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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玄幻] 青帝【作者:荆柯守】(12月27日更新至“第一千七十一章 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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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七十三章 协议(上)

  一楼·会议厅

  “汉侯到——湘侯夫人到——”门口的侍卫扯开声音喊着。

  清郡王是名义上的正使,坐在了主位,对叶青姗姗来迟有点不满,小姨子是女人,化妆需要时间还可理解,一个男人来这么晚,当真是倨傲了。

  但生前晚‘头颅送还,的不愉快事,以及湘中汉军的确在撤退,清郡王愠怒余,知道这是一种反击态度。

  你来我往,公平合理无可苛责,而且相比这些小手段,朝廷大势才是让汉侯无法抗衡的力量。

  在叶青刚迈入大厅时,他没有第一时间招呼,甚至有闲心问起一大早失踪的妻子:“还没有见到王妃么?”

  “回禀王上,似昨夜就去找两位龙女夫人,还没见她们出来。”

  清郡王皱了皱眉,有点不悦,不再问,这时才对叶青打招呼:“汉侯来了。”

  “见过郡王。”叶青不动声色,按照礼仪,向清郡王施礼,又向着广国公行了礼,并不立刻坐下,请一人进来。

  清郡王本是好整余暇的样子,但看见大司命进来,心中一凛,不由看了广国公一眼,站起身迎接。

  虽自己是郡王,此时又代表着蔡朝的钦差,自不用向大司命化身施礼,但站起来是必须。

  “请就尊客之位。”司仪在侧公斤说着。

  叶青摆摆手,亲自请大司命入座,等她坐下,自己才落座。

  一举一动都平稳自然,没有透露任何时间的急迫性——真龙龙气对前途的预感,只仙人才品味出这丝急迫,为此千百种未雨绸缪,但在临事之际,反越显出淡然沉稳出来。

  清郡王注视叶青的神色,没有看出些,就扫一眼整个会场:“三家代表都到了,那就开始吧,之前说过有问题都可以好好商量,汉侯考虑了三天,现在考虑得怎么样了?”

  叶青很是敏锐,判断清郡王是见大司命人还在,说明青德的支持非常稳固,故这次没有诈唬,态度变得更好,气氛和谐。

  但随即而来的敲门声,很快一个术师带着新消息进来,打破会场表面上和谐。

  清郡王接过这一份讯文信息,眼睛就亮起来,在桌面上一按,就显出一副虚拟九州全图,北方一条长河中游正有大片光点络绎而下。

  “接到最近消息,朝廷水师进入千京河中游,九艘新式战舰——对了,现在已正式命名为荡寇舰,及两百艘重型战舰护卫,不日就将开到下游来。”

  这一软一硬的手腕,意思不言自明,不止是清郡王,还有广国公、湘侯夫人,都将目光转向叶青。

  叶青扫一眼桌面上的立体山水投影,对着那片标志舰队的光点面不改色,手指敲打着桌面,一洒:“郡王是以此压我么?”

  不等清郡王回答,又说:“两位仙人都在场,要是和商人一样反复讨价还价,就太过难看了,赶我去东荒可以,但必须满足我三个条件。”

  “赶字太难听了……汉侯且说来。”清郡王脸上现出笑容,觉得果是有着消息,看来完成朝廷布局,没有多少悬念了。

  “先,我可以退出湘中,但要留下湘北三郡。”清郡王虽早有预料,但还是表现的一怔,皱眉:“汉侯你……在玩笑么?这有点过了吧。”

  “过分?三郡是我驱逐敌舰,包括一艘真君舰,你们哪个能办到?湘北水渠、桥梁、铁路这些基础设施的铺设,也是花了我代价,你想就这么凭空收回去?这怎么可能?”

  叶青说着,看了一眼广国公,此人素是名臣,此时看上去是少年,这时正襟危坐在清郡王侧,自有庄敬威严之色,又说着:“更关键的是,这三郡地网已与南廉洞天融合在一起,具备青脉性质。”

  “而且这是个击坠真君舰的基础条件,天庭对此功赏都还没下来,你们要想切割这地网,我就上奏于天,请天裁决。”

  听了这话,大司命和广国公都脸色一变,看了叶青一眼,这其实是吓唬,但里面的确有些道理在。

  清郡王脸色微变,背靠朝廷,再强悍都不敢和天庭条文有冲突,到此时,他终想起了父皇的告诫,这次重在势迫而非真的吞并——就算助剿重新占据湘州,也要等几个月甚至几年,过了这段时间。

  但自己只剩下一郡之地连大军都快维持不下去,窘境怎等得起?

  “这一项条件能不能换个?”他挤出笑容说,试图岔过去。

  “这三郡都不给,我还能指望东荒?”叶青不容置疑摇,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显就是毫无诚意,没必要谈了

  眼见要撕破脸的架势,广国公目光扫过来,清郡王一时强忍怒气,说:“诚意是有的,也罢,下面还有什么条件,汉侯不妨说来听听。”

  叶青见此一笑,继续说下去:“第二条,我必须获取沿海一个大州作前进基地,就是营州——你们可理解为以此来交换湘中的条件。”

  这下广国公都皱眉了,盯着叶青看一会,语重心长说:“汉侯不要好高骛远,封王已已是空前的优渥待遇。”

  “而芽州岛相当三个郡的体量,和东荒开拓权加起来,只换取你放弃湘州几郡而已,这已是大大亏本,你还想要一个沿海大州?”

  “广国公说笑了,芽州岛本就是青脉固有领地,如何算得,难不成朝廷还想夺青德之地,要我去取,使青德内部相互残杀?”

  “现在就是东荒开拓权稍有价值,但也是空虚,前辈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晚辈是新出愚昧之辈?”叶青如此质问道,丝毫不给情面。

  “真君言重了,岂敢?”广国公忙出口否认,大司命讥笑的眼神却让他着实有点挂不住老脸,实际心中也清楚自己之前事情做得不太地道。

  随着话题攀升,清郡王此刻更是脸色阴沉。

  “听着,你们真正要得的是大势,朝廷重新号令天下的大势。”

  “我是诸侯中唯一的仙侯,我伏听令,天下诸侯谁敢不从?”

  叶青手指在桌面地图上一划,远至东海的水波浩淼:“我这话可能有些不顺耳,但并无小觑朝廷实力意思。”

  “你们想想一种情况,应湘二州联网,一千四百万人口足将应州地网推至牢不可破,不给任何外舰可乘之机。”

  “既无外域之敌,天庭有旨,你们能奈我如何?”

  “对,朝廷主力水师就要下来了,就要将我目前占领区一分两截,但屯兵十万在这里和我耗着?”

  “我相信北魏一定会更高兴这局面,果断下到千京河中游助剿外舰,顺便截断你们主力的退路。”

  这话说的句句诛心,清郡王这才惊觉有这现实的可能,脸色微白看向广国公。

  广国公只皱眉说:“天庭不会容许你这样妄为。”

  叶青冷笑:“这是妄为么?我甚至会派女娲和三清组成诛仙剑阵巡游湘州,清扫外舰,只防着有人主动抢罢了。

  环环入扣,条理明晰,早有准备的后手方案,而且可行性极强,撑过去的成功率很高。

  于是这下连广国公都不说话了,盯着叶青眼看一会,似判断他的决心,无奈一叹:“但这对于真君自己,也是格局恶化,与朝廷决裂,你就算得了完整的湘州,又能坚持多少时间呢?”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叶青不疾不徐,款款说着:“我来这里是时势所迫,我承认这点,但不是怕了。”

  “现在大势是朝廷鞭长莫及,真要动兵,除非不顾直隶,不怕北魏,不听天旨,要不你们就拿出点诚意来,以交换我汉军服从大局。”

  “否则就算你们四面团团围住封锁,只要我粮食还够吃,就能撑得下去。”

  这姿态摆出来,不仅是清郡王,连湘侯夫人红绡都脸色难看——因叶青手中粮食不仅仅占领湘北湘中的府库抢掠,还包括之前不见血的粮战,就连湘南之前也让叶青收购走一部分。

  对面两家算是看出叶青的优势,主要是人口和粮食上,当时粮价已高至红线,给的钱也不少,但现在接连天文潮汐眼见今年收成没了着落,哪家诸侯还肯卖粮?直接就是有价无市。

  钱还是那么多钱,但花不出去也没用,这价格一张一落间,真实财富就缩水一大块,凭空让叶青侵吞了去。

  “他是怎么做的天马行空事难道早就为了今天准备?”红绡出于女人的某种直觉,心中暗想着,更畏惧起来

  广国公估算下双方力量,现虽还是自己这边优势,但已没法碾压,就有点无奈样子,苦口婆心:“我们也是为真君着想,魏世宗突围草原,你去东荒开拓也是别开生面,两家本可以谈拢共赢的事,何至闹的鱼死网破,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不理智举动呢?”

  “我也不想啊,北魏还在顶着,您老不必拿魏世宗暗示,我也忘不了草原坐收渔利的威胁……”

  叶青目光一闪,对这老狐狸痛心疾表情冷笑,口气里带上一丝嘲讽:“但广国公你看,或者朝廷早有定论,但不展示出力量和决心来,有些人就能得寸进尺,你说是不是?”

  “讲道理,讲理智,必须两家同时讲。”

  “迁移基业是简单的事么?古往今来,魏世宗又有几个?”

  “我虽成仙人脱出来,总得还为家人和部下的性命着想吧?给个名号就让我迁移出去,这是不是想的太美了?

  “我能撑过这一年,朝廷主力十万能在这里耗多久?最后一撤军,能阻遏得了我对周面的继续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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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七十四章 协议(下)

  “我的外舰狩猎者名号已打出去了,大劫下战争不断升级,总有地方撑不住向我求援,这是符合天庭旨意的获取……没有丁点实际好处,我何必跑到东海去垦荒?”

  “别拿东荒面积说话,莽荒野地连半州人口都凑不起,路途遥远,没有个落脚点支撑,这不是垦荒,这是找死

  “朝廷必须给我一个临海边州当中转基地——要不不惜一战”

  “再说营州虽说是州,实也不过是二个郡的人口,这朝廷还要吝啬么?”

  “好吧,或我们态度让汉侯误会了……我们其实一直很有诚意。”

  广国公沉吟一下,大概判断出了叶青的底线,不惊暗喜,脸色缓和:“这样吧,裂土一州给你这肯定行不通,不惜一战也休提可以给你租借这营州,租期满十年归还,这够你初步垦荒建立落脚点了吧?”

  “十年不够,要九十九年。”叶青直接狮子开大口。

  “真君,这还是租借?”广国公暗骂这小辈无耻,勉强退一步说:“租期十五年,足使你在东荒的殖民繁衍出下一代,这诚意不能再多了。”

  原来所谓诚意,能论斤量多少来算?

  叶青冷静盘算着对方的思路,很快看出来了,这十五年刚卡着一代人诞生成长的周期——怕自己渗透控制营州?

  可惜你小看了我的决心,还有蔡朝这段良好形势能坚持的时间

  思量既定,他面上显出不甘样子,还是同意:“好那就说定了……最后一个条件是准备时限,你们知道远去东荒万里之遥,少不了繁杂人事和资源准备,得给我三年的准备期来转移基业和……”

  “三年”

  清郡王惊呼,似听到不可思议的事,冷声:“不行,最多半年,湘北都给你了,还不够人口和资源?”

  “汉侯的动员力什么时这样差了?你要是退出湘北三郡,那可以给你三年时间,慢慢准备。”

  他还念念不忘湘北三郡,因东海租借州虽大,损失是朝廷利益,湘北损失的是他的利益。

  “半年……还是湘北,这是要我选择?”叶青盯着看了这个年轻皇子看一会,目光冷下来。

  “对”

  清郡王脸色难看强调着,就在他以要谈崩了的时,叶青点:“好,就半年来签约吧。”

  “你答应了?”

  清郡王心中诧异,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决定,看一眼广国公,只见这仙人微不可查颔,顿时镇定,又大是心痛……湘北损失,看来只能问湘南和潇州找补了,这叶青着实可恨,可杀

  他有点不甘这条件直接达成,却不能直接开口阻挠,说着:“等等,我还有个条件,你拿去湘北三郡,让湘州耕田和人口大大减少,这农事怎么恢复?”

  “为湘州抗击外域的大局,应州得提供一百万平价农具和机器,支援我湘州的战后恢复建设”

  “好我给你们成本价你们可以用钱,可以用各种原料换”

  叶青一口答应,所谓的平价,是对这个世界的技术来说,自己现在的技术水平,虽谈不上越,但已经可以使成本下跌数成,这里都是利润

  看一眼少女,目光如炬:“这支援农具和机器的待遇对湘南也是同样,湘侯夫人意下如何?”

  “我湘南……没有意见。”红绡避开咄咄逼人的目光,回应着,心里暗喜,这至少是个收获。

  她的目光并不直接落在叶青身上,只不住打量列席与会的一个丽人,仙灵之气让此女殊色与凡。

  “这就是大司命么?”

  她自小听说这位杰出的女修前辈,暗自引以为楷模,不想会是在这场合对峙,心绪不由有些复杂……

  而大司命若有所觉,对上她复杂目光,微诧异后对她温和一笑——她是水德的修士,一眼看得出。

  两面点头致意后收回目光,因场合特殊,自始至终都没有直接交流。

  水木相生的影响,和火土相生、土金相生又不同,按说会亲近,可只看清郡王对张维村火德压制、魏宇对蔡朝的野心,这和各制争龙的矛盾又有关系,当权者无不老马恋栈,谁肯真的放手给下一德?

  太平湖龙女姐妹相约下嫁给童生叶青,除她们自己眼光选择,也因水德在人间没有争龙利益,没有制度交替冲突,水木两德是五德中唯一和谐交好。

  这在人间是利益协调的基础,在天庭更由两德都是弱势,自是战略结盟。

  张维村留了水德夫人在这里代表,实就已经是一种暗中示好。

  清郡王还年轻了些,甚至叶青因是新仙人都还没有意识到这变化,但大司命成仙几千年了,她对这种水木二德亲和来往的惯例熟悉。

  这个湘州水伯的女儿目光带着的意思,她一下就感觉出来了,就隐秘透给了叶青。

  叶青心中一动,看了湘侯夫人一眼,就想到朝廷咄咄逼人,想必张维村也在担心清郡王占上风后,吞并了湘南,唇亡齿寒的忧虑下提出示好?

  那这次三家湘水会盟,到现在才真正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最后一个农具和机器条件,明显是挤兑你,这你也答应?”大司命想起些,有点不解暗暗问。

  “当然答应,我们生产上升除需要更多原料产地,必需要更多贸易市场,我答应下来不吃亏。”

  叶青暗笑着传音说,其实他的招还没用完,以退为进放弃湘州,将人口都转移到应州来,除防守应对蔡朝的主力舰队中插,还可以集中千京河北面为主攻方向,以云罢学的触角转道灵州,做出凭自身力量打通到东海的姿态。

  虽是全套战略,却随时可以变作真,只是千京河北面平行着北邙山,一路都是山地,相比自潇湘一带突破困难罢了,但这价值就在于蔡朝无法彻底封死应州,只能让步交换。

  现在既谈妥了就不必走北路,与水面下的暗流涌动相比,台面上风平浪静,似连外面正下着的暴雨都丝毫没有惊扰。

  千头万绪终于渐渐理出一条粗糙方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算是定下了意向。

  蔡朝的条件是:册封叶青汉王,建立一个崭新藩国,应州和湘北三郡范围不变,给予册封,确认是归属新生汉国的内藩地,但是主力量必须迁移,整体给半年准备时间,以后对东荒开拓,打下都属于汉国。

  叶青付出的条件是:放弃湘中、放弃应州对周面的蚕食,且半年后必须调集大军主力去东海,不得以任何理由延误,半年后抵达东海之际,营州租给汉国十五年,十五年后必归还蔡朝。

  这是一次圆满的谈判,意向确定,剩下不过是末节。

  三家都叫进来文臣推敲各项细节,小心翼翼不使任何遗漏,这种糟糕先例在青史上比比皆是,失误者自食其果,成天下人的笑话。

  这项工作非常繁琐,各项细节完成时已过了大半天,中间用餐都是叫人送进来的简单吃食,到傍晚时才终于最终稿,重新誊抄在三份特制青色法纹厚纸张上。

  “既是这样,大体协议已定,不过还得我亲自带回帝都,由皇上和内阁考核,再经过宗庙备案,才有明旨颁布下来,或要等上一周时间。”广国公仔细看过,很是满意,暗里松了口气,说着。

  态度又不一样,眼前少年,不多时间,就是正经的汉王了

  “一周,我们都等的起”叶青暗自庆幸,幸《三国封神演义》在三顾茅庐之前就烂尾,否则清郡王知道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的事,后面的热闹就有的瞧了。

  就算最高信风青约,在时光长河下也有漏洞可钻,比如说,这签约方要是自己败亡了呢?

  气运只能一方世界内部庇护,两个世界大劫下战争不断升级,很多危险都是概率问题,叶青现在最多只能保证自身和几个道侣安全,难以保证汉侯府不会败落,何况这湘州更弱的两家。

  “这里没有什么可留恋了。”

  叶青出了会议厅,对随行的汉臣说着:“你们先回去准备仪式,龙气、国气,都要进行转化……”

  周铃一路跟着公子,等无人时使了个眼色,传音:“惊雨和恨云姐姐有个王妃还拘着,还等着回话,要不要设禁制……”

  叶青这才想起,失笑说:“事情已定,无关紧要,就放了吧,我们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女眷都下来,王妃宁娟匆匆出现,又匆匆消失,衣裳完整,又暴风雨影响,几乎没有人留意到她身上少许狼狈。

  大司命一直注视她的步态,回对叶青说:“身正道直,你做的不错。”

  “呃,您都知道。”叶青有点意外。

  “当然。”

  大司命笑起来,早晨船上生的事情能瞒过广国公,却瞒不过她,她只是看着叶青准备怎么做,现在觉得没有失

  “你在这里等几天,接到旨意就可回去正式立国祭天,我这就返回天庭叙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又会见面。”

  青光破开雨幕,消失天际中,叶青望着若有所思,似这表明自己正式成王后,又会有更高的待遇……

  或这才是对东荒开拓的前期投资。

  只是,事情会这样简单成就么?

  跨出船门的瞬间,叶青突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他瞬间定了定,又冷然抿着唇,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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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5章 君临港事变(上)

  清郡王看着叶青出去,一时沉吟,脸色就有些阴沉。

  和约定下,基本符合着朝廷的大政,想必父皇不会在这时迟疑,只要七天,正式旨意下来,经过青帝的公正,流程就算正式完成。

  而接下来对汉国封疆裂土,湘北三郡在划分上就不再属于湘州。

  但他毫无办法,对方宁愿将三年准备期缩减到半年,朝廷肯愿意付出湘北三郡……哪怕自己贵是郡王,也阻止不了这种交换。

  “我回去助阵围剿外域舰队,有事通知我,就在这附近瞬息便至。”广国公递给他一枚玉符。

  “明白。”

  清郡王送走广国公出去,望着这一道黄色遁光消失天际,看着天晚不便回城,就一个人回到船上休息室里发呆。

  空空的房间让他有点皱眉,夫人宁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在新婚以来是从没有过的事。

  “王爷,各大臣求见。”宦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清郡王压下莫名烦躁,吐一口气:“进。”

  舱门吱呀打开,历时一群大臣涌了进来,湘州水师都督孙心博已明显投靠,这时都有些自责。

  “汉侯选择了缩减时间,都没选吐出湘北三郡,这点实在是臣等失算了。”

  清郡王支着手,听着众人谢罪,一摆手:“这事怎么能怪得各位,只是孤的确有些不甘心。”

  听了这话,各人默默,平心而论,丢了这三郡,清郡王的实力大减,这可是沿河繁荣的郡市。

  而且不吭一声就答应,别说前番战役阵亡者,就是平常路人也要笑清郡王懦弱,郡王以后日子更是难作。

  但要是在这时对抗,不仅仅是和民心对拧,更是和朝廷大局违背,一旦坏了大局,清郡王就祸不可测……

  思量着,嘉阳真人就说着:“主公,眼前朝廷大局已定,一旦有变,坏了大局,王爷,您虽是皇子,也担戴不起!”

  清郡王沉默,转开话题:“传文给下游各州,这半年谁都不许借调运输船只给汉侯所用!”

  众人听了,有些人就立刻大悟,这既显示了清郡王的不满,又不至于坏了大局,处置还算恰当,当下人人称是。

  而孙心博眸子一亮,又看了看嘉阳真人,已明白些深意。

  别说是郡王,甚至朝廷,虽不得不让汉侯开垦东荒,但谁都就没有想过让汉侯能成功开拓……至少现在不行。

  而要是促使力量消耗在远程过程中,最后无功而大损元气,这自是最符合朝廷的利益——别说是湘北要重新吐出来,怕连应州都不可保!

  那时,就是一群秃鹫瓜分尸体的时了,这清郡王简单之间,看似意气,却下了一只好棋,也只有清郡王可以这样干!

  清郡王因思虑而扫过众人一眼,虽有了应对方案,但心中清楚,这一轮朝廷固最终得利,可自己已输给了叶青,一时没有心思多说,也无法多说,只叹着说着:“你们拿个方案出来,怎么在湘南身上找补损失。”

  “是。”

  众人纷纷应下,都是告退离开,房间里又空空无人,这种人间繁华褪尽寂寞,此际一丝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升起在心。

  这一刻他在清醒不过意识到——其实自己这次是受到了重创,嘉阳真人曾暗暗说过着。

  “主公,您一丝青紫还在,但不过是表面,内在仅仅是一股黄气了。”

  “幸湘州水师都督孙心博已投靠,虽现在可能后悔,但再难别投,再这样就是三姓家奴了。”

  “有此,黄气才补足,也尚未成青。”

  想到这里,清郡王咬着牙,看着跳动的烛光,良久叹着:“我堂堂皇子,郡王,只落得一郡太守之实格?”

  “不……或说被牺牲更合适,或父皇事先就已给广国公交过心,甚至在土德之前,就达成了和青脉媾和意向,以此基调,谈判才这样顺利。”

  “那说来,自己跟叶青在这里谈判,不过是两颗棋子相争罢了。”

  “不,叶青是仙人,仙侯,他的待遇在这一局中肯定比棋子好多了,至少是活动的車马……”

  “而自己天潢贵胄,皇子之身,就这样被无视了?”

  清郡王心中翻来覆去想着这一变化,猜测父皇和太子皇兄的意思,丝毫不敢和臣僚们商量,因这是人君的秘事。

  良久有些苦涩叹一声:“这君心真是莫测,这天意……真是高远!”

  王妃宁娟刚进门来就听见丈夫这叹息,她压下心中忐忑,面露关切:“怎这样叹气,不顺利么?”

  清郡王一时没有说话,他敏锐发现妻子换了身衣裳……外面下雨淋湿么?

  他还没想太多,只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上下打量着她的身姿:“你今天跑哪里去了?”

  “按着夫君意思,一直在陪汉侯夫人啊!”宁娟落落大方坐下来,眸子里有点不解和委屈:“……现在或要称汉王妃了,人家可没给我好脸色呢。”

  “抱歉,这几天幸苦你了,我刚才……有点心神不定。”清郡王回过神来拍拍额,歉意说。

  “看你这说的……咱夫妻一体,何来两家之话。”

  宁娟牵起他的手,心中微黯,刚进门来一瞬,她有着冲动要告诉夫君真相,哪怕冒着污名的风险,但随着夫君那声喝问,顿时心凉打消了冲动。

  那可恶的龙女,还真是……让她说中了。

  清郡王就说了刚才谈判时发生的事情,叹息说:“我本觉得,能用三年之期换回湘北……现在有点迷惘了。”

  “汉侯的选择,看起来要效魏世宗突入草原,不过魏世宗最后死法,可是前车之鉴呐,他就这样有信心?”

  “就算仙人不会死于寻常蛮族和荒兽,开拓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干,至少要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能见效……汉侯,有这个时间么?”

  “夫君说的妾身不大懂……不过你是皇子,大蔡朝,岂是一州一藩所能抗衡?”宁娟软声宽慰。

  她是非常聪明的女修,暗想今天自己被扣押的遭遇,或对方已设了套让夫君和朝廷来钻,可惜她现在没法点破。

  “希望如此。”清郡王哑然一笑,心忖女人懂什么,和她说这些都是白费力气。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对郡王夫妇都善于演戏,轻声细语间相互谈心,实则谁也没有暴露自己的糟糕心情。

  随着夜幕降临,很快有仆从进来点起灯烛,呈上晚餐。

  自皇宫里带出来的宦官和宫女,每一次见到王爷和王妃的融洽相处,没有人不觉赏心悦目——这真是金童玉女的一对璧人,天作之合。

  皇家日常的礼仪规矩很重,用餐的时几乎都不说话,而且一大帮人伺候,不好多说着,夫妻各自吃自己的食物,过后叫人撤下碗碟,又一帮宫女服侍着洗漱,随后就到了睡觉时间。

  一切都和平常的生活一样,与叶青每晚开茶话会、交流感情的家庭习惯,这个新生的家庭还没有培养出娱乐活动。

  当然,或有一件通用……

  宁娟此刻承受着压力,愧疚又怜惜,今晚不知怎地身体里燃起灼火,服侍着丈夫宽衣,小手自然而然摸在他胸膛上:“总归汉侯的威胁消除了,咱们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清郡王点首,他谈这场谈判简直就是打了一场仗,而且还打输了,实在疲倦气馁,也没听出妻子暗示的意思,不多说吹熄了灯:“天晚了,明天和汉军交接的事务还多,睡觉吧。”

  “……”宁娟手指微滞,体内灼火一下冷了,突有一种自贱卑下的羞愤感觉——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自己这个王妃,真没有意思。

  她没有表现出异样,低首默默除去自己外裳,光着身子钻进被窝里。

  等枕边呼吸声渐渐平息下来,神识波动完全平静,宁娟缓缓侧转身子,刚才就似听到舷窗上有着动静,这时望去似乎几只避雨的麻雀在狭小窗洞里躲避暴雨,灰扑扑的翅膀哆嗦着,相互挤挨着取暖。

  一片幽暗的斗室内,她的视线越过可怜的小鸟,望向外面黑暗中雨幕,透过遥远的东方天际,仿佛能见到那个女人口中的大海。

  原本熟悉亲切的故乡水灵气息,在今晚变得局限、渺小、陌生起来。

  这些天她看出来夫君所修是道门的《少真紫府天敕》,要兼容也只兼容同门,好像今天看见那个叫做江子楠的汉侯夫人,修的也是这个……

  但无论如何,跟自己水德完全没有干系,就没法结成本命道侣,这在皇家和藩国中都是少有,足见此次联姻的匆忙。

  宁娟一直随遇而安的性格,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艘巨舰虽雄武、华丽、光鲜,实际住起来实有点狭小了。

  “夫君大概将我当做金丝雀了吧……”这女修心中冷静下来,感觉有些惆怅苦涩,新婚情热以来掩藏在水面之下的一些东西,开始水落石出。

  或是从小众星拱月的皇家培养,夫君性格下那些顽石显出格格不入的疏离,硌得她心里生疼。

  就修士来说,王妃之位固尊贵,不见得胜于天封……王府物质条件优渥,其实还不如地仙水府……

  甚至剥除地位和关系,单凭阴神真人修为和水事精熟,她就职一郡掌水使都能活的自在。

  这就是力量给女性带来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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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6章 君临港事变(下)

  而现在落到金丝雀的生存处境,别说和两位龙女比——她们甚至在下土畅游了七十年海洋,难以相信她们夫君会不拘束着,而给予她们自由自在的经历——总觉得和故事一样,不太真实。 。

  可就连和妹妹红绡都不如,看的出来她和妹夫气运纠缠,水火相补,已结为本命道侣了。

  让人好生羡煞。

  和龙女自主的择偶不同,湘女传统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王妃在黑暗中微不可查一叹,终逼着自己闭上眼睛,决定将撞破汉王的秘密埋在心中……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夫妻两人同一个枕头,身子各朝两侧睡去,房间里陷入黑暗宁静,睡梦中她恍惚听到大海的波涛声。

  舷窗上的几只灰麻雀中,忽有一只最小的将眼睛转过来,圆溜溜的很有神采,它就这盯着房间里看了会,眸子里人性化透露出一丝怜悯,扑翅飞到巨舰的顶层,落在一个身着白色睡衣的少女手中。

  这少女手抚着灰雀的小小翅膀,目光沉静而若有所思。

  “宁娟没有透露么?”一个少女在她背后探出头,几乎一模一样的风情,眸子灵动狡黠,笑嘻嘻地要去抓那只灰麻雀:“小雀雀,姐姐带你玩……”

  “,天知道这妹妹在下土烤吃了多少种飞禽走兽游鱼爬虫,完全是屹立在食物链顶端的大吃货。

  似觉察到天敌降临,灰麻雀立刻炸开翅膀要逃跑,在龙威下一个踉跄栽倒,让恨云捉住玩弄在手掌中。

  此刻恨云脸上不见了嬉闹,眸子透着一丝金色:“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下次再叫她过来……可以深入交流一下。”

  惊雨沉吟着点首,或和这宁娟性格颇有相似,她想到——自己没遇到夫君,而遇到别的人,比如俞帆,结局是否也这样呢?

  “其实在下土畅游大海的经历,妹妹你今天不应和她说这么多……太伤人了。”

  “哼哼,下土有句话说得好——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我敖恨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就是要让这女人羡慕而不可得,谁叫她以前欺负我来着……这就是女人的报复啊。”

  “你分明是女龙吧?”惊雨失笑说,提醒:“别闹得太过分。”

  “知道……”

  姐妹相互窃窃私语一阵子,目光落回到桌上的东荒海图,又继续伏案工作……夫君就要过去东海,这才是眼下最要紧事体,而湘州则已可以放手,只要圣旨正式下来,接下来半年应没有什么意外了。

  ………………

  深夜子时

  暴雨中湘水滔滔汇入了千京河,一眼望不到岸的庞大舰队顺流而上,群星在夜空中巡游一样。

  这是当先锋赶来的朝廷水师舰队,新式旗舰不多,多用来围剿敌舰,这些还是旧式舰队,因此慢许多,又有长河涨水不利因素,眼下才进入东屏郡北面地界。

  “那不是就是东屏港么?”有人指着南岸港口,灯火通明和舰船忙碌吸引了水兵的目光。

  “呵……这哪里还是我们的东屏港。”

  有人冷笑一声,众人看去,只见舰长身侧,一个制服雪白的青年将军,一看腰间特殊的海浪七叠佩剑,分明是最近水师里最热门的法剑,顿时认出来人,敬畏躬身:“贺都督。”

  不知他们,陪同的舰长维持着同样恭谨。

  朝廷水师的大帅自不姓贺,这其实只是水师分舰队的副都督,在朝廷水师大都督手下,这种副都督有十几个。

  这贺天明是排名相对后的一个新起之秀,但既是一支分舰队的副都督,那手下跟着他的舰长和水兵也当称一声都督,当然对分舰队都督,直接称都督,省去了姓,显的更尊重。

  舰长听闻这人背景有点深,清楚自己接下来能否被拔擢,或和此人无关,但要坏自己事就很容易,是以很用心,引着到最宽敞的一间舱室门口:“都督请进,这里权作您的休息室,简陋了点,不过打扫很干净。”

  贺天明进去扫了一眼,突眉皱起。

  这舰长心说坏事了,赶紧寻思是哪里没有弄好,见这将军神情展开:“你先下去,有军情再来叫我。”

  “是是……”舰长心道虚惊一场,赶紧跑开了。

  “卡——”

  舱门合上后,房间里光线暗下来,贺天明抽出了海浪七叠法剑,盯向房间里一处:“是谁?出来!”

  角落里空气一阵扭曲,显出一个道人,这道人看不清神色,只举起一枚带着龙纹的令牌,目光对视:“见过贺都督。”

  七杀令!

  贺天明眼神一凛,第一时间不是服从,而是起了杀心,这令虽本身就是强大的法宝,对方也是阳神真人,可是自己此时手中的权柄,只要一喊,绝不是这个道人能抗衡。

  “杀之甚易,可杀了后果是什么?”贺天明肌肉一抽,沉默了,良久,收起了剑,心中微叹。

  这一天终于来了。

  自己是湘州水师中的一颗新星,罕有人知道自己快速窜起不是偶然,少年时受到北魏培养,由北魏的人杀人代替内地少年,再暗暗培养,受着北魏的好处太多,证据也太多,早脱不开身。

  现在号令下来,虽这阳神真人可杀……可北魏只要把证据一送,别说是前途了,自己的家,自己妻儿,都得灭门。

  这阳神真人见他放弃反抗之意,心中微晒,就收了令牌,带着一丝冷酷的微笑,徐徐说:“王上有命,七日内必须挑起蔡朝和汉国两家决裂,我就是为此而来。”

  “汉国……我听说圣旨还没下来,天庭没有公证,叶青还不算正式立国吧!”贺天明皱眉,试探着说。

  “等圣旨下来就为时已晚,怎,你怕了?”

  贺天明沉吟一下,冷静的说着:“形势未明,我不便直接出手……不过放心,我现在就动用部下,这种小事还是能完成。”

  他将麾下三十条战舰的人选逐一考虑,最后叫来一个性格最莽撞舰长,吩咐说:“待会制造一起水上事故。”

  “这……撞船?”舰长有点吃惊,看一眼外面繁忙的君临港,他虽莽撞还是能分辨一点军情,不由朝廷和汉侯在和谈了么?且都是民船呐……”

  “这就是朝廷旨意,以打促和,你明白不?”贺天明瞥了他一眼,暗示后,又淡然说着:“民船怎么了?撞的就是民船,要是撞军舰才真是闹大了事。”

  舰长‘哦’一声,职业军人对于镇压暴民手熟,不疑有他,反很是积极地说:“我这就去做……指标是要撞几艘?”

  贺天明想了想,心一狠,说:“能撞几艘就撞几艘,十艘之内我保你无事……不过事后你要调离岗位,记住别透露出去。”

  “好!都督您只管等着瞧吧。”舰长只当做是秘密任务,笑着应声下去。

  “别怪我……”

  贺天明望着他离开身影,苦笑一声,回想了一遍此人履历,觉得不会有问题——这人并没有后台,不会追查。

  而自己故意拔擢这愣青当舰长,还有着恶名,谁也不会奇怪他的莽撞,还不就是备着有这一天,拿来做刀?

  刀用完了,自是要扔。

  他现在担忧自身,虽有着这手,但怕是前途也没有了,想着这个,心思越是冷硬如铁,叫出阴影中立着的阳神真人。

  “还请尊下过去监视,一旦完成,就暗中抹杀,最好制造成意外。”

  “善。”真人点首,培养一个人到这高层不易,能不牺牲就不牺牲,而且接下来要是事情不顺利,仰仗此人的环节还很多。

  “接下来还有七天时间,这一局敌明我暗,要的就是步步连环,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还有,要记住破局的关键是清郡王……和湘北。”

  正说着,直听先是吵闹,接着就是怒吼声,再接着,就传来了惊呼声,以及嘎吱嘎吱的舰体破碎声。

  一艘军舰对冲运输船,直直碰撞对方舰体。

  军舰和民用运输船的牢固本就不同,而且占了体量优势、法阵优势,说一撞即溃有点夸张,但有心对无备,军舰的舰首对上运输船的中部,仗着高度一下就是碾压上去。

  连续几下,这舰就破损进水,怎管损也阻挡不了下沉速度,上面载着三千流民连家带口都沉了河,有人在水中高呼:“救命……我们都是湘州百姓啊……”

  “杀的就是你们这些叛徒!”军舰上的船长只是哈哈大笑,命令的说着:“碾下一艘!”

  猖狂!

  连自己人都高喊着:“都督,钱疯子又发疯了!”

  “钱疯子又发疯了!”

  “住口!”远处传来了声音,却是有着一个汉将闻讯大怒,十数只舰队开了过来:“汝等怎敢?”

  这钱疯子自持有朝廷,这时不知死活,还继续撞去。

  “轰”又一艘民舰撞开,冰凉的水卷了下去。

  “开火!”

  “轰!”一大团火焰自这舰上炸开,眼睁睁看见着这钱疯子燃烧在火焰里,贺天明突惊喜。

  首先用不着杀人灭口了,其次就是应州轰击朝廷舰队是事实。

  “打的好,这下我责任就轻了。”

  顿时,浓烟滚滚,一时间,彼此号令和呵责,响彻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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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7章 传报

  天文潮汐覆盖千京河中下游,元磁混乱,地网又没有铺展到湘中,两家水师的报告都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

  直到凌晨,才传到丰良城附近。

  第三天上午,天一样的风雨沉暗,正当叶青和清郡王在船上继续会议,交流一些交接事务的细节准备,术师匆匆进来,递上了关于此事的报告。

  因是交接,三家不少人都参与进行,主要都是臣子干活,几个主君都是闲下来,这报告一出现,就吸引了几个人的目光。

  它是最先递交在叶青手里,明显因湘北地网,汉侯府效率在这一刻胜过半筹。

  “湘北君临港事变……昨天晚上?”

  叶青眯起眼,没有大怒质问,只是抬起首看向对面清郡王,似在判断蔡朝制造此事端的可能性,随即不动声色把报告传过去:“诸位,不妨都来看看。”

  清郡王的主座离客位更近,接过浏览着,才看了一眼,就皱眉:“这事绝不是我们下令干的。”

  发生了什么事?

  红绡特意坐离叶青最远,这时就眨眨眼,竖起耳朵听着,不过叶青微睨了清郡王一眼,没有回应清郡王的辩词,接下来就没有人吭声。

  一片沉默气氛中,这份报告在一个个人手中传递过去,事变惊闻传开来,以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姿态,“轰”的打破了会议室里的气氛。

  “驱使军舰撞我民船……这就是你们朝廷的诚意?”关羽冷笑一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蛮夷果是无信!

  清郡王方面,一个大将脸色涨红:“说什么呢,或只是航道事故,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就……”

  “碾了三艘船还不够清楚?我捅你三矛够不够清楚?”张飞大喝一声,站了起来,眼睛环盯。

  叶青挥挥手,让这三弟冷静下来,没有更多阻止。

  “我方只是事故罢了,就算是撞,也只是撞了些民间,你方怎悍然炮轰朝廷战舰,难不成想造反?”

  这话一说,会场气氛油锅被火星点燃一样,当场爆发,两方面的人,都是相互呵斥指责。

  很快就能看出,诸葛亮的舌辩大占上风,除智商逻辑,叶青觉得或因他声音清朗而有穿透力,极快的语速还能保证清晰和语重,实在使人佩服。

  最后大概是嗓子持久都有点消耗大,会议室渐渐冷下来。

  宫人给众人送上茶水,而且自己方面的情报已送了上来了,清郡王看了,黑着脸,直指核心:“汉侯对此事怎么看。”

  “就事论事,这个时间点……和约已确定,为何还有这种动作?”

  叶青声音平静,可说出来自透着一种不容置疑:“就此事,我想你们得给我的人一个交代。”

  一个交代,这样桀骜……还有湘州何时成了你的人了?

  清郡王大怒,阴沉沉说:“就算是我方由于水路狭窄,撞了民船,也只是事故,炮轰朝廷战舰,性质就完全不同,这我方为了大局,已经压下这事,并没有出声,汉侯不要得寸进尺才好。”

  后面的人都是颔首同意。

  清郡王又说着:“汉侯回去休息下,到仔细结果出来,我再来拜访……在圣旨下来之前,无论如何都会有个定论,您说是不是?”

  叶青微微颔首,看向对面的女人:“湘侯夫人以为呢?”

  红绡暗叹了口气,她深受地仙父亲言传身教的熏陶,并非不通政治的闺秀,也意外这次事件。

  对叶青借机提高价码,她不意外。

  估计蔡朝在后面要添加一条给叶青补偿的附属条款,这是很正常的利益交换,蔡朝现在动作一切都是为了大势布局,为此不惜让步细节利益。

  正是这样,才让这次君临港的“航道事故”变得不寻常,清郡王再怎么心狠手辣,都会顾忌自己在朝廷的分数,顾忌在湘州的形象,特别是这种三家争夺之时,大肆屠杀百姓,实是大失人心的败举。

  但这不是她的事,只微笑说:“湘南方面没有什么意见,我想这事情不会影响我们三家既定的条约,只是元磁障碍,得派人亲去君临港调查,这一耽搁,汉侯不免要在船上多流连几宿了,您没什么急事吧?”

  “没事,这船上的景致颇美妙,郡王的招待……体贴周到,我还是很喜欢。”叶青缓和语气,斟酌用词说着。

  虽有些心情不快,但他其实也觉得,蔡朝和清郡王,都不太可能作着这事。

  清郡王虽对湘北利益怀有心思,在总体谈判上还是希望能达成和平,起身对着叶青说着:“汉侯信任的话,请给我们几天调查时间……汉侯这几日玩的愉快。”

  难得,还握了下手。

  相互摊开手掌以示手中没有石头、匕首……小型伤人武器,这是远古人类就有的传统,进一步自然演化为两手交握的礼仪,在人道文明都差不多。

  这时两人还用力摇了下,都笑容和谐。

  简直就差张照片——或说是术师进行晶石摄影,不过估计到天旨下来,经天庭公证正式确定效力,还真得拍这么一张影象,放到各自官方报纸上进行宣传,震慑别的势力。

  单从会议室的气氛来看,两面都真是友好和睦,谁也不认为,相互间会有不愉快的动作。

  只是,上万的血,尚未消散。

  势力就是这样现实,就算下面打得血淋淋,但这并不意味这血就能干扰着龙气——只要基于战略大局得失,估判媾和的利益,胜过闹大事情,两方面的高层,都会默契压制下来。

  会有一方,交出肇事者当牺牲棋子,避免事态升级成决裂和战争。

  这种战略稳定是成熟政体的标志,无论对蔡朝,还是新汉都是这样,都对战争的开启慎而又慎。

  不会由着以下克上来引导龙气。

  不过,一回自己房间,叶青就铁青了脸,对一直跟随身后少女剑修说:“铃铃,你遁剑去调查一下君临港。”

  “是,公子。”周铃在房间里盘膝坐下,毫不担心自己肉身安全,升起本命剑种,一道剑光,穿过了舰体法阵,向北而去,消失所有人视野中。

  清郡王看见这一幕,微睨了一眼,就没有出声,这是叶青敦促的姿态,自己只能当没有看见,总不能阻止人家了解真相。

  而且说实话,清郡王没有觉得这事大不了。

  “根据初步情况,是个舰长卤莽,不过这人已经死了。”

  “最多就是呵斥下这分舰的都督,贬上二级就可以了,交出去不必,一舰都沉了,造事的船长已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清郡王心里已经有了定案,回去自己房间,或是今天退场早,又一次发觉宁娟还没回来,就问陪嫁的几个水族侍女:“王妃呢?”

  水族侍女知道他最近火气比较大,不敢隐瞒,硬着头皮说:“公主……哦,王妃又去了汉侯夫人那里,或是相叙旧谊忘了时间,有急事的话,要不让我们过去催一下?”

  “她们有什么旧谊?”

  清郡王笑一声,自宁娟坦诚她跟惊雨和恨云的矛盾,他对女人之间的事很是鄙视——换做自己,岂闹成矛盾表面化引起敌人警觉?

  女人再怎修为强大,还是眼界局限小打小闹罢了,于霸业作用有限。

  望望顶上龙女房间的位置,入目只有天花板,深绿色法阵花纹屏蔽着神识,还隔了两层楼,什么也看不到。

  新式战舰防御机制有点过于周全了,除非开启内部应急防御察看,但这动静就大了,有窥探的嫌疑,影响实在不好。

  这让习惯掌控一切的皇子稍有点不满,虽是自己让夫人过去牵制对面女眷,且在自己舰船上不会有什么事,可总是这样不见人影,莫名一种不舒服感觉再度浮上心……同是湘女,和母妃贴心还是不如,且新婚后越见差距。

  “不必催,等她回来了让她来见我。”

  “是。”

  眼下事情繁杂,湘北又闹出事端,清郡王无心多管女人这些:“你立即阳神过去,调查君临港的航道事故,要是和我所想差不多,那就直接用王命旗牌处置了。”

  虽就藩了,但终是郡王,临事这样处置并不算过分。

  “王爷这面的防卫?”

  “条款已定,不会有什么关碍,且广国公其实还在附近,我不会有事,倒是你,多带几个人,防止叶青派的那个剑修,弄些花样。”

  嘉阳真人自是清楚同阶剑修的可怕,此时只一躬身:“遵命。”

  他一出去,清郡王又叫来一些人,合计换回湘北三郡利益,都一筹莫展,皱眉看向角落里的中年水师大将:“孙提督有什么想法?”

  孙心博新人难得与会,其实十分不想发言,这时被点了名只能暗中叫苦,:“现在怕是很难……除非叶青要的补偿太大,可两面都是意向既定,谁也不愿意多生枝节。”

  “你是说本王多生枝节?”清郡王扫了他一眼。

  孙心博一阵冷汗:“下官不敢……当然,朝廷施压能大些,汉侯或会让步,我们就能借朝廷重提湘北三郡的事。”

  几个人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推出一个倒霉家伙说了实话,谁都看出来主公不甘失去湘北三郡,可谈判无非是实力,单凭现在丰良城一郡,怎和汉侯应州九郡、湘北三郡、湘中三郡相提并论?

  清郡王听得脸色有些不快,显是清楚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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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8章 闹剧(上)

  其实早在广国公插入,谈判主导权就已不在自己手里,要不主持者,还是可以借朝廷之势给自己谋取些利益……叶青这家伙,一定就是看清楚了这点,才不要脸提出要吞湘北的吧?

  “王爷,您还有什么事?”

  “算了……你们都下去吧。”清郡王意兴阑珊说。

  他这些天算看明白了,这帮臣子的能力,未必输给叶青班子多少,但文臣武将立足在蔡朝的体制上,并没有真正效忠自己,关键时就什么事都不顶用,还不如嘉阳真人和帝都调来的几个真人管用,至少能充当耳目和打手。

  而无论是湘侯,还是汉侯,只关键的是,统一下土,称帝建制,又阳化带上来的班子,都是忠心耿耿,形成一套稳固完善的班子。

  虽不是绝对,但想挖墙角,实在有点难度,而自己却处处受制。

  等部下都走了,他徘徊沉吟,注视壁挂地图上湘北三郡……

  “真是心痛啊……就没有办法了么?”

  房间里灯火寂寂无声,留有女子的幽幽体香,但这时空空没有人回应,不知道怎么样,他有些想念自家夫人——老实说,这女人平常其实还是挺贴心,和母妃也就差了一点点。

  事情会有转机的吧?

  推开舱门,在甲板上,眺望烟雨中的北方,四五个人破开屏障,在半空中对着一点首,就消失在天空上。

  旗舰顶层,灯火照着室内,叶青和全家一起吃饭。

  比起昨晚来说空位很多,实际只有貂蝉和芊芊,叶青知道周铃还没有赶回,多半是她做事严谨细致,故探查久了些,只是龙女两位还没到:“怎不见着惊雨和恨云她们?”

  “哦……她们还在画海图,听说推敲细节要很久,就说过晚饭不用等,这会大概还以为夫君还在谈判……等着你出来,给你一个惊喜礼物。”芊芊笑吟吟说着。

  早晨和自家夫君一场游戏,又睡了大半天,她现在神情一扫几天倦怠,整个人自内到外都散发出光……不是幻觉,无垢道体清除疲倦速度很快,完美状态确内蕴光华,在暗室里能观察到她身上微弱一层白光。

  貂蝉看在眼里有些羡慕,知道是芊芊受了进士天籍一个蒙荫名额洗炼,是羡慕不来的,此时微笑着压低声说。

  “这事大司命殿下跟我们说了,就两位龙女姐姐以为夫君还瞒着鼓里,待会她们送过来海图时,夫君可别露馅,惊喜表情要真实才行啊。”

  “惊……喜么?”叶青摸摸下巴,笑着没有多说,随口问:“王妃呢?”

  “王妃?今天没见到她啊……”貂蝉美眸流转,她其实知道些,故意透着一点狐疑问:“你勾搭上了有夫之妇?”

  “说什么话呢!我连人名字都不识,只是惊雨和恨云她们有事情……在交流关于东海的情报,上次水族大会她们走的路不全,湘伯带女儿去观礼过,熟悉南方水域和海域……”

  叶青弹了少女的额一下,解释说到一半,突一道雪亮白光闪过心头,某种预感清晰起来。

  似一波巨浪打来,巨舰猛烈起伏,及脚步声震动,连带桌上的灯火摇晃,透着不祥的意味。

  叶青猛的站起身:“她们是怎么请王妃的?”

  “还有什么,王妃还不情愿,恨云就绑着她来,都上瘾了。”

  “糟了。”

  叶青展开神识,侧耳分辨着楼下一大堆脚步声,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过,气运压制的感觉再度浮现——自己是仙人自是看穿了命运迷雾,可防不住有的蠢蛋,却看不穿啊……

  “惊雨恨云…可能有了点小麻烦,我过去看看。”叶青放下筷子,起身就去了惊雨她们房间。

  …………

  会议室

  通过沿线短距离讯盘,此次冲突种种情报流转过来,都没有足够价值的关键信息。

  现在没人觉得和约事情会变糟糕,三家会盟,除打酱油的湘南,两家都在镇定等候进一步讯息。

  到第三天时,嘉阳真人的元神返回,详细汇报。

  “并无发觉别的痕迹。”

  “那个船长作战勇猛,屡立战功,只是向来残暴,多次发生袭击平民事件,因此到现在只当个船长。”

  “据调查,这是舰长私人行动,而且身亡了。”

  “应不是朝廷下的命令,不排除是汉侯的人,但除非一开始就不想和谈,否则对方没有这必要。”

  知道上面没有关键事情瞒着自己,清郡王稍有些松了口气,心中又一时纳闷:“那是谁下的暗手?难不成还真是意外冲突?”

  如果有这一双暗手的话,或正蛰伏等待致命一击。

  “或说其实谁下暗手,还是意外都无关紧要,为了大局,黑锅我是背定了,又得给叶青让出点好处……那个家伙,不就是仗着自己仙侯践踏人间规则,要是有一天落在本王手里……”

  “不过,消息似传的有点快速。”嘉阳真人最后皱眉说着:“冲突已经通过报纸或舆论传了出去。”

  “这是汉侯自己作的事——连开几家报纸。”清郡王冷笑的说着。

  嘉阳真人听了不禁默然,他敏锐闻到了不妙的气息,虽说大政是汉侯和朝廷决心已定的事,但这情况大肆宣传,必是有人在兴云作雨推波助澜。

  “朝廷撞击民船,汉侯软弱不敢反应。”

  “汉侯炮轰战舰,朝廷软弱不敢反应。”

  细查之下,这二个都对朝廷和汉侯的威信产生打击,再传的广些,或者还有事件,怕是不得不作些反应。

  对这种事,清郡王立刻反应过来,只是此时心里惦着事,就皱眉沉吟:“或真是哪家在搅风拌雨……不过我们大计已定,又能怎么样呢?”

  匆匆说了几句,就出来了,到了舱门,就清郡王立在门前,双眉压得低低,觉得一阵阵烦闷。

  今天到中午还不见妻子归来,清郡王这几天耐性比过去小了很多,大概杂事渐少,关注落回到忽视已久妻子身上,再压不下来心中疑虑,恰在这时,跟随太监秘密禀告,说一件事情变得奇怪,夫人在汉侯夫人哪里呆的时间越来越久,而且每天回来都换一身衣裳。

  这时,这太监过来了。

  “王妃还没有回来?”

  “是!”太监恭谨的说着。

  “你们过去叫一下王妃……不,我亲自过去。”

  王爷出行自是有护卫,特别是面对还是敌意的仙人,这种私事不好叫起广国公,于是一帮真人护卫跟在他后面上了舷梯,向顶层而去。

  舰体甲板水平面上的建筑一共有五层,直到四层时,在顶层最后的一段阶梯前,清郡王回首看看后面一批人,不知道什么心思,挥手让他们停下:“在这里等我,有事情再上来。”

  众人虽是心中奇怪,但不敢违抗,料想和约意向达成,也没有安全问题:“是,王爷。”

  穿过雨幕,遥远的地平线后面。

  广国公正和几个同道围攻一艘残破的弘武舰,突手中法诀掐动时错位了下,诧异转首。

  …………

  舱门吱呀打开的时,惊雨诧异回首,轻轻“啊”了一声,匆匆收拾着凌乱的海图和画笔,有些不好意思:“夫君这么快就回来了,谈判结束了?”

  “中断了。”

  叶青扫一眼里面角落的法阵里,果有个五花大绑的女人,摇摇首:“你们每天这么审问也太过了,正主都快找上门来了,放她回去吧。”

  “啊,撑腰的来了……”

  惊雨和恨云相识一眼,吐了吐舌,还是给宁娟解除捆绑,恨云更凑在她耳威胁:“记得和你说的话,你上次没告密,对不对?”

  “你们……一直监视我?”

  宁娟有些心绪复杂站起来,感觉门口叶青的陌生男子目光扫过来,再低头一看自己几乎暴露大片的胸脯上,顿时一手握紧前襟,掩住春光,一手匆匆捋顺了下衣裳下摆,稍维持住仪态。

  其实绑的太久,衣衫还是明显皱巴巴,总有春光暴露在这男人面前。

  此刻她也顾不得仔细整理了,就自叶青身边跑过去——她这样聪明的女人,自知道小节不算什么,尽快离开嫌疑之地才是要紧。

  冲出门的一瞬间,她来不及松一口气,就撞见一个熟悉的青年男子,脸色阴沉,丝毫不见了平日的和煦阳光。

  是……夫君。

  宁娟浑身一颤,顿时本能放缓脚步,要做出平常时的样子,但已晚了,清郡王这时死死盯着她看,似是难以置信:“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只是……”

  宁娟对上夫君眸子里的灼火,低头看一眼自己凌乱衣衫,有几处甚至白嫩春光乍泄,再一看门后面跟上来的叶青,这一幕简直是奸夫****被捉当场的画面……不要太像。

  “夫君,不是你想象……”她嘴唇蠕动着要分辨,已无力苍白,脸色委屈几乎要哭出来……怎会这样……

  “我想象?”

  清郡王目光看到她眼睛里面,冷静些,一把拨开她的身体,无视门口的叶青,眯着眼睛扫过房间里。

  很快,他的目光就盯住了墙角零落捆绳,再一看妻子娇躯上随处可见的勒痕,顿时都明白,狠狠将宁娟拉到自己身后,盯着叶青,就要拔剑出来。

  “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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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9章 闹剧(下)

  “清醒些!”

  叶青似听到可笑的事情,但对男人此刻有非理智反应也是理解,眼见清郡王眼睛红着,就要抽出剑。

  叶青耳朵微动一下听见下面脚步声,顿时也心里微惊。

  一旦清郡王拔出剑,就真变成大事了。

  只是川林笔记中,秘籍道法众多,这时只是一念,叶青脸上突露出了一丝冷笑,微不足道的吐出个字:“敕!”

  这字清脆在小小空间内传来,十分清晰,远一点却不可闻。

  一丝冰凉袭入了清郡王的心,顿时心神中泼了一下冰水,一下怔住了,手不由自剑柄上松开。

  见他已经清醒,叶青就对恨云使了个眼色:“去拿件斗篷来。”

  “嗯。”

  因上面郡王一声怒吼,下面护卫都是大惊奔上来,看见王妃衣衫不整的,都是停住了脚步,脸色怪异起来。

  更有些下意识暗觑着王妃的身体春光……不是存心找死,只不过惊讶下本能反应。

  宁娟感觉到许多道目光灼视,羞愤已极,都有了想死的心,感觉到有人将一件斗篷披在她身上,抬头看不是自己夫君,是有着旧怨和直接导致此事的龙女恨云。

  她裹紧了斗篷,一声不吭。

  恨云不理,对清郡王笑一声:“我敖恨云做事敢作敢当,这几日宁娟拘在这里就是我干的!”

  “你真要照顾自己女人面子,就让闲杂人等退下再仔细查吧,会水落石出,围着这一堆看笑话么!”

  叶青一直没有说话,只隐隐压场,再有恨云这举动,泼了凉水一样,让一些人冷静下来,面面相觑。

  清郡王也冷静下来,回首就看见了护卫躲躲闪闪的目光,心里大怒,又是“格”了一下——如果之前还能忍住羞辱暗中压下事态,现在众目睽睽下,就不可忍了,不然皇家脸面何在?

  “都滚出去!”

  护卫仓惶退出,匆忙脚步声消失在走廊上。

  清郡王现在大概知道此事恐怕另有内情,但刚才妻子这番衣衫不整、娇躯春光让不少手下都看见——就算果真没什么男女奸情,现在这妻子身上也有了洗刷不掉的污点。

  他不觉是自己刚才处置失措,只恨恨盯了妻子一眼:“检点些,别丢了皇家的脸面。”

  “我不检点?好,好……”

  宁娟又羞又怒,本来就是让老对手拘着,还以夫君来了能给自己撑腰,才发现自己挑选的夫君,是这样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堂堂地仙的亲生女儿,天庭正封出身,她心中蓦升起一股气来,寒着脸再不说一词……天潢贵胄,还不是怕仙人不敢出头,很了不起么!

  清郡王现在不想和这女人说话,冷声道:“劳真君多等些时间,把这件事情弄清楚,我们再来继续谈谈。”

  叶青微颔首,注视他拽着王妃离开。

  “这下,事情有点复杂了……”

  叶青叹一口气,没有看着热闹的愉快,毕竟这场家庭伦理闹剧中自己是奸夫这一形象。

  没错,就是闹剧。

  一路走来,叶青已习惯了利益冲突、力量对拼,因女人而冲突还没有几次,一时间倒是非常新鲜感,甚至于不太习惯了。

  印象中就是当初童生时,那寇先生威胁索要芊芊,之后就是和俞帆争夺惊雨和恨云,还有秦烈找死惦念着鸠占鹊巢,尽数打包他的妻妾。

  当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和老狐狸的湘侯一样,叶青也早看出这清郡王的阳光面孔只是表象,估计是皇子出身从小受到宠溺太多,脾气比自己这地球现代独生子还臭几倍,这会肯定在想怎么弄死自己了。

  “夫君……我们给你添了很大麻烦吧?”惊雨黯然说,她和小妹原本准备一份惊喜的东荒海图礼物,不惜每天绑着王妃来参详优化航线,没想到会弄成这样,万一谈判失败了岂不陷夫君于险境?

  “没事,清郡王是清郡王,蔡朝是蔡朝,两者不等同,如果夫人你们这点小事都能毁掉谈判,那我看蔡朝也没有多少诚意,这和约不签也罢。”

  “而且,说实际,这种事,别说是仙人,就是真人查下她身体内的精气情况,也就一清二楚了。”

  “这仅仅是闹剧,清郡王很快会明白。”

  叶青安抚她的脊背,宽慰一笑,此刻自要有男人担当。

  “我只叹民心思安……可总有人,心不安,意不足,故种种莫测天意就假借而为,颠倒迷离,实是可叹。”

  “等等……夫君怀疑有人动了手脚?”恨云有点疑惑,又有点委屈:“我和阿姐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是你们这件事,你跟那王妃有旧怨,这是早就知道……我现在真正不安的是舰队冲撞之事,动用战舰这层的力量,可不是一般的偶遇巧合,而且难说还有多少后手。”

  叶青停下,见臣子闻声过来,又解释说:“我怀疑有别家在背后黑手,之前已让周铃去查这件事的底细,估计她回来会有新的情况……”

  贾诩忍着笑,正色说:“主公不必紧张,说的白一点,您是仙侯,就算真污辱了这王妃,只要没有直接捉奸在床就是没有明证,大局之下清郡王也得忍着。”

  众人相视一眼,都是嘿笑。

  君臣间又交流调整了下后续谈判策略的安排,就各自散去,这是和约签署以来的第四天,距离第七天圣旨下来,只有三天……就算有黑手,也要暴露出来。

  最后见招拆招就是,风风雨雨走到现在,汉侯府又怕得谁来?

  ……沉黑的云层下,风雨连绵,一道剑光穿透雨幕,自北呼啸而来,剑光在半空中稍停,偏了偏首,瞥见巨舰一侧舷窗里的房间。

  法阵屏蔽着听不见声音,能见到朝廷的王爷拉扯着王妃,两人都不见平日的和煦或温柔,怒气冲冲争吵着,不亲眼见到难以想象这样的俊男美女,在争吵时也会暴露出气急败坏的一面。

  “真是大开眼界呢……”

  周铃摇摇首,投入顶层一处散发温暖黄光的舷窗里,在穿过一道防御法阵检测的瞬间,她回首最后看一眼暗沉的夜空。

  电蛇在黑云中蜿蜒,照亮着四方无极,都是漆黑,似一只巨手正在天空中搅动这片风云,雨变得更大了。

  船舱

  “你说当场痕迹不多?”

  “船长吏勇,作战勇猛,屡立战功,向来残暴,这次发疯并无多少意外?”

  “而且这船长被我军,叶火雷炸死了?”

  “应不是朝廷下的命令,除非一开始就不想和谈,否则没有这必要。”接到了周铃的消息,叶青听着,沉吟着。

  船舱里光线很暗,只一盏玻璃灯,此刻周铃薄薄纱裙,体气幽香若馥似麝,说话吹气如兰,叶青不禁心里一动:“铃铃长大了,是大姑娘了,惜还小了点。”

  看了一眼她的胸口,叶青咳了一声定住神,在船舱内徐徐踱步,沉着脸思考着。

  本来协议已立,大局已定。

  不过现在却未必了,叶青皱着眉,他不是为了王妃的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不是根本。

  关键是,自己是仙侯,龙女姐妹是龙女,而清郡王是郡王,都是大有气数位业,谁能拨弄?

  叶青本无所觉,但是现在起了疑心,自就用上了灵犀返照大衍神术,窥探其背后,不过却有一股迷雾遮掩,看不透,看不清,再追究下去,一下就空了,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叶青眉一皱收敛了灵犀返照大衍神术,就知道事情没有这样简单。

  “能这样对付我,单论修行,怕是地仙以上。”

  “但我这样的人,时刻都有着所属德脉的直接关注,下面相互对抗和厮杀,无所不用其极,是合理的事,上面不会出手。”

  “要是仙道出手,这痕迹就一目了然,就坏了规矩。”

  “排除这个可能的话,那要作这个黑手,首先就是必须有着真仙,其次就是必须它本身气运,或者支持它的后台气运,还在我之上。”

  “同样,是在清郡王、龙女之上,这样才能蒙蔽我的灵觉,甚至短时间内,拨弄她们的命运。”

  “能到这步,就很少了。”叶青瞬间把握住了关键,眸子紧缩:“天下不超过二十个势力了。”

  “而且,刚才迷雾虽大,我还是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气息。”想到这里,叶青眸子里,一丝杀意闪过。

  良久,叶青拿定了主意,冷冷盯着远处,带着一丝冷酷的微笑,徐徐说:“铃铃,你再辛苦下,立刻回去,问下女娲,请女娲和三位道友,联合施法,窥探下这水里面的鱼。”

  “我预料的是那个人的话,那同出一源的四位下土圣人出手,它必隐瞒不过去……嘿嘿。”说到这里,冷笑已经变成了狞笑:“要真是这样,我真不知道怎么样料理它了!”

  周铃虽是天真朴素,但不是白痴,这样明显的提示,还想不到就傻了,当下她一惊:“难道是那位……”

  “嘘,不要说它的名字。”到了真仙,提到自己名字,就隐隐有着感应,而下土圣人,淋浴下土天道,这方面特长更大。

  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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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八十章 质变(上)

  深夜·湘州水师旗舰第三层舷舱

  外面是冰冷暴雨和浪涛,里面透着火光,这原是郡王夫妇居室的客厅,现在临时改造成了场所。

  整个厅都笼罩着法阵,中间方圆十米让一层明黄色帷幕围住,搭成四方帐篷,里面烧着火盆,透出红光,及汗水蒸发的水汽,与女人体香混合成味道,还有些药水气息。

  清郡王独在外面徘徊,一个中年宫女捧着几样器具过来给他过目,就进去,不由停下脚步看过去。

  帷幕拉开时显出里面部分,地板上铺着毛毡和薄毯,隐隐雪白的一只脚,葱蔻的五粒脚趾头在薄毯下露出来,更上面盖住看不清,只有帐篷一角火盆火光照在清郡王脸颊上,光影明暗不定交替着。

  噗——

  帷幕拉回去,暗影笼罩住这皇子的脸,他收回目光,又踱步。

  厅里除了他就没有别的男人,两个中年宫女守在门口,外面走廊上是亲卫拉着封锁,回拒任何外臣入内。

  此刻帷幕里就传出一个老妇人的低声的劝慰:“这是最后一项检测了,王妃还是顺着点……”

  没有回应,但没有反抗。

  于是老妇人就接着说:“请张开腿……抬高一点……”

  对贵女说这些话显过于羞辱,特别是老妇人用的还是平淡口气,在菜场上跟客人商量这块猪肉的感觉。

  里面还是沉默,麻木一样任人指挥,听衣裳荸一阵,火光在帷幕上投落起影子,垫了枕头,薄毯滑落显出曲线,一座弯月拱桥。

  这种环境下没有暧昧,只透着冰冷。

  老妇人说了声彳得罪,,就听见一个女子的抽气声:“凉……”

  “东西就是这样……王妃小声点。”

  抽气声戛然而止,似白鹤仰颈鸣叫时让猎人一箭射中了脖颈,没了声息,只剩慌乱的最后挣扎,隐有指甲在地板上挠动声。

  “别紧张……”

  老妇人还在循循善诱:“可能有点不习惯,您放松一点,按老身说的做,一下就好了……”

  几乎随着劝诱话音一落,帷幕起伏,里面灵力产生空气溢流,还隐隐女子呜的一声闷哼,噎着了一样,有些慌张急促呼吸,又竭力压抑,帷幕外几乎就听不见。

  更别说大厅法阵外面,估计不会有任何动静。

  这女人还知道要脸……

  清郡王面色好看一些,又来回踱步,眉深深皱起,刚才兴起的两种念头在心中反复交织,火光透过帷幕照在脸上,一明一暗挣扎。

  夜雨中目击者不多,外部事态最大限度压下来,目睹捉奸场面的护卫全用“王妃和汉侯夫人闹别扭”来搪塞,又下封口令,准备过两日圣旨下来就调回去。

  朝廷会让他们怎么样守口如瓶。

  但在内心他无法自欺欺人,不觉得此次屈辱事件就这样简单,或者不能这样简单。

  清郡王停下脚步,望向壁挂地图的湘北三郡,目光一闪。

  “不行,没有用……就算宁娟让叶青侮辱了清白,朝廷最多就多提点条件……在议和大局前,一个王妃清白有什么要紧,又不是太子妃……”

  “要是普通女子,不管这事是真是假,事后一段时间,必静静赐死,对外报个病疾,不过她是水伯之女,或朝廷会让我忍了……反正女人多的是,赏下几个高贵的美人来补偿”

  “两方面,都会把丑事掩盖下来,就跟之前我让人掩盖湘北航道事故的上万血案一样。”

  “是报应么?”

  清郡王目光注视着自己双手,似沾着自己子民的血,又是自语:“这不是我的命令,但人死了,事情自是由活人定义……不是报应,是力量罢了。”

  是和议中的弱者,就掌握不了主动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利益牺牲,怎豁出去挣扎都无法改变。

  “我妄成皇子三十年,到了这时,才明白大局,以及权力的真谛”

  “仙人又如何?”

  “除非只有一个仙人,或至高无上,要不就有权力,就有组织,想起我以前游离皇权外,还自以为潇洒。”

  “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六龙,而游乎四海的理想……现在想来简直是小丑一样表演。”

  “父皇和别的兄弟,会怎么样看我呢?”

  这样想着,清郡王心情更是阴郁……

  过了会帷幕拉开,一个年老宫女出来,脸上皱得跟晒于桔子皮一样,双目炯然,带着一种阴神真人特有的气息。

  火光温暖洋溢在室内,却避开了她的身侧,显得一阵阴影。

  清郡王收敛目光,皇宫自有很多不少特殊检测手段,这时用的都是宫里母妃带过来的老人,无虑外泄:“如何?

  “禀少主……”

  这年老宫女是母妃的人,称呼的是少主,给清郡王呈上一份详细的检验书,压低声音简短说:“体表绳痕,可见遭遇迫胁……”

  “体内无精,但不排除仙元不泄……”

  “几项内部体征都没有交合形成的细微损伤痕迹,但不排除仙术修复可能……”

  “因涉事人是青脉仙人,自带扭曲时序的仙灵力场,涉及到它的时光逆溯都会测不准,这几项常规检测都失效,以我能力也无法完全证实,除非请到更高一层仙人,甚至地仙……”

  “这不可能请到。”

  清郡王皱眉不悦,本朝太祖是地仙,但怎可能为这点阴私小事惊动?自己终只是皇子,不是牵涉国本的太子,对大局来说……就没有这样重要。

  “少主说的是,不过最近一天时间还是能证实——阴阳交融是天地之理,是有交合的话,最后一项深入检测,元阴里必有别的男子体气残留,除非连着王妃修为根基都破掉,否则就算仙术都瞒不过。”

  “可见现在十二个时辰内,都没有行过房事,已可确认少主撞见的场面,纯粹是意外,其余……老身就不清楚了

  这样?

  清郡王心里一喜,又是皱眉,回想之前触目的场景,再想起宁娟五日前就异常心中就有一种屈辱和不甘,不知从何而来,黑影在噬咬着自尊:“那超过十二个时辰呢?”

  “十二个时辰后?”

  年老宫女怔一下,摇首:“当就查不出,王妃是元阴深厚的真人,身体昼夜一循环,在没有承纳仙元精气的情况下,有能力化掉任何男子异气……但凡人之行举都是见微知著,昨日既非私通,推测到前面也是一样……就算有什么意外,王妃本人是无辜。”

  对这句总结,清郡王黑着脸色,心说真要给人强上了,一句无辜能洗刷污点么?

  “少主,听老身一句劝说,王妃是水伯之女,又是旺夫的命相,是真人还有温顺的性子,很是难得。”

  “夫妻本休戚与共,偶尔闹矛盾是正常,捕风捉影之事再追究下去没有意义,易生祸端,让外人钻了空子……”

  “皇妃说过——您生在皇家,就是易受鬼神妒忌的贵胄,需时刻保持清醒。”

  年老宫女目光炯炯,她不懂天下政治,但见多了宫斗黑暗,对皇妃和少主忠心耿耿,这番话就带着对年轻人劝诫的意味。

  “母妃送行时的叮嘱么……”

  清郡王只觉浑身一颤,回想起尊贵淡雅的女子,青气一动,心中迷雾散去很多。

  其实同样的话叶青也说过,但只会火上浇油,由自小带大的稳重宫人说来很有效果,或这是母妃安排在自己身侧的用意。

  “多谢陶嬷嬷提醒……”

  清郡王脸色阴晴不定一阵,知道这劝诫很对,情绪渐渐冷静下来,对这几日纷乱如麻的事态有了个直观认识……整件事都透着一种刻意。

  宁娟不可能背叛自己,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最多是遭受迫胁。

  而且政治上,刚刚在条约上占了湘北便宜,事情还没有落定,叶青这样枭雄会管不住下半身?

  汉侯不大可能迫胁宁娟。

  倒是龙女行事不遵循人间准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女人那点事,不就是这样肤浅么?

  自己……或真的冤枉娟儿了。

  清郡王送了老宫女出去,心底想通了整件事,一时视野开阔起来,说不清楚内心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

  他是非常聪明的皇子,一旦冷静了情绪,理性就回到身体里,心中更大疑虑升起来:“汉王妃拉着宁娟画海图……这是多久前?”

  “而宁娟每天被拉去都不敢吱声?没有什么把柄落在汉王妃手里,当我是傻子么……”

  清郡王想到这里,脸色稍变,连着门外风雨打在身上都不觉。

  而在这时,帷幕内宁娟端坐起来,对外面的人影几乎是无睹,只是将身上衣裙收拾的干净。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要不是我一点爱慕心思,哪就半顺半推的成了这门婚事?”

  “我真不肯,父亲也不至于把我牺牲了。”

  “水府岁月,清修寂寞,只要忍了,还是有机会成就真仙。”

  “哪是现在这样羞辱?”

  “罢了,也就是虚与之事,余下一心修道就是了。”想到这里,她突然之间心里一痛,楚然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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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八十一章 质变(下)

  旗舰顶层·龙女休息室

  几案上放着一只水盆,正亮着莹光,显出楼下景象,一个额缀暗金色明珠的少女以手支颚,凝神观察里面事情变化,这身姿静雅的样子,正是惊雨。

  舱门一声推开,恨云拉着叶青进来:“夫君快来看。”

  “镜花水月?”叶青一眼就认出了法术。

  惊雨颔首:“小妹在给王妃斗篷上设了暗手,我们姐妹合力施展一次仙术,撞见这幕。”

  叶青扫一眼水镜里面,感觉王妃的姿态有点不堪入目,连忙避开,待得那段过了,才没有避嫌,坐下来看事态演变。

  表面上看,有点是地球时每晚八点档黄金时间,坐电视机前观赏一出家庭伦理剧的感觉。

  恨云很有八卦,自己津津有味看着不说,笑嘻嘻给叶青解释:“阿姐担心王妃受不住郡王逼迫,会曝出我们早有预谋去东海的事我觉得不一定,那女人跟阿姐一样是认死理,还很闷夫君你看看,那东西进去,她忍着不出声,嘻嘻……”

  “敖恨云……你够了”

  惊雨怒瞪了小妹一眼,不敢和叶青对视,红着脸小声说:“夫君别听妹妹乱说……我们之前商量,有备无患,万一有变,夫君就得做些准备,我总觉得这和议事情太过顺利,叫人提心吊胆……”

  “别看小妹口上不说,她由水路秘讯跟君父联系过,对于湘北的事变,君父叫你当心,他说当年的那布衣天子就是这样,步步积累得到最大投资机遇时,引来了连环相扣的大灾劫……反面例子来看,那些道路中途顿步、甚至崩解的诸侯就是前车之鉴。”

  叶青从善如流点首,并不说自己已找到了暗手,他一向很重视夫人好意提醒,这时将最近事态考虑了一遍,思索除了湘北,自己是否还有别的忽略。

  画面转到清郡王,叶青几乎隔着水镜盯着对方眼睛,目光微微一凝:“他觉察到了异常了。”

  “不至于吧?这家伙让夫君玩弄在手掌上,很蠢……”

  恨云诧异,她看见宁娟都还没招供,甚至问都还没问。

  “非是蠢,这是受了某种气运蒙蔽,男人关切自己夫人……换成我也一样,只是不会被气运蒙蔽,处理手法就会成熟些,至少不会让夫人受这种难堪。”

  叶青眯起眼,盯着里面郡王:“气运不是万能,皇子都是天生政治动物,一旦暗示点醒了,本能就能感觉到不对……只是还不能肯定……”

  “或说,要是我玩弄的话,就不止他一个人,而将整个蔡朝算计在鼓掌上,出身皇家,自不相信我区区一个新列诸侯能办到。”

  房间里一时沉默,惊雨感觉出事态异样,恨云想了想,目光落在帷幕中半裸的王妃身上,将手指点在水镜上。

  帷幕里衣服悉悉索索声响,宫女服侍着女主人穿上衣服,问:“这件斗篷,要不要……”

  “给我穿上。”

  宁娟冷淡说,带着一点讽刺:“比起男人,它还保护了我一点名节,不是么?”

  清郡王皱了下眉,没有表现不满,很有耐心的立在外面等着。

  少顷,宁娟披着素白斗篷出来,俏脸挂着寒霜,眼神有些宁静:“王上,我回去休息了。”

  “等等。”清郡王叫住她。

  宁娟回首盯着这个男人:“你还要做什么?”

  “夫人……是我对不住,冤枉你了。”清郡王叹一口气,算是体谅到了妻子一点心情,上前环抱住她。

  宁娟挣扎一下,就不动了。

  按说夫君这迟来的拥抱应能消解一些怨气,但她是非常聪明敏感的女子,能感觉对方嫌恶未消,结合性格来看,应还是觉得自己行为不检丢了他的脸面……

  “不休掉自己这女人,或只是现在只剩下了一郡之地,还迫切需要联姻稳固和湘州水伯的关系罢?”

  这一瞬间,宁娟突意识到这个男人气息都透出虚弱……

  原本这皇子落难的虚弱,很容易激起女人的母性,但她发现——自己对这样的拥抱已没有多少热情。

  “我怎会看上这个男人呢……”她黯淡想着,意兴阑珊。

  “我想问问……她怎胁迫的你?海图又是何时画?”清郡王盯着她的双眼,循循善诱:“别怕,就算有威胁,实话说出,总归我会给你当后盾。”

  宁娟脸色微变,这话说出来,就是一场大风暴。

  整个朝廷,都会震动,重新考虑议和的条款是否疏漏了?

  谁也不是资敌的傻瓜。

  而且那个可恶的龙女……

  “后盾,种种表现也叫后盾?”

  或是消退了心中感情,宁娟开有些鄙视……

  宫女这时撤下帷幕,火盆照亮了客厅,火光摇曳间,王妃深吸一口气:“真要说实话,夫君?”

  “没关系,现在事情闹也闹过了,结束了,我相信你的清白,有什么事情也不是你的错,有什么不好说呢?”清郡王笑容阳光和煦,似浑然不介意的样子。

  宁娟这次看到男人这种阳光笑容,突有些恶心,觉得难以忍受,她淡淡说着:“我看见的是,签约前在绘画……因五年前各州水伯都去东海水晶宫给龙王祝寿,人族和龙族自相互隔阂,为避免摩擦,水路不是同一条,惊雨和恨云两人要我绘出营州出发到列岛的海下图景,我心念夫君利益……”

  清郡王心中急速思量起来,低语:“听你这样说来,看这情况,汉侯明显早有计划……只不过他还是贪心了点,肯放弃三年准备期换做半年,也要吞下湘北三郡,才这样急?”

  “要不要报给朝廷?”

  “这件大事上,别说是冲撞事件,又或是王妃清白,根本无足轻重,别说是父皇,就是内阁宰辅都毫不在意。”

  “但是汉侯早有计划,本就奔去东荒去,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朝廷赶着汉侯去就藩,是相信短时间内形成不了威胁,而现在一来,这可能性就未必了。”

  “朝廷衮衮诸公都会警觉,重新审视叶青的提案……自己是看不出问题,甚至广国公也没看出来,但满朝大臣不是吃白饭,总有能发现汉侯某些的图略。

  “又或真的看不出来……谁都没见识过它在地面上怎么样演化,但没有关系,有力量在手就行了……朝廷肯定会施压敲打叶青,延长谈判时间,以他反应中判断,并进行推演”

  “不会轻易给汉侯龙入大海,虎入山林的机会。”

  “无论汉侯有什么图谋,他要生存下去,必最后让步,而我因这项发现……定会被朝廷明斥暗赏”

  “只是这样一来,王妃的事就得被更多人知道。”

  “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清郡王沉吟一阵,目光望向壁挂地图上的湘北三郡,发现困扰自己多日的难题死结,这瞬间终解开,心中一片平静,咬着牙狞笑起来:“叶青,可诛。那两个贱人也可诛”

  “啊”

  宁娟呼一声,眸光黯淡下来:“你说谁是贱人?”

  听了这话,清郡王瞬时回醒自己有求于人的处境,又将她的湘水真人,及背后地仙老岳父考虑了一遍,说:“我刚才骂那两个龙女的恶毒,夫人可别误会。”

  “哦……我还以为。”宁娟顿住声,吁一口气。

  清郡王后退一步,笑了笑:“夫人今天晚上累了,早点去休息……我去书房议事,或你现在还有点生气,但你以后会谅解,日子长着呢,我们还得过一辈子,你仔细想想。”

  说着,他就出门而去,倒灌进来的冷风夹着骤雨,将屋里炭盆火焰吹灭,只剩下灰尘。

  宁娟苦笑,夜风带着雨点,顺着洞开的舱门吹进来,冰凉透体,这个仅着一身单薄中衣的王妃,就这样一个人蹲在了空空的房间里,黑暗沉浸让人窒息,但对于黑脉的女修来说,比与心中的空虚还要好过一些。

  旗舰顶层·龙女休息室

  见此情况,两个龙女面面相觑,甚至恨云都默不出声。

  “收了法术吧,不要再伤害这个女人了。”

  “之前所作所为,或是外人拨动气数,但是现在你们继续的话,就不一样了。”叶青有些苦笑:“就算你们之间有些仇怨,也不至于陷人到这样。”

  恨云有些不满,正想说话,“敖恨云……够了”惊雨冷冷的盯了小妹一眼,阻止她说话,回身对着叶青一拜。

  “我和妹妹德行浅薄,行事荒唐,酿此事端,还请夫君降罪。”

  “夫妻之间,说什么降罪,以后不这样就可。”

  “夫君,那这郡王好象猜出些事了,这怎么解决?”恨云不甘心的说着,她其实也是一心为夫君考虑。

  “哼,我堂堂汉侯,所成之事怎靠这阴谋诡计,罢了”叶青突冷冷一笑,说着:“就算蔡朝看出点问题,难道我的大事就不成了?”

  “要是我所料不差,如果愿意和约,那会迅速下达圣旨,要是有变化,现在撞船事件还不足,还得别的事引成理由。

  “传令下去,命周瑜戒备,防备事情有变。”

  转眼,见着两个龙女的神色,想到了刚才湘女的样子,突又笑了,理解了她们的心情,伸手抱住两个:“我只希望你们不变成这样过分的人,别的难道我还会怪你们?”

  “天大的事,我都承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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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2章 第二次事变(上)

  六月初五·清晨

  君临港建立在东屏山余脉和平原的交接所在,恰是一处深水良港。

  这里水乡之地,所谓东屏山只高一点丘陵,余脉只是一个山丘——当地就称西山,山丘放在平地上不起眼,但临河足形成落差,一道弯月型探入河中山体让千京河的南岸线在这里向北拐个小弯,成了天然避风港。

  山体和平原间怀抱着就是港口的西部区域——主要是军舰停泊码头,水深而区狭,适合重舰停泊,而东部开放区是民用码头,水浅而区宽,适合吃水较浅的民用船只停泊。

  几个月前叶青登陆时因港口设施破坏殆尽,就在民用码头隔着百米停船,让将士牵绳涉水上岸,现在不用这样危险,原木构建大大小小岸桥深入河道,可以直接下船步行上岸,或车辆搬运行李上船,忙碌有序。

  现在风雨变大不利于航行,及三天前“航道事故”而导致了风声鹤唳,准备上船北迁的流民都停顿下来,临时就地安顿在临港县——这县和真君舰大战时破坏厉害,原住民不是死光了就是迁走,港口附属汉军出动帮助搭建木屋,顺带收拾一下附近村落废墟,挤是挤了点,倒勉强能在暴风雨中有个躲雨安歇之地。

  在港口南面就是这个小小营区,偶还能听到隔壁的哭声,在汉侯消灭外舰的这些天里罕见,引起许多流民侧目叹息。

  “唉……听说隔壁二丫家都沉了河,留下没有赶上头趟船的小姑娘,才七岁,真是作孽……”有个衣裳还算干净的中年人叹着。

  有个商贩脸色晦暗,闷哼一声:“赶什么头趟船?赶的是黄泉路……我就说去应州没有好事……”

  中年人脸色微变:“嘘,汉侯的坏话你也敢说,当心报应……而且他老人家也是好心,这叫人各有命。”

  又有人嘀咕:“我倒觉得奇怪,这段河道是受龙王庇佑,风浪,陆家云家航船的都是老把式,前两月来来往往几百趟都没出事情,谁想会翻船,还一连翻翻了三艘,说是航道事故,我不信。”

  听了这句,场面沉默起来。

  唯有小姑娘嘤嘤泣声在雨中清晰,招魂一样让人悸动,终有个年轻汉子起身过去,有个老人在后面喊:“良生,你去干什么?”

  “抱她……过来。”称良生的汉子有点木讷,但体格颇壮实,周围人都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老人皱眉:“抱过来谁养?你连个婆娘都没有,你爹临走的时可……”

  “我养。”

  这一句就让周围人没话说了,说实在乱世里妇孺老弱都是负担,除自己家里人迫不得已,谁愿添个拖油瓶?

  “这救济粮吃不了几天,分地后还不得吃存粮,你当族里的口粮很多么,没有等秋收就饿死你……”刚才老人似是他亲族,对于这种事一下变了脸色,骂了起来。

  这匮乏百态,有人暗中鄙视,有人不理会,有人劝的说着:“您老消消气,良生体格壮,去工坊没有问题,甚至可以去当兵,未必要等秋收才有粮……”

  说起这个,就有人羡慕,水乡能长这样壮少有,符合应州需要的不多。

  很快话题就转移到大伙最关心的生计:“听说工坊里要认几个字,数几个数,我们这批都是冲着这点过去……工钱高点?”

  说的半响有人冷笑一声:“官军锁河,眼下还能不能过是个问题,别淹死在水中喂鱼。”

  众人对他瞪一眼,却不说话了,半响有人低骂一声:“咱还是湘州百姓,郡王还真下得去手!”

  “动起手来,谁管你哪里人?”

  正这时听到了锣鼓声,远处有撑着雨伞小车推过来,上面架着口锅,几个管事在发口粮馍馍,喊着“不要抢,都有”,靠近这片营区最后一段。

  因军管制度划分方方格格,不允许流民随意行动,只允许在说话,且为了防止骚乱和疫病,连口粮都组织分发。

  蒸笼上罩着厚厚白棉袄,拿到这面时热气腾腾,清甜香气让人肚子咕咕直叫,所有人都停下话,奔了过去……

  大概麦子碾得不细,这种馍馍粗糙,比米饭差的远,在平日湘州人或有点厌弃,但现在饿急了没人管这个——为避免流民精力过甚斗殴哄抢行奸,及减少粮食消耗,流民营里都是一天早晚两餐,分量不会饿死但不多。

  应州出身的汉兵守着车,基本谁敢哄抢,当场格杀,久而久之没人敢犯禁,说来也怪,这样兵威下,刚才有人暗地发泄对汉侯迁移命令的不满还是有,大多数人都对这种人远远避开。

  不管对汉侯观感怎么样,有吃食、还抱有点希望,就很难鼓动起反抗,而有重兵,更是产生了“感激”……于是这种维持基本秩序的流民生态,就是方圆几百里情况的生民写照了。

  这一幕幕变成了情报、筛选、汇总,呈在水师都督周瑜面前,他细致看了看,就很满意:“别处不清楚,湘北流民的稳定至少还能支撑半月,乱不了……朝廷水师还不愿交出肇事凶手么?”

  传讯的术师回禀:“对面说舰长已身死,被我们炮轰,首级送往了湘中。”

  “区区舰长算肇事凶手?才两年,我不信水师军纪败坏到这种失控程度!”

  周瑜冷笑:“……主公来讯中说的对,至少还有条大鱼藏在水师里……”

  众人闻言,都是屏息等着主帅的命令。

  周瑜此际一转口风:“西山炮台好了没有?”

  “二十一座炮台,四百架雷弩炮,俱调校射程方位参数,就等敌舰突入……”

  风声在旗舰上开去,化龙吟怒吼,扯开雨幕,白雾与长河浪花交织,形成一色。

  一艘艘战舰冲破滔滔白雾,出现众人视线里,数量三百,打着蔡朝湘州水师旗号,细看是又一支分舰队的旗号,大多减速停船,又有三十艘没有降帆减速。

  “来真快……不能让它们进来。”

  周瑜观察着对面,对敌人这大风雨天操帆技术同很是忌惮,伸起了手:“起锚,迎上。”

  水响连绵,三十艘战舰风帆不动,只有锅炉轰鸣、螺旋桨搅动河水声浪脱离泊位,滑出一条弯曲水浪,横列在对手前,背靠西山,一串项链一样,将这片军港泊区封的死死……除非强攻,否则再高操帆技术都不可能冲进去。

  冲在最前的舰队不得不降帆减速,避免混乱撞击下同归于尽。

  “真是拼啊……”

  旗舰上贺天明望见这一幕,佩服对方主帅的决心,淡然命令:“打旗号,告诉他们我军要入港检修。”

  很快,对面汉军水师旗舰上打出了旗号:“请绕行,否则开火。”

  这样简单直白的拒绝,让气氛一下剑拔弩张起来,这边已经有舰长的骂骂咧咧:“这还是咱们母港么?岂有此理!”

  “这还没正式封汉国呢,就成这样……”

  “即便封国,普天何处不是朝廷王土,怎连入港都没权利了?”

  看起来两面都是三十艘对峙,但汉军水师这面压力更大些,因北面赶过来的湘州水师舰队集群多几倍,除最前沿已闹过矛盾的贺天明分舰,还有“航道事故”又赶来了两支分舰队,在这场武装对峙中显而易见三倍。

  贺天明知道自己底细,根本不敢多耽搁,直接喝令:“冲过去!”

  “都督……后面章、钱二位都督传下旗号,要求您立即停下。”有着术师喊着。

  几个幕僚眼看着后面两支分舰队抄上来,雷帆上已电光闪着,隐隐敌意将己方当成叛徒。

  很多舰长看见这幕,联想到此前的“航道事故”和特使调查事件,心中一时震荡,而传讯术师更硬着头皮说:“后面还说——出了事,坏了大局,就要您一切后果自负。”

  “看来是有什么误解,我得去和二位沟通解释一下。”

  贺天明叹息一声,心知此前调查组还是对自己权威造成干扰,寻常来说上面安排的紧急机制是有效,相互制衡。

  战舰异动都会中断,连自己整支分舰队不能抗衡压力,幸北魏那面,还安排不少后手……

  “你说我的家人已经转移?”

  “是,不必担心,完成这事,你可以立刻离开,我大魏也要在北海建立舰队,王上有旨,你立刻去担任北海舰队都督。”暗暗有传声过来:“在大蔡你只是分舰副都督,在北海可是正经的都督。”

  “罢了。”贺天明这样想着,黑光一闪向后面而去。

  两个副帅已聚集在一条大舰的甲板上,见这同僚单身过来时,脸色稍好一些,目光还是很不友好打量着他,年老些的章副都督沉声说着:“贺将军,你欲何为?谁指使的你?”

  还有一个中年的钱副都督语气和缓些,皱眉:“大帅有令,航道事故没弄清楚前,谁也不许异动……”

  “但说了同样不许堕了朝廷威风!”

  贺天明插话打断,很清楚自己成败生死就在此,目光毫不退缩和两个都督对视:“二位将军,你们或太久没回到湘州,现在湘州不是郡县,是藩国……王上是清郡王!”

  两人脸色微变,进了厅,在屏风前站住了脚。

  这战舰内自有屏蔽法阵,心说莫非实是清郡王暗中指使……派调查团过来只是一种场面?

  再看贺天明年纪轻轻屡次有人提拔,真是背后有人?

  不由得心里不嘀咕,水师是朝廷和地方合建,本身就水很深,各方面都有插手,清郡王母族是潇州人,多插一脚没有多少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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