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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晚唐【作者:木子蓝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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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庆贺

  李璟等人将崔刺史、昭王、于司马、封颜卿和宋温等一众大小文武官员送到营门之外,直到这群上官走远了之后,王小石头等人都立即欢呼起来。

  教练使林威走到李璟身边:“从今rì起,以后我们就得称呼老弟一声李将头了。李兄年经轻轻,就已经成为一都主将,真是让老哥我都羡慕不已啊。老哥刚刚与左一都的弟兄们商议了一下,大家都觉得应当趁这个喜讯,好好的庆祝一下。正好刚才宋十将也已经特准了我们左一都半天的假,只要天黑前回营就行。我们打算去蓬莱望仙楼包了二楼,全都上下好好庆贺一番,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欢呼。左一都苦训了半个多月,这段时间也确实比较疲惫。今天刚刚结束队列cāo演,训练也算是暂时小有成就,告一段落。正好原来的将头王重已经升任文登营副十将,教头李璟又升任左一都将头,原来的虞侯张宏也正式升任为副将头。几好并一好,大家可不愿意错过这一次狂欢的机会。

  李璟心中也是大喜,笑的都有些合不拢嘴。他本以为能得个正式队头就算不错,却没想到居然能一下子成为左一都的将头。这可是实打实的统兵官职,手握一百人马呢。对于林威的提议,他自然是没有反对的想法,笑道:“今rì我都队列cāo练获得上官们的赞赏,王校尉与张虞侯也都步步高升,我们全都上下当然都得好好庆祝一番。这样,节帅赏赐兄弟我二百两银子,今晚就由兄弟我做东,望仙楼二楼包了,左一都的兄弟同去同乐,不醉不归。”

  林武笑着上前道:“今rì如此喜事,御武可是主角,怎么能由你做东呢。兄弟我自入第一队,一直承蒙御武关照,这个酒宴怎么也得由兄弟做东,也算是借这个机会与都上的袍泽兄弟们好好亲近亲近。”那边林威也在一边点头。

  李璟只是脑中一转便知道林威兄弟这么热乎的意思,估计林威兄弟是看李璟高升左一都将头,第一队的队头位置空了出来,便想让林武递补这个队头的位置。虽然说队头这样的位置,一般得至少由营十将任命。可李璟如今的炙热,只要他肯提出由林武接任,相信上面不会驳回的。李璟心中念头飞快的转了一圈,对着林威林武笑了笑,轻声道:“林二郎骑shè本领jīng湛,做一个团结兵本就有些屈才了。等回头,我一定会向宋十将写个折子,保奏由林二郎来接任第一队的队头之位。”

  林武闻言充满欢喜,连林威这个年近四十的马槊高手望向李璟的目光都多了几份感激和信任。林威的大手重重在李璟手臂上一拍:“什么也不说了,以后李兄的事情就是我们两兄弟的事情。”

  李璟也知道要想真的拉拢林威林武兄弟俩并不会太容易,可经过这一事,他已经和两人关系又近了一步。这两兄弟的本事李璟是领教过的,那都是真正的骁勇能战之勇士。这两兄弟,但有点机会,李璟都不会错过与他们拉拢的机会。

  三个男人勾肩搭背之时,一侧的角落里,却有双目光yīn冷无比的望着高兴中的李璟。

  封亮刚才一直在台下满怀高兴的期待着宋温念出对他的升赏,可从头到尾,直到宋温把那升赏令都念完了,也丝毫没有提到过他封亮。一个字也没提到,和他丝毫没有半点关系。

  李璟晋升了,一跃而升上了正七品。那个王重也升了,连升两级,成了正九品上。连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酸儒都升了一个从九品下的正式品阶。

  可是这却没有他半点事,他前前后后在李璟那里花了不下六十万钱,然后又请他叔父上下打点又花了不少钱。他买了三个军功首级,论功也是二等军功。那王重和张宏也不过是一人一个军功首级,却都升赏。他二等军功,却没半点嘉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李璟也不过是四个军功,按军功,怎么也不该一下子就从一个白丁升到正七品啊。而且该死的,李璟现在一下子升实职为左一都将头,这个位置本来应当是他的。

  众人皆升,独他不升。封亮有些愤怒,又有些惶恐,这一切叔父不是都打理好了吗?怎么现在却出了问题,难道说节度使帅府发现了他冒领军功?想到这,他不由一阵担心。冒领军功,这可是在宋温颁发不久的七禁五十四斩之中明文列出的。

  小石头等王李村出来的几个年青人全都围在了李璟身边,一齐道贺。

  “哥,你真成将头了?”

  “嗯,从现在起,左一都就由我直接统领了。”

  “秀才哥,刚才我听说朝廷升你正七品了,那你现在不是比咱们县的县令一样官大?”

  上县县令从六品上,中县县令正七品上,中下县令从七品上,下县县令从七品下。文登县属于中县,县令是正七品上,和李璟如今的品级同级。

  一众同村听到李璟真的和县令一样官大了,都不由喜形于sè。他们也没有什么妒忌心情,多的是高兴兴奋。李璟升了官,他们比李璟还要高兴。

  李璟见封亮站在一侧角落yīn沉着脸,心里也不由一阵疑惑。卖军功三个首级拿了封亮近六百贯,虽然说当初卖时还是有几分不太甘愿,可既然卖了,李璟就不希望再节外生枝。毕竟对于封亮,李璟一直还是有些忌惮的。刚才宣布升赏时,李璟也发现了封亮的买去三个军功首级,居然没得到任何的升赏。

  李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可李璟也知道,虽然当初有过名言,后面的事情都归封亮,他一概不管。可要是封亮真的拿不到封赏,这件事情只怕还会有反复。

  “封队,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件事情没问题的吗?哪里出了问题?”

  封亮眠着嘴,黑着脸就那样坐在地上,见李璟过来也不言语。听到李璟的话中确实带着关切,并没有奚落的意思,他拍了拍巴掌,低沉着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件事当初我叔父都和我说过,只要你们肯把军功出让,那么后面便没什么事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是第一个,以往也是早有过的。先前也没听说哪里出了意外,可现在你也看到了,你们的军功升赏都下来了,可我那三个军功首级报上去,到现在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宋都虞侯刚才只字未提及关于我的事情,虽然还不知道哪出了问题,但肯定是出了意外了。”

  李璟也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这事给闹的,真要是封亮升不了官,那自己那几百贯钱只怕也拿不稳了。李璟刚刚升了将头,最不愿意的就是这个时候和封家起什么正面冲突。想了想后,李璟拍了拍封亮的肩膀:“封五郎,此事现在也还不清楚原委,但做在这里猜测也猜不出个头绪。不如你先回封长史那里打探下具体原由,然后你到望仙楼来,到时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再想办法。”

  封亮笑着拍了下李璟:“多谢李兄提醒,我这就先回去。”

  “如果真的出了意外,封五郎到时要是得不到军功奖赏,你给我们的钱和马我倒时再还你。”几百贯钱虽多,可李璟也先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真要是封亮得不到升赏,李璟希望退还那笔钱,以免到时和封家闹出麻烦来。李璟虽然不怕麻烦,可现在一切刚刚起步,能避免他还是希望避免,他实在是不愿意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那些上层人物的角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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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吃我一槊

  
  午后时分,望仙楼刚过了生意的高峰期,忙碌了一个晌午的跑堂、杂役刚刚送走了最后一拔客人,正准备开始清理酒楼卫生,却突然看见一大票的军士奔了过来。打头的,还有十几匹马,上面坐着的几个彪悍汉子一眼就能看出都是些军官。

  看人数,居然有上百之多。这些人的装束并不是城中常见的支州兵官健,也不是那些丁役。这些人都穿着崭新的火红战袍,腰挎着横刀,胡禄。手持着长矛,背上还背着长弓。执刀拿矛倒也不少见,可让人惊讶的是这些人居然十分整齐,纵列分明,上百人跑步着前进,居然整齐划一,没半点混乱。

  连最前面的那十几骑也同样是保持着一个小小的锋矢阵形,不但马上汉子彪悍,就是跨下的战马也是匹匹雄壮。

  这一支突然出现的队伍在十几骑的引领下,跑步着前进,整齐一,除了充满着节奏的脚步声,居然听不到半点其它的嘈杂。在队伍的中间,有几句健壮的军士还撑着几面高高飘扬的旗帜。

  望仙楼门口的迎宾小二感觉一阵口干舌燥,不由的吞了吞口水。见那队人马越来越近,好像认准了望仙楼直奔而来。当下再也淡定不了,转身就跌撞着往酒楼里跑去。

  一边跑一边惊慌喊道:“东家,东家,不好了,不好了!”

  望仙楼的老东家夏炎正坐在一楼大厅里一边喝着刚煎好的茶汤花,一边查看着酒楼的账薄,看着一笔笔进账,正满心舒畅,却忽然听到伙计那鬼嚎一般的乱叫,不由的恼怒的道:“出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没半分规矩。”

  伙计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惊疑不定的说道:“大事不好了,好大一票队伍正杀气腾腾的奔咱们酒楼来了,看样子不下一二百人。”

  “什么?”夏炎一声惊呼,他能在这蓬莱城开起十五丈高的五层大酒楼,自然也不是一般人家。平rì里,州县各个衙门,甚至上附近的几大军营他可都是有孝敬上供的,怎么的突然有人来砸场子?

  “是不是今天酒楼有人得罪了哪个将军校尉,现在人家来找场子来了?”夏炎首先想的就是可能是哪个军官在望仙楼受了气,现在来找场面来了。

  “东家,咱们望仙楼向来是谨记东家和气生财的吩咐,哪里会有欺客之举。”

  “那你可看清了来的是哪个军营的兵?”

  伙计道:“这些兵都是全副武装,一个个全穿着崭新的火红战袍,另外打头的还有十几骑骑士。那些人看着不像是城里城外的几个营头的兵,倒像是城南的新召来的团结兵。可他们跑步过来时,却又整齐无比,甚至连城里的支州兵都比不上。”

  这下夏炎也不由愣住了,难道说来的不是驻守在附近的兵,而是哪位大人物的亲兵?

  正想着,忽然又一个伙计慌忙跑了进来。

  “东家,外面来了一大票当兵的,说是要包我们望仙楼的二楼摆宴。”

  夏炎有些意外,拉住那伙计追问道:“他们真的只是来吃饭喝酒的?”

  “他是这样说的,那个人俺认识,前些天俺还在酒楼见过他。”

  “你见过?那你快想想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夏炎此时也不知道外面那些兵是真来吃饭还是什么,心中七下八下的。

  “哦,想起来了。就是上次文登团结兵入城那天晚上摆宴,俺那天给五楼的望仙阁上菜,在刺史身边见过那人。对,没错,就是那个在赤山一人杀了四个匪贼,然后刚入城那天就被刺史收为门生的那个文登的团结兵李三郎。就是他说要包二楼的。”

  “是他?”夏炎也一下子想起了这个好运的家伙,能被刺史当众收做门生的人可不多啊。既然知道来的是刺史的门生,夏炎倒是放下了心来。他怕的就是好些蛮横不讲理的丘八跑来闹事。

  “走,快跟我一起去迎接。”

  夏炎招呼了酒楼里的所有跑堂、杂役、伙计等赶到酒楼门口,果然一眼看到那个还有几分印象的李三郎正骑在一匹黑sè的高头大马上,在他的后面,还有十五六骑士,以及上百步兵。夏炎也是生意jīng,一见面立即是各种奉承好话一萝萝的送上来。三言两语之下,就从飘飘然的王重等人口中套出话来,知道今天是李璟等人晋升,左一都cāo演又受上官嘉奖,得了长官的许假便来城中庆贺,要来望仙楼包二楼摆宴。

  搞明白了前后怎么回事后,夏炎极为熟络的对李璟等人笑道:“几位长官说这话岂不是要打老朽的脸面,老朽在蓬莱城中开酒楼也是几十年了,这望仙楼也是几代的传承。平rì里老朽就最敬重的是如诸位般的好汉将士,今rì诸位既然赏光选择我们望仙楼庆贺,我望仙楼又怎么能收你们钱呢,这样,就让老朽这望仙楼也沾沾诸位长官的贵气喜气,给老朽个感谢尔等勇士的机会。这个宴,老朽奉请。”

  望仙楼能成为蓬莱第一酒楼,除了本身做的好外,更与夏炎惯于结交权贵分不开。这李璟本就是刺史的门生,如今居然又已经升了七品衔,如此年纪就有如此成就,夏炎对于李璟可谓是十分看好。这样的人物,不趁早结交,等李璟发达时再结交可就有些晚了。

  李璟哪不知道这些花花轿子抬人的意思,不过他现在刚升将头,并不想弄的太过招摇。对着夏炎笑了笑,从腰间取出一锭五十两赏银放到他手上,“夏东家一番心意在下与弟兄们心领了,不过夏东家开门做生意怎么能不收钱呢。你要不收这钱,那我们兄弟只好去别的酒家了。”

  夏炎握着那一大锭银铤,有些不知如何反应。上百人的宴席,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他本来想自己贴上这笔钱和这个蓬莱城的新红人搭上,却没料到对方虽然年青,可却滴水不漏,竟然有便宜都不愿意占。

  讪笑了几下,夏炎道:“李三郎可是杀匪好汉,这杀匪也是为民除害,我这也只是略表尽心意。”

  “夏东家要真是看的起我们兄弟,一伙不妨多给我们上些好酒,把你们酒楼的拿手好菜多弄几个上来。不过事先可说好了,这顿酒宴钱我已经付过了,你弄的酒菜多了,我可是不再给钱了啊。”李璟又和夏炎说了几句,既拉近了之间的关系,但却又还刻意保持了点距离,并没有让这个酒楼老板贴的太近。

  早有伙计上前把李璟他们这十几个军官的战马都给牵去了马棚,好生jīng料照顾去了。

  “大家都上二楼,自己找位置啊。今天说好,不醉不归,但有一点,天黑关城门之前,必须回营。其它的,大家开心随便!”李璟对着那群带着刀枪弓箭来喝酒的左一都弟兄们喊道。带着刀兵是李璟的意义,虽然得了半天假,可李璟放为,当兵的人就得刀枪随时不离身,哪怕是休假吃酒宴,也同样如此。

  众人都陆续进入酒楼,开始上二楼,各自按熟悉搭桌配伙。李璟也随着王重、林威、林武、张宏等人正要上楼,却见街上突然数骑踏着响亮的蹄声直冲而来。

  远远的,李璟就看到打头的正是回封府找他叔叔去的封亮。不过让李璟惊讶的是封亮明显不是来赴宴的,因为封亮一手持缰,一手持槊,正一脸怒容的向李璟冲锋过来。一边策马疾驰,还一边在马上冲着李璟大喊道:“李家小贼休走,先吃你爷爷一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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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空手夺槊

  
  封亮纵马横槊,满脸怒容,战马铁蹄踏着隆隆的轰响猛冲而来。

  这突然的变故让李璟心头一跳,已经隐隐猜测到了可能是军功之事出了问题。李璟不由面sèyīn沉了下来,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不过事已至此,李璟也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确实不喜欢麻烦,但却并不表示他就真的怕了麻烦。如果有可能,他不想和封亮有无谓的争执。可一旦封亮咄咄逼人,甚至喊打喊杀,那他李璟也同样不是吃素的。

  眼看封亮转瞬将至,李璟分开脚步,沉腰下马,七尺玉具剑出鞘双手紧握,已经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李兄,快且让开,把他交给我。”林威见封亮提槊杀来,大喝一声推开李璟,居然张开双手空手迎了上去。

  数十步的距离转瞬即至,封亮大吼一声,含怒出手,长达一丈三尺八寸的狰狞马槊携带着战马的冲势向着林武胸前就要刺去。马槊那长达三尺三的槊锋闪着幽光,那二尺长专用于破甲的棱形锋刃一旦刺中目标,就算是林威穿着双层的战甲也能立即被破甲穿透。

  李璟大惊,握剑刚要冲上去为林威格挡,却见林威整个人不动如山,渊亭岳峙,全身绷紧,仿佛一头狩猎中的豹子。

  “呔!”

  林威猛然大喝一声,然后整个人就如猎豹一般的窜了出去。只见一排影子闪过,封亮那必杀的一记长槊居然失去了目标。不等封亮反应再来变招,林威已经揉身而上,双手握住了封亮马槊槊头。双手虎口如两把大钳一样牢牢卡住马槊,右手胳膊紧王夹住槊杆。

  “给我起!”林威又是一声大吼,整个人咬牙怒目,青筋暴起,竟然生生的将马上的封亮给举了起来。

  封亮还握着槊杆,整个人双腿离鞍,被举到了空中。不由的惊叫一声,空白夺槊,他的脑子一下子空白。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今天居然还能碰到一个马下空手夺他槊之人。空手夺槊之事,他也只是记得本朝初年之时的大将尉迟恭和齐王李元吉都曾经是马槊高手,也都有空手夺槊的本领。

  却不曾想,今天在这里居然让他也遇到了一个这样的猛人。封亮的脑中还在闪着那些混乱的想法,林威却是已经连退数步抵消了夺槊时的冲击力,双手猛然一贯,封亮整个人已经被砸在了街边的一个凉棚之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这个时候封亮带来的七八骑武装家丁才堪堪赶到,李璟、林武、王重三人都拔出了横刀长剑,反迎了上去。封亮的家丁都骑着战马,不过所持的却并非马槊而是长矛。此时,李璟三人都各自展现了自己过人的本领。以步对骑,以短对长。

  锋利无比的双手玉具大剑卷着匹练白光,自下而上狠狠的斩在了刺来的长矛之上,一剑将坚硬的长矛杆削断,不等马上骑士反应,李璟改削为拍,横着剑刃一剑将那失去长矛的骑士狠狠的拍下了马。

  那边的林武、王重也是迅速的各搞定一人,剩下的几个骑士调转马头正要再冲过来,这时外面的打斗已经惊动了酒楼里面的人。王小石头他们见有人围攻李璟他们,都是立即抄起了长矛猛的冲了过来。还有好几个,更是直接摘弓搭箭。

  “住手!”李璟见此连忙喝止,真要出了人命,这事情可就闹大了。

  李璟持剑指向那几个剩下的骑士,喝道:“立即下马,不然后果自负!”

  几名骑士中一个约四十上下的汉子抬着看了看四周,封亮砸塌了一座凉棚,此时正躺在地上哼哼着挣扎起来,另外还有三个骑士也都被打倒在地。而他们剩下的还有五骑,却是已经被上百的人马给包围了。那些明晃晃的横刀长枪竖在面前,特别是外围还有不少人都张开了弓,形势一目了然。

  “收起家伙!”中年汉子冷冷的对其它几个骑士道。

  见到场面终于控制下来,李璟长松一口气。他有些恼怒的走到还躺在地上的封亮面前,冷冷道:“封五郎,你可知道你刚刚干了什么?”

  封亮刚才那一下被摔的不轻,嘴角还有一丝鲜血,他恨恨的望着李璟,怒道:“只可惜刚才居然没能杀了你这个无耻小贼。”

  李璟猜测封亮突然如此,肯定是因为和军功有关的事情。当下道:“我自认一直不曾得罪过你,奈何你要如此咄咄逼人?就凭你刚刚的举动,我便可以在团练使和都虞侯面前奏你一个行刺上峰之罪。这罪名做实了,只怕就是封长史要想保你,也怕不容易吧。”

  见李璟一改往rì那种平和的样子,脸上透露出一股子冷酷,让封亮感觉一阵寒意。先前封亮听李璟的话,赶回封府找他叔父问未得到升赏之事的原因。封彦卿告诉封亮,本来事情是都打点好了的。以前这样的事情也是有过不止一次,崔芸卿等人也都并未干涉过。可是这一次,请功的折子发上去后,崔芸卿立即也发了一道折子,同样的功劳却有两份请功名单。

  而且不但崔芸卿如此,就连一向不理事的昭王李汭和司马于琄也都先后上折,内容都和崔芸卿一样。崔芸卿几人突然如此反常,不惜与他正式撕破脸皮的举动,在封亮看来,定然还是因为那个李璟的原因。他得知此事是由于崔芸卿等人阻碍后,脑子里想的全是李璟坏他的事。

  他从李璟那花那么大笔钱买来三个军功,以前登州也有买卖军功的先例并没有过意外。偏偏他这回,就出事了。而且居然是崔芸卿等三人一起坏他的事,结果他什么也没捞到,白花了上千贯钱。而李璟却是得了丰厚的赏赐,破格连升多级,直达正七品。

  越想封亮越不顺气,越起越觉得这一切肯定都是李璟在背后搞鬼。即收了他的钱,却又坏他的事。当下再也忍不住,一股血涌在头上,就带着府中的八个家丁策马直奔到望仙楼,找李璟算帐来了。

  却不曾想,没动着李璟分毫,还被李璟他们给摔了个半死,现在还被他给拿住了要命的把柄。

  封亮心中也明白这件事情闹大了,可此时他也不知道如何圆场,只得硬气道:“那你就走着瞧!”

  李璟和封亮相互瞪着眼,却一时也都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善后。李璟若是真把这件事情闹大了捅到上面去,封亮自然难逃处罚,可这却必然是要与封家结下死仇敌。可就这样放了封亮当没事发生,李璟也是十分的不甘。

  这真是烫手的山芋,扔不得捧不得。

  “实话和你说,你的军功一事,和我确实没有半分关系,你信与不信都在你。我们先前也是早有过约定,你出钱买军功,我卖军功拿钱,之后的事情一概不管。现在你却又如此,你不觉得有些可笑?若是你玩不起,那么你的那五贯钱和一匹战马我都可以还给你,只是不知道你封五郎有没有这个脸面拿回去。”

  李璟以剑拄地,看着封亮道。他准备再给封亮一次选择的机会,不到最后,他并不愿意与封亮彻底结仇。不过这个选择权他给封亮,由他来选择。如果封亮真的要和他对到底,那他也会奉陪。

  此时封亮的那一腔怒气也渐渐消散,头脑也开始清醒了过来。他虽是长史的侄子,渤海封氏子弟。可那李璟却也并不是个软柿子,对方虽然是个农夫出身,可却是投了刺史崔芸卿和司马于琄的门下。更何况,如今于琄虽然要调任丰州,可于琄的弟弟却是已经入朝为相,其它两个兄弟也都是一方大员。真正要与李璟闹翻,只怕到时会是一番鱼死网破。

  封亮虽然纨绔,可却也并非蠢人,刚才只是一时愤怒的失去了清醒而已。这个时候一清醒了过来,也马上明白了一件事情,要对付李璟,就不能简单的将李璟视为乡下田舍汉,而是应当把他提到一个相同的地位。而对付这样的李璟,不能蛮干,只能智取。

  脑中转过千般念头,封亮脸上露出一抹虚假的笑容。

  “瞧李三郎说哪里去了,刚刚我其实不过是和李兄开个玩笑,试试能连杀四名悍匪的勇三郎的真正身手罢了。李兄想多了啊,咱们兄弟可是一家人呢。”

  李璟微微一愣,望向封亮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戒备。凶猛的狼有时并不可怕,因为他们常在明处。可毒蛇却要可怕的多,因为他们常常隐藏在yīn暗之处。封亮转变的如此之快,不得不防。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自己根基稳固之后,到时一定要除掉封亮叔侄。不过眼下,还是需要暂时的敷衍。当下也假笑着和封亮说些场面之话,一时间,不知道先前情况的还真以为两人是一对铁兄弟。

  李璟让左一都的兄弟都收起刀兵,正要和封亮等人一起入酒楼。却突然听的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封五郎擅使马槊,李三郎人称小李广,今rì封五郎既然称要向李三郎比斗切磋,那李三郎难道不敢应战吗?”

  众人闻声望去,却见刚才的那场打斗居然已经吸引了许多人前来围观。此时说话的那人,就站在围观人群之中。李璟一眼望去,马上就认出说话之人居然就是老师于琄的女儿于幼娘,今天她依然是一副青衫幞头的男装。在她的身边,果然还站着熟悉的西河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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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比斗

  
  “这是一场光明磊落的比斗。”文登营教练使林威大声喝道,他看着面前的李璟与封亮两人。“你们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比斗切磋为主,一切点到即止。不论谁胜谁负,我不希望影响到双方的关系。”

  午后的秋阳之中,李璟看上去十分的平静,仿佛在享受着那秋rì的温暖。李璟身高六尺有余,面容英俊。特别是此时他沉着平静,更为他增添了数分冷酷之感。对于由西河郡主所提议的这场比斗,李璟并没有犹豫。此时,他身上就穿着老村长送的那套家传的山文字铠甲,两肩上的两个麒麟吞肩造型凶恶,怒目圆睁,特别是由于镀金之后更显其霸气。铜铁打造的凤翅兜鍪两侧展开翅翼,护住了双耳,也摭住了李璟大半个面庞。钉着铆钉的牛皮护颈,将李璟的颈部牢牢的护住。

  全套重达三十斤的山文甲配上凤翅兜鍪以及麒麟吞肩,狮蛮腰带和胫甲、云头乌皮靴。背负七尺玉具,一石六斗角弓,腰悬三尺三制式横刀,手持一丈三寸八尺硬杆长矛,跨下五尺身高黑sè战马。

  李璟全副武装,目光直视着对面的封亮。他以前并不知道封亮除了是一个纨绔之外,居然还是一个马槊高手。但就算现在知道了,当西河郡主提议两人比斗之时,李璟还是十分爽快的答应了。无他,唯心里早看封亮不顺眼,想借此机会狠挫一下他的威风而已。

  封亮似乎也打着和李璟一样的主意,此时的他已经早没了先前被林威空手夺槊,砸的差点晕了过去的狼狈样子。对于这场与李璟的比斗他显然志在必得,已经重新换上了一整套披挂。同样的凤翅兜鍪加山文甲,但整副盔甲在外还刷了一层亮丽的赤红sè,闪耀无比。

  横刀、长弓之外,封亮所选择的长兵器不是长矛,而是马槊。

  那是一把长达一丈三寸八尺,长达四米有余的狰狞武器。粗及一握的复合槊杆,长达三尺三的jīng钢槊锋,二尺有余的三棱锋刃,无处不显示着这把骑战第一武器的峥嵘。

  望着那把槊,李璟也不由有些艳羡心动,周边更是传来众人惊羡的声音。

  槊的前身是矛,可是与矛相比,xìng能却提升了数倍。可以说,特别是随着南北朝甲骑具装的开始,骑兵就成了争霸天下的决定xìng力量。鲜卑慕容氏建立燕国、氐人建立前秦,从魏晋到南北朝到隋唐是骑兵对决的时代,这个环境造就了骑兵的武器与装甲的发展。

  因为有了甲骑具装的重装铁骑,也才使得马槊这种破甲能力超强的武器成了骑战第一武器。

  一把马槊的制作有着诸多的工序,槊杆取上等韧木的主干,剥成粗细均匀的蔑,胶合而成。拿韧木以做弓用的柘木为最,次以桑、柞、藤,最差也得用竹子。把细蔑用油反复浸泡。泡得不再变形了,不再开裂,方才完成了第一步。而这个过程耗时将近一年,一年之后,将蔑条取出,荫凉处风干数月。然后用上等的胶漆胶合为一把粗,丈八长(注,此汉尺,唐尺一丈三尺八寸,合四米左右),外层再缠绕麻绳。待麻绳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发出金属之声,却不断不裂,如此才算合格。然后去其首尾,截短到丈六左右。前装jīng钢槊首,后安红铜槊纂。不断调整,合格的标准是用一根麻绳吊在槊尾二尺处,整个丈八马槊可以在半空中如秤杆般两端不落不坠。这样,武将骑在马上,才能保持槊尖向前而不费丝毫力气。如此制造出来的槊,轻、韧、结实。武将可直握了借马力冲锋,也可挥舞起来近战格斗。只是整支槊要耗时三年,并且成功率仅仅有四成,因此造价高得惊人。所以汉唐以来,马槊一直是世家出身将领的标志。

  而自汉末以来至隋唐强大的世家门阀执政与领兵时期,唐朝的很多门阀,血统十分久远,可追溯至汉,例如荥阳郑氏门阀就是源自东汉郑玄,赵郡李、清河博陵崔、范阳卢、太原王氏等中原五大门阀家族。陇西李阀可追溯到汉。因此槊这种威力强大但造价昂贵的武器,只能少数贵族装配,而一般文人贵族、官僚,佩华丽的剑足以彰显身份。只有需要领兵作战的门阀贵族,才需要具有实战xìng的骑兵武器,因此,槊与世家贵族出身的将领结合,成为其标志。

  东汉官宦世家出身的曹cāo曾言,“吾持此槊,破黄巾,擒吕布,灭袁术,收袁绍,深入塞北,直抵辽东,纵横天下,颇不负大丈夫之志也。”许多历史上的名将,特别是两晋南北朝的世家出身名将,基本上都是使槊高手。

  枪,在隋唐之时,并非正式的骑战武器,隋唐之时,将领骑战非槊即矛。枪得到五代宋朝时,随着槊的退出慢慢出现到战场的风云中。

  槊是由矛演变而来,但两者的价值却相差天壤之别。

  马槊的槊杆为复合柘木杆,是细柘杆浸泡油晾干后,用鱼泡胶黏合而成。然后横向缠绕麻绳,勒入槊杆,使横向受力,再涂生漆,裹以葛布,成为一个整体槊杆。而且槊的设计上,槊的设计原理,首先考虑刺穿与破甲,马槊的锋刃是明显的破甲棱,普通的鱼鳞锁子甲、铁圜甲、明光铠,在破甲的槊刃之下,能够一击透心。在南北朝甲骑具装的重装铁骑的这种一击即破,非死即伤的猛烈对撞中,这种具有破甲特xìng的马槊是必然的产物。

  长矛多用硬杆原木,但这种原始木材杆,天然生长方向的原因,无法在同时多个方向的应力上有全面表现,因此中国古代的武器大师发明出复合杆。在物理结构上,多条均匀的杆黏合、再以绳筋横向缠绕捆绑的方式,可以从结构力学角度来解释,可以比任何的原始木材的天然受力方向,增加更多的不同方向受力能力。

  制作一把马槊所用的材料够制作最好的柘木强弓三十把,而马槊的成功率还只有四成,一把马槊的制作材料就高达七十五把柘木弓用料。而一张柘木弓制作需要三年,价值五千文钱,折算一下,一支马槊最低也值三百七十贯。

  三十七万钱一把的槊,还只是最普通的马槊。如果是由名家打造,则更加珍贵,往往是普通槊的十倍不止,一把槊价值百金,千金都有。对于一名武将来说,拥有一匹好的战马是可以期待的,但是拥有一把名家出品的马槊或者只是一把普通的马槊,都是一件难以岂及的梦。

  封亮的这把马槊乃是一把名品,价值百金,折合铜钱八十万钱。如此珍贵的马槊,渤海封氏嫡系子弟的他,却是他十岁时的收到的一堆礼物中比较珍贵的一件而已。

  骑在马上,封亮得意的看着众人对他手中马槊的艳羡,笑着舞了几记动作,“光是比斗略显无趣了些,不如再添些彩头好了。本公子手中这把马槊乃是制槊大师宇文新大师亲制,价值百金。只要李三郎能击败我,那么此槊本公子送于你。”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惊呼出声,价值八十万钱的名师出品的马槊居然成了彩头,这让所有梦想着拥有一把马槊的人都恨不得能立即上场换下李璟,好把那马槊夺下。

  “我赢了马槊归我,好,我正缺一把趁手的马槊呢,那还等什么,开始吧!”李璟面对着封亮的狂妄,并没有丝毫畏惧。

  “等等!”封亮伸手摇了摇:“你若胜了,这马槊自然归你。可你若输了呢?”

  输?李璟虽然没有与封亮正式交过手,可他之前也看到林威空手夺封亮之槊,一合就将封亮放倒。虽然他自认为肯定没有林威的这等本领,但却也并不担心会输于封亮之手。“我若输,一切随你!”

  “好!”封亮听到这话,马上大笑着道:“这可是你说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估计你也不可能反悔。本公子若赢你,也不要你其它的东西,就要你身上全套装备吧,一套山文甲,一把玉具剑,一张犀角弓,一匹战马一把横刀,这几样加起来也能值点,虽不能与此槊相等,但只要你输了后肯脱光了装备衣衫,光着身子绕校场一圈,那就算相抵,如何。”

  李璟将长矛放平横端,冷笑道:“可以,但是如果你输了,那你同样也得光身绕场一圈,你可敢应战!”

  “哈哈哈!”封亮丝毫不以为打小开始练习骑战的自己,会输给李璟这样一个乡夫田舍郎,当下大笑道:“好,本公子就应了你,废话少说,有多少本事都拿出来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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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一合

 
  西河郡主李惠儿与于幼娘坐在马车之中,马车的帘子是用蚕丝织成,做工极为jīng细,薄如蝉翼,她们可以在里面直接透过纱帘观看远处的比武场。

  城墙外,河岸边,不知不觉的已经引来了大量的围观百姓。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数以百计的城中百姓纷纷出城,都赶到了城外的临时比武场地,聚众围观,好不热闹。

  左一都的百余名军士此时也全都临时充当了jǐng戒守卫,在城外的河岸边上划出了一个大圈,然后将围观的百姓都挡在圈外。

  李惠儿和于幼娘看着那闪耀的铠甲和高大的战马,群众的高声吆喝,风中飘扬的左一都旗帜,还有那场中全身披挂,凤翅兜鍪,山文字甲,傲然冷酷的骑士!

  “这比长安城大明宫里梨园演唱的还好。”李惠儿忍不住掀开车帘,把半个幞头包住的脑袋都探了出去,看着这热闹的场面,不由惊声叹道。

  于幼娘也是个闲不住的主,见到郡主不愿意呆在这马车之中,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手牵起李惠儿跳下马车,挤过人群,一直闯进最里面去。一路上的百姓士兵,看见这两人肤白唇红的年青公子哥一身的罗纱幞头圆领袍衫而且腰间佩玉,便知二人身份不凡,远远的便都主动的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两人在蓬莱城中也早听过了那些唱曲的人口中的勇三郎赤山战群匪的故事,可是前几次当面见过李璟之后,却总觉得李璟礼貌有加,不似故事中的小李广,倒像是一个儒家书生。今rì此时,终于看见了李璟传说中的一面,顶盔贯甲,跨立马上,整个人的风貌都为之一变,那种冷酷和自信,让人叹服。

  “他的铠甲是jīng钢打造的,全甲jīng钢按特别手法编织而成,而无一钉一卯,铠甲轻盈,却能刀枪不入。据说这铠甲是他们村的老村长家的传家宝,后来送给他的。”于幼娘将自己打听到的一些关于李璟的小道消息悄悄的在李惠儿的耳边说道。

  李惠儿捂嘴笑道:“我还听说那老村长有一个风华正茂的寡妇女儿,家有数千贯之财,莫不是那寡妇想要招你师兄做个上门女婿,那你可得小心了。”

  于幼娘脸上升起一抹绯红,恼怒的伸手掐了李惠儿一下,“他可是已经有了妻子的,而且不但有妻而且还有妾的。再说,我都是许过人家的,你这样乱说,要让人听了,我还哪有脸面见人。”说着把头扭到一边,生气不理李惠儿。

  李惠儿知道触到了于幼娘的伤心事,当下也不知道如何回应。于幼娘小时便由家中做主,与京城的宰相路岩之孙订下亲事。后来宰相韦保衡构陷于琮,路岩不但没有帮于家,反而和韦保衡合污,权倾朝野,被人称其二人为牛头阿旁。他们把整个于家都构罪贬谪,于家与路家也从亲家成了仇家,只是两个儿女的亲事却是未解除的。不过后来路岩和韦保衡失和,被韦贬为西川节度使,新皇即位后,他又被贬为新州刺史。如今韦保衡被赐死,当初被他们两人陷害的于琮与刘赡先后被召回拜相,路岩的下场可知。但于幼娘的事情却是越加的麻烦,当初路家得势时并未取消亲事,如今路家失势,于家也不好就此取消这门亲事。

  李惠儿也曾听父亲说过,于家有可能为了避免被人说三道四,这次重新得势后有可能会比较低调,所以于幼娘与路家的亲事很有可能会继续。

  一时沉默,难言的尴尬。

  这时,李惠儿见封亮正在得意的炫耀他的马槊,不由对他这个行为有些鄙视,又暗为李璟担心。一把好的马槊,在骑战之时能为骑士增添许多威力。封亮用槊,而李璟用矛,相差极大。李惠儿以往在京中时,见到的武将和世家公子们,都是持槊,在她印象中,拿长矛的,那是普通士兵所为。要知道,京城神策禁军中,不少世家子弟投军中,哪怕是当个不入流的伙头队长的,也都是持槊。

  场外,也不知道是哪个居然找来了一面牛皮鼓,隆隆的擂响起来。伴着鼓点,李璟和封亮各驱战马,持矛端槊来战。虽然两人比武为切磋,但实际上两人都是拿着战场武器上阵,并未使用军中比斗时常用的木制无头长矛。比斗一开始,封亮便仗着跨下战马优良快疾,端着马槊向李璟首先发起冲锋。

  马槊的犀利封亮比谁都清楚,他手上这把名师打造的马槊的槊锋不是两刃形,而是三角棱形锋刃,最长破甲。借着跨下战马的巨大的冲力,只要命中李璟,并不需要太大力气,锋利的棱形破甲棱就能瞬间破开李璟身上的山文字甲,然后长达二尺有余的锋刃能直接穿透李璟的身躯。

  在二尺锋刃的下端,还有一个留情节,留情结就是中间花萼一样的两瓣。一旦马槊刺入敌人身体,对手会被串在槊锋上,卡在留情结处,复合槊杆猛的弯曲,待槊锋上的敌人被带离地面,由于槊杆超强的弹力回弹,瞬间将槊锋上的人体弹出去,带出一蓬血雾。

  这就是马槊的超强地方,超级的破甲能力,加上复合槊杆的超强弹力,既能破甲杀敌,又能卸掉刺中敌人时的那巨大冲撞力。如换了一般长矛,长矛的矛头对上山文字甲这样的jīng良铠甲,便很难一击即破。而且如果在冲锋时刺入对方身体,如果没有极强的战斗技巧,那么那股巨大的冲撞反弹力,有可能会折断坚硬的长矛杆,甚至是反伤到骑手。

  李璟的长矛虽不如封亮的马槊,可长度却是相同。李璟很清楚自己的武器不如封亮,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与封亮硬碰硬。在众人的呐喊声中,李璟微倾着上身,右手臂平夹着长矛。隆隆的马蹄轰响之中,两人越靠越近,到最后李璟甚至能看到封亮凤翅兜鍪下的那张脸上翘起的一抹冷笑。

  近了,近了。

  就当两人距离只有三丈之时,李璟突然扬起长矛,改平端冲刺为高高举起,然后在封亮未反应过来时,狠狠的一记长矛打在了封亮那匹白的如雪花般无一丝杂sè的战马头上。

  封亮的战马并没有全身披甲,只是披了一层不厚的皮甲,可李璟那全力的一击,那皮甲却并不能阻挡。战马悲鸣一声,前蹄一屈,就带着巨大的冲力摔倒滑了出去。

  关健之时,封亮表现出了他的训练有素,他第一时间抛掉了手中那长达丈余的马槊,然后摘蹬滚鞍落马。一连在地上打了十几个滚,封亮总算避免了被压在马腹下的命运。可虽成功脱险,但整个人却狼狈无比,兜鍪也摔掉了,身上满是灰尘泥土。脸上和手掌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几处皮肤都被擦出了血迹。

  “咴儿咴儿!”封亮正准备爬起来,李璟跨着战马已经赶到他面前,黑sè的战马人立而起,两个巨大的前蹄就扬在他的脑袋上空。封亮惊的脸sè煞白,一个懒驴打滚才堪堪的滚出了马蹄的践踏范围。

  可还没有等到他松一口气,一支锋利的矛尖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之上。

  “你输了!”李璟在马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带着一股嘲讽的轻笑道。

  封亮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紫,最后变成了乌黑。

  “你不按套路出手!”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你现在已经躺在我的矛尖之下,你还想要说什么?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你输了的事实吧?”

  “不,你这是耍诈,有种就堂堂正正的和我比,你这算什么,胜之不武。”封亮无法接受自己连一个回合都没有坚持就输掉了比斗的事实。输掉一把价值百金的马槊他并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居然这么轻易的输掉了这场比斗。

  “我要再比过,你敢不敢!”封亮冲着李璟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连抵在喉咙上的矛头也毫不在意。

  李璟此时心情万分舒畅,笑着道:“我为何要与你比?我已经赢了,现在,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那边小石头早已经将封亮丢下的马槊拾起,兴奋的扛着跑到李璟的面前,“哥,这马槊现在就归咱们了是吧。”

  李璟一把接过马槊,将手中的长矛扔给了小石头,马槊入手沉重,比起先前的长矛要重上了许多。这把四米长的马槊,掂量下李璟估计约有二十斤上下。据他所知的,最好的马槊是十八斤,用一根麻绳吊在槊尾二尺处,整个丈八马槊可以在半空中如秤杆般两端不落不坠。这样,武将骑在马上,才能保持槊尖向前而不费丝毫力气。这手持槊尾二尺处,果然两边重量处于一个平衡状态。

  伸手指在槊杆上敲击,一阵金铁之声相闻,李璟又拔出横刀在马槊上轻斩了一下。结果,刀砍处居然只留下了一道白印,手一擦,连那白印也没了。

  “好槊,果然是价值百金的好槊,看在这把好槊的份上,封五郎,我就不要你光身子跑圈了。大家还是回望仙楼喝酒去吧,估计伙计已经把酒菜都备好了呢。”李璟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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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赌斗升级

  李惠儿和于幼娘眼见李璟二人策马狂奔,互相冲撞,周边百姓军士都齐声尖叫,在为各自的支持者们支持助威。看到李璟一记长矛将封亮的白sè战马击伤摔倒,封亮狼狈落马,于幼娘就像是个受到惊吓的小女孩一样的捂住了眼睛。不过李惠儿认为自己的胆子很大,她也见过不少比武,觉得做为金枝玉叶更应当表现出皇室的风范,始终保持着从容仪态。

  ‘勇三郎’李璟战绩辉煌,只一个回合就将不可一世的封亮打落马下,这个结果引得场中无数人的大喊欢呼。封亮平时仗着自己是长史的侄子和渤海封氏嫡系子弟身份,在蓬莱城也算是嚣张跋扈惯了。城中的百姓平时敢怒不敢言,此时见到他被李璟打的如此狼狈,全都一个个心情激动,为之欢呼。

  封亮要求再战,引起围观百姓士兵们的一阵嘘声!

  李惠儿在人群中,嘘的声音比旁边许多人都要大的多。于幼娘不得已,只好伸手去捂住她的嘴,让她镇静下来。于幼娘俟着李惠儿,看着策立战马之上的李璟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封亮,她如着了魔一样。这是她头一次见到这种让人热血不涌的骑战比斗,是那样的飞扬和激昂,那个曾经被她嘲笑为饭桶的师兄,在马上居然是那么的冷酷和飞扬,只一回合就将对手扫落马下。她觉得自己应当和李惠儿一样的为李璟激动呐喊欢呼,可是胸脯剧烈的起伏,心脏猛烈的跳动着,心中的那股子热情却怎么也释放不出来。

  左一都的几个士兵走到场中,仔细的检查了封亮的那匹已经染血的战马,对着封亮摇了摇头,这匹战马被李璟打瞎了一只眼睛,又摔折了前腿,已经废掉了。封亮却没有理会自己的爱马,他就如同一个被愤怒占据了思维的疯子一样,眼睛死死的盯着李璟,大喊大叫着要与李璟再来一场公平的决斗。

  “这一场不能算,这把马槊我可以给你,但你得和我再比一场,来一场真正的比斗!”

  李璟轻笑着并不理会封亮,这一场比斗本来就是意外。他之所以答应,不过是为了挫一下封亮之前的那股子嚣张气势。现在既然击败了封亮,又赢了一把马槊,那又何必再和封亮比下去?对封亮这个纨绔,稍微刺激他一下,挫挫他的锐气,为的是让他明白自己并不是一个逆来受气的人,为的是展示自己的姿态和力量。但凡事皆有度,超过这个界限,并不就是好事。

  “封五郎,一场比斗而已,何必那么挂怀?难道说封五郎连一场比斗都输不起,还是说你舍不得这把马槊?如果是这样,我可以把马槊还给你,就当没有过这回事就行。”李璟假装要把马槊还给封亮。

  “一把马槊而已,虽然还值些钱,但我根本不在乎这点东西。你要是肯和我再比一场,我愿意再拿出一把马槊,不,再拿出两把马槊和你比。如果你能堂堂正正,而是不是如刚才一般的使诈赢我,那两把马槊就归你。”封亮见李璟不肯答应,连忙提出了一个更有诱惑力的条件。“当然,如果你怕输,我可以答应你,就算你输了,那把马槊也一样归你,我并不收回。是男人,就再我和比一场。”

  听到封亮肯再拿出两把马槊来赌斗,李璟虽然有些惊讶但并不心动。赢封亮一次已经让他有些歇斯底里了,如果再赢得他一次,那他还不疯狂。两把马槊虽值钱,可却还不值得现在就与封亮真的因此翻脸。

  李璟不把两把马槊放在眼中,可其它人听到这话时,却是为之惊叹大呼。就算是两把普通的马槊,那也能值百金啊,七八百贯的钱财,已经相当于乡下一个小地主富翁的家产了。

  《新唐书·食货志》载:唐代对于庸的规定是“不役者rì为绢三尺”。《通典》也说:“诸丁匠不役者收庸。无绢之乡,布三尺七寸五分。”这两段话的意思就是,唐代对于一个普通百姓的折收力役时,以钱代工,一人一天收三尺绢。一天三尺绢,这基本上就是唐代百姓一天所能赚到的工钱。

  三尺绢是多少?一匹绢四十尺,值800钱。折算一下,一尺绢值20钱,三尺绢60钱。可以说,唐代普通百姓壮劳力一天的标准工钱是60文钱,一个月1800文,一年21600文。事实上,这还只是推算,实际上,普通的百姓根本不可能真的天天都赚到60文钱。

  斗米二百钱,一家五口算,就算一家人一天只吃2升米,那也得40文钱,若还要买点食盐,比方说一合吧,据《新唐书·食货志》载:“咸通年,盐每斗百钱。”又得一钱,如果再加上两税,衣裳、鞋子等支出,如果一家人没有其它的劳力收入,就算天天60文也勉强糊口而已。

  80万钱,那得一个普通百姓不吃不喝的干上一万三千三百三十三天,才能赚到。这是笔巨财,闻之就能让人心动。

  不但普通的围观百姓心动,连做为裁判的教练使林威也心动了。林威能空手夺槊,自然是因为他本身也是一个马槊高手。做为一个马槊高手,曾经身为神策军军官的林威也有一把马槊,不过在得罪了上司出事之后,他变卖了家产,甚至最后卖掉了他和林武的战马和马槊,最后才算是了结了那件事情,并来到了登州。一个马槊高手却没有了马槊,这是让林威兄弟十分无奈的事情。

  现在,两把马槊摆在面前,他如何不心动。他想上去应战,可却也知道封亮肯定不会和他打的。先前他空手夺封亮之槊,只要封亮有点脑筋就知道打不过林威。

  他看了看李璟,最后还是忍不住走到李璟身边轻声道:“三郎,这可是两把马槊,你就和他再打一回如何?”

  李璟看了看林威,见他的目光一直火热的盯着自己手上这把刚到手的马槊,便明白了几分。他不想和封亮打,因为不愿意和封家撕破脸。可现在林威出口,他又不愿意直接拒绝。林威兄弟俩都是有真本事的,而且现在他们的关系也还算不错。李璟一直在想办法拉拢这两兄弟,如果能用两把马槊换来两兄弟的靠近,这笔买卖还真说不出是赚是赔。

  李璟正在犹豫,却突然看到西河郡主和于师妹走了过来。

  “封五郎好豪气,一出手就是两把马槊。如此热闹的场面,我们都忍不住想要掺合一下了。我有个想法,既然刚才的比武那么jīng彩,何不再来一场呢。今天我就开个盘口,助大家一乐。李三郎对阵封五郎,李三郎三十赔一,封五郎一赔三十,有兴趣的都可下注,本公子照单全收。”李惠儿似乎有点生怕场面还不够热闹,煽风点火的居然当众开起盘口,要坐庄开赌。只是这开出来的赔率,却是让人惊讶。李璟三十赔一,封亮却是一陪三十。李璟刚才的表现人人得知,胜率很高,可若买李璟胜,只有三十赔一。封亮明显处于下风,可赔率却高达一赔三十。

  这个盘口和赔率开下,引得围观的数百人更加的热烈起来。一赔三十,押封亮一串钱,要是赢了可就是三千文。

  当下便立即有无数的人前来押注,大多数都是冲着封亮的好个赔率去的。李璟这边,反而一时没有多少人下注。李惠儿也没料到居然如此热烈,当下和于幼娘招呼了随从和车夫一起上阵开盘坐庄。

  那边热烈的景象,让李璟有点哭笑不得。他还没答应要和封亮再打一回,这边郡主她们居然就已经开起了赌。不过封亮却是更加气愤,一脸的青黑。一赔三十,这根本就是在打他的脸。只是他也知道西河郡主和于幼娘的来头。这两人是他不愿意惹的,只能把一口气憋在心里。

  看见只有小石头几人押自己赢,李璟笑着过去:“押我自己,银铤一百五十两!”

  拿着笔登记,忙的不亦乐乎的李惠儿马上笑着登记:“李三郎押自己胜,一百五十两,三十赔一。”

  三十赔一,就算李璟赢了,这一百五十两银子也只能赢五两。虽然赔率有些坑爹,但既然被这群人起哄架上去了,李璟干脆也就豁出去了。他拿一百五十两押自己,其实也是知道既然鱼与熊掌不能兼得,那就干脆不必顾忌封亮了。他拿这么多钱押自己,自信封亮肯定会被激怒,一定也会拿钱押他自己。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回一定要狠狠的让封亮出一次血,让他知道天高地厚。封家虽强,可他李璟也同样是有顶头靠山的。一味的忍让并不是李璟的作风,该出手时他绝不会手软。

  果然,封亮见李璟一下子拿出了一百五十两银铤押自己。不由脸sè更加yīn沉了几分,他眼神凶狠的瞪着李璟,嘴唇微微颤抖着。最后大步走到李惠儿面前,沉声道:“我押我自己,一万匹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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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万贯豪赌 八棱金箍狼牙殳

 
  李惠儿抬起头,却见封亮一脸铁青的看着她。封亮此时兜鍪拿在手中,头上的束发带也断了,束起的头发大半披散着在脸上,左边的脸上还有刚才落马的擦伤,狼狈的很,早没有半点纨绔子弟的风采。“郡主知道我的情况。”封亮对着她说道,嘴角还在抽搐着。“我要押我自己胜,一万匹绢。你是皇室宗亲,我不可能骗你,你可以相信我的话。”

  “我相信你。”李惠儿看着封亮那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眼神,淡淡的一笑。似乎那一万绢的巨大数额,并没有丝毫影响到他。“不说封五郎是封长史的侄儿,就凭封五郎渤海封氏嫡系出身这一点就足够了。区区一万匹绢还不至于要耍赖,不过你一下子下一万绢的注,那么你的赔率现在为一赔三。”

  封亮皱着眉头道:“怎么还有一赔三,为何与李璟相差那么大?”

  “你也可以再下点注,你名下的投注越多,培率就会越低,相反,李三郎名下的下注越少,也会适应提高一些赔率。封五郎也是常玩的人,不会连这个也不明白吗?”

  封亮咬了咬牙,切声道:“那我再下一万贯呢?”

  “一陪一。”

  “那好,我就下两万。”

  “可以,不过还请封五郎留个信物,不是我们信不过你,只是一向如此。说实在的,就算封五郎到时不肯认帐,这钱我们也是能够收回来的。”李惠儿对于封亮的大笔下注,毫不在意。两万匹绢,一万六千贯,一千六百万钱虽然很多,可李惠儿还不相信渤海封氏敢赖堂堂昭王府的钱。至于风险,李惠儿还真没有想过封亮会赢。

  封亮从身上解下一枚玉璧,递给李惠儿道:“这是我的家族玉牌,凡我封氏嫡系子弟都一枚,上面还刻有我的名字,就以此作信物。”说完,他转身走了。

  这时太阳西斜,黄昏将至。

  城门外的河岸边临时比武场上,围观的人数不但没有少,反而越聚越多。封家的纨绔五公子封亮在城外与赤山杀匪的勇三郎小李广比斗的消息已经传的满城皆知,听说两人比斗还赌上了马槊这等珍贵之物,而且据说昭王府的郡主已经开了盘子投注,更加是惹得城中的海商胡商及百姓无赖等蜂拥而来,谁也不想错过这个热闹。

  一些脑子灵活的小商贩们,甚至都没有放过这个商机,挑着担子,在河岸边支起了炊饼摊子,干果摊子,还有卖酒的,卖茶的,卖凉水的,一时沿岸边仿佛成了一个野餐大集会。人声鼎沸,热闹无比。

  李璟和封亮的第二场比斗并没有马上进行,由于大量的百姓前来围观。做为临时开起赌局的李惠儿和于幼娘她们干脆扩大了场面。李璟二人的比斗推迟一个时辰进行,这个时间段给他们休息准备,特别是封亮的战马废了,马槊也没了,他现在得重新准备这些。

  而另一面,李惠儿她们利用这个空闲时间,临时组织了一场比斗大会。召集了几十个人比斗报名,其中即有普通百姓,也有流氓游侠儿,更有军士。比斗也分步战、摔跤、骑战,骑shè,步shè,五人对战,十人对战等多个项目。每一个参加的人都能马上得到一笔不菲的钱财,另外战胜方还有额外奖赏。

  而李惠儿她们则对每一场比赛都开了赌局,这也算是给李璟他们的第二场比斗扩大声势,制造气氛。

  李璟被安排在了一侧的一个临时台上,做为下面比赛的一个裁判之一。对于李惠儿她们如此能折腾,李璟也是有点佩服不已。虽然她们折腾,把自己逼上了与封家的对立台上。但李璟依然怪不起她们来,因为李惠儿和于幼娘不但身份高贵,而且今天两人的装束也是十分的俊美可爱。

  虽然她们都是穿着男装,可这两人也因此没有化妆。唐朝女人的化妆十分艳丽,但对于李璟来说,唐朝女人的化妆有些吓人。眉毛要剃光之后画成那种很吓人的黛眉,特别是她们脸上敷的那一层铅粉,白的吓人,感觉就如同冻疆的尸体一样。而唇上胭脂口红也很奇怪,只是描嘴唇中间一点,还要在两腮上点那么两点。最后,额头上还得贴上金钿。

  这个时代的人都以此样妆容为美,但对于李璟来说,那样的化妆根本就不是他的审美观能接受适应的。到唐朝后,在王李村时见的都还是乡下庶民妇人,并没有这种夸张的化妆。但进了蓬莱城后,他可是见识了什么叫唐朝的女人化妆,简直是雷死人不偿命。

  现在李惠儿两人都作男子装束,洗去铅华,一张素脸示人,但在李璟看来,却是难得的赏心悦目。两人都一般的洁白肤腻,一双眉简单的画成两弯杨柳,如桃花一般粉红的唇瓣虽未涂胭脂却更加诱人。

  李惠儿如银铃般的微笑还在耳边回荡,到此时李璟依然没忘记刚才李惠儿将于幼娘的手绢丢到自己怀里的情景。那白素的手绢上绣着一对比翼双飞鸟,充满着如兰似馥的馨香。

  “这郡主还真是烂漫如夏花,小师妹又似月下蔷薇,只可惜,无缘相逢未有时。”面对两个少女,李璟面上表现的严肃而礼貌,其实心里却不由得在唱歌。

  “封亮下了两万匹绢的重注,他似乎有必胜的信心呢,三郎,你觉得他的信心来源哪里?”李惠儿轻声笑道,望着李璟的目光中充满着微笑。

  “一力降十会,我会认真对待的。”李璟也对封亮下这么大笔注给扰的心里有些不安,封亮是纨绔不假,可却不是傻子。两万匹绢,就算封亮是封家嫡系子弟,只怕这笔钱也不是此时的他能轻易拿的出来的。不过箭在弦上,此时已经不得不发。一边说话,李璟一边拿着一块磨刀石一下下的打磨着刚到手的马槊棱锋。

  李惠儿看着李璟那十分镇定的样子,微微颔首,“如果你将封亮击败,那封亮的地两万匹绢我们分你一半。”

  李璟惊讶的转头望着李惠儿和于幼娘。于幼娘不敢与李璟直接对视,微红着脸转过去轻声道:“我曾听父亲大人说过,说三郎是个不甘于平庸之人。三郎既然放弃科举仕途这条轻松的多的道路,而要选择入军营,那么定是有着自己的想法。不过我也知道,就算是从军入伍,可如果没有钱上上下下打点,想要有所作为也是很难的。我和郡主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李璟有些受宠若惊,他一直觉得这两位少年有些不知愁滋味。却没料到,两人居然肯如此下力帮他。

  “这...太谢谢你们了。”

  “不要谢我,要谢就谢你的于师妹。不过也别高兴太早,你得再打败封亮一次,才有钱拿。你一万我一万,大家都赚一笔。”李惠儿轻笑着道,依然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李惠儿叫侍从送上来一壶果子酒,酸酸甜甜的,李璟喝的不多,但却感觉自己已经陶醉在这将近黄昏的晚风之中。

  李惠儿她们临时组织的武斗,已经打完了前两轮,几个团体战都已经决出了胜负,那些下注的百姓都立马兑现到了赌金。还有几个比较热门的比斗,则要在李璟和封亮的比斗之后继续。

  “咚咚咚~”那面破鼓再次擂响。

  李璟再次披挂上马,右手端着刚从封亮手中赢来的那支马槊。对面,封亮也重又披挂整齐,这一次,他换了一匹火红的战马,而且他居然为那匹马装备了全套的具装,自己也换了一身铠甲,没有穿上那套山文甲,而是居然换了一套有着两片厚厚胸甲的明光战甲。细看之下,李璟发现封亮不但外面套上了厚重无比的明光重铠,而且里面居然还套了一层细甲。

  双层战甲,全摭面式的全覆盖似头盔,一把更加峥嵘的殳。殳长约丈二,同样是使用复合杆,殳头则是黄铜八棱端头上加一个矛头。矛头锋刃并不长,在矛锋尾端是一个布满尖刺的骨朵,与狼牙棒头相似。而且封亮的这把殳造型十分凶猛,前端装有一尺长的矛头锋刃,然后两尺处是一个突起的尖刺骨朵。在前端二尺处,又有一个狼牙骨节。殳是古代最早的几种武器之一,但到了后来,不断演化,渐变为棍。如金箍棍,方天棍等就是殳的变种。而封亮的这把殳,同样是一种变种,这种殳更狰狞,造价极高,甚至超过马槊。而且这把殳虽比马槊短,但重量却超过马槊,重达二十四斤,这种殳专为巨力型勇将所制,一般人无法使用。因此,平时很少能见到这种充满霸气的武器。

  封亮此时握着这把八棱金箍狼牙殳出场,那上面的一根根闪着寒茫的狼牙尖刺,立即引来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具装战马,配上双层重装铠甲,再加上二十四斤重充满着狰狞,霸气侧漏的八棱金箍狼牙殳。封亮这是最标准的重装骑士的配备,看来他是刚才吃了李璟的亏,这回打算来个更暴力的冲撞。打算凭着坚固的铠甲和狰狞的武器取胜!

  “李季玉,你要是现在认输还来的及!”封亮那带着猖狂与得意的声音从那摭面罩甲下传出。

  李璟掂了掂手里的马槊,并不回话,双腿靴尖在跨下马腹上一踢,黑sè战马长嘶一声,迈开双蹄向前奔去,一骑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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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暗箭伤人

  “这是一场光明磊落的比斗,双方比武切磋,点到即止。”

  “都准备好了吗?”

  “比斗开始!”

  随着裁判林威的双手猛的一挥,示意这场单比赌注押下了两万匹绢的超级赌斗正式开始。

  “打倒他,把他打下马去!”无数为李惠儿她们所定下的封亮高赔率所投了封亮赢的赌注的百姓,声嘶力竭的呐喊起来。特别是当封亮那甲骑具装的重装骑士的武装亮相之后,更是将那些赌徒们的激昂情绪给引爆。校场外此时已经聚拢了超过五六百人,其中只有左一都第一队的小石头他们强迫着手下掏空了钱袋,都买了李璟赢。其它的人,基本上大多买了封亮赢,特别是封亮一开始一赔三十的赔率几乎把所有人的理智都给收走了。就算最后因封亮自已下了自己两万匹绢,可依然还有一比一的陪率,比起李璟十赔一的赔率更加吸引他们。

  “嘘!”

  小石头等左一都的一些士兵们看到封亮居然提着那充满了狰狞凶悍气息的狼牙殳出场时,都不由齐声的嘘了起来。封亮居然弄出了一套重装装甲,甲骑具装,这简直就是和耍赖一般。

  用重装铁骑来比武,估计这样的事情也就封亮这等无耻的人做的出来了。不过封亮对场外的嘘声毫不在意,事先的规则并没有说他不能用甲骑具装,那他既然有这装备自然会用上。伸手装盔上的摭面甲放下,封亮望着远处的李璟喃喃的说了一句只有自己才听的到的话。

  封亮右臂夹着狼牙殳,双腿猛的踢打马腹,战马开始缓缓启步,披着那全套的森森铁甲,开始加速。

  场中两人相距不过一百二十步,两匹战马很快完成了加速,隆隆而响的马蹄翻飞着践踏起无数的烟尘,风驰电挚,飞速接近。李璟平端着马槊,目光充满平静。虽然封亮的乌龟装让李璟有些惊讶,但既然此时手上握着的是马槊而非长矛这等大路货,拥有着最强的破甲利器,李璟并不担心封亮的那双层的乌龟壳。

  带着呼啸的风声,两骑迅速接近。

  封亮率先出手,双手握住殳杆,猛然大喝一声,直接一招横扫千军直扫而来。李璟并没有硬接这记,而是早有准备的直接趴在了马背上,堪堪让过了这记横扫。

  双马一错而过,转眼已经各跑出去百步。李璟兜转马头,返身再战。这一次,李璟抢先出手,平端马槊,三棱槊锋直刺封亮胸口。封亮举殳来挡,两人的兵器重重的撞击在一起,撞的李璟虎口发麻。

  连续三个回合之后,两人开始纠缠战斗起来。李璟虽然先前赢了封亮一回,但他的骑术并不jīng湛,以前只是略通。入营以来,苦练半月,才算勉强能马上骑战。

  他知道自己真正与封亮比骑战,肯定是不如他的,更们可,眼下封亮还搞了这么一套重装出来。李璟只是一味游斗,绝不硬碰。

  如此一来,李璟反而因为装甲轻便比封亮敏捷许多而处于主动。封亮的甲骑具装一停下来,没有充足的时间根本难以跑起来,只能如一个厚壳乌龟一样的傻站在那里。

  李璟提缰纵马,围绕着封亮左突右刺,逼的封亮手忙脚乱。

  封亮眼见如此,干脆不再防范,仗着双层厚甲,对着李璟挥殳猛砸。李璟一槊挡开封亮狼牙殳,长槊顺势直取封亮大开的胸膛,封亮回挡不及,干脆一侧身弃了狼牙殳,左手臂张开猛的将李璟的长槊夹在胳膊之下。

  两人互相大喝一声,各执马槊一端相互角力。两匹马八蹄乱踩,李璟两人在马上争的面赤耳红。两人争夺许久,可谁也夺不过马槊。疆持约有半刻钟之时,李璟渐渐占据上风,就在此时,封亮突然猛的一松手,李璟终于夺回马槊。

  场上的李惠儿她们还有小石头他们都是齐声呐喊欢呼,李璟夺回了马槊,而封亮的狼牙殳已经早丢在了地上,失去了长兵器,封亮还如何与李璟对拼,这一场,李璟又要赢了。

  就在众人以为比斗已经就要结束之时,封亮突然猛的一甩腥红丝绸披风,一伸手将腰后藏着的一把小巧的手弩给持在了手中。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封亮扬手对着李璟就shè出了弩箭。

  骑战比斗一般不禁弓,但却绝对禁弩。封亮和李璟身上都背着角弓,李璟之前也一直注意着这点,防止封亮在马上用弓。可千防万防,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封亮居然还在披风后藏了一把弩。弩小巧jīng良,且早就上好了弦,正当李璟夺回马槊之时,封亮迅速掏出弩然后发shè。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如演练过无数遍一般。看着弩箭带着盘旋而出,封亮的嘴角得意的翘起。这把弩只是他的预备之一,本来他想依靠甲骑具装和八棱金箍狼牙殳正面击败李璟。他六岁开始学骑马,八岁开始学骑shè,十岁开始学骑战。他拥有丰富的骑战经验,更拥有豪华的武器装备。而李璟,只是一个乡下田舍郎,家里连一匹驽马都没有。他从没想过,比骑战他会不如李璟。所以第一次仅一回合就被挑下马后,封亮的愤怒可想而知。

  他一直相信,如果堂堂正正和李璟骑战,他肯定不如自己。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带了一把手弩。

  黑sè的弩钉迅疾无比,直shè李璟。

  “小心弩箭!”

  场外已经有人发出了惊呼之声,李璟正在调整夺回马槊后的身形,耳中听得一利尖利的破空声传来,又听到外面仿佛是李惠儿的弩箭二字喊声。

  不由的面sè大变,他连回头也来不及,匆忙间,李璟记起骑士的披风由于是丝绸质地,所以拥有良好的防箭功能。电光闪石之间,李璟左手握住丝绸披风的边角,猛的一掀,卷起一道幕布摭在身前。

  手中披风突然一紧,然后肩头上传来一阵叮痛之感,李璟侧首望去,只见左肩已经中箭。十分幸运的是,那支弩箭先穿过了披风,减弱了不少劲道,然后又斜沿着麒麟吞肩扎入肩头。李璟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运气真的很好,弩箭伤的不深。

  伸手将弩钉猛的拔出,李璟痛的倒吸一口凉气,该死的封亮那支弩钉居然有倒钩,这一下扯出几条血淋淋肉丝来。

  李璟将挂着他身体肉丝的弩钉狠狠的扔在地下,望着远处的封亮喝道:“比武约斗,言明占到即止,你居然暗中用弩伤人,无耻之极。你不仁,便休怪我不义,还有什么本事,你就都使出来吧。”

  此时李璟盛怒之极,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封亮居然还会用这样的下三滥的手段,居然在决斗时放弩箭。将手中马槊重重的插入土中,李璟直接取下了角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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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得金赠槊 结义四兄

  “现在我们公平了,你既然想要比shè箭,那就来吧!”

  面对着层层包裹在乌龟过壳中的封亮,李璟直接从胡禄中的三种箭支里取出了shè甲箭。shè甲箭又名破甲箭,采用的是jīng铁三棱箭头,专用于破甲,上面还有血槽。集破甲,放血于一体,专用于对付厚甲步骑。

  封亮根本没有想到李璟居然能避开那隐秘突然的一箭,当李璟张开放箭之时,他才刚刚反应过来伸手去摘圆铁盾。只是有些晚了,他刚摘下盾,还没来的及挡住自己,李璟已经飞速的shè出了一箭。

  破甲三棱箭呼啸着正中封亮的腹部,一石六斗的巨大弓力在不到五十步的距离shè出,近距离狠狠的击中了目标。锋利的破甲箭连续洞穿了封亮的外面的明光战甲和里面的钢丝索子甲。

  带着一声痛呼,封亮在马上摇晃了几下一头栽落马下。

  李璟跳下马,收弓拔出玉具剑一剑狠狠的插在封亮的脸旁。

  “做为对你使用弩箭的惩罚,你的手弩以及全身铠甲都要被我拿走,包括这把狼牙殳和这匹战马。”

  封亮趴在地上,痛苦的咳嗽着。

  李璟看了看他的伤口,“放心,箭shè在腹部,但并没有伤到脏腑,想放箭伤人,你得先多学几年shè箭再说。”

  封亮狂吐一口血,直接晕了过去。

  场上一片尖叫,谁也想不到,这场比斗是如此的结果,既出乎大家的意料,最后的结果又早在大家的预料之中。许多押封亮赢的人此时无不痛骂着封亮,这家伙拿出这么拉风的装备,最后又无耻的暗箭伤人,可就如此,居然最后还是输掉了这场决斗,这让众人发一笔小财的梦又破裂了。

  李惠儿和于幼娘如左一都大多数的士兵们一样,狂声高呼着冲向李璟身边。小石头和秋生等人挤到李璟身边,兴奋的抱住李璟大声喊道:“一万匹绢,一万匹绢,秀才哥成大富人了。”

  林威和林武、王重他们仗着自己的军官身份也都挤到了李璟的面前,与小石头他们念念不忘一万匹绢不同,三人的目光都是不由而同的盯着李璟手中的那支刚夺来的狼牙殳。李璟只是与他们一对视,就知道这三个家伙心里想的是什么。按赌约,封亮还欠李璟两条马槊,之前李璟已经夺了一条马槊,现在又拿了一条狼牙殳。李璟一人只需要一把槊,那剩下的两把马槊和一把狼牙殳还没主呢。

  “两把马槊和一把狼牙殳,两把槊给林教练使和林队,王兄力气大,这把狼牙殳就由你使,如何?”

  林威三人一听,当下激动的都差点如小孩一般跳起来。这可是几十万一把的马槊啊,王武得的这把狼牙殳甚至更值百万。如此珍贵的武器李璟送给他们,让他们如何不激动。

  王重当下把胸脯拍的砰砰响:“李老弟,不,季玉兄,以后不论公私,只要是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论刀山火海,蹈汤赴刃,兄弟我绝无二话,在所不辞。以后哪个要是敢招惹季玉兄,兄弟我立马把他撕烂了。”

  连一向比较稳重的林威,这个时候也不顾自己还是李璟的上司,搂着李璟的肩膀,一拳又一拳的不停锤着李璟的胸脯。良久才十分认真的道:“虽然我们相交不久,但这短短时间之内,我已经认定你真是一个值得舍命相交的朋友。如果上战场,把xìng命托付给你是绝对值得的。季玉,我和阿武兄弟俩曾经因为信任别人而被背叛伤害,从那以后一直对人都有些防范心里。可和老弟接触这么久,却能真心的感受到兄弟对我们的情谊。啥也不说了,情义值千金,从此永不忘。”

  李璟直被林威拍的都伤口做痛,忍不住痛的流出了眼泪道:“黄金有价情义无价,若是不嫌弃,以后咱们四个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林威三人还以为李璟是因兄弟情义而感动流泪,当下更是感动,当场就认了兄弟,林威是大哥,林武是二哥,王重是三哥,李璟是四哥。

  李惠儿和于幼娘在一边也为李璟他们欢呼,于幼娘还十分细心的让随从取来了金创药和纱布,帮着李璟把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遍。

  回头看了一眼正被封家随从包扎腹部伤口,痛的直哼哼的封亮一眼,李璟目光中转过几缕冷淡。刚才他张弓之时,心中确实是有过想要一箭把封亮解决的想法。可最后一刻,他还是忍了。虽然封亮暗弩伤人在先,但李璟却不得不考虑在这里公开shè死封亮的后果。

  他的心中已经对封亮有了几分厌恶,心中也有除掉他的想法,不过他心里告诫自己。要杀封亮可以,但一定不能是在今天,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杀掉封亮。

  李惠儿打量着封亮,故意大声着道:“三郎刚才这箭shè的也太偏了一点,要是再往上点,只怕某人现在说不定正好可以赖掉一比巨额的赌债哦。”

  于幼娘也道:“多亏了某人,我们今rì可是赚了一大笔的体己钱,今天就由我和郡主做东,望仙楼一到五楼,整个包下了。大家同去,我们通通有请。‘

  封亮脸sè惨白,牙齿将嘴唇都咬破出血。

  李惠儿走到封亮面前,将手中封亮押在她那的那面玉璧扬了扬,淡淡道:“你之前押了自已两万匹绢赢,现在你输了。按事先的约定,我可以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两万匹绢或者是一万六千贯钱如数送到昭王府。当然,如果一时没有那么多现钱和绢,金银玉器珠宝甚至是等价粮食都可做数。对了,你还输给李三郎两把上好马槊,可别给忘记了。三天时间,只有三天时间。如若不然,就是把官司打到金銮殿去,你也别想赖掉这笔帐。”

  封亮腹部伤口本就疼痛难忍,此时心里万分屈辱,却又听西河郡主掉起那两万匹绢的赌注之事。两万匹绢可是能够买足足八万斗米,近四十五万斤。那么多的粮食,都能堆上几大粮仓。封家能拿出这么多钱吗?身为山东第二大豪门的渤海封氏肯定能拿的出来,但这么大的一笔钱他却拿不出,必然得经过族中。当时他根本没想过全输,可如今真的输了。

  欠了西河郡主的帐,封家和他也不可能赖账的,他满脑中顿时就全是那一仓仓的粮食在旋转。终于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噜,张开再吐出一口血,又一次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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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虎争

 
  蓬莱城北面的丹崖山,自古就有“丹崖仙境”、“蓬莱仙山”的美名。此时深秋之际,丹崖山上红叶漫漫,恍如幻境。在这片坐北朝南,云海簇拥浪山轻托,海山美景层出不穷的丹崖山巅之上,修筑着大大小小数十栋官员富豪的别居庄园。

  而在这些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美仑美奂的庄园之中,又以昭王李汭的瀛洲庄园最为奢华贵气。瀛洲庄园坐北朝南,面朝大海,站在临海二十丈高的露台之上,倚着栏杆,凭海眺望,顿有海阔天空,任凭鸟飞鱼跃的zìyou之感。浪遏碓石,清冷的海风带着溅起的水雾飘荡空中,满是大海的气息。

  李汭喜欢大袖长袍,盘坐于胡床之上,煎一炉香茶,引三五知交文友,面依大海,畅谈阔论,无拘无束。不过天渐凉,宾客们大多都受不了海风的吹拂,很少再到此观海品茶。唯有李汭却很喜欢这种迎面而来的清冷,凭栏观海,海风带着水雾扑打在面上,总能让他更加的灵醒。

  今天,许久没有客人光临过的庄园观海台上,又坐了一圈人。如以前千百次一样,李汭手抚栏杆,凭栏观海。

  他静静伫立窗边,宽袍大袖随风飘荡,飘逸脱俗,手抚白玉栏杆,独向漫天的幽暗长空,冷风在他身边穿梭呼啸。

  李璟跪坐在席上,双手放在膝上,默默的看着这个被贬谪的八皇叔。李汭看起来闲散又无拘束,似乎满是晋之士大夫风范,可他凭栏观海的那份平静,却又让李璟觉得李汭的心中潜伏着猛虎。

  空中除了呼啸的风声,就是隆隆的海浪拍打在丹崖山石上的飞溅声。气氛有些凝重,他拿余光打量身旁,李惠儿和于幼娘也和他一样端坐在那里,低垂着脑袋一脸的正经肃穆。而另一面的于琄和崔芸卿两人,则旁若无人的正亲自动手耐心的煎着一炉茶。

  “你们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胡闹!”李汭转过身望着李璟三人,眼神yīn霾不开,语调充满严肃。

  李惠儿抬起头,带着些撒娇的语气道:“阿耶,是那个封亮咄咄逼人,女儿只是看不过眼,就出手教训他一下而已。”

  “教训?就算封五郎不堪,那也轮不到你们几个去教训。你们几个还真是胆大包了天,居然把事情闹这么大。那封五郎被你们当众打伤,幸好没有伤及脏腑,如若不然,看你们几个怎么收场。”

  李汭对于女儿和李璟他们搞出的这个事情,确实有些头痛。他本就是被贬谪出京,挂着一个别驾闲职,最需要的就是低调。可这女儿倒好,平时对她太过于宠爱,结果平rì里常常女扮男装的抛头露面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公然开赌作庄,把封彦卿的侄子给打了个重伤,还让封亮欠了两万匹绢的巨额赌债。

  李璟抬起头道:“大王,这件事情其实都怪我,如果我不接受封亮的挑衅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不过我虽然打伤封亮,可却也是因他在比斗之时暗弩伤人在先。”

  “你们啊你们...”李汭伸手对着李璟三人指了指,最后还是哼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于琄在一边笑着道:“昭王也不必太责怪他们三个了,虽然他们三个胡闹了些,可也是那封五郎自找的。我们虽然想与封彦卿井水不犯河水,可如果他们非要挑事,那我们也不能就怕了他们。年青人的事情,就由年青人闹去,只要闹的不是太过份,就由他们去吧。闹一闹,也正好把水搅一搅。”于琄自得调令之后,整个个都涣发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中,也透着些许锋芒。

  “回头再和你们算帐。”李汭看见李惠儿居然还和李璟、于幼娘几个挤眉弄眼的,不由没好气的道。

  崔芸卿将煎好的汤花分给众人,品了一口茶道:“我马上派人把封亮的身份玉璧送回封府,另外再给封长史写个手贴。另外,那个两万匹绢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们找封亮要两万匹绢,这事情别人还会以为是我们几个老东西在算计他封亮的财产呢。”

  李璟听到老师说要免了那两万匹绢的赌债,不由的有些心痛。那里面可是还有他的一万匹绢,这可是足足八千贯钱。虽然这前他前前后后也弄了差不多好几百贯钱了,可既然他打定主意要练兵,钱又怎么会嫌多。

  崔芸卿似乎看到李璟的心里想法,轻笑道:“别一副乡夫表情,不过是两万匹绢而已,我们几个哪会缺这点东西?为了这点身外之物,和封彦卿弄的太疆了不值。你要是缺钱,就和我直说一句就是。”

  两万匹绢在李璟看来是一个天文数字,但不论是对出身山东第一大族的崔芸卿来说,还是对身为大唐宗室,当今皇帝亲叔的李汭来说,又或是对一门五个节度使级大员的于琄来说,这点钱还真不算多。

  就拿崔芸卿来说,除去崔家几百年世族的庞大家资。崔芸卿做为从二品勋官,从三品的实职刺史。他有一百顷的永业田,二十五顷的勋田,另外还有二十五顷的职田。这三样加起来就是一百五十顷,足足一万五千亩地。一般亩产两石至七八斗不等,就算一亩地只有一石产出,也是一万五千石粮食年进项。如再除去一半算作佃农、种子、田赋等,一年依然还有七八千石粮食之多。除此外,崔芸卿还有一千贯的年俸,外加禄米五百石。这些,还完全没有算崔芸卿的一些为官的其它灰sè收入。做为大唐顶级官员,崔芸卿的身家不是一般的丰厚。

  八千贯钱不少,可对崔芸卿这等人来说,不过就是几仓库的绢帛或者粮食罢了,纯粹就是一个数字而已。

  崔芸卿他们争的是权利掌控,至于钱财对他们来说已经并非太重要的东西了。于琄马上就要升调丰州,崔芸卿他们的势力不免削弱,这个时候,崔芸卿并不希望因为封亮之事,而和封彦卿激烈冲突。

  李璟对崔芸卿他们这种斗争方式总有些不太习惯,崔芸卿他们喜欢温水煮青蛙似的斗争,不管内心里,私下里斗的多激烈,他们表面上却总要维持着温和的表象。一旦斗的激烈了,双方就会马上暂退一步,缓和形势。总是在维持着一个底限,谁也不会突破这个底级,以免逼的对方来个鱼死网破。

  “恩师,学生虽然与封长史接触不多,可也觉得此人似乎肚量不大,与封亮倒是很有几分相像。恩师对封彦卿示好退让,只怕此人并不会领情。”

  “我很清楚这些。”崔芸卿叹道:“但封彦卿可不是只有一人,他们也是一个很强的势力。我们与封斗,就好比两虎相遇山林,互相首先会吼叫恐吓,然后作出各种攻击的准备动作,但是。结果往往并不会发生真正的拼斗,往往在互相展示力量过后,其中较弱的一方就会主动退让离开,而强的一方,也绝不会追杀。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因为弱的一方虽然也有机会险胜,但败的可能更大,所以他选择全身而退。而强的一方,虽然获的最后胜利的机会很大,但就算取胜,也肯定会被反击受伤,无法做到不伤到自身。两虎都有忌惮,所以才会如此。”李璟回道。

  于琄笑了笑:“你说的不错,可惜看的还不是太深。两虎展示力量之后打不起来,不但因为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更主要的原因在于,两虎都知道,他们之间不打,是因为丛林中还有更多弱于对方的猎物。既然能轻松获得其它猎物,他们为何还要与对方拼死拼活?再凶猛的大虫,两相拼斗之后,就算胜利也同样会受伤。而受伤的大虫,就不得不面临狼、豹等原本低一级的挑战。争,是为了加强实力,不争,却是为了保存实力。有时候,不争,比争更重要。”

  听了这话,李璟似懂非懂。崔芸卿、李汭他们与封彦卿明显就是两头猛虎,两虎相遇,都想占据登州这块山林。可一山难容二虎,两只虎都想占,却又相互忌惮不敢直接相斗。他们互相吼叫,挥舞爪子,就是在展示力量,好逼迫弱的一方直接离开。他们相互忌惮,虽然靠的极近,但却没有一个敢第一个真正的攻击对方。

  崔芸卿和李汭他们都是沉稳而老练的,只是李璟却总觉得封亮叔侄并不是那种理智之人。封家叔侄处事总是咄咄逼人,面对着这场对峙,李璟总觉得事情可能并不会如崔芸卿他们所期待那样。

  “我看,还是由三郎和郡主以及小女亲自去走一趟。让她们亲自上门把玉璧还给封亮,顺便带点礼品去和封彦卿陪个礼。”

  接过玉璧手手贴,李璟却不知道要如何说。只是心里暗暗期待,希望那封氏叔侄真的能如崔芸卿他们所说的一般,在见到崔、李二人联盟的强大前,自甘认输退让。

  如若不然,神仙打架,只怕他这个凡人是要最先遭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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