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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三十三章 暗招

　　出身官宦世家，卜光学的洞察能力绝对不弱，他瞬间就想明白了薛海风的想法，眼看电梯就要到一楼，他简短地说道：“薛哥，你要投资芦苇场我没有意见，但是我希望省路桥公司能够有所动作。”

　　薛海风点了点头，嘻嘻笑道：“光学你放心，省路桥公司可以在鹿鸣县投资建设一个大型的水泥厂，期实现年产百万吨的规模，你觉得怎么样？”

　　年产百万吨水泥的产值就是几千万，虽然比不上印尼金光集团的三十万吨苇纸项目，但放在平时的话也算是一个大项目。卜光学知道路桥公司拿出这样大的一个项目，也算是很有诚意了。

　　上了车，卜光学对孟凡均说道：“市长，过两天经纬集团的王总要过来，可能要在鹿鸣县投资一个纺织工业园，鹿鸣县沙地上的棉花品质还不错，另外滩涂上也可以养羊，可以展毛纺。”

　　孟凡均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他知道自己不能也没有资格对卜光学和薛海风火，他点了点头说道：“嗯，纺织服装业是靖城市的优势产业，如果经纬集团能来，对于带动地方展还是有非常积极意义的。”

　　孟凡均说完这句话，不由头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如果放在往年，两个产值千万的项目都算是大项目了，而且都在一个县，那更是耀眼。但是相比苇纸一体化，相比方夏纸业公司与印尼金光集团。这两个项目无疑还是有些不太起眼。

　　卜光学的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凌厉的目光，包飞扬抢走了印尼金光集团的投资，也抢走了那些原本属于他的荣耀，要想在招商引资上做出越太难了，尤其是在短短的荷花节期间。

　　“市长，望海县作为市里推动苇纸一体化的基地，地位非常重要，听说市里要对望海县的班子进行调整，是不是也要加快进度了？”卜光学问道。

　　通常来说，一个地方做的成绩出色。上面都不会对班子成员进行比较大的调整。会比较倾向于维持班子的稳定。但是卜光学的想法却反了过来，望海县变得越来越重要，原来的班子未必能够胜任，所以要换人过去。但是却没有考虑望海县之所以变得越来越重要。还是由现在的班子做出来的。

　　市政府秘书长高智权闻弦歌而知雅意。他点了点头说道：“卜县长说得对啊，对望海县的班子进行调整这是经过常委会讨论，已经定下来的事情。因为荷花节的事情推迟了一段时间，现在望海县成为市里推进苇纸一体化项目的基地，组织方面需要加强，是应该尽快调整到位，以保证投资项目的顺利实施。”

　　孟凡均轻轻“嗯”了一声，他当然希望尽快对望海县的班子进行调整，但是现在调整的话，他恐怕很难占到上风。他在常委会上本来就不占优势，又遇上印尼金光集团跳票这件事，颜面丧尽，还有多少常委会支持他，很难说。

　　市委书记齐少军借机步步紧逼，一旦重启望海县人事调整程序，齐少军一定会大肆安插他的人，本来孟凡均还可以争一争，但是现在这种情势，他能争到的可能性并不大。

　　孟凡均很快想通了，现在他还要插手望海县的人事安排，想要将望海县掌握在自己手里已经不太可能。唯一能够争取的，或许就是在常委当中保留一到两席。又或者交换到在某个人事任免问题上的主导权。

　　既然自己得不到，那么教训一下某些人，让他们认识到作为市长的权威并不是轻易可以冒犯的，或许才是最佳选择。至于失去的那些东西，只要他还是靖城市市长，就总有机会再找回来。

　　想到这里，孟凡均缓缓说道：“望海县最近的成绩非常突出，正因为这样，才衬托出之前工作的平庸，所以有些人的岗位必须进行调整，否则就会阻碍后续工作的开展。”

　　孟凡均说了这句话，便再一次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不过高智权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孟凡均只提到要调整某些人的工作，并没有提及对望海县人事组织的加强，也就意味着他决定放弃望海县的人事权，以交换某些人的任免权。

　　高智权知道这是最明智的选择，否则的话，就算他们想挣也很难挣到，除了市委书记齐少军在旁边虎视眈眈，市委副书记范晋6曾经在望海县当过县长、县委书记，在县里的根基深厚；另外刚来的组织部长前段时间一直为望海县说话，看来野心不小，其他常委们自然也都有自己的想法，在苇纸一体化项目上失利以后，孟凡均还想争已经力不从心。

　　但是如果孟凡均提出其他方面的要求，比如将望海县现在的某位班子成员调离，除了个别常委，其他人一定乐见其成，因为这意味着望海县的班子当中又空出一个位置。

　　不过高智权也明白，望海县班子中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有可能调动，但是他们最想踢开的那个人却是他们动不了的。谁都知道望海县这几个月的变化是怎么来的，他们要以望海的展为由拿掉某个人，但恰恰包飞扬是望海县未来展的最关键因素。

　　但是除了包飞扬，其他人，包括县委书记周知凯、县长杨承东都可以动。

　　高智权身为孟凡均的头号心腹，却与杨承东这个人一直都不合，或许是因为秉性差异的缘故，杨承东看不惯高智权，高智权也不喜欢杨承东，之前孟凡均想要拿掉杨承东，其中也有高智权的缘故。

　　卜光学也知道孟凡均的意思，虽然心里不甘心，但也必须面对现实，印尼金光集团与望海县还只是签订了投资意向书，在投资到位以前，会不会生什么变故，其实也很难说，他未必就没有机会扳回这一局。

　　包飞扬和郑岳等到下一趟电梯才下楼，这一次为了保证招商引资的需要，县里来了三辆车，不过都已经被他们打回去了。他们住的地方距离望鹤楼并不远，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沿着马路边往回走。

　　郑岳说道：“刚刚站在孟市长身边的那个人我似乎有点眼熟，好像是省路桥公司的人，我们以前为了修路的事情和省路桥公司打过交道。”

　　一九九五年的靖城，哪怕是夏季，晚上八点以后街面上就已经非常冷清，除了夜市，普通的大马路上很少看到行人，就连车辆也很少。

　　包飞扬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这个年代不多的好处之一就是空气特别新鲜，污染少，也不知道还能够保持多久，有些事情是包飞扬也没有办法改变的，他只能尽力去影响身边的人和事。

　　包飞扬通过涂小明查过省里和市里的关系网，涂小明在西京的时候就有“包打听”的能力，没想到他离开自己的地头，依然还有这样的能力，虽然不如以前全面，但是很多消息和内幕却不是一般人能够了解的。

　　包飞扬也有意让郑岳了解一些这方面的东西，他小声说道：“现任省委秘书长彭彦东是卜光学的舅舅，彭彦东在去省委之前曾经是省交通厅厅长，卜光学将省路桥公司的人请过来，可能还是为了招商引资的事情。”

　　郑岳点了点头，随即有些担心地说道：“那你说交通厅那边对于我们县的交通建设计划会不会更刁难？”

　　郑岳担心的还不止交通厅，交通部门虽然不像公安、工商、税务机关那样受垂直管理的影响更大，但是也存在纵向上的业务指导关系，对于交通厅的一些指示，市交通局还是会尽量予以执行。卜光学在交通厅有关系，他和市交通局的关系恐怕也会很紧密，望海县的交通建设计划不一定都要上报到省交通厅，但是市交通局这一关是必须要通过的，万一卜光学让市交通局卡一下他们的计划，那么他们就会非常难受。

　　“我们怕什么，交通厅又不能够一手遮天！”包飞扬说道。

　　郑岳笑了笑，他知道包飞扬有办法。其实跟包飞扬在一起，很多时候都会让他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包飞扬才是领导，而他是下级。虽然郑岳基层工作经验丰富，也当过乡镇一把手，但是在他看来，包飞扬不但资源丰富、手腕灵活，而且非常成熟老练，让他丝毫不会觉得别扭。

　　“郑哥，记得多跟范书记联系，将我们县里的情况向他多汇报，范书记是我们县里的老领导，他人虽然已经到了市里，可不能将望海给忘记了。”包飞扬说道。

　　包飞扬已经预见到市里和县里最近都肯定会有一场风波，对于市里而言，肯定希望在未来的苇纸一体化当中占有一个位置；而对于县里来说，市里派人下来，肯定会顶替一部分人的位置，这些变动很可能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工作，包飞扬很担心，他希望班子能够尽量保持稳定。

　　郑岳似乎也意识到什么，默默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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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三十四章 抢先下手

　　“飞扬，周书记明天要来，你看展台那边的工作是不是要调整一下？”郑岳作为望海县本地人，以前最大的希望就是主政望海，让望海展起来，不过随着地域回避制度开始逐渐严格地执行，他要在望海县当一把手的可能性已经基本上没有了，常务副县长应该就是最能挥他作用的位置。

　　不过到了这个位置，郑岳对个人的前程已经有了更大胆的期望，所以他的想法就变成了要在他离开望海以前，将望海县展好。

　　包飞扬为望海带来的变化让郑岳的这个想法也变得触手可及，所以他愿意配合包飞扬的工作，哪怕有的时候看起来包飞扬在他这个级别更高的常务副县长面前占据更多主导。

　　他也想得非常清楚，包飞扬这么年轻就能空降到望海担任掌握实权的副县长，而且连续招来方夏纸业公司、印尼金光集团这样的大公司来望海县投资，可见他的背景十分深厚，包飞扬的竞争对手绝不仅仅是自己，哪怕他这样展下去，迟早要占据自己现在的常务副县长的职务，但是只要双方合作愉快，在那之前，自己说不定已经到了更重要的位置上。

　　所以和县政府排名第三的副县长张联升不一样，张联升视包飞扬为威胁，是竞争对手，但是在郑岳看来，那只是张联升自己的眼界太低了，包飞扬这样的人，现在都已经是排名第四的副县长了，要往上走。至少也是常务副县长，甚至是副书记，张联升自己看得很重要的位置，包飞扬根本不会在乎。

　　郑岳并不会认为包飞扬是威胁，他认为包飞扬是一个机会，不但是望海县的机会，同样也会是他的机会，以包飞扬的年龄和潜力，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走到他的前面。那么现在姿态放低一点又有什么机会。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完全正确。他支持包飞扬的工作，包飞扬就将好的项目交给他来负责，虽然包飞扬只是一个副县长，但这些项目都是包飞扬引进来的。如果没有包飞扬的支持。他未必就能够很顺利地接手这些工作。更不可能拔得头筹。

　　而随着望海县的形势越来越好，负责这些工作的郑岳也水涨船高，积累了足够的人望。只要这样展下去，到换届的时候，他想要原地踏步都不可能。

　　区别只在于是到更重要的副县级岗位上，还是晋升为正县级，虽然郑岳的年龄优势不像包飞扬、卜光学等人那么明显，但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正县，而且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那也十分难得了。不过正县是道槛，尤其是对基层来说，一个县的正县职务就只有两个，想要主政一方，不但要看政绩，还要有关系，郑岳是范晋6当书记的时候提拔起来的，这几年联系也比较密切，只要他能拿得出成绩，范晋6在市里就可以支持他。

　　不过范晋6也仅仅能做到这个地步，再继续往上走，范晋6能够提供的帮助就会非常有限。

　　官场上站队很重要，一旦归入某个阵营，身上打上烙印，就很难消除，想要改换门庭，就会给人朝三暮四的印象。不过包飞扬在靖城市还没有明显的派系色彩，郑岳与包飞扬进行合作，并不会有什么负面的影响，所以直到目前为止，两个人的合作都还很愉快。

　　尤其是这一次荷花节的招商引资活动，名义上是郑岳带队，包飞扬协助，但是对于招商活动的具体安排，郑岳都听从包飞扬的意见，哪怕包飞扬有违常理地提出对于有意来望海的投资也需要有所选择，不能够什么项目都要，有很多人不理解，包括郑岳自己也有些疑惑，但他还是毫无保留地选择了支持。

　　但是现在周知凯要来，郑岳本能地感到担心。

　　人手紧张的消息反馈到县里以后，县里决定增派一些人过来。本来按照包飞扬的意思，是想让杨承东过来，甚至可以让郑岳先回去，但是县委书记周知凯却要亲自带队。虽然说这一次包飞扬拿下印尼金光集团的投资，与包飞扬合作愉快，得到包飞扬支持的杨承东在县里地位稳固。但是包飞扬此举同时也打击了市长孟凡均的声望，市里齐少军的势力占据了上风，齐少军在望海县的时候，拉拢了不少人，现在齐少军形势见好，这些人也就更加坚定地站到周知凯的这一边，而周知凯作为望海县一把手，他要亲自出马，其他人也没有竞争。

　　最终县里决定，还是由周知凯带领支援的人手，明天赶过来。这样一来，望海县在市里级别最高的官员就成了县委书记周知凯，偏偏周知凯跟他们这边的意见一直都不怎么一致，周知凯会不会认同包飞扬的招商政策？恐怕不太可能。

　　如果双方生分歧，到时候是听谁的？周知凯是一把手，除非常委会作出决定，否则的话郑岳和包飞扬都没有办法反对周知凯的决定，而且在很多场合，周知凯都可以代表望海县，他们也没有办法反对。

　　包飞扬知道郑岳在担心什么，他同样也有些担心，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周书记要来，最早也要明天中午才能够到，在此之前，我们要坚守岗位、忠于职守。”

　　说到这里，包飞扬顿了顿，然后又接着说道：“今天很多客商来询问望海县的招商引资政策，有些问题翻来覆去地解释，我看我们应该将这些常见的问题都集中起来，然后将问题和答案打印出来，到时候可以直接给客商，如果他们还有其他方面的疑问，我们再解释，不但省事，还能够提高效率。”

　　“这个主意好！”郑岳眼前一亮，县里本来也有一些招商引资的宣传资料，但内容大多是介绍望海县地理、交通、物产等基本情况，并没有多少有针对性的内容。现在包飞扬提出来，将客商们关心的问题都整理出来，形成材料，那就算周知凯来了，有不同的意见，他要做出改变，就是否定之前的工作，但是与印尼金光集团签订投资意向就是此前工作所取得的成绩，周知凯硬要做出改变，万一项目出现问题，他就要承担责任。就算没有出现问题，他想要否定此前的工作，就必须做出更加出色的成绩，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没有这些文字材料，到时候周知凯做出一些决定，他们就没有办法说周知凯做得不对。抢先做出这些文字材料，就是抢得了先手。

　　想通了这一点，郑岳连忙点了点头说道：“回去后我就安排，让他们将材料做得尽量详细一点，夜里先赶一个初稿出来，明天早上给你看一下，赶在中午前将材料做出来。”

　　这次县里来的人总共也有十几个，招商局来了几个人，主要负责招商引资工作和项目洽谈，包飞扬分管的工商贸易口也承担了重要任务，那就是为望海县的商品找销路，当然望海县工业系统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有限，也就是工艺品厂的一些工艺品，另外县五金厂、阀门厂等单位也送了一些产品过来，有的厂来了一两个人，有的厂甚至就只送了产品，连人都没有来，而且厂里来的人县里并不负责安排，食宿自理，也没有住在一个地方。包飞扬对这些产品也不太看得上眼，所以他主抓的还是招商引资这一块工作。

　　另外贸易这一块的重头还是农林牧渔系统，这是副县长张联升分管的工作，张联升这一次没有来，郑岳作为常务副县长将这一块工作兼起来也很合理，但是真正顶替他的却是包飞扬，包飞扬虽然没有顶替他的工作，却实实在在顶替了他的位置，往年的话，作为农林牧渔系统的分管领导，张联升是必然会参加荷花节的，毕竟招商引资这一块乏善可陈，工业系统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只能依靠土特产撑场面。

　　当然，实际上望海县的土特产品在荷花节上的销量也很有限，毕竟位置比较偏，东西的运输成本高、损耗大、时效性又很差，在有同样产品的情况下，大家还是更乐于选择其他地方的。

　　因此除去负责工农业产品贸易那一块的人，剩下招商这一块的人手还不足十个人，其中还包括郑岳和包飞扬，以及郑岳和包飞扬两个人的秘书施亚军和陈立，另外县政府办这边还来了一个负责接待工作的副主任刘伟南。

　　郑岳对于做这样的事情非常来劲，回到住的地方，他将招商局的刘宁叫了过来，开始布置这项工作，让他们整理招商的材料：“要弄得越详细越好，最好能够做到不管客商提什么问题，只要是和招商引资有关的，就可以在材料上找到答案。就算是客商们不会问，但是涉及到我们招商引资的，材料里面还是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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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三十五章 周知凯要来

　　刘宁不由苦笑起来：“郑县长，这个难度有点大啊，而且时间这么急，难免会有些疏漏。”

　　郑岳把眼睛一瞪：“什么疏漏都不许有，我们这么多人，每个人想一条就是十几条，每个人想十几条那就是一两百条，还能有什么疏漏？”

　　刘宁搓了搓手：“好好好，我们这就开始弄，尽量全面、深入，没有错漏。”

　　其实事情没有郑岳搞得那么复杂，有关招商政策和产业展的思路，包飞扬写过一个提纲，他在给郑岳解释以后，郑岳也整理过一些，然后又组织大家学习过，大家手上都有一些资料，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些略显散乱的材料搜集起来，并整理成为一份系统的文字材料。

　　包飞扬让陈立、施亚军和刘宁一起搞这份材料，陈立和施亚军对包飞扬和郑岳讲过的那些话都留下了不少记录，就算没有记下来，脑袋里也记了不少，大家群策群力，第二天一早，包飞扬就看到了一份厚厚的材料。

　　看到包括郑岳在内的几个人都顶了副黑眼圈，包飞扬伸手拍了拍材料，问道：“你们不会告诉我，你们几个人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吧？”

　　郑岳满不在乎地说道：“一个晚上不睡觉有什么要紧的，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搞材料，有过几天几夜不睡觉的经历，你快看看这份材料还没有什么疏漏。”

　　“好了！”包飞扬扬起手上的材料：“我现在就看，有什么问题我来办。你们抓紧时间先休息一下，今天上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包飞扬将郑岳等人撵回去睡觉，然后快翻了翻郑岳他们捣鼓出来的材料，材料的内容内容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也太详细了一点，基本上就是一本有关望海县招商引资的问答大全，甚至不仅仅是招商引资，还涉及到其他方面的内容。

　　包飞扬看了看，最后也没有对郑岳他们搞出来的这份材料进行删减，只是将其中一些重要的、有针对性的内容挑了出来。单独作为一份材料。形成一份精简版的，一份大全版的。两份材料，精简版的多印一些，可以给前来参观洽谈的客商。大全版的先打几份出来。主要用于内部学习。

　　县里的支援组来得比预想中的更快。刚刚过十点，县委书记周知凯和县委办主任苟亮学就带着人出现在望海县的展台前。

　　展会每天上午九点才开始，十点多的时候。正是一天当中最忙碌的一段时间，望海县的展台前已经挤满了各地前来咨询的客商，当然人最多的地方还是展台后面简单的会客空间，那里此刻已经失去了会客功能，满满当当做的都是人，而在这些人的前方，在椅子上摆放了一块简易的小黑板，包飞扬正站在黑板前，给大家介绍望海县的招商引资政策与产业展规划。

　　郑岳早上休息了两三个小时就又爬起来赶到展台，到了展台，他又重新振奋起来，组织大家接待前来咨询的客商，对于那些项目对路，又感兴趣的，就邀请他们到里面详细谈，而那些项目不太对路的，则进行初步的删选，将刚刚赶制出来的材料给他们，并向他们说明望海县的产业政策。

　　周知凯来到展台前，并没有急着说话，直到郑岳打掉一家农药厂，抬头看到周知凯等人，连忙起身打招呼：“周书记、苟主任，你们来啦！”

　　周知凯点了点头，微微皱着眉头，脸上有些疲惫，还有些不悦：“郑县长，刚刚那位客商是想到我们望海县投资，但是被你拒绝了？”

　　郑岳向周知凯身后看了看，知道他们应该是到了有一会儿，周知凯就算是带队也不可能和其他人一起坐中巴，他和苟亮学、秘书王青松应该是坐小车走在前面，所以来得比其他人更快。

　　郑岳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跟周知凯产生矛盾，好在他早就有所准备，当即笑了笑说道：“是啊，刚刚那个是办农药厂的，规模不大，污染很严重，整个生产过程涉及的都是有毒气体，或者挥性很强的液体，如果没有一定的规模和实力，是没有办法控制这些气体泄漏的，这样的小农药厂在很多地方已经明令禁止了，我们当然不能让他们到我们望海来祸害老百姓，周书记您说对不对？”

　　郑岳对客商的农药厂情况进行了一定的夸大，但基本上符合现实。这种农药厂在一些大城市，在城市的市区都是被禁止的，但是对很多乡镇来说，却还是很受欢迎，对方之所以对望海县感兴趣，其实是看到随着苇纸一体化项目的推进，可能会带动沿海滩涂的开，而工业化又会让农户使用农药的数量增加，而他了解到望海县的情况，那里并没有一家有实力的农药厂。

　　望海有一家县属农药厂，还有两家乡镇办的小农药厂，但是生产的品种并不齐全。郑岳听到对方打听农药方面的消息，就有些不以为然，打听到他是想投资办农药厂，立刻就回绝掉了，现在前来咨询的人络绎不绝，他没有时间在这上面浪费，没想到正好被周知凯等人听到。

　　听到郑岳的解释，周知凯阴沉着脸没有说话，苟亮学看了看周知凯的脸色，突然冷笑了两声说道：“郑县长，我记得你是望海县的常务副县长，不是城关镇的镇长吧？望海县那么大，还容不下一个农药厂？我刚才好像听到那个人说他可以投资几百万，几百万啊，县里去年招商引资的数额是多少来着？实际利用的外来投资数字又是多少，这个郑县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望海县去年实际利用的外来投资还不到五百万，所以不要说周知凯和苟亮学不理解，他们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就算印尼金光集团的投资高达数亿，但是望海县总不能只有印尼金光集团一家企业，郑岳了什么疯竟然将送上门的几百万投资拒之门外？

　　对周知凯，郑岳还要保持表面上的尊重，对于苟亮学，他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当初焦梦德还在的时候，郑岳与焦梦德关系就不怎么对付，对于焦梦德曾经的走狗苟亮学，更是谈不上任何好感。

　　郑岳冷冷地看回去：“苟主任你也知道我是望海县的常务副县长，并不是城关镇镇长，那我当然不能只考虑城关镇的百姓不受毒气戕害，还要考虑全县的老百姓不会受到污染的戕害，难道城关镇的百姓不能吸毒气，乡下的农民就不怕毒气了吗？”

　　苟亮学顿时被噎住了，苟亮学是从招商引资这个角度去看问题，认为郑岳因为农药厂污染环境就拒绝投资是忽略了其他乡镇的需要，本能地觉得农药厂只要不是建在人口稠密的地方就没事。但是郑岳却是从老百姓受到毒气的危害出，不管是城镇还是农村，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不能建这样的农药厂。

　　看到苟亮学吃瘪，周知凯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周知凯的秘书王青松连忙道：“农药的生产是可能会污染环境，但是只要做好管理工作，也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可以建在人口比较少的地方，做好预防，否则那么多农药是哪里来的？”

　　郑岳看都没有看王青松，更不屑进行解释，他看着周知凯说道：“周书记，您也看到了，现在来咨询投资的人很多，现有的人手根本忙不过来，急需做事情的人，不知道其他人的人什么时候到？”

　　苟亮学怪笑道：“这么说郑县长是觉得周书记和我不是做事情的人？是不是说我们是来添乱的，不欢迎我们？”

　　“苟主任，我现在确实没有时间跟你作这些口舌之争，如果影响到县里的招商工作，我想你也负不起这个责任。”郑岳冷冷地看了苟亮学一眼，虽然知道他这句话有些诛心，周知凯的脸色当即就又难看了许多，但是他并没有急着解释，并不屑于解释，要是周知凯和苟亮学就知道这些，他还真看不上。

　　当然，这也与他现在的底气比较足有关，虽然他平常也很坚持原则，但是在官场上，很多时候都不能不藏起自己的棱角，和光同尘，否则早就被强大的官僚体系碾压成灰。

　　苟亮学气得满脸通红，就要反驳，周知凯摆了摆手，脸上甚至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终于开口说道：“大家辛苦了，其他人马上就到，郑县长你要是忙就先去做事情，我和苟主任先随便看一看，要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可以做的，你也可以吩咐，我们虽然还不熟悉情况，但是对县里的情况还算熟悉，给大家介绍介绍不是问题，实在不行，也可以为大家端个茶水什么的嘛！”

　　周知凯在县里被称作“笑面虎”，郑岳看了看周知凯脸上的微冷的笑容，再听到这几句话，就知道周知凯确实对他刚刚那句话有些意见，可能还不小。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已经预料到周知凯来了以后，工作不好做，却也没有想到矛盾这么快就生了，而且还很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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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三十六章 不找麻烦

　　“周书记真会开玩笑。您这是过来给我们大家打气啊！要是您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过去做事了。”郑岳心想矛盾既然无法避免的话，那就不需要太刻意地逢迎什么，他甚至在话里暗暗刺了一句。

　　周知凯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他依然淡淡一笑，摆了摆手：“你去吧！”

　　“周书记，这个郑岳看来也不将你放在眼里了，他们自以为抱上了包飞扬这个大腿，就开始目中无人了，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包飞扬到底不过是一个副县长，他做的成绩再出色，那不也是在周书记您的领导下才做出来的吗？”郑岳一走，苟亮学就酸酸地说道。话里话外都是在挑拨郑岳和周知凯的关系，最后还送了周知凯一顶高帽。

　　周知凯并没有因为这顶高帽感到高兴，虽然县里做出的成绩都是他这个县委书记的政绩，但是明眼人都清楚，方夏纸业公司与印尼金光集团的引进跟他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方夏纸业公司在望海县的项目已经开工建设，但是方夏纸业公司的负责人涂小明他并没有见过几次，涂小明一点也没有巴结他这个县委书记的意思，当然周知凯大约也知道涂小明的身份背景，也没有一点想要找涂小明麻烦的意思。

　　最近县委与县政府那边罅隙增多，暗流涌动，但是周知凯并不是很在意，他反正已经准备走了，要不是上面还有些要求。他也不打算掺合什么。

　　如今望海县的形势一片大好，要说周知凯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也不可能，不过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改变就能改变的，现在他有机会从望海县跳出去，到市里任职，以后却未必还有这样的机会。哪怕望海县的招商引资工作取得突破，但是他和包飞扬之间却因为之前的一些分歧而分道扬镳，如果不能够控制局面，以后他也要被人赶走，还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跳出来。还能交换到更多利益。

　　周知凯越过展台。走向后面的会客区。正指着黑板讲解什么的包飞扬看到他，远远地点头致意，但是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接着说道：“产业园区的优势在哪里。或者说作为政府。作为产业园区的规划者与管理者。我们将会为进驻的企业提供哪些便利，刚刚有朋友提到税费减免、也有人提到三通一平，但是我认为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周知凯远远看着包飞扬那张年轻得有些过份得脸庞。不由想起当初包飞扬刚来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当时周知凯在县里受到排挤，对刚刚来的包飞扬有过一些关照，包飞扬对他也很客气。

　　不知道什么事情开始生变化，最初大概就是因为焦梦德插手方夏纸业公司的时候，大家都误认为包飞扬搞砸了事情，周知凯也站在焦梦德的那一边，对包飞扬有过训斥，后来事实证明包飞扬早就成竹在胸，反而是焦梦德胡乱插手，不但差点让方夏纸业公司的事情搅黄，还被市纪委调查，查出不少违法乱纪的事情，就此从望海县的政坛上消失。

　　之后在方夏纸业公司的问题上周知凯与包飞扬、杨承东等人产生了比较大的分歧，杨承东和包飞扬都坚持要将方夏纸业公司的后续项目留在望海，但是周知凯却听从了市里领导打的招呼，准备配合市里让方夏纸业公司的后续项目放到南部县市，为此双方生过多次交锋与冲突，并从此成为两个阵营。

　　周知凯心里也会想，如果当初他对包飞扬的支持能够更坚定一些，或许现在的情况就会不一样了。不过他很快又想到留在县里的杨承东，杨承东对包飞扬的工作可谓非常配合，但是却因此恶了市里的领导，这一波人事调整的结果甚至可能还没有他好。

　　所以周知凯还是觉得，在官场上，做对事情很重要，但是跟对人很重要，让跟的人很满意也很重要。事情做对了，还要领导满意才能得到进步的机会，事情做错了，只要领导愿意保护你，那么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如果让领导对你产生不满，哪怕你将事情做好了，结果也不会好，就像现在的杨承东。

　　想到这里，周知凯便将心里刚刚产生的那一丝丝遗憾抛到一旁，他是市委书记齐少军的人，目前看来，包飞扬从鹿鸣县抢到了印尼金光集团的投资，得益的除了望海县，除了包飞扬本人，还有就是齐少军。齐少军不仅从前段时间被市长孟凡均等人步步紧逼的窘境中解脱出来，而且成功低扭转了局势，开始收复失地，并且继续扩张自己的领地。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直都紧跟齐少军的周知凯或许也能够得到更大的好处。

　　在这个时候，周知凯也并不想跟包飞扬生冲突，以包飞扬来望海县以后这短短的几个月作为来看，这个显然有着不为人知的深厚背景，不要说望海县这个小池塘，就是靖城市恐怕也容不下这头巨龙，他都要离开了，自然也不需要跟包飞扬较劲。而且从市委书记齐少军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也是希望他能够和包飞扬搞好关系，就算不能够将人直接拉拢过来，也要获得对方的支持与配合。

　　周知凯知道市委书记齐少军想要的是什么，无非是在他走了以后，对望海县做到更强有力的把控。原先周知凯虽然是望海县一把手，但是对于县里的把控实在说不上稳固。

　　齐少军在望海县的时候，就曾经着力拉拢县里的常委，也确实起到了一些效果，否则苟亮学等人以前跟焦梦德走得很近，也不会这么快就愿意配合他的工作。

　　想来齐少军会安排另外一个人接替他的县委书记，想要同时掌控县委县政府的可能性并不大，尤其是在望海县形势大好，各方势力都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但是通过交换争取更多配合与话语权应该还没有问题。

　　当然，最重要的是包飞扬要愿意配合。

　　所以周知凯这一次来，并不是要给包飞扬找麻烦，或者说争夺工作组的主导权——包飞扬手握与印尼金光集团的合作，这就是绝对的主动权，谁也抢不走，就连市里都不可能，他周知凯这个相对弱势的县委书记更加做不到。

　　周知凯之所以要来荷花节，除了不想让其他人、尤其是杨承东来分润成绩，让市里接下去的调整增加不必要的变数，也有为自己即将的调动增加一些说服力，但更重要的还是来争取包飞扬的支持，这是市委书记齐少军交给他的任务。

　　说实话，周知凯的心里并不是很有底，尤其是刚刚与郑岳的接触让他意识到包飞扬其实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除非齐少军愿意放权，否则就很难得到对方的配合。

　　即便如此，周知凯还是微笑致意，并开始注意听包飞扬的讲解，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了解包飞扬的想法。他对包飞扬刚刚提到的话也很好奇，三通一平与费税减免是投资商投资的时候必然要关注的问题，如果说这不是最重要的，那什么才重要？

　　只听包飞扬说道：“三通一平很重要，因为这些都是基础，既然是基础，我想很多地方都会做到，不存在太大的区别。税费减免对于建设期的项目也很重要，但依法纳税是每家公司应尽的义务，适当减免也不能够成为筹码，所以这些都不是最重要。”

　　“我认为在诸位决定投资一个地方的时候，最重要的应该是项目能不能赚钱，能够赚多少钱，赚多久的钱，那怎样才能够赚到钱呢？影响的因素有很多，但是我认为最关键的就是产业配套，而一个产业园区最大的优势就应该是产业链和产业协同。”

　　“三通一平每个园区都应该做到，就算暂时没有配套充分，也会很快完善起来，除非你们遇到一个不负责任的地方政府，我想至少我们望海县不是……”包飞扬的话引起一阵轻笑，对于这个说话风趣，又很吸引人的年轻干部，大家普遍都很有好感。

　　包飞扬也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税费减免可以节省成本，减轻负担，但这是短期的，如果正式运营以后，各位还是不能消化合理税费成本，那么我想各位还是另外找项目投资好了。当然我希望大家手上并没有这种不赚钱的项目，大家的项目都可以赚大钱。”

　　下面顿时又出一阵轻笑，能够像包飞扬这样坦然谈论赚钱不赚钱的官员这时候也确实很少见。

　　包飞扬接着说道：“但是产业配套和产业链的协同却不是每个产业园区都能够做好的，不相信的话，大家可以随便挑选几个产业园区看一看，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做到了全产业链的配套和协同。”

　　“我给大家举个例子，为什么我们要搞造纸产业园？因为造纸这个产业就非常讲究产业链的配套与协同，最简单，就是国家为了治理淮水，要求全面关停淮水流域的小造纸厂，因为他们讲污水直接排放进淮水，造成淮水污染，但是这是不是意味着小造纸厂就不能存在了呢？我认为并不是，关键是产业配套能不能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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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三十七章 包飞扬的承诺

　　包飞扬说道：“小造纸厂的优势是能够根据市场的需要，生产适销对路的产品，有些特种纸张的需求量很小，大的造纸厂，比如印尼金光集团他们的优势是规模化生产，除非你需要的量特别大，否则的话他们是不会根据你的要求特别定制产品的，但是小造纸厂却可以。”

　　“小造纸厂存在的问题就是规模小，固定成本的分摊压力就非常大，比如你让他建一套污水处理系统，这一套系统几百万，他一年的利润可能就只有十几万，一套设备需要几十年才能赚回来，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去做这个事情。”

　　“但是在我们的造纸产业园内，这个问题就能够得到解决，印尼金光集团与方夏纸业公司将合资建设一整套的污水处理系统，小造纸厂生产过程中产生的污水可以通过管道输送到合资的污水处理厂，由他们进行处理，当然，小造纸厂为此需要付出一定的费用，但是这个费用绝对要经济得多，因为同样一套污水处理系统，由一万吨纸品去分摊与十万吨、三十万吨纸品分担显然是不一样的……”

　　“这就是我所说的产业链配套与协同，不仅仅是污水处理，这种配套与协同还可以细致到每个生产环节。比如我们提到的苇纸一体化，不可能让每个造纸厂都去滩涂上割芦苇，所以望海县与周边的向海县、滨城县正在商议成立一家联合公司，独家拥有三县滩涂苇海的运营权。我们还会向部分企业开放，所以大家也不用担心这家公司会哄抬物价。”

　　包飞扬笑了笑，接着说道：“这就是我举的例子，实际上每个产业环节都有配套与协同，这就是产业园区真正的优势所在，也是我们地方政府将会竭力去做的事情。所以如果大家选择了望海，就是选择了这样一种拥有产业链协同的环境。而由于我们县里的精力和能力有限，显然不可能为每个产业都建立协同与配套，所以我们的招商范围也是有选择的，而不同产业的配套程度也会有所不同。其中造纸业显然将会是我们投入最多。也最为成熟的产业。”

　　周知凯皱了皱眉头，却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同样是要对投资商投资的项目有选择地接受，包飞扬的解释无疑更加让人容易接受。

　　如果周知凯以后还是望海县的县委书记。那么他对此可能很难接受。因为望海县过去穷惯了。有人愿意过来投资欢迎还来不及，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挑三拣四了？

　　不过周知凯就要走了，从一个“外人”的角度。或许才会在酸溜溜的同时，认真地思考包飞扬所做的这件事情。

　　虽然他还是不太理解，但无疑包飞扬是有底气这样做的，如果他能够像他所说的那样，打造起一个全产业协同与配合的造纸产业园区的话。

　　市里原本打算以南部的鹿鸣、盐海或者西溪为基地打造苇纸一体化项目，并作为这次荷花节的重头戏，给很多造纸企业去了邀请函，虽然大部分石沉大海，并没有得到回应，但还是有一些企业派了人过来，现在这些成果全都便宜了望海县，在印尼金光集团与望海县签订了投资意向书的消息传出来以后，这些人几乎全都涌到了望海县的展台。

　　另外也有一些原本并没有来，在听到印尼金光集团要在望海县投资的消息而专程赶过来的。

　　望海县顺势推出了造纸产业园的计划，而包飞扬则开始兜售他的全产业链协同与配套的园区展理念，不得不说，这个很显新颖的观点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而且也让大家很心动。

　　尤其是国家正在逐步加强对小造纸厂的清理力度，基本上万吨以下的小造纸厂逐步都要被取缔，这些造纸厂有的是乡镇企业，有的是村办集体企业，还是很多私人企业，让他们追加投资将厂子做大，他们也未必支撑得起一座环保设施齐全的大型造纸厂，让他们转产，也不是都能够找到合适的项目；那些已经被清理或者面临清理的小造纸厂业主都在寻找合适的项目，或者合适的地方建新厂。

　　建新厂也面临两个问题，一个是新厂的投资大，从建设到投产产生效益，需要一定的周期，这段时间非常难熬；另外一个则是新厂的生存周期能有多久，除非他们能够上大规模的造纸厂，各方面都符合规定，否则的话就算是新厂建起来了，三五年后，刚刚收回建设成本，或许厂子又要面对新一轮的整改与清理。

　　他们也在权衡与选择。

　　而包飞扬却向他们提供了一个看起来非常完美的解决方案，一个拥有完善产业链配套与协同的造纸产业园区。这样一来，他们只要投资自身业务的核心环节就可以了，比如他们可以直接从印尼金光集团购买纸浆，然后生产自己熟悉的纸品，通过自己的渠道销售出去。甚至按照包飞扬的说法，望海的造纸产业园还会建立一个纸品批交易市场，这样销售的问题也能够解决，他们就可以聚焦核心流程，实现短流程制造。

　　短流程制造可以大大减少企业投资的成本，而且压缩投资周期，这样他们就可以将自己擅长的环境做精做大，这无疑是一个最佳方案。

　　当即就有人追问一些细节问题：“包县长，据我所知，望海县并没有造纸产业的基础，你说的这个全产业链协同与配套固然非常吸引人，但是我们更想知道的是望海县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你刚才描述的那种程度？虽然包县长你给我们的感觉是那种思路开阔，很有想法也应该很有能力的人，但是你这样的人升官度也很快，万一有一天你不在望海了，你刚刚说的那些路线还能够继续延续下去吗？”

　　包飞扬微笑着看向说话的一个客商，他的问题也是其他人想要问道，包飞扬就看到不少人在点头，并且抬头看着他，想要知道他怎么回答。

　　这样的问题包飞扬自然也考虑过，他笑了笑道：“先感谢吴总的吉言，说我的升官度会很快。”

　　大家顿时笑了起来，气氛顿时轻快了一些。包飞扬又接着说道：“我在这里做一个承诺，，望海县一定可以做到那种程度，如果做不到，那我就不会离开望海，如果我真的像吴总说的那样很快升官离开，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望海实现了我刚刚说的全产业配套和协同。”

　　“当然，如果我的承诺就能够让问题得到解决，那么我将很高兴对你们所提出的问题都进行承诺，但那显然不可能的，我并不是上帝。”包飞扬说道，下面顿时有出一阵会心的笑声。

　　“但我既然做出了这个承诺，就肯定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我可以就其中几个关键的地方向大家简单介绍一下。”

　　包飞扬转身拿起黑板擦，擦去了黑板上的字迹，然后在上面画了几个圈：“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如果大家都愿意来我们的造纸产业园的话，我看也差不多就可以实现全产业链配套了。”

　　包飞扬笑了笑，所谓的全产业链显然不是由政府去补足产业链上空白的部分，去承担哪些别人不愿意做的环节。包飞扬还是希望通过市场，让企业自己来解决，所以只要进驻的企业足够多，各个环节的企业都有，自然那就能够实现全产业链配套的目标。

　　大家都是冲着全产业链来的，结果也促成了全产业链，这就是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是一种理想状态下的良性循环。

　　但是这显然不能成为说服大家的理由，更不会成为望海县的依仗。

　　包飞扬继续说道：“当然，在初期需要园区通过合理的规划来帮助大家打通这个群产业链。这个其实也不难，因为大家可以看到，印尼金光集团要在望海县投资上一个三十万吨纸浆规模的造纸项目，他的这个项目其实就是全流程的，其中印尼金光集团会在造纸的核心环节上进行投资，包括制浆、污水处理、到纸品加工；另外我们政府会有针对性地通过组织地方上的力量，参与一些环节的构建，比如苇滩的开、芦苇的收集与交易，另外也会针对一些环节进行专门招商，比如成品包装服务、运输、交易市场等等，当然也包括更多纸品加工企业、造纸化工、造纸机械在内的配套产业等等。”

　　其实包飞扬的底气也是来自于印尼金光集团的投资，印尼金光集团本身会打通污水处理这样的关键环节，而印尼金光集团的产能也可以让县里大胆组织苇滩的开，有底气和能力通过招商填补关键环节的空缺。

　　所以包飞扬的这个计划看起来并没有问题，也很有说服力。其实就算包飞扬没有提出全产业链协同与配套，凭借印尼金光集团三十万吨项目的及集聚力，也会逐步在周围形成相对完整的产业链，只不过有了政府的介入与合理的规划，这个形成的过程会大大缩短，并且变得更加合理流畅。

　　所以在座的造纸商相互看了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动，然后就有人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包县长，请问印尼金光集团何时会签订正式的投资协议，何时会正式开始项目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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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三十八章 人之将走

　　包飞扬说道：“印尼金光集团已经确定投资意向，确定会在望海县进行投资，投资规模就像我们已经公布的那样，只会扩大，不会减少。这一次荷花节的招商活动结束后，我们将会与印尼金光集团就投资细节进行磋商。印尼金光集团非常有诚意参与地方建设，而从省里到市里、再到我们望海县，也都非常重视望海县的投资，所以投资不应存在意外，年内肯定会启动项目建设。”

　　“同时我们也可以向大家宣布另外一个好消息，方夏纸业公司在建的一万吨瓦楞纸项目年内将基本建成，明年初开始试运行，其中就包括一个小型的污水处理项目，这个污水项目未来将会成为整个产业园区污水处理系统的一个子系统。”

　　包飞扬的解说打消了大家的疑虑，有不少造纸相关产业的客商当场表示，有意到望海县进行考察和投资，包飞扬就让陈立将这些人的资料登记在册，然后由县招商局统一联系组织。

　　“包县长，你刚才说了很多造纸产业园区的情况，那么像我们这些做其他行当的，不知道你们县里还有什么计划？”有人焦急地问道。

　　包飞扬为造纸产业描述的前景太好了，全产业链的协同与配合，意味着企业建立成本、运营成本大大降低，经营风险也更加可控。

　　包飞扬道：“目前，造纸产业园将是我们着力打造的全产业链协同园区，对于其他产业的进入。我们也持开放态度，将通过招商引资与合理规划，尽量形成园区的产业链优势，但是目前来说，我们还没有一个具体的实施方案，我们愿意与在座的，以及其他任何有兴趣的客商一起来讨论这个计划。”

　　“我们刚刚提到要打造造纸产业的全产业链协同，但并不是说造纸所涉及的环节望海县全部能够自己解决，这是不可能的。比如造纸所使用的各种化学试剂，就算我们都能够生产。但是原料呢？我们总不能建一个炼化厂。然后还要开采石油，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其他产业也是一样，全产业链协同的核心是联系紧密的流程都在本地解决，还有一些环节也必须通过外部来解决。可能这样效率更高。比如造纸的制浆、抄纸和纸品加工。这是一个核心流程。需要尽量在园区内解决，但是化学助剂就是另外一个流程，比如张总生产的蒸煮助剂。其中多硫化钠的生产应当尽量贴近用户，但是生产多硫化钠使用的硫和烧碱，显然就属于另外一个产业流程，那就不是我们园区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了，需要通过外协来解决。”

　　包飞扬与这些客商大多数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他已经将他们名字、形象和所做的项目基本上联系在一起。他又指着一个人说道：“再比如张总的阀门制造，从立模、铸造、车床加工、精加工、抛光，这是一个核心流程，而钢铁冶炼则是另外一套产业流程。张总你可以在产业链的两头选择产业链前端的靠近钢铁产地，还是后端的产业园区，但是这一套核心流程还是应当在一个地方解决。”

　　包飞扬的解释降低了大家对全产业链的期望，其他项目不像造纸，造纸产业对配套的要求比较高，包括原料、制浆、废水处理等等，都应当尽量在一起，尤其是废水处理系统投资巨大，一般的小厂根本承担不起。

　　包飞扬向大家解说了望海县的产业规划以及对于其它产业的展计划，除了造纸业，望海县还将着力推动沿海滩涂的综合开，重点是水产品、海产品的捕捞、养殖与加工。望海县拥有广袤的沿海滩涂，这里种粮食并不合适，但是展水产养殖的话并不是问题，望海县拥有充沛的水资源，可以养殖鱼虾蟹贝以及各种特色水产品。

　　另外，在临港产业区，望海县还打算打造一个化工产业园区，先是要引进一批做造纸化工的企业，造纸过程需要大量的化学助剂，国内造纸业每年需要的化学助剂高达二十多万吨，但是国内只能生产十多万吨，其余都要靠进口，因此造纸化学助剂大有可为。

　　为了推动造纸化工的落户展，望海县打算联合印尼金光集团与方夏纸业公司搞一个产业扶持基金，对于有意落户的造纸化工项目，不但可以提供资金支持，印尼金光集团与方夏纸业公司还可以提供技术上的支持。

　　而以造纸化工为基础，衍生展，临港产业区就能形成一个相互协同配合的化工产业链和产业园区。

　　远期规划中，陈港将会建一座大型的燃煤电厂，利用海运输入煤炭便捷低廉的优势，还可以展煤化工。至于更加诱人的石油炼化，包飞扬倒是没有奢望，炼化项目规模巨大，竞争的地方太多了，望海县并不具备任何优势。

　　说到底，望海县只是一个县城，未来或许可以成为区域经济强县，但还成不了龙头城市，所以必须要找准自己的位置。

　　除了化工和造纸，机械加工与制造将会是另外一个重点展的产业，任何工厂都需要机械，这个产业同样可以为造纸业、化工业提供配套，也拥有自己**展的潜力和空间。

　　不断有新的人加入进来，也不断有人在得到满意的答复以后，留下投资意向和联系方式然后离开，甚至还有人当场拍板，决定到望海县投资。

　　而包飞扬在一大通的阐述与讲解结束以后，也暂时停了下来，他让陈立代替自己，回答大家的疑问，这时候先来的、尤其是那些听过包飞扬讲解的人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而那些刚刚来的人又总是会提出一些包飞扬回答过的问题，陈立的表现也还算不错。

　　此时县里来支援的人都已经到了，但暂时他们只能做一些辅助工作，打打下手。

　　“飞扬啊，讲得不错，我都被你说得心动了，想来我们望海县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啊！”周知凯笑眯眯地看着走下来的包飞扬，他是真的有几分心动，以前的招商引资，从来没有人像包飞扬那样讲过，按照他的做法，加上印尼金光集团与方夏纸业公司打下的基础，未来望海县的展将一片光明。

　　如果他继续留在望海，在这个进程中挥重要作用，随着望海的展，他这个县委书记的地位也必然会水涨船高，未来以副厅局级退休可能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错过了这样一个机会，走寻常的官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达到同样的目标。

　　不过他很快抛开这种想法，现在木已成舟，不得不，总不能市里都安排好了，他再去说不愿意离开，那么领导会怎么想？所以哪怕明知道这杯酒有点苦涩，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而且还得做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周书记，这可都是您和县委的正确领导，我们才能够心无旁骛地做事。”包飞扬笑着说道，这句话让周知凯更加心酸，望海县要是能取得一定的成绩，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在县委的领导下取得的，哪怕县委在这个过程中只是一个摆设，只要上面有人帮他说话，那么他的功劳就抹杀不掉，成为他身上耀眼的光环。

　　说到底，他还不是领导的亲信，否则此前就不会去望海，这时候更不会要腾出位置。

　　“都是同志们辛苦做事的功劳。”周知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道。

　　跟预想中的不一样，周知凯并没有想要干涉具体工作的意思，反而选择了让郑岳和包飞扬放手去干，而他在和包飞扬的交谈当中，也流露出示好的味道。

　　对于周知凯的示好，包飞扬当然心知肚明，既然周知凯不胡乱指挥，他当然也很高兴。

　　负责后勤保障的政府办副主任刘伟南走过来问道：“周书记、包县长，中午怎么安排？附近几家饭店的包间都已经被定光了，要不我们走远一点？”

　　周知凯看了看包飞扬，问道：“这两天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包飞扬道：“这两天都太忙，大家就是在这里吃的盒饭。”

　　周知凯点了点头，回头对刘伟南说道：“那就不用另外安排了，大家一起吃盒饭吧！”

　　刘伟南看了看包飞扬，包飞扬笑着说道：“周书记，这是不是有点不妥啊，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望海县穷得连一顿饭都吃不起呢！”

　　周知凯摇了摇头：“我是来支援，不是来添麻烦的，大家都吃的盒饭，我这个县委书记就不能吃盒饭了？就吃盒饭。”

　　苟亮学在旁边扯了扯嘴角，对周知凯的决定颇有些不以为然。他跟过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在招商工作中插一脚，这样等以后出了成绩，怎么也要算他一份。县委办主任虽然也是常委，但还是一个打杂的，现在望海县正处于历史上最大的机遇期，他当然也想抓住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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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三十九章 省长召见

　　苟亮学当然和周知凯的想法不一样。

　　在周知凯看来，反正自己要走了，那么就可以抛开之前的恩怨，从实用主义出，考虑怎么样跟包飞扬搞好关系，争取得到包飞扬的支持。因为至少从目前来看，包飞扬身上的派系色彩并不浓烈，如果能够将他争取到市委书记齐少军这一边，让包飞扬成为齐少军系的一员猛将，无疑就是最好的结局。

　　此前为了方夏纸业公司，齐少军的看法和包飞扬之间有些分歧，但是在市长孟凡均和鹿鸣县咄咄逼人的攻势前，包飞扬抢下印尼金光集团的投资，齐少军得以借势反击孟凡均，从而也分润到印尼金光集团的投资功绩。齐少军也就顺势转变了态度，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齐少军和包飞扬实际上已经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所以周知凯也就随之改变态度。

　　在周知凯费尽心思地考虑如何拉拢包飞扬的时候，但是苟亮学这边却也在打着自己的算盘。

　　苟亮学和焦梦德不仅是政治上盟友，他们还有亲戚关系，两人的妻子是表姐妹，这个关系他们并没有大肆宣扬，但也是有一些人知道的，所以哪怕仅仅是因为焦梦德的缘故，苟亮学都不可能与包飞扬合作，哪怕看到包飞扬现在如日中天。

　　苟亮学历经望海政坛摸爬滚打近二十年，一直都在秘书、办公室的工作上打转，县里人称“疯狗”，但是真正了解苟亮学的人都知道。苟亮学语气说是一条疯狗，不如说是一条毒蛇。一旦抓住机会，苟亮学就会狠狠扑上去咬对手一口，见血封喉；如果没有机会，他又会蛰伏下来，直到机会出现。

　　此时苟亮学对周知凯拉拢包飞扬的做法并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苇纸一体化项目落户望海县，这其中蕴藏的利益实在太大，肯定会有人盯上这块肥肉。市委书记齐少军想要拉拢包飞扬的做法。其本质不就是冲着这块肥肉来的吗？你齐少军想要吃这块肥肉，但是别人难道就不想吃这块肥肉吗？接下来的戏码，还精彩着呢！

　　更何况说，包飞扬真的会将自己嘴里的肥肉让出来吗？

　　在苟亮学看来。这根本不可能。看看包飞扬在县里做的事情吧。看似很大方。无论是方夏纸业公司项目，还是务工合作社计划，包飞扬都没有紧紧攥在手里。而是分给其他县领导来负责。但这是有一个大前提的，那就是包飞扬要掌握主动权，分管这些项目的领导必须要配合包飞扬的工作。从现实看来，不也正式如此吗？无论是郑岳还是于晨风，都很配合包飞扬的工作。

　　可是齐少军会这样做吗？他一个市委书记之尊，会去主动配合包飞扬的工作，踩着包飞扬的步点走吗？

　　显然不可能！

　　就算是齐少军愿意做出一些让步，放低姿态，但是齐少军和郑岳、于晨风毕竟不一样，齐少军身边可是有一个庞大的利益群体，他们肯定希望在望海的展中分一杯羹，一旦齐少军的势力在望海站稳脚跟，这些人肯定会纷涌而至，他们愿意在与包飞扬、郑岳等人的合作中居于从属的地位？

　　这显然也不可能。

　　所以在苟亮学看来，包飞扬与齐少军是必然会生冲突的，到时候就是他的机会。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便是。苟亮学坚信，这一天很快就到来的！

　　正因为如此，苟亮学这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别样的情绪，只是笑了笑说道：“那我和刘主任一起去安排盒饭。”

　　刘伟南连忙道：“这点小事，怎么敢劳动苟主任，我去就行了。”

　　刘伟南是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接待办主任，副科级。相比苟亮学这个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差了整整两级，态度自然十分恭敬。

　　苟亮学眯起眼睛笑道：“别的工作我插不上手，这点小事还是能做的，刘主任不会觉得我是个麻烦吧？”

　　周知凯微微皱了皱眉头，知道苟亮学这句话说有些指桑骂槐，说给他听的意思。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快要离开的人，这时候跟包飞扬争权还有什么积极的意义。倒是这个苟亮学，以后有机会要修理一下，自己以前看错人了啊！

　　刘伟南也听出苟亮学话里的味道不对，连忙看了看包飞扬，嘴里一叠声地说道：“苟主任说笑了，要是有苟主任领导，我们做起事来也就踏实多了……”

　　苟亮学与刘伟南一起去安排盒饭，回来后却没有看到包飞扬，苟亮学问道：“包县长呢？不会是偷偷去吃大餐了吧？”

　　苟亮学话里揶揄的味道很浓，郑岳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包县长被徐省长叫去了，苟主任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苟亮学的眼睛微微一眯，他没有想到包飞扬真的不在这里，不由嘿嘿冷笑：“呵呵，我能有什么意见，看来包县长真的是个大名人啊，就连省里的领导都知道了，说起来我还没跟省里的领导吃过饭呢！”

　　周知凯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大好看，虽然明知道苟亮学是在挑拨，可是包飞扬受到领导重视，被省领导叫去谈话，而他这个县委书记却只能窝在这里吃盒饭也是事实。虽然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没有必要跟包飞扬争，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还是觉得脸上有些难堪。

　　一时间周知凯心中对苟亮学更加厌恶。你一个县委办主任，还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嘛？

　　轻轻咳嗽了一声，周知凯说道：“老苟，要不要我去找徐省长汇报，让他单独请你吃一顿饭？”

　　苟亮学顿时被噎得张口结舌，不敢言语。虽然说都知道周知凯要离开。但是只要周知凯一日不离开，他一日就是望海县委一把手，哪里是苟亮学这个县委办主任可以随便招惹的？

　　*********

　　常务副省长徐盛教已经在靖城市停留了三天，今天下午将返回省城凤湖。中午市里在迎宾馆为徐盛教饯行，午宴按照徐盛教的要求，被刻意控制了规模，也就市四套班子的重要成员，以及部分企业代表出席，包飞扬是吃饭前被徐盛教点名，临时叫过去的。

　　市里还请了印尼金光集团的黄成玮、方夏纸业公司的涂小明。虽然涂小明和包飞扬一样对于这种宴会没有兴趣。但还是不得不过去，毕竟徐盛教不是普通的副省长，他是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真正的省委大员。这点面子。包飞扬和涂晓明都还是要给的。

　　午宴确实很简单。因为下午还要工作。徐盛教没有让喝酒，不过他还是在吃饭前简单讲了几句，对望海县今年的荷花节表示了高度肯定。并透露闭幕的时候，省长王虹锋可能会亲自来看看，希望大家继续加油努力，把这届荷花节办成一次成功的大会、胜利的大会！

　　在吃饭的时候，徐盛教又以茶代酒，礼敬几位投资商代表，感谢他们对靖城市招商工作的支持，以及对地方建设作出的贡献，希望他们能够在靖城市扎根，预祝他们的投资和事业欣欣向荣。

　　午宴结束以后，包飞扬刚准备要与涂小明、黄成玮一起离开，却被徐盛教的秘书叫住了，徐盛教要单独接见他和涂小明。

　　靖城市市委书记齐少军、市长孟凡均等人都在外面候着，准备为徐盛教送行，原本徐盛教并没有单独找包飞扬谈话的打算，不过在晚宴上看到齐少军与孟凡均壁垒分明的暗斗，又想到荷花节第一天生的事情，这才临时起意，将包飞扬叫了过去。

　　“涂总，柳老的身体还好吧？”刚一见面，徐盛教就问起涂小明外公柳老的情况，也表明他很清楚涂小明的身份。

　　涂小明和包飞扬都见过很多省部级大员，这时候也态度恭敬地回答道：“外公他身体还好，多谢徐省长的关心。”

　　“柳老是前辈，我关心是应该的。说起来当年在燕京的时候，我和涂书记还吃过几顿饭，你现在能够出来做事，可见身体都大好了？柳老和涂书记也算放下了一桩大的心事。”徐盛教像长辈一样，微笑着说道。

　　徐盛教的年龄和涂延安差不多，略小两岁，但是这两岁抵不上一届，他们算是同一届干部。包飞扬和涂小明都不清楚徐盛教当年在燕京的时候是什么职位，涂延安在部委做过司局级和副部级干部，当时两个人的级别可能差不多，不过涂延安到了地方以后，才展现出大刀阔斧、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加上柳老的支持，仕途一路顺畅，现在已经是一省封疆。而徐盛教现在还只是常务副省长，下次换届转正的可能性也不大，更有可能是向前一小步，担任副书记，毕竟他的年龄也已经不是优势了。

　　徐盛教在省里的政治面目比较模糊，作为省委常委、省政府二号人物，徐盛教的派别色彩比较模糊，和省长王虹锋之间配合得也比较好。包飞扬来望海是通过中组部直接以干部交流的形式安排的，江北省这边，王虹锋也没有直接出面，很多人对包飞扬在省里的关系还不是很清楚，以为他是燕京的空降派。

　　不过包飞扬的一些情况对省里真正的大人物们来说，当然不是什么秘密，徐盛教知道包飞扬的叔叔是西北省委常委、西京市委书记包国强，可是徐盛教所知道也仅仅于此，对于包飞扬与赵家的关系，徐盛教根本就不清楚。也正因为如此，徐盛教才对包飞扬通过中组部的关系突然空降江北的情况也不是很明白，以为是包国强不想让包飞扬在西北能源体制改革中陷入太深，才通过中组部的关系将包飞扬弄到江北省。

　　但为什么是江北省，徐盛教也有些疑惑。从他能够得到的信息上来看，包国强一直在中江省任职，与江北省的官员似乎并没有什么交集，按理说包国强要是安排，也该把包飞扬安排到中江省，而不是江北省猜对啊？

　　而且徐盛教前几天还得到消息，说包飞扬到江北以后，与省长王虹锋一家走得比较近。这中间又是什么状况？没有听说王虹锋和包国强有什么交集啊！

　　一时间连徐盛教也不由得对包飞扬这个年轻人好奇起来，所以才借着这个机会把包飞扬叫过来。

　　与涂小明寒暄了两句，徐盛教这才对包飞扬说道：“包县长，你和涂总应该是老相识了，你们这次可是在望海县放了一颗卫星啊，十个亿的投资，我看没有你们两个，望海县十年也找不到这么多投资。”

　　包飞扬谦虚地笑了笑，回答说：“徐省长，改革开放十几年了，国内的经济正在由局部突进向全面崛起转变，套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量变引起质变，别说十年后是什么情况我们不知道，就是五六年以后会生什么，也没有人能够担保。所以我倒是觉得现在在望海县生的事情，以后会在更多的地方上演，到时候大家就见怪不怪，不以为奇了。”

　　“那我倒是希望你说的情况能够成真。”徐盛教和煦地一笑，他虽然对党的执政能力与国家未来的展充满信心，但是对于未来的展望，也确实没有多乐观，毕竟这几年国内经济展已经出现了很多问题，国家经济怎么走出困境，还没有明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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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四十章 不要辜负这个好时代

　　“包县长，国家的宏观经济政策这两年趋向从紧，但是像望海县这样的经济塌陷区的展，省里还是比较支持的。”因为马上就要离开靖城，徐盛教并没有说太多的题外话，很快进入正题，“当然，我所说的省里的支持主要还是政策上的支持，在目前的经济大形势下，基础建设项目、银行信贷、物资供应都会趋紧，地区间的竞争也会比较激烈，不知道在这一点上，你们望海县有没有什么考虑？”

　　徐盛教看着包飞扬，与其他人都以为涂小明是真正的主导人物不同，徐盛教知道涂小明过去的情况，并不认为刚刚从病痛中走出来的涂小明能拥有这么强大的资源和格局，反倒是包飞扬的身上有很多东西他还看不清楚，尤其是在西北政局当中，包飞扬推进的能源体制改革实际上是副书记龙林桂主导的，而包飞扬本人却和省委书记涂延安、省长田刚强关系密切。结合着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故而徐盛教认为，在包飞扬和涂晓明两个人的关系中，包飞扬反而应该占据着主导地位。

　　包飞扬想了一想，这才从容不迫地说道：“我国的宏观经济前两年有些过热，增长度过快，导致库存增加与通货膨胀高企，高增长从来不是问题，局部过快才会导致积压，短缺才会导致价格上涨。我相信这种趋势很快就能够得到有效的控制，而控制的结果必然导致增长放慢。如果经济不能实现软着6，对于国内经济的损害将会非常严重。

　　“当前一些行业的库存积压严重，但有些行业的物资还是短缺的，比如造纸行业，我们每年还需要从外国进口几千吨纸品，尤其是高档纸品，更是大部分依赖进口；而造纸所需要的化学助剂，也有一半依赖进口，望海县的苇纸一体化项目针对的就是这种短缺，因此与国家的宏观政策并不冲突。

　　“甚至我认为。要实现软着6。在控制过剩领域的投资与产能的同时，就必须增加短缺产业的投资，因为一切调控手段要见效都有一个周期，当经济增长度放缓以后。有很多问题都会暴露出来。如果不早作准备。届时我们就会陷入低增长的通缩困境当中。”

　　说到后面，包飞扬表情认真而又严肃。

　　这样的理论在京城的时候，包飞扬也向赵老与赵根正解说过。在他的记忆当中，一九九二年、一九九三年是这一个增长周期的顶峰，经济过热，全国国民生产总值年增长率高达百分之十四，去年国民生产总值增略微下降，但还是有百分之十三。

　　就像包飞扬说的那样，经济增长快本身并不是问题，但是经济增长过度依赖投资的增加，又会带来物资消耗的增加。而且商品的增长与消耗的增长可能并不对应，这就会带来两个后果：货币供应增加，而同时消费的商品短缺，于是就造成物价飞涨。

　　比如机械制造投资过热，机械产品库存增加，对于钢铁的消耗就会剧增，但是钢铁的生产能力却没有得到同步增长，于是就会造成钢铁价格的飞涨，钢铁价格的上涨，又必然会导致下游产业的商品价格上涨，进而造成全社会商品价格上涨。

　　一九九二和一九九三年，cpi指数达到百分之十四，去年更是高达百分之二十四，尤其是日用品、农副产品的价格飞涨，局部甚至出现大面积的抢购。货币出现大幅度贬值，存款利率高达百分之十几，甚至出现保值储蓄，可见通胀的厉害程度。

　　今年以来，这种趋势虽然得到初步的控制，但是在抑制经济过热的同时，避免经济低增长带来的问题，已经成为有识之士在考虑的问题，而中央也提出了要实现经济软着6。

　　虽然日后主流的观点认为华夏政府顺利实现了软着6，没有陷入过热、过冷的周期循环，但是从一九九七到一九九九年，全国经济还是出现一定程度的通缩，尤其是一九九八、一九九九两年的经济增长率仅仅只有百分之七点几。反应在现实层面上，就是大量库存积压，商品卖不出去，工人下岗，人们不敢花钱，那几年的日子异常难过。

　　经济增长度的大起大落，对于经济和社会的展伤害非常大，高增长的时候，大家都来投资，重复建设，导致库存积压，商品卖不出去，很多企业就会因此而资金断裂，陷入经营困境甚至破产倒闭。

　　而国内经济的大起大落还存在经济结构不合理、国有企业经营困难、三角债等等问题，每一次爆都尤其猛烈。

　　作为过来人，包飞扬对此有着切肤之痛，此时回答起来，自然是言之有物，给人以一言中的的感觉。

　　徐盛教点了点头，进行结构性调整是当前经济界的共识，难得包飞扬说得如此清晰和具体。

　　他说道：“控制投资规模，尤其是控制过热行业的投资与重复建设，这是省里既定的政策，但是你要知道，省里的决策到了基层的执行效率如何，这是一个大问题。具体到靖城市，很多事情，省里都不会直接干涉，但是地方有地方的考虑，官员有官员自己的考虑，最后执行起来难免会走样，我希望你们望海能够走稳、走好的同时，还能够走快。”

　　包飞扬看了看徐盛教，这位年近六十的常务副省长似乎在向他提醒什么，华夏的政治经济管理更多体现的是自上而下的意志，缺少自下而上的制约，因此很容易出现一哄而上的局面。

　　市里对于苇纸一体化项目的争夺为什么那样激烈，甚至连市委书记齐少军与市长孟凡均都要赤膊上阵。而且明显拉偏架。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今年市里也要控制投资规模，像苇纸一体化这种能够得到上面认同与支持的项目就显得特别宝贵，所以大家拼了命都要争一争。

　　望海县虽然拿下了苇纸一体化项目，这是好事。但是也会对望海县计划中的港口、道路和桥梁项目产生一定的不利影响。一方面，市里的投资份额会因为苇纸一体化项目的投资而减少，另外一方面，肯定会有人说你们望海已经拿到那么大一笔投资，其他项目的投资就不能够给你们了。

　　包飞扬点了点头：“徐省长的意思我明白，如果我们走的路没有问题，就不能够停下来等。所以我们会尽量在正确的道路上向前奔跑。毕竟望海县落后太久了，我们国家也落后太久了。不过我们也会尽量稳一点，努力将工作做好了。”

　　徐盛教非常满意，包飞扬看来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他说道：“你是一个有能力、有悟性。也很上进的年轻人。希望你在望海一切顺利。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也欢迎你来找我，但是能不能解决我不能给你保证。”

　　说到最后一句话。徐盛教笑了起来。

　　“谢谢徐省长，有您这句话就足够了。”包飞扬笑着说道，他也没有想到徐盛教会给出这样一句话，毕竟从以往的事迹来看，徐盛教在省里是一个略显保守的中立派，轻易不会偏向谁，他相信徐盛教应该知道自己与省长王虹锋走得比较近。

　　从徐盛教那里告辞离开，涂小明有些疑惑地问包飞扬道：“飞扬，我听你刚才的意思，是对未来的经济形势不看好？”

　　包飞扬回头看了涂小明一眼，没想到涂小明能够感受出这一点，应该是他刚刚在说话时候的情绪有些悲观。

　　摇了摇头，包飞扬对涂小明说道：“明哥，国内经济至少还有二十年的高增长期，但是国内经济受政策影响很大，政策放开，经济就开始突飞猛进，投资剧增，造成经济过热；政策一收，很多行业又要陷入困顿，无数企业受到影响，而且这种起起伏伏的周期特别短，就像张养浩说的那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个百姓可不仅仅是工人农民，还有很多个体私营企业主。”

　　涂小明想了想，也觉得包飞扬说得很对，张养浩那两句诗也写得很好，他叹了一口气，刚要说什么，包飞扬却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过，这是一个技术飞快展的时代，不管如何的起伏，大家的日子还是越过越好了，十五年前谁家的餐桌上每个星期都有肉？就算是你们家也做不到吧？但是现在呢，虽然肉价贵了，但起码我们每个星期都能吃上肉，不用多长时间，五年以后，老百姓天天吃上肉都不会是问题。”

　　涂小明不由笑了，心想包飞扬这家伙怎么会需要自己去安慰呢？虽然包飞扬才二十四岁不到二十五岁，但是心理年龄已经很成熟，就连自己老子西北省的省委书记也赞不绝口，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心？

　　包飞扬在这一刻却想了很多，接下来的这几年，会是华夏经济比较困难的时期，虽然现在的经济看起来增长度很快，但是却潜伏了太多问题，尤其是国有企业的效率太低，蔓延至全国各地的三角债问题，差点拖垮了整个国家的经济。

　　从一九九八年开始，新一届的内阁将会大刀阔斧地对国有经济进行改革，经过几年的抓大放小，彻底改变了国有经济的面貌，现在大家普遍都很关心的下岗问题也逐渐得到解决。这将是决定国家经济未来走向的几年，这一波经济改革结束，以后再不会有这种对经济全局产生影响的历史进程。

　　而在这个过程中，同样也产生了很多问题，要想参与这个过程，自己就必须尽快成长起来，时不我待。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能挥自己能力的时代。既然自己重新活了一回，就不能辜负这个最美好的最激情澎湃也是最有展潜力的美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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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四十一章 鹿东

　　徐盛教离开前单独召见包飞扬、涂小明，虽然没有人知道徐盛教和他们具体谈了什么，但是靖城市和望海县这些官员基本上都认为应该是与印尼金光集团在望海县的投资，以及苇纸一体化项目有关。

　　苇纸一体化项目已经得到省里领导的高度重视，虽然徐盛教没有明说，但是省长王虹锋将会出席荷花节闭幕式，恐怕也是冲着望海县的苇纸一体项目化来的。望海县能够有这种际遇，很多人都是又羡又妒，还有人甚至心中暗恨。

　　今年的荷花节虽然一开始就出了点状况，之后倒是都很顺利，而且招商引资的成绩非常喜人。望海县在与印尼金光集团签订了投资意向以后，几乎每天都会有新的消息布，这也是包飞扬运用的一种炒作手段，持续保持关注度，最后才是**。这也是上一世运用的最广泛也最娴熟的商业运作推广经验。

　　望海县对外宣布，他们将会在县里打造两个产业园区，一个就是以原县开区为基础的沿河产业园区，这个园区重点展水产品和农产品加工；另外一个就是以造纸产业园区为现阶段主要内容的临港产业园区，两个产业园区公开招商，因为有印尼金光集团项目这个活生生的样板做宣传，招商效果十分喜人。

　　而似乎是受到望海县的刺激，其他县市区的招商业绩也都水涨船高，其中尤其以鹿鸣县的表现最为突出。他们先后与省路桥集团、以及大型纺织企业经纬集团签订了高达数亿元的投资协议。

　　虽然这种对外公开的投资数字都会存在一定的水份，但是省路桥集团和经纬集团都是资金实力雄厚的企业，他们的投资带来的不仅仅是资金，还包括市场、技术等等。

　　如果不是被望海县抢走了印尼金光集团的投资，鹿鸣县无疑将会成为今年荷花节上当之无愧的头号明星。只是现在任凭鹿鸣县再怎么折腾，望海县依然把持了荷花节上意向资金和协议资金的两项重要指标的头把交椅。

　　八月二十日，为期十五天的靖城市第三届荷花节闭幕，闭幕仪式上，江北省省长王虹锋作了重要讲话。王虹锋对靖城市荷花节的顺利举办表示祝贺，对荷花节取得的成绩表示肯定。对那些来靖城市参加荷花节的嘉宾表示欢迎。并鼓励靖城市的干部群众再接再厉，掀起新的展**。

　　闭幕式结束以后，当天晚上还有一个致谢的闭幕晚宴，部分签订了投资意向的客商应邀参加。印尼金光集团、方夏纸业公司都收到了邀请。

　　按照市里的规定。除了市领导、市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各县市区都可以有两个人参加晚宴。综合成绩排名前三的可以有三个人参加。望海县在招商引资方面成绩尤其突出，但是他们在贸易额方面还是要落后很多，勉强排在综合成绩第三名。因此也可以有三个人参加晚宴。

　　县委书记周知凯也在市里，他当然是要参加的，而包飞扬作为望海县的灵魂人物，肯定也要参加。除此以外，郑岳、苟亮学都是常委，也都有资格参加，而在让谁参加这个问题上，周知凯本来安排让苟亮学参加，因为苟亮学很想去，周知凯先前也觉得苟亮学是县委办主任，有他在，很多事情就有人去做。

　　但是包飞扬却支持郑岳，他的理由也很充分，郑岳作为县委常委，排名还在苟亮学这个县委办主任的前面。而且郑岳是这一次招商引资工作的直接执行人，当然应该去。

　　在包飞扬明确表达了自己对郑岳的支持以后，周知凯考虑到之前苟亮学的某些行为，就没有继续坚持，最后决定让郑岳参加晚宴，苟亮学为此非常不满。

　　荷花节虽然已经结束，但是县里的工作却并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接下去那些有意到望海县考察的客商，包括那些已经签订了投资意向书的客商，都将赶赴望海县进行考察，而县里也要与他们一一进行更加深入的接触，直到投资落实。

　　直到晚宴快要开始，包飞扬和郑岳、涂小明才一起坐车前往酒店。等他们走进宴会厅，大多数人都已经到了。

　　“涂总，你的位置在那边，郑县长、包县长，你们的位置都在那里。”负责现场接待的市委办公室与市政府办公室的秘书，当然，他们只负责安排座位，其他工作自有酒店工作人员完成。

　　相比往年，望海县的位置更加靠近中央，而涂小明则被邀请上了桌。

　　涂小明不由咧了咧嘴：“飞扬啊，咱们换一换好不好？”

　　包飞扬笑道：“怎么，你还会怯场？”

　　涂小明摇了摇头，今天的桌上会有江北省省长王虹锋，可以想象那张桌子上的情形是什么样的，恐怕很难好好吃饭了。

　　包飞扬和郑岳丢下涂小明，走向安排给望海县的桌子，县委书记周知凯已经就座，还有其他几位投资商，包飞扬和郑岳都认识，之前谈投资的事情他们都跟包飞扬和郑岳打过交道。

　　“包县长、郑县长你们可真是姗姗来迟啊！”有人笑着说道。

　　包飞扬向大家拱了拱手：“不好意思，来得比大家晚，不过好在并没有迟早。”

　　周知凯笑眯眯地招呼郑岳与包飞扬坐下来：“飞扬啊，刚刚跟几位老板正在说你，他们说这次有意投资望海县，倒是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你这个人啊！”

　　包飞扬连忙摆了摆手：“大家的厚爱，我心领了。不过大家来望海投资，是因为望海的政策好，跟我这个人可没有什么关系。”

　　“哈哈，包县长，望海县的政策再好，跟别的地方比，也差不多，不过包县长你这样的干部，我还真的没有碰到几个。”坐在包飞扬对面的一个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包飞扬仔细看了看周知凯，想要知道他有没有因为这件事而产生芥蒂。不过周知凯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虽然不知道周知凯在想什么，包飞扬还是决定岔开话题，他笑着说道：“各位大多还没有到望海县去过吧，等这里的展会结束，随时欢迎大家去县里考察，到时候我们在县里请大家吃海鲜。”

　　有人笑着问道：“靖城市也说请我们吃海鲜，不知道望海县的海鲜与靖城市的海鲜有什么不同？”

　　包飞扬道：“靖城市吃海鲜是大酒店，我们望海县是小渔船，小渔船的条件简陋，不过味道土，有家乡的味道，希望大家以后能够将望海县当成自己的家。”

　　说笑了几句，坐在包飞扬旁边的春江商人许万业突然侧过头来对包飞扬说道：“包县长，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下，昨天有个姓陈的找到我，说他是鹿鸣县的干部，希望我能够鹿鸣县考察，并愿意为我们提供优惠的政策，听说不少人都收到了鹿鸣县的要求。”

　　包飞扬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一张桌子，那里正是鹿鸣县坐的地方，鹿鸣县的常务副县长卜光学正在与身旁的一个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的男子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在说望海县的事情，两个人几乎同时抬起头向这边看过来，几道目光与包飞扬的目光撞到一起。

　　包飞扬没有马上移开目光，而是笑了笑，大方地点头致意。对方明显有些意外，不过那个年轻人很快站了起来，并且向这边走过来。

　　包飞扬看着对方一直走到自己面前，然后伸出了手：“你就是包飞扬吧，我叫鹿东，涂小明应该跟你提过我？”

　　包飞扬目光一闪，涂小明的确提到过这个叫鹿东的，鹿不是一个大姓，这些年中央出现过的鹿姓官员也就是曾经执掌过计委、出任过政协副主席的鹿东明。鹿东是鹿东明的外孙，不过鹿东的父亲是入赘，所以鹿东还姓鹿。鹿东也就是涂小明上次去燕京，那两个帮卜光学说话的公子哥。

　　“鹿先生你好，明哥确实跟我说过，我还说像鹿先生这样的大人物，下次进京的时候一定要找机会认识，没想到能够在靖城就能见到。”包飞扬站了起来，伸出手掌跟鹿东握了握，不卑不亢地说道。

　　鹿东笑眯眯地道：“怎么，包县长经常去燕京？”

　　像鹿东这样的京城子弟，消息通常都比较灵通，不过包飞扬并没有引起鹿东的重视。在卜光学的介绍下，鹿东也已经先入为主，认为涂小明才是关键人物，而这个包飞扬只不过家里有些钱。

　　这样的人鹿东见得多了，如果说前些年有钱的就是老大，但是他们这些真正权贵的眼中，有钱什么都不是，他们有的是办法弄到钱。当然，他们也不介意跟真正的有钱人交往，那意味着他们要搞钱会变得更加容易。

　　包飞扬心想这个鹿东到靖城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是来投资，还是要找回场子。毕竟上次鹿东和另外一个人出面做涂小明的工作，结果却是不但方夏纸业公司没有来，原本鹿鸣县很看到的印尼金光集团却反而被望海县挖过去了，鹿东他们应该是觉得丢了面子。

　　“常去谈不上，不过每年也要去个两三趟。”包飞扬笑了笑说道。

　　鹿东点了点头：“那行，以后你到燕京可以跟我联系，咱们燕京的爷们，最讲信用。”

　　然后他笑眯眯地看着包飞扬：“不过，等我去望海，包县长也不能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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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四十二章 农家小院

　　鹿东离开以后，郑岳靠过来问道：“什么来头？”

　　鹿东过来打招呼，但是身上的傲气却丝毫没有收敛，就连郑岳也看出这个人来头不小。

　　包飞扬看了一眼远处端坐不动的卜光学，微微一笑道：“京里有些关系，看来靖城市这一片芦苇海，看上的人还真不少。”

　　“怎么，也是要来投资苇纸一体化？”郑岳惊讶地问道，靖城市沿海滩涂的芦苇存在最多三百万吨纸浆产量的潜能，就算印尼金光集团与方夏纸业公司的造纸项目落成以后，也还容得下另外一家大型造纸厂，但是同一地区出现两家大型造纸厂的话，相互之间一定会存在竞争，以及资源的争夺，而后者望海县显然是没有办法跟鹿鸣县相比。

　　包飞扬摇了摇头：“如果他们是来投资造纸的，那么我们欢迎，就怕他们打的主意是捞上一笔。”

　　3郑岳不由皱了皱眉头，苇纸一体化项目铺开以后，原本没有什么用处的宜苇荒滩立刻就成为了香饽饽，只要圈一块地，以后不管是自己开，还是交给人开，都可以坐享大量收益。

　　对于普通人来说，经营苇滩很辛苦，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只不过是将苇滩划到名下，其他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就能赚到一笔钱，当然会想法设法捞一笔。

　　国内纸品还要大量依赖进口，如果能够掌握项目产出的货源，又是一笔财富。有些人习惯依附在别人身上吸血，这种情况几乎难以避免。

　　但是这肯定会增加企业运营的成本。

　　望海县的形势看起来很好，但是麻烦事也不少。

　　省长王虹锋出席了这次晚宴，并致祝酒辞，在晚宴上，包飞扬并没有跟王虹锋单独交流的机会，就是晚宴结束后，也只有王虹锋的司机赵和平出来跟包飞扬打了个招呼：“省长说他这次来靖城，就不跟你见面了，还说你干得不错。要继续加油。让你下次去凤湖再去家里坐坐。”

　　包飞扬点了点头，知道王虹锋在靖城市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盯着，虽然他和王虹锋的关系也不怕别人知道，但是也没有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包飞扬笑着点了点头：“王叔他辛苦了。赵哥你难得来。我请你吃夜宵。咱们俩好好喝两杯？”

　　赵和平连忙摇了摇头，有些腼腆地说道：“那可不敢，我们这些为领导服务的。时刻都要保持最好的状态。”

　　虽然不能喝酒，不过今天晚上王虹锋没有别的安排，除了审阅文件，就是在酒店客房里接见靖城市的官员，赵和平难得空闲，王虹锋也特地放了他的假，让他和包飞扬联系一下，赵和平知道包飞扬与王虹锋的关系密切，有心结交，也就推掉了其他人的邀请，包飞扬请他吃饭，他也没有太过推辞，开口答应下来。

　　包飞扬叫上涂小明，还有郑岳和陈立，找地方吃饭，赵和平不能开王虹锋的二号车，包飞扬在县里还没有专车，虽然他从方夏纸业公司借了一辆车，但是也没有开过来，坐的是郑岳的车，郑岳自己也能开车，包飞扬让郑岳将车开过来接他们，涂小明开另外一辆车。

　　郑岳和陈立都是包飞扬信得过的人，以后要在望海县做事，他也要一些自己的人，也就没有隐瞒赵和平的身份：“赵哥，这两位是我们县里的常务副县长郑岳、办公室秘书陈立，在县里帮了我很多忙。”

　　“赵哥和老郑你一样都是退伍军人，赵哥在省里开二号车。”

　　赵和平通常比较低调，虽然他给王虹锋开车，但是一般并不在公共场合出现，所以郑岳虽然见过王虹锋，但是却没有看到过赵和平，这时候突然听到包飞扬说一起去吃夜宵的人竟然是省长王虹锋的专车司机，顿时大吃一惊。

　　郑岳当然不会认为包飞扬只是和赵和平有关系，他一直觉得包飞扬有背景，之前知道包飞扬和省委组织部长宋毓德有关系，还以为包飞扬的后台就是宋毓德，没想到包飞扬的背景竟然会是省长王虹锋。

　　“赵主任，你好。”郑岳连忙说道，他还不清楚赵和平的职务级别，这时候的领导司机往往有编制，还有干部身份，以后转到别的部门担任科级、处级干部都有可能。

　　赵和平给王虹锋开车，平常见的干部连正处级都很少，虽然他的性格有些腼腆，但也不会怯场，他笑了笑，握住郑岳的手说道：“郑县长，你就不要折杀我了，我就是一个开车的，既然大家都当过兵，那就不要那么客气了，我叫你郑哥，你叫我和平就行了。”

　　能让省长的司机叫一声郑哥，就算郑岳平常不怎么会趋炎附势，这时候也觉得脸上有光，他看了看包飞扬，看到包飞扬满脸微笑，似乎并没有觉得不妥，连忙笑呵呵地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和平兄弟想吃什么，我对靖城虽然不算很熟悉，但还是知道几个好吃地方的。”

　　赵和平道：“我没有什么忌讳，今天全听飞扬安排。”

　　赵和平又跟陈立握了握手，语气便有些老成起来：“小兄弟是给飞扬当秘书吧，能够让飞扬看上的，肯定是个人才，要好好把握啊！”

　　“是，以后还要请赵哥多多指点。”陈立连忙说道，他在省城工作过一段时间，知道哪怕只是省长的一个司机，只要不是违法乱纪，在省城那也是可以横着走的，就算是计委的主任，见到省长司机也要客客气气，不会看低对方。

　　包飞扬最后才介绍涂小明：“这位是方夏纸业公司的涂总，我跟涂总在西北省的时候就认识了，曾经在同一个单位上班。”

　　包飞扬并没有提及涂小明的背景，赵和平作为王虹锋的司机，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存在，但说到底他现在还是一个司机，郑岳、陈立或许会觉得赵和平能够给省长开车很厉害，但是包飞扬和涂小明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几个人这下就算认识了，包飞扬笑着说道：“老郑，你地头熟，就找一个随意点，味道不错，菜品有特色的地方，最好是什么农家小菜，赵哥在省城吃不到的。”

　　靖城市不大，郑岳来过不少次，还在市里挂职锻炼过一段时间，谈不上熟悉，但也确实知道一些吃饭的地方。他不由笑了起来：“你要说别的，我还真不一定找得到，不过要说农家小菜，这个我倒是清楚有一个地方很不错。”

　　郑岳开车来到一家门楣上挂着“农家小院”的地方，位于繁华街道背后的一条巷子里，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恐怕不会知道这里也能吃饭。

　　“我当初在市电子工业局挂职来过这里，认识鹤舞电器的一个工程师，他岳父开了这家店，平常也不开门营业，就做熟人的生意，大多是鹤舞电器的员工，他做生意的方法也很特别，靖城市不是有‘八大碗’的说法吗？他每次就做这八大碗，凑到一桌人了，他才给你开桌，不然就不给做。”郑岳笑着给包飞扬他们讲起这家饭店的掌故。

　　很多地方都有八大碗的说法，通常是过去正式宴会上用八碗菜，形容丰盛，在靖城这边也是，家里面做事情，至少是八大碗、八个菜式，以前用得起八大碗就算是好的，现在至少是八大碗，还有十碗、十二碗的。

　　不过像这家老板这样做生意的倒也是少见，包飞扬说道：“那我们就四个人，岂不是吃不到了？”

　　“其实也不是说一定要有一桌人，但是不管多少人，你都得给一桌饭的钱，吃不了，可以兜着走。”郑岳笑道：“而且那是对一般人的规矩，我跟老板他女婿熟，老板总会给点面子，等会就让他多做两道地方菜。”

　　“上官海，蒋老伯，上官海他在不在？”郑岳走进院子，大声叫道。

　　“谁啊！”很快屋里响起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穿着灰蓝色工作服，头乱糟糟的中年男子从屋里钻了出来，看到郑岳，不禁有些意外：“吆，是老郑啊，你们望海县最近动静不小啊，你不是应该很忙吗？”。

　　说着，他又打量了几眼旁边的包飞扬、赵和平等人：“怎么，是来吃饭的？这个点都打烊了。”

　　“不会吧？以前不是都做夜宵的？”郑岳疑惑地问道。

　　上官海搓了搓手：“你也知道那是以前，鹤舞这几年的情况越来越差，都快停产了，大家连工资都拿不到，哪里还能出来吃饭？现在也就有人来的时候，中午、晚上做个一桌两桌，夜宵早就不做了。”

　　“这样啊！”郑岳回过头看了看包飞扬与赵和平，他们专程跑过来吃饭，却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不禁有些尴尬：“要不我们另外换一个地方？”

　　赵和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意见，包飞扬也只好点了点头，笑着对上官海说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不知道附近有哪里做的农家小菜比较有特色？”

　　这时候，屋里又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海子，是谁来啦，怎么不请人家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