行,但她视叶青是青脉崛起之星,又相对在意东州的事,还是说:“八荒新地域都是资源丰富的处女地不说,还有些特色资源,你过去不会后悔。”

  叶青没有被远景诱惑,看了一眼远处:“只是东荒快速开拓,必须有一些条件,我跟殿下透露过,其中就有开拓区的基本精锐,人口支援、运输线、及基地的工业支撑。”

  “我的青制,已正式开始实施,龙气**出来……有五个真仙,惊雨和恨云是龙族,在海上联合起来,可算第六个……”

  “工业条件,人口和原料、市场这几个短板都补上了……道路条件,蔡朝控制的水路虽绝,但借道草原也是条出路,而且我学着蔡朝荡寇舰,自己也在捣鼓一种运输舰。”

  大司命非常敏锐,看了他一眼:“飞行舰?”

  “嗯,简单一点飞行和运输功能。”叶青老实说,不提寄予后续改进希望,没有对这地仙说谎:“否则火车铁路铺到北海还真得三年,大规模人力物力运输是这个时间点,但可打前站。”

  “这些杂七杂八条件,大部我都有底,但安全来说……最近几年内陆会很乱,约纵连横的外交事情,我的力量是左右逢源关键。”

  “就这次楚国联盟,若非我在,或加入不了第一线的诸侯,还有主持地网、争剿外舰都少不得坐镇,一时很难走开,蔡朝有人就看准了我这点,直接拿走开拓入场给别人……我希望前辈能给我一些启示。”叶青默默的说着,其实这是暗里提着条件了。

  简而言之:化身

  要去东荒,必须有个化身,可真仙的自己,还不能,这是地仙以上的特权,据说真仙颠峰也能,但现在自己不能

  这是破解的最好方法,相信这样一说,大司命会理解。

  “这说得也有道理……”大司命沉吟一会,目光微闪:“我想我明白你需要的帮助了,但这东西我做不出来,你得等一等……待我上报申请,嗯,有点贵,我可没有办法给你代付……要不折算掉最后一个人情?”

  “……这我就亏了。”

  “你这小气鬼……”大司命就是打趣一下,对叶青的照顾而言,早就超过当初利益关系,这时牵涉到东州开拓,她比叶青自己更关切,不多耽搁,直接就发了讯光上天。

  阴阳天罗是青穹周天大阵之下的通讯子系统,一向只给仙人提供服务,叶青以前凡人时进士青籍用过一次,指示黑莲外巢方位召唤了离云剑仙,那时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现在仙人就看得很清楚——黑白基色的讯息海洋中,一道暗金色讯息越过海洋,穿过冥冥中的一圈青风带,直上九霄。

  因便于司职专项处理,通常地仙分身的讯息优先级很高,几乎和真仙本尊等同,而天使司职的讯息级别更高半筹,几乎一下就穿透了识别系统,进入了一颗青紫的星辰。

  “那是……”叶青瞪大了眼,怎想不到会是那一位亲自受理。

  大司命笑了笑,提醒着:“别乱说话,上面正在开会,现在关注你的人可很多……等结果吧,因忙着评功,可能需要些时间。”

  叶青点首,招仆婢上了茶水,两人就在亭子里坐下,茶香中没有再谈论这方面,只是闲叙交流些最近事态,最后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东州的一些情况:“我听青木宗的人说,那面天文潮汐也是有的……”

  “不算大,主要是持续时间短,一下就过去了,可能跟初始较小有关,你两个夫人经历过下土海洋,应有些经验

  “嗯,气候还算可以接受,我一直在想那些地域刚浮现海面上时,是什么场景,或跟阳化洞天类似?”

  “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它们的原始形态接触不少,八荒地域其实各有本源,推测是高层世界坠落下来的碎片,我们在虚空外面找到大块,就收集过来让世界消化……”

  “根据资料,砸下来就形成了火山,必须水府禁制,才能遏制海啸。”

  “待得冷却,就形成了大陆稚形,这时往往会生出它独有的植物动物,有的本原厚些,甚至能自己产生人族。”

  “一旦落地,世界消化就进行,经过一些的同化,就可开垦。”

  “世界之繁荣,还是依靠这些不断添加,据说最开始,本域只有一州之地。”

  “原来是这样。”叶青沉吟着,已心知肚明,就问:“一些明显不符合本域的物种呢?”

  “大多同化了,就符合本域,要是真的不符,只得杀了。”

  大司命说了些,突回醒过来,不知不觉中这个后辈已经成长到这样程度了……离地仙还远,但这样潜力,自己这前辈恐怕不太久了。

  午后温暖的阳光照着小小庭院,将景物和人都染着一层薄薄的淡黄光晕,静谧同一首诗,又或一副古老的画。

  此情此景,恍惚似曾相识,时光的画面回卷到百年前,有限泛黄褪色的记忆里,自己也曾给一个人送行,巧也是去东海……当那时黑水洋上还没有发现东州新大陆,只当是一次寻常游历。

  她想起往事,心中微黯,随即握紧了手……帝君很少预言,但不会偏差太大,那里一定有着自己要寻找的线索。

  云波缈缈,一座仙宫悬在九霄青云中,天门上镌刻着“青律宫”三个青文。

  因现在是新一赏期,要赏的不仅仅是诸侯,同赏有功的仙人,主殿里群仙汇集,就算本体未至,必有分身到场,都是青脉气息济济一堂,蔚是壮观。

  当跟之前天庭万仙大会的规模没有办法比,这算是五脉的内部会议,对事物处理规程大体相似,也有着各自特色

  在青脉而言就是非常守时,准时到场、准时散会,一个议题基本不会超过一刻钟,众仙各自发表异议或对主要意见表示赞同,最后呈上,如果帝君不行使否决权,就算形成本脉的正式决议。

  下面看看有没有别的议题,没有就散会,这个过程中帝君基本不说话,有时从头到尾就说两句——“会议开始,诸仙请呈言”、“散会”,惜字如金到了极点。

  但这次,云台上珠帘晃动一下,吸引了在场所有仙人的目光。

  而在仙宫下方遥远的地面,汉侯府政事堂前的凉亭里,青衫少女还在回想。

  叶青说了几句,只得到嗯嗯的敷衍,有点无趣,提高声音:“话说……那一位要炼制点东西,不是随手的事么?”

  大司命骤自回忆中惊醒过来,白了他一眼,有些没好气:“说了关注你的人很多,都有投资在你身上,你人又不肯挪窝,空手套白狼去东海,不解释解释?”

  叶青皱眉:“解释什么?”

  “本脉资源不多,你算是占了本脉大部投资,通知到相关利益简直都可以召开大会了,你以跟别脉的几家天仙私下商量几句就完事了?”

  叶青摸摸鼻子,讪讪不说话,总有种公司经理面对股东大会的感觉,想不到青脉的决策章程还挺讲究,原本一直以为是青帝独裁制,现在看来还是有一定妥协……但实质大事上不也一样,只是细节上更宽松。

  正这时,一道青光破空下来,落在大司命手中,她翻起袖子盖住,抬首笑吟吟看着叶青:“你要的东西……之前在天碟上看到过才开口的吧?”

  叶青笑了笑,自觉问:“具体多少价格?上面标注可是贵死了,不能免费送个?”

  “免费不行,天道有常,得遵循一出一入的交换信律。”大司命钓了一下他的胃口,才转口说:“不过是开拓用途,特意给你打了半折……喏,自己拿天碟看看,你现在可是富豪了,还在乎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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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零八章 九十五万天功

  “看你这新一轮天功,杀外域仙人九个、歼灭弘武舰五艘、真君舰一艘……光这战功就二十万了,还有叶火雷这一**发利市,百州百国以此利器不知灭掉了多少兵俑,给你的专利甚至比战功还多,足足三十五万……最厉害还是下土青制验收,足给了你五十万……”

  “总计一百零五万天功,买个分身果绰绰有余,选好了赶紧给我。”

  “下土青制验收五十万?”叶青不由一惊,这是笔巨大的数字,青德大出血了。

  怔了下,才接过青色天碟,轻车熟路地找到某个选项,是个“仙灵分身果”,勾选上。

  积分“唰”一下消失了十万,叶青嘬了嘬牙,感觉有点小贵,但知道这是必要投资,谁叫自己是新进仙人。

  正常说得一百年才能积攒出分身的源力——川林笔记推演五德仙园加速五倍本源积攒,但得到二十年,黄花菜都凉了。

  “心疼了?”

  大司命笑着,袖子一翻,将这颗人参果交在叶青手里:“可惜战时界外危险,否则我带你出去逛两圈,教你怎搜索有价值的陨石……”

  仙灵分身果只有鸡卵大小,形圆球,赤红似火,摊在掌上,不住滚转,叶青摩挲着仙灵分身果,感觉内部蕴藏的一丝青脉源力,几乎毫无排斥融入了自己一丝仙魂,迅速同化着,有种玄奇的第二视角在果子里生出,却不动摇主视角。

  这前所未有的奇异体验,顿时让他生出许多明悟:“原来这同源共鸣,而主视角恒定,才是分身仙术的奥秘……这主视角,才是关键。”

  很早就听说过,分身和本尊是一份本源共通,才能最后顺利相融回归,而不会出现两个人的情况。

  但叶青真正跨越仙凡鸿沟之后,才知道这有多不容易——用青脉描述来说,他现在是掌握了自身本源、超越时序的存在,就算这样也要仙园提供源力来支持仙体的青春永驻,失去仙园的真仙时间久了也会衰退。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探索,跟仙道世界发展仙道文明不同,而前世地球科技文明就有一种倚仗外物的科技。

  克隆人延续永生的梦想,是以匮乏狭窄的机械世界观来看待问题,完全把人的完整存在给简化成工业物品一种,当成了换齿轮一样轻松。

  而实际上残酷的现实是——任何形式更换大脑最后步骤,克隆原主只会眼睁睁看着一个新人诞生。

  对方有着自己**视角、定位、灵魂,哪怕记忆一模一样。

  而自己本体继续衰老和崩塌,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外人来继承自己的身份、妻女、家财……

  一辈子辛苦都给人白活了,送钱给别人睡自己老婆、打自己孩子,想想就是人生悲剧。

  这是靠外在永生,不可逾越障碍…当对于社会来说,有着一模一样记忆的人就绰绰有余,它本身不会丝毫在意,这或就是社会进化的立场,“人”只作为社会的附属存在。

  说的直白一点,只要符合社会价值,社会不在乎真我假我——老板会在意员工是谁么,只要它能产生价值?

  只要以后的生活不会变化,妻子都未必在乎枕侧睡的丈夫是不是过去那个……人都是自私。

  这跟仙人……或者说,任何不寄托外在,掌握了自身本源、能控制定位的生命体来说,就真正拥有了时序上的起点,永生基点……

  就算分身融入本体,因不是废弃,而是融入,就是获得了延续。

  归根到底,还是因仙体长生不老,才成了不沉的航母,可以容纳一架架战机归巢……

  这些两个世界对撞的心光一闪而过,叶青回过神来,看下仙灵分身果,感觉到自己掌握着本源的绝大部分,稍一动念就切换到分身视角,隐隐感觉到周身漆黑,仿佛胞体在母体子宫里的感觉,又切回来主视角。

  他抬首看了下对面大司命,自嘲说:“还好,以前听过些仙人因对凡人生情而坠落的故事,我还担心自己一下变成颗果子,那就只能在桌子上仰望您了。”

  “那只是凡人编的故事罢了,切换视角很简单,你还不会么?”

  大司命眨眨眼,不知道这笑话有什么好笑,想想大概因隔了三千岁的年龄,有时跟年轻人的代沟挺深,她就没有多问,只是指点着叶青怎么样切换,最后取出一个玉盆。

  玉盆里是青色的灵水:“这果实里的分意识虽成,形体还需要培养,它得和这灵液一起,在仙境或洞天里养着一段时间。”

  叶青虽会用分身了,但也没有拒绝她的指点,这时听见一段时间,不由慎重起来:“要多久?”

  “寻常三个月到一年不等,具体得看你南廉洞天的实力……我估计应不会超过四个月,不会让你错过半年期限,时间是长了点,好处是凝聚的分身会是最适合青脉的一种天生道体,实力就是炼气大圆满……”

  “不过因是分身,只要和自身本源共鸣没有遭遇界膜,那跨不过这步。”

  这理论前所未闻,丝丝入扣,看对方有十几个分身经验,应具有一定可信度,叶青就记下等待以后验证掌握,这方面推演了解越深刻越好……本体和分身之间的奥秘,对芊芊的安危十分重要。

  “你还有九十五万天功吧?准备换什么?”

  “现在应州都不缺,只缺时间和青脉资源,剩下都帮我换成……玄黄之气。”

  叶青勾选将天碟递回去,面色平静。

  芊芊的天资实比自己还要出色,这一路行来大部时间都是她修行更高,最近反超原因是多方面,既有自己五德成就,也有她奉献出身怀青脉宝库的百万天功,进一步助推自家夫君成就占取先机……

  “……就当是芊芊真人看好自己夫君的道路,一点点风险投资……夫君你晋升成功,我不就有新的源泉补充了?

  “啊,社会晋升实验成功了……不过地上形势紧张,夫君还是尽快成就仙位……以后夫君成仙了,再反哺也一样

  “夫君,我想了想,最近开拓东荒要紧,你还是换些战备物资……”

  仙人的思维,让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一次又一次,少女的笑容依旧,话语恍刚刚耳闻,道侣是比夫妻更深的羁绊,纯净的灵魂就是自己在这世界认同的锚点,这样心意殷切,现在成就了怎忘记回报?

  “九十五万天功的玄黄之气?”大司命打量着,似看出些,微笑不语,青光又送上去。

  不一会就有连绵不绝的云气下来,没入叶青袖子中,并不立时消化,只是收拢。

  到归返时,大司命沉吟一下,说:“你可知东州危险,这一降格分身过去,怕是压不住局面。”

  “我会小心行事,总要比蔡朝快一步才行。”

  “去前知会我一声,我下来送你一程。”大司命有点不放心叮嘱一句,转身离开。

  叶青心中疑惑她对开拓的关切度,心中不由纳罕……东州,有什么特殊么?

  随后一道青色光弧没入天极,望着这光消失方向,叶青就知道是直接返归天上,而不是再去别家诸侯里传讯……四五次功赏观察都是这样,就知道青脉在内地的孤独程度,完全不似别家那样忙不过来。

  这样想着,叶青更决心要比任何人都更快的进步,立时就返回洞天里寄养下了仙池和仙果。

  芊芊很快闻讯过来,看见这果,有点疑惑:“这东西有点眼熟呢。”

  “怎个眼熟。”

  “好像吃过……味道应是挺清脆。”芊芊回忆着说。

  叶青感觉到自己的第二个视角激灵了下,于咳一声,笑着摊开手心:“当当当当……看看是什么礼物。”

  “礼物?”

  清光亮起在林间,风骤起,这一小团玄黄之气,甚至引动天地气机,虽洞天内的天地,但足以⊥人感觉到里面强大的力量。

  玄黄之气者,实是天地本源,虽微不足道一丝,并且一旦受用就脱离了本源,但现在的确是,所以受者蒙有天眷

  芊芊“啊”了一声,她这样聪慧,自立刻明白这团玄黄之气的分量,这一刻有点不知道说什么话。

  明亮的阳光照在她的睫毛上,眸子映上了异彩,幸福来得太快……这时洋溢着欣慰又迟疑艾艾的矛盾,清丽的俏脸就生动起来,这大概是叶青印象中少女第二美丽的时刻第一美丽是洞房之夜。

  老夫老妻熟悉到骨子里,叶青感觉她的迟疑,不给她犹豫的机会,直接塞在她手里,叮嘱着说:“还有至少三个月给你慢慢消化,不必急,别在这里进行突破,到东州去再说……八荒范围没人管顾,情况相对合适。”

  “嗯,知道……其实不用这么多……好了,我不说……”

  在洞天西斜的阳光下,风吹拂松林,光洒在山道上,芳草如茵,稻田如同金色的海洋,少女捧着小小的晶莹圆球,跟在青年后面走着,一路下了山,渐渐融入这片明丽的人间画卷。

  于是本身成了这画卷最明丽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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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零九章 大司命的惆怅(上)

  夏去秋来,风雨褪去,云天高远,接着,秋天又过去了,天气渐渐带上了凉意,时光流逝。

  十月旬时,比云更高的高空,在一处仙天内。

  这同是初秋,河道水涨,两岸平原种满了翠绿的阔桑树,大概是气候温暖,在这时节枝上还长满桑葚——许多小核果粒团聚而成一种紫红色鲜果,酸甜可口,人和鸟都喜欢吃。

  只是到处静悄悄,只有深草里虫声卿卿,鸟雀三五,出入桑林其间,衬得此间一片清雅。

  有只金色鸾鸟衔着桑葚落向一处宫殿,脚下系着一枚青符,为它主人带来了期待已久的信息。

  “终于到了”

  宫殿,石床上入定的大司命元神清澈,一道道灵气涌入,不断吐呐,感受到了冥冥之的一丝天机,手掌伸开,一点青符流星一样坠落,无声无息的落入掌上。

  收到青要出发去东州的传符,大司命立刻自闭关睁开眼睛,清醒过来,入目是面前对面空空的一个玉床。

  她看着,恍惚些,捏着小小的紫红色桑葚吐了口气,站起身。

  殿内青光大亮,水波流动她的体表,留有一个少女盘坐,原地一动未动,衣着端庄雅致,带地仙的强大气息,深不可测。

  桑葚果实在少女的手消失,代替站起来是一个新的少女,赤着身,雪白修长的两腿还在盘坐少女体内,旋即拔出……当没有留下煞风景的血窟窿,仿佛站起来的只是个幻影。

  去殿侧的衣柜前,有着灯火照亮,使她不着寸缕的**有点晶莹可口的感觉,同初芽一样洁白细嫩,不含杂质,面容清丽,和本体并不怎么样像,眸黑幽,完美得不似真人。

  但脚步落在地上有轻声,确实是个**,只是气息弱上了许多,只有一丝仙灵之气存在。

  仙家分身的玄秘,就仿佛微观尺度细胞裂变在广域尺度显现,超乎想象,给人难以言述的冲击感。

  但对地仙和她的分身来说,一切早已寻常了。

  这片宫殿群占地广阔,房间宽敞,衣柜里空间很大,只挂了一半衣裳,一面是琳琅满目,一面是空落落。

  沉默着更衣出去,在这间主殿里,她从不允许任何道人进入,任何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而这样的生活已过去……一百年了吧?

  修行无甲,一梦越明年。

  她在殿不觉时间流逝,等出了师尊东荒道人的这处仙天范围,感觉天气有些凉意,自己分身穿得衣裳轻薄了些,才恍然发觉冬天伊始……在正午阳光角度来看节气,距离上次见面,还只三个月时间。

  “真快,原本以为三四个月是安慰说法……以为得要等到开春。”大司命有些感慨欣喜。

  她已有一百年没有关注具体人事了,但认识青以来,对方屡屡刷新她的观感……不尽是好的观感,被袭胸两次有些厌恶,后来明白是无心之失,再往后渐渐深入了解,发现让人惊叹的潜力。

  有同道不解她为何关注一个小辈,笑着打趣,她没有解释过。

  “无关风月,只是这人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是有些情绪,不是麻木,这世界还有许多让人惊奇的事,布衣潜龙这种都能让我撞见,还有什么不可能呢?帝君说的对,永远不要放弃希望……无论它看起来多不可能。”

  这样想着,大司命的心情愉快了许多,她放纵自己舒展身体,以很不雅观的姿势背倒下云端,望着云气在顶上迅速远离,风声呼啸充溢在耳。

  这一刻,倩影坠落凡间,亦或是大地迎接归来。

  在高空上可以看到一片蔚蓝,毫无纤尘,但转身俯视下面大地,则相反。

  青色星光自由坠落的半途,大司命伸手探入虚空,通过天罗验证了仙灵身份,获取天庭的一份军事情报,顺路看着。

  那后辈的事情……去东州的事,让她沉寂已久的心一点点活了起来,仿佛回到了当年刚成仙不久时,迫切希望知道任何新的消息。

  以青穹和大地为视觉背景,一串串字符流光在眼前飞速滑过,映在她清澈的眸上,神识飞快读取着信息。

  在这三个月时光,外域地面攻势停顿了段时间,这应是本域世界反击扰乱了外域节奏,使得对面需要紧急应对这种反击,而失去了支援的仙舰在各州、各国的上乱窜,引得一片纷纷扰扰,乱如絮麻。

  助剿敌舰的借口下,很多诸侯伸手到邻居家里,或让邻居伸进手来,摩擦走火的冲突事件时有发生,但都克制在一定范围内。

  少部诸侯收获丰富,决定扩展自己的视野,远交近攻。

  多数诸侯进展不大,难免生出危机感,决定联弱自保。

  于是大大小小的诸侯和藩主之间,外交人员的互派往来更密集,围绕战略方向进行拉拢和孤立,约纵连横的剧本一幕幕重复上演……

  这大致浏览一遍,没有那个后辈的消息,大司命闭上眼睛,就勾起一弧笑意:“狡猾的家伙……于的不错。”

  这时已到应州地界上方高空,今年冬天来得早些,因天晴一览无余,视线越过北邙山,已可以望见遥远草原上一些雪山冰盖的扩张。

  而再往下坠了一段时间,就可以感应到下面地网、龙气、洞天,青脉气息,在整片北地方圆独树一帜。

  “龙气越来越生机勃勃了,改制终完全稳定下来了。”

  “狡猾又明智的家伙”

  汉侯府此时没有消息传出,说明清晰的判断了局面,专门蛰伏巩固着。

  这同时说明青去东州的准备踏实充足,大司命心还是很满意,于是细致的再看下去。

  对各州私自行事,有些土德州侯都这样于,蔡朝大是恼怒,对于秩序制定者来说,这种破坏秩序框架的乱行,正常来说就是铁拳镇压,让那些反骨仔早日投胎重新学做人。

  但天命已改了,因鼓励各地种、又不许直接内战,事态对蔡朝来说,越来越向着失控深渊滑落。

  朝廷军力对一般体量州侯足够,特别是有着控制千京河流域进行顺江直下的辐射优势,也就是在应湘碰了个软钉,但在别处,上上下下基本还是自信。

  在灵清江流域,情况就复杂化了,朝廷军事投放力度弱了一层,和楚国的渗透对抗并不顺利,越往南方越是火德的传统势力区,尤其楚国的强势存在对周边地区影响很大。

  大司命是做过一方国主的女人,很清楚影响力有正面负面之分,在人道的政治更是如此。

  负面的话,魏国实力相比楚国更强大,按说早渗透到北地的方方面面,但草原跟原有着生存争夺的矛盾——就算魏世宗入主草原带过去先进生产力,征服无数异族蛮人,开启对北漠的千年扩张,让草原渐渐变得明起来,却扭转不了游牧经济模式。

  历代魏王最多标榜王室的衣冠正统,强推土语言化,维持着和原的归属联系,在生存上依旧是争杀,每年各小部落和各临边郡县都相互派兵打草谷——这草谷,自是农人、牧民这些底层的散户。

  所以魏国影响虽大,更多是负面,恐惧、仇恨、妖魔化,其既有血仇,也有蔡朝宣传放大,或这也合草原上各部族心意——威武一点,方便他们入秋南下抢劫。

  正面就是楚国,跟原同样是农耕模式,没有游牧式入侵的矛盾,反吸引南方的失地流民去十万大山开拓,这就使得影响趋于正面,灵清江下游地区的普通民众对楚国抱有好感,在世家程度上联姻往来非常多,甚至各州高层也对楚国遭受的不公正待遇表示同情,暗通款曲。

  这一来有利益共识,蔡朝的宣传就不管用了。

  土德作上一轮的胜利者虽有渗透压制,但这有利也有弊,天“受天下福德,也受天下不祥”,蔡朝统治三百年来已有了不少积弊,很多火德传统州都有革命之志,暗里积攒着火星,随着楚国这一下提出,都爆发出来,大批火德诸侯与楚国结盟,将蔡朝在灵清江流域的统治网络戳得漏洞百出。

  看到这里,大司命已忍不住笑起来:“于得不错……”

  这已是她第二次评价,虽是赤脉的手笔,但她知道这意味着——那个后辈已度过了最危险期。

  情报上显示,这让蔡朝的整个南方军团都陷入危险,直到朝廷援军抵达,诛杀了一些哗变的当地军官,才稳定了局势,但此举引发南方籍贯将士不满,进一步浪费了蔡朝的能量。

  等到楚国出兵帮助剿灭灵清江下游一些外舰,蔡朝朝廷有力施展不了,眼睁睁看着一拳打在空气上,陷入各州泥潭,难以深入对楚国本身造成有效打击。

  在大司命仙人的目光下,她更关注脉属的本质,只觉这个楚庄王不愧是响应火德天命之人,对火候把握很到位,一举打了个翻身仗,引领了这一波约纵连横的燎原形势。

  “一把火烧掉蔡朝气吞万里统一之势,这时蔡朝一定后悔当日没有一把捏死这个景庄……”

  她评价着,蓦联想起那个后辈的传奇崛起,又叹息一声:“……潜龙之事,谁说的准呢?”

  就连帝君也预言不了潜龙,最多只能判断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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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十章 大司命的惆怅(下)

  青脉里懂得的人知道——稀有事件几率越小,对它的预测越是偏差,在这领域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差几个数量级更毫无参考价值了。

  所以到头来,预测领域有个经典法则——稀有事件不看它的可能性,只看它的影响力。

  不懂得这个都是二三流的预测者,很多没有经验的真仙,就失败在这里。

  真正有准备的天仙、地仙,对潜龙这种事,都是谨慎投资,随时抽离——不过只要一次成功,就能盆满钵满。

  遗憾的是,比财大气粗的黄脉和赤脉,青脉力量和资源遗憾的逊色些,可以说是垫底,甚至比不上黑脉——水府体系是聚宝盆,力量弱了点,绝对不差钱。

  大司命回想起这几年,微微一笑。

  “当年敖正安跟进最早,一双女儿同嫁一夫的事都于的出,可见下手精准……就是龙族在争龙上有着天生劣势,结果还是我赢,甚至没有倒贴……想想是侥幸。”

  仙道人道差不多,锦上添花和落井下石是人类本能。

  这次见到蔡朝受阻,楚国上涨,很多南方州督停止观望,背叛了朝廷信任,宣布加入东南互保的防御体系——这名义上是为了抵抗外域,实际就是借楚国顶在前面,自己趁机对州府清洗。

  严慎元一定会对此深表赞同——管家哪有主家痛快,只是应州州府位置不佳,碰不到这种好时运。

  这种种的信息,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大司命看去,南廉山已在脚下不远,整个大地向她迎面扑上,有一道熟悉的目光望来。

  大司命降落在上次的凉亭,脚步穿过庭院,进堂屋前,蓦回首看一眼庭院角落的桑树,就算是初冬季节,许多树的枯黄,这树依旧绿着,同样挂满紫红色的桑葚,这在人间应算是难得。

  不只是植株耐寒和福地灵脉滋养,还有照顾得当的因素。

  她若有所思,推门进去。

  阳光穿过了窗格,照得屋里,一个青年在几案后起身一礼:“殿下,您这次来得很快”

  “你……”大司命上下打量着这个男,有些差异,更俊美些,她偏了偏首,目光看着:“分身?”

  用的是问话,声音笃定,青知道她看出来了:“对……培养三个月,才形成这一个凡人分身,已用了半天,除实力太弱,别的还算习惯。”

  “分身,主要用途不是用来战斗,而是用来研究,只要仙灵意识在,凡人身体影响不大。”大司命解释说,纠正着青的思维误区。

  “你应感觉到——没有脱离时,分身占比例很小,随时可切换视角……脱离后则有些区别,不可以随时切换视角,但只要没有界膜屏蔽,随时可以进行信息交流,这是分身司职的基础,是研究的基础。”

  青点首表示接受,其实袖里就揣着大司命的分身,对方这时全是无觉。

  但封印一撤,可以料想情况不这样好看了……至少现在两人的和谐气氛就荡然无存了。

  “我曾有三十个分身当,只有五个是专门司职战斗,余都是司职研究。”

  青想了想见过她的几次,问:“上次来时好像不是您……我说的是分身,您现在有几个?”

  “三个,不过你应见到过四个……我此身是新生不久,实际上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吧……而你前面应见过一个,可算是我的前任,她寿尽了。”这分身少女说到这里,神色有些沉重:“而没机会归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总之有些难过和害怕。”

  青静静倾听不语,体会属于分身这种感觉,而川林笔记的虚影在体内旋转,又提醒着一种超然自我存在——相比分身视角,似乎饮酒微醺,将醉未醉时的梦境一样,一旦回归本体就是醒来,否则就是神游在外迷失,每年听说探险失联的分身也有不少。

  “当然,这三个数额基本是地仙才有……因自然状态下分身产生周期是一百年,每一百年制造一个,收回一个并进行更新……我对世界的理解和学习就比寻常真仙快了三倍。”

  “但它的维持不是没有代价,要消耗用来积累进步的宝贵本源,还有三百年寿命极限,地仙自然状态下能支撑三个,有些巅峰真仙能掌握分身制造,但他们很多都支撑不起,为不透支自己本源,在世界必须做些额外任务来保证一笔来源,基本上能维持一个分身就不错了。”

  青听着就有点神情微妙,这像是都市工薪阶层的苦逼收入感觉,养家糊口可以,骤暴富是别指望了。

  “到我这样地仙则因能短期脱离世界母体**生存,在虚空搜集陨石资源,就能期待一下横财,一般能同时维持三个分身。”

  “以上?”青对一切与芊芊相关的知识都很关心。

  大司命瞥了他一眼,耐心解释:“偶尔可用仙灵分身果扩充——就是你现在这样情况。”

  “我需要的话也可使分身数目远远超过三个,不打折情况下花费二十万天功,对我们地仙来说不算贵,但终不能自产”

  “那都是要用域外搜集的陨石资源兑换天功,并且问天仙购买——他们自成一方天界,在自己世界里有一定改变规则能力,不受自产百年周期限制,只要资源能支撑,就能源源不断制造。”

  青心一动,虽知道其存在价差剥削,但这明显是互利互惠的事,不由问:“那您要是豁出去,不是可以换成百上千个,战力爆棚,研究力爆棚?”

  “哪有这样便宜的事,你现在应能感觉到,分身制造时消耗源力,而维持也消耗源力,只有本体才有实力去域外收获,最后这就得看你养不养得起,别弄得透支本源,反阻碍了本体进步——在我们仙道修为才是核心,余都是辅助而已……”

  敲门声响起后,一个淡青色曲裾华服的少女进来送了酒水,面容算不得出色,气娴雅而吸引人,给两人把酒杯、酒壶、温酒炉等酒器摆在桌上。

  “这是拙荆姬。”青微笑介绍着,对蔡姬说:“这是大司命。”

  少女放好了酒器,微微伏身,她一丝不苟惯了,行的就还是正统汉礼:“姬拜见殿下。”

  “好,好”见到汉侯府唯二的青脉女修,大司命还是高兴,塞给她一小篮桑葚果实作见面礼:“自己种的些仙果,对青脉修行还是有些益处。”

  青含笑在一边看着,见姬询示目光,就点首让她收着。

  等她敛衽下去,迎大司命在几案对面就坐,指着酒壶说:“竹青,不知道您尝过没有……哦,我忘记了,您是新人……”

  “我下来还什么都没吃过,这身体不知道适不适应喝酒,不过什么都有第一次……试试也好。”

  等到两边安坐下来,大司命看着他倒酒,随口问:“上次看见……我就想问,院里那株桑树是谁种的?”

  “府里的植物都是芊芊种下……”青记得芊芊很喜欢这株桑树,不过涉及芊芊的事情他从来不会透露多余,简单回答后就反笑问:“树有什么问题么?”

  “树没什么,只是睹物情思,有点不一样感觉,大概是自己最近心态变了吧。”大司命摇首,没有多谈自己心态变化,随口问:“怎不见芊芊真人?”

  “她在闭关静修,以图更进一步。”青从容说着,给两人分别倒上了酒。

  “这不错,和你一样心向本脉……”

  大司命颔首表示理解,就没再多问,举杯抿一口竹青,辛辣味道直入喉咙:“有点烈……说起来君还真与本脉有缘,这姑娘可是本脉功臣。”

  “喝不惯的话,温一下再喝,适合女人养身。”青微笑说着,俯身将酒壶放置在温酒用的酒炉上,入目是她洁白修长的脖颈,不着痕迹避开目光,不谈与芊芊有关的话题:“别说道侣是青脉了,我自己名字都叫青……可不是有缘?”

  实际上他袖里就是一枚晶莹的梧桐凤凰印,每当对上这种场景,时刻都会和这女仙的分身灵体交流无数次,把她里里外外都摸得一清二楚,什么问题答什么,怎么应对就怎么应对,怎么误导就怎么误导,半点都不带心虚……

  某种意义上说,如果有个技能叫做大司命攻略,青相信自己的这门技能肯定满级,独一无二专业性。

  想想还是很有意思,不过没什么用。

  除道侣,这种投契的情况不多见,正常来说仙人肯定会疑惑,但青脉天仙封印的时空屏蔽,近在咫尺宛若天涯。

  在这初冬的时节饮酒,记忆里曾有过,是和别的一个人……

  大司命略恍惚,没有感觉到异样,就算投契她只当作是时遇,出于某些原因,她最近已渐渐开始相信奇迹,不拒绝偶然了。

  在以开拓东州为共识的交流上,她就觉得和这个后辈说话很舒服,交流起来毫无隔阂,甚至早已忘记了初见几次小小不愉快,无视了对方偶尔欣赏丽色的目光……男人总这样,不一定就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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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十一章 希望的东汉

  大司命也只在心里想了想,要换成是别人这样打量,自己还会皱眉。

  在这小院里,初冬午后煮酒交谈,两人间的气氛很和谐,叶青就对她更详细介绍了这三个月来事,很多是天庭情报中未必关注的视角。

  “……九州范围来说,蔡、楚两家声势很大,引得各家都受到影响。”

  “……千京河流域的范围来说,就是北魏最近举动更引人瞩目——趁蔡朝后院着火,伸手染指千京河中游区域的一些郡县,为了大军跨过北邙山而建立了一系列桥头堡。”

  “魏王得此,驻军不动,重炼贪狼星君刃、以图冲击仙格……我觉得不假,上次去草原见过魏王,他离突破不远了。”

  大司命听着,秀眉蹙起,她知道这意味着继叶青成第一个仙侯后,魏王很可能会成第一个仙王。

  “本来非开国君主,断无可能成就真仙,但魏王连连统一四个洞天,积蓄的资粮实在很厚,硬冲破了这门槛。”

  “虽尚未真正成就,还没有轰动天下,但在千京河流域也广受关注,离草原太近了,谁不畏惧魏王的蜕变。”叶青这样说着,伸出修长的手指取酒,为着自己满了一杯,品了一口:“恩,还有点凉。”

  大司命看着叶青雅致的举动,心中不由的暗叹一声,她自能看出,这化身是纯粹的青德心法,虽只有炼气四层大圆满,却纯之又纯,到了进无可进的地步。

  区区几个日夜,能到这地步,实对青德功法,至少是奠基层的功法,已经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叶青有点忌惮,还远不到畏惧,一方面是实力,一方面是两家战略利益不一样,短期内没有重叠矛盾。

  “……千京河下游的小范围来说,湘侯举动也引人瞩目,抓其住周面势力间歇的空挡,这些时日伸手到了潇州,围剿那些逃遁的外舰,经过一个多月的围困消耗终攻破,获取了占据当地郡县的名分,占领了潇州一半区域,并向别的地区渗透。”

  “每个诸侯都不可小看!”

  大司命微微颔首,她知道意味着张维村经蔡朝和叶青两轮摘果子打击,重新站起来,这种顽强不息的生命力,不愧是火德看重的一线诸侯。

  “但和我一样,吞并湘州一半就蛰伏,张维村消化潇州也需要时间,几年内都很难对外扩张,这个男人的危险度小了许多,这个消息就只在下游地区受人关注,您不必多理会。”

  “至于气势汹汹来摘果子的清郡王,自从申请去东州开拓之后,基本龟缩着没了动静。”

  说到这个,叶青自己先笑了,蔡朝气吞万里的大势潮水退去,裸泳者暴露出来,蔡安清在这一带基本上已成可怜的笑柄,一郡之格的郡王还是很罕见,除非他能在东州打个翻身仗……但那又如何?

  无论未来成败,对应湘一带都已没有了影响,临近的几家诸侯在东州没有利益,也就不怎么关注丰良郡了。

  一郡对于州侯实在不值一提,甚至连结盟的价值都没有,不是看在信郡王北方军团的面子上,随随便便就能排挤掉。

  “现在就连王妃宁娟在民间都比她丈夫的名气大些,信郡王对传言调控效力不大,这跟蔡朝的势退有关,更多还是八卦,只要人类社会还存在一日,八卦就存在一日……”叶青打趣着说。

  大司命听得也笑了笑:“还不是你自己的缘故——短短四年崛起草莽,叶青这名字在应湘附近算是一个标杆,已动摇不了,跟他搭点关系,哪怕是桃色关系也能在附近流传不衰。”

  但在更远的地方则未必,影响力和焦点人物力量成正比,而总是随着时空的距离而急剧衰减,这是自然铁律。

  她知道,这也是叶青有意掩护即将发起的东州之行,还是有点奇怪:“当初六月份你承诺去东州,半年之期现在还早,飞空舰和铁路都还没有准备好,怎么想着就出发了?”

  “考察下沿线诸州的情况,顺便到东州打一下前站。”叶青如实说着,其实还有亲自判断东州虚实的用意,要发挥川林笔记优势就要尽量获取第一手资料,但这话说出伤人,实际又没有不相信大司命的意思,就没必要讲。

  “那……这几天就要启程?”大司命不由稍倾身,有点期待看着,温热后的酒香和女体的幽香交融一起,在这干燥的冬季里别有一番感觉。

  “当然。”

  叶青不动声色,拿过酒壶,擦去壶中的水渍,亲自给她又倒了一杯:“……您似很想促成东州开拓?”

  大司命回醒过来失态,掩饰的笑笑,捧起酒杯慢慢啜饮着,对比记忆里酒的感觉,验证着它的味道,验证着自己存在的真实。

  才一杯下去,身体里渐渐暖暖胀胀起来,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惆怅:“那是个很久以前的约定了……算了,没有什么好说,只是人活着总要有些希望……”

  阳光照着这分身的脸颊上,肌肤里白嫩中透出红润,新生婴儿的色泽,实际分身应也是新人,她现在一岁都不满,甚至或只几天?

  叶青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饮下,其实自己这身体差不多崭新,体质上应是十九岁的男人黄金年龄,酒抗终是强许多,当激素水准很强,这时就借着酒意盯着她看一会——那种有些熟悉气质总吸引他目光。

  平时是强硬甚至冷傲,这样柔和下来就一如芊芊平素的风情,曾猜想过芊芊是她分身,或是她那个妹妹……少司命,姐姐和妹妹,高贵的女仙,有时想想还是很是带感。

  但就想想,现在很清楚了,应不是——地仙是控制不了天仙封印,就算借许也不可能和芊芊那样深入掌握核心。

  排除种种猜测,剩下的可能性很简单了,或这是青脉女仙都有的一种气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大概仙人也是会相互影响的吧,尤其经历漫长岁月光阴的共处,再加上志趣相投的话,感情就容易和烈酒一样醇酿,很多闺蜜都是这样形成,甚至关系更进一步都有可能……

  “看来您新身体不适合烈酒。”叶青笑着打趣,温后烈酒消除刺激感,变得绵醇温厚,酒量差的人不知不觉就会醉。

  “我没醉。”大司命摸着酒杯,停下要继续倒酒的动作,笑了笑:“好吧……那面,蛮荒之地,你知道……只重视强人,你这分身只是凡人……怕是难有以前说定的待遇……不过我会敦促那面给你几块地方,大致应会是……”

  叶青静静听她说着,没有插话,目光在她清丽纯净的面容上定了一会,又越过她墨色的柔顺发梢,穿过窗户,望向静悄悄的院子和那棵桑树。

  芊芊说她很熟悉桑树,想不起大司命这个人,想不起少司命,想不起自己绘影给她的青鸾少女,实际上她想不起任何一个青脉仙人……

  她所熟悉的只是植物,这很奇怪。

  叶青还不清楚原因,或是封印得太彻底,又或是青脉仙人最深的眷恋,无论如何都不会忘怀,这是自己这伪·青脉仙人所不能体会。

  内地没有见到几个青脉修士,但芊芊、文姬、青木子、丽娘、大司命……这样点点滴滴的模糊感觉,逆境中始终保持希望的感觉,就这样勾连出来关于青脉这一团体印象。

  这大约是青脉处境的一个缩影吧。

  而自己即将真正加入其中,与她们并肩作战……虽只是个分身。

  “应……会遇到一些有趣的人。”他这样想着,对于即将到来的东州之行,开始有些期待。

  “别担心。”

  “我就给你说说我的想法罢!”

  “这争龙,第一是制度,第二是人才,第三是物资。”

  “看似不少诸侯追赶上来,比如说信郡王轻松获得二州,而张维村夺取一半潇州也成一州之格。”

  “但我始终在前面,因为我提前奠定了自己的制度。”

  “诸侯因着下土而获得班子,这是它们根基,但是同时也使他们受到局限。”这点奥秘妙不可言,却不必说穿。

  “我等上半年,就是能携带这制度的种子。”

  “这种子只要抵达东荒,那就无人可敌。”叶青淡淡一笑:“给我十年,我就能吞下东荒,把它完整开辟成新的青德大国——东汉!”

  这东汉当然不是历史上那个,是指东方的汉国,和北魏对应着。

  大司命一惊,看了过来:“你这样有自信?”

  “是,争龙天下,说穿了其实一文不值,其中一部分就是,伴随制度运转的数倍吏员。”叶青又是一笑。

  改制后,叶青命令,每个官员增长五个见习,单是这个,就已经预备了资粮。

  在大蔡平景十五年的整个下半年,四方时局的纷乱漩涡中,在蔡朝土德的封锁中,汉侯府这座不起眼的小院子,就这样静静处在漩涡中,萌动着青色的希望,如同初芽探出洁白细嫩的一角。

  秋冬的北风吹过院子,载着这希望去往遥远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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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十二章 北上

  冬日阳光静静照进车厢里,没有多少温度,人气散发的热量更旺盛一些,让周围变得暖暖,声音也很嘈杂,带着各种气味。

  列车急速奔驰中,整个车厢稳定节奏的震动着,一个青年坐在临窗位置,静静倾听车厢里人嘈杂的交谈,偶尔和旁的彩裙少女说几句话,更多时望向窗外。

  枯黄的草原在他视野里后退,寒风让琉璃窗户都变得发冷,这是冬天的气息。

  在计划上来看,经过最初的一小段铁路,还有千里到灵州地界的山北区域,下面就是路尽,得走普通土路——山北这里可不会有朝廷用道法开发的官道,魏国顾不上这里。

  整整三个月时间,铁路才刚刚铺到灵州北面,在这尽处是个小车站,月台也是小小的土台。

  车窗,听闻一阵牧歌,古老苍凉,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十分悠闲,青年的耳力非常敏锐,这时静静听着远方歌声,对比着隆隆的车轮滚动声,有种时空交织的微妙错觉。

  “哔——”

  哨子在一节节车厢里响起,伴随列车乘务员的声音:“终点站就要到了,旅客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车……”

  与应州列车上妹子乘务员不同,草原专列上安排的都是士兵,要不压不住事情,这草原上的事情可不平安。

  铁路一建,就有几十次马匪袭击列车事件,这结果却是应州和北魏的雷霆之怒。

  “杀光马匪一个不留”

  “无论老幼妇女,一概斩首累成月台地基。”

  这二道残酷的命令,在汉军和北魏道兵和术师联合起来,进行绞杀,不知道多少小部落,仅仅是收留过马贼,就灭族。

  “利益在,敌人会变成朋友。”青年低语着,笑容有些淡淡讽刺。

  随着铁路建成运输北上,北魏迅速发觉了它的潜力,现在已经很重视了。

  当火车降速,缓缓在月台停下时,旅客都纷涌而出,大包小包商客则是等着晚一点下车,青年跟着人流下去,不早也不晚,彩裙少女在他身前一步一回头,似生怕他走丢了,一副忠仆的样子。

  这让青年有些无语,传音一句:“丽娘别紧张。”

  “嗯。”丽娘乖巧应着,心里嘀咕……才不是自己紧张,怕你给谁认出来。

  当她不会承认是没坐过这样长途火车,不习惯的后遗症。

  这主仆两人自是叶青和他临时调用的青木宗弟子,实际上下车时也没有任何人认出他——分身容貌比起本体差异很大,特意化了妆修饰改变,青脉道体跟本命元辰道体的气息也完全不同,和仙体重塑后的气息更是天壤之别。

  就算检查的小队长皱眉打量一会,都没有意识到面对是谁,扫一眼就挥手放行:“走好了,小白脸。”

  叶青收起车票,微微一笑就过去,其实他刚好认识这个小队长,以前印象中还是个唯唯诺诺的少年,现在已是威风凛凛的人上人,这人间滋味总使人颠倒迷离,不能自已。

  不知不觉,这些都已远了。

  有些第一次坐长途火车的商客下来,都有点脚软,脸色发白回望身后长长黝黑的钢铁巨兽,又赶紧收回视线,去后面挂着的货车车厢取物——用是编号凭证,一般是跟人合伙包下一只车厢,对于成规模商队来说还是很方便。

  伪装主仆两人没有货物要带,就装作赶路的人,快步绕出了临时车站。

  就听到了“嘿呦嘿呦”的号子声,声音沉厚而繁杂,在这冬日晌午的阳光透着热量感觉。

  东面方向,大片工地区映入眼中,成千上万人在忙碌着挖土、搬土、埋设路基、铺钢轨,一片热火喧嚣。

  更远处的一座小山丘骤响起轰隆隆的爆炸声,是汉军的筑路队在用小叶火雷开山、平路。

  在道法帮助下确能很大加快基础建设,不过同样受制于大自然威能。

  现在初冬气温虽冷,土层还没上冻,得赶着铁锹还能挖的动泥土前赶工,再后土层冻得钢铁一样硬,单凭叶火雷都只能轰出个小坑,就只能用术师加入来融化泥土,工程进度都会慢许多。

  为促进工人的效率,可以看到工地上都是大锅大锅烧着汤,羊肉切块扔进去,简单放了些盐和葱姜,就是一锅冬天里暖人的好汤,分派给排队的工人。

  这些原本是牧民的还罢了,有些牧奴的捧起喝,都不顾烫,大口大口,喝着眼泪都落下来:“这辈子还能每天喝到肉汤,真是想不到……长生天保佑汉侯……”

  离得渐渐远了,丽娘犹自两步一回首,望着怔怔说:“中土的人也活得这么辛苦么?”

  “人活得都幸苦,不分中土和海外……”叶青简单说,带着她绕过这片工地:“且北邙山北侧其实不算九州范畴,和你们那面一样属于八荒。”

  丽娘听得点首,知道自己观感偏差,还忍不住问:“这些牧民,不是自己养羊?”

  “养的不少,多数是给部落头人,跟南朝交换粮食、烈酒……还有草原南漠上种些旱麦子,青稞,都很便宜,于是主食不是肉。”叶青对草原上的事还算清楚,如数家珍告诉了这个小姑娘。

  丽娘听得沉默,她能体会到这些牧奴身上的灰气,不大理解这种事,过了良久,才说着。

  “在我们东州,村庄聚落之间相距都很远,危机重重,修士、贵族和民众都是站在一起,没有多少苛严剥削,谁都害怕战时背后让人射冷箭报复……”

  “命运捆绑一体,算得上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没有这种凝聚的村庄,早就让荒兽肆虐摧毁,或让异族踏平了。”

  “这也是一种活法。”叶青简单置评着,语气平平,自望气角度,火车带着一股股红气抵达这处,扩散起来。

  丽娘不满意这种敷衍回答,想问问能不能变得更好,但一想到此行自己只带了一个仙灵分身回去,大军和流民都没有带回,就叹了口气,不抱多少希望……这位真君虽厉害,可不亲自过去,终没有什么用。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这位似会草原土语,去了部落的帐篷区找了几个人,叽里呱啦一阵,就联系到几支商队,选了一家加入进去,付出一笔定金,商队首脑就腾出一辆马车给两人,接着就是启程。

  “呃,能不能问下,您为什么选这支商队?”丽娘打量车窗外,她还没有这种坐马车长途旅行的经验,看着都好奇,见外面几百骑士护卫们和满载货物的上百车辆,不由暗想这是否是真君事先布好的队伍…但看起来护卫只是略具武艺,不是精锐的样子。

  “随机选的,这样子不容易被算计。”叶青随口说。

  车厢恰晃动了阵,丽娘气闷一下,低首不说话,她现在对此行收获差不多绝望了……还没有完全绝望,是因这位真君跟她拉钩许诺过,半年——就是十二月会带着大军出现在海上。

  应不会骗她这么个凡人吧……没有这必要。

  叶青分身是炼气四层大圆满,预计赶到东荒就成真人,但是本体不进步的话,自己最多就是真人,这时看了她一眼,微笑没有说话。

  在真君的视角,这路还很长,不必解释,只要一步一步做下去就可以了。

  冷风里带来青草的香气,车轮骨碌碌响,偶在土渣上碰撞跳起,震动有点大,对修为深厚的两人来说都不算什么,随着静下不说话,目光渐渐转移到车窗。

  在马队的两侧是草色枯黄,也有些草场还青着,就有牧人在放牧,于是又听到了悠扬的牧歌,带着原生态的感觉,让周围的骑队都静下来,听这歌唱。

  对于这车队里的许多人来说,比起刚才令人畏惧的火车,这才是他们熟悉的故乡味道。

  而在车队前方,土道在视野里慢慢铺展向前,景象在板车的晃动中漂移向后,平行的还有些发起当地牧民铺设的路基,就等着后面铁轨延展过来。

  叶青看得很满意,这些路基虽还不合格,但在冬天到来前能做到这样已不错,节省了铺路队在冬日的工时,魏国还是很有诚意……当然它在两家大宗贸易中受利巨大,否则没有资金和动力来促进铁路铺展。

  丽娘虽是青脉这一辈的修道天才,终年轻少女性子,很快恢复了活跃,很有兴趣趴在窗口看着外面景象。

  不时有骑士纵马过去,见者这姿容靓丽、神情活泼的小姑娘,恰符合草原人的审美,就是眼睛一亮,吹起了口哨,有些还炫耀起自己的马术,草原上的人就是这样奔放热情和直接,若是草原姑娘见了多半都会兴奋。

  但作为东海的土著姑娘,丽娘自收不到这种微妙信号,皱眉:“莫名奇妙。”

  叶青微笑说:“他们是在彰示自己的勇武,草原上勇士都是这样向姑娘求爱,感觉如何?”

  “登徒子。”丽娘轻啐了一口,十分不屑,东海上都与荒兽对拼才算勇武,真打起来她一个手指头就碾死这些勇士。

  马车里的气氛好转许多,丽娘偶尔置评几句她见到的新鲜事物,耳朵忽闪着,就听到了外面关于这男人的趣谈:“听说汉侯要去东海……长河水道都不通,万里遥遥怎么去?”

  “可以两腿走路去么,万里长征,哈哈……不行了,让我笑一会儿先……”有个哈哈大笑的声音。

  丽娘蹙着眉,觉得不喜,又觉得……还真有点像,现在自己和这位真君前辈的分身,可不就是万里长征去东海么

  不,去得还是北海,还得转道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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