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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兵临天下【作者:高月】(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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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9章 诱军出城

  其实张郃的判断并没有错,他怀疑汉军主力已经悄悄撤离井陉关,杀向太原,如果是那样,太原危矣,但只派少量士兵去打探,又必然会被汉军巡哨拦截。

  在张郃观察一天后,他已确认自己判断无误,才亲自率军杀向汉军军营,尽管他的判断没有错,但他还是中了诸葛亮的计中之计,诸葛亮是分出三万军杀向太原,却又留下一万军队,埋伏关隘两边的树林内,张郃率军杀出,便落入了诸葛亮的陷阱,最终被包围,张郃走投无路,被迫投降。

  张郃投降,井陉关的曹军也献关投降,使汉军兵不血刃地占领了井陉关。

  但井陉关只是诸葛亮计中之计的第一环,而真正的重头戏却在太原,从一开始,诸葛亮便知道太原缺粮,他便集中兵力佯攻井陉,给太原城的曹军布下了一个圈套,然后借大雪掩护金蝉脱壳,三万大军疾返回太原,和关羽率领的一万北上军汇合。

  夏侯尚果然落入了诸葛亮的圈套,他按照毛玠的方案,亲自率一万军北上夺取匈奴人的牛羊,但在半路却被关羽率领的四万大军伏击,两军混战一夜,到天亮时,曹军终于全线溃败。

  茫茫的雪原上,到处是奔跑的曹军士兵,但汉军却在四面八方布下了天罗地网,曹军士兵无处逃命,在汉军的追击下,曹军士兵纷纷跪地投降。

  夏侯尚杀得浑身是血,他率领三百余亲兵杀出一条血路,向西面狼狈逃窜,四面都是一队队汉军在包围曹军逃兵,喊杀声震天。

  此时天还没有大亮,晨曦朦胧,借着晨曦的掩护,夏侯尚得以不断突破汉军的收网,眼看就要杀出重围,可就在这时,前方冲来一支军队,大约三千余人,一杆猎猎飘舞的大旗上写着斗大的‘关’字。

  夏侯尚暗暗叫苦,他知道自己可能遭遇到了汉军主将关羽,他调转马头,便向南方奔去,企图逃脱对面汉军的关注。

  对面杀来的军队正是关羽的队伍,关羽虽然跟随大哥刘备投降了汉国,但他始终心病难去,不肯为刘璟效力,刘璟也不勉强他,让他和张飞去河西及河湟视察各地汉军。

  但随着关羽对汉军的了解渐渐深入,他心中的偏见也在一点点消除,他终于意识到汉军迟早会统一天下,这并不仅仅是汉军的强大,而且是一种精神气象。

  汉国各地欣欣向荣,生产恢复,人民安居乐业,士兵训练踊跃,一个从军不久的新兵,在刻苦训练几个月后便能成为一名精锐士兵,这无论是曹军还是从前的交州军都办不到,这并不是什么训练手段,而是士气,斗志昂扬的士兵使新兵能迅脱胎换骨。

  正是汉国欣欣向荣的气象最终使关羽改变了心态,开始尝试着重新投入到新的仕途之中,但关羽也没有想到,从一开始,刘璟便任命他为并州主将,和诸葛亮一起独战一方,这种信任使关羽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只是他喜怒不露于色,他不会表露自己的情绪,而是在并州全力以赴,配合刘璟的全盘战略布局,刘璟要求在年底前完成并州战役,打通前往河北的战略要道。

  关羽便和诸葛亮商定了夺取并州的计中之计,利用曹军粮草不足的弱点,佯攻井陉,诱引太原曹军出城掠粮,诸葛亮的计策果然成功。

  就在关羽率军在战场上巡查之时,他们却意外地撞见了曹军主将夏侯尚,关羽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夏侯尚,但对方有数百骑兵跟随,他便意识到这定是曹军的重要人物。

  关羽催动战马,手提青龙偃月刀向曹军追来,后面三千汉军紧紧跟随,夏侯尚当然知道关羽的厉害,他更加心慌,不断鞭打战马,可就在这时,前方又出现一支拦截汉军,约千余人。

  为牙将见曹军不肯停下战马,不由大怒,喝令道:“长矛列阵,拦住他们去路!”

  一千士兵迅在雪地上列出长矛阵,拦住了夏侯尚骑兵的去路,而左边是一条宽达七八丈的旱沟,战马无法跨越,夏侯尚只得调转马头向右奔逃,却正好被关羽拦住。

  关羽一摆青龙偃月刀,冷冷道:“下马投降,可免尔一死!”

  夏侯尚哪里肯投降,他一咬牙,催马向关羽冲去,分心就是一枪,关羽勃然大怒,挥刀相迎,尽管关羽已五十余岁,但他勇烈不减当年,战不三合,关羽反手一刀,正劈中夏侯尚的后颈,‘扑!‘的一声,夏侯尚人头飞起一丈高,脖腔内鲜血喷出,战马奔出几步,尸体便从马上栽下。

  关羽杀了夏侯尚,一挥手,冷冷令道:“杀!”

  数千汉军一拥而上,将夏侯尚的三百亲兵包围,一阵杀戮,只片刻,三百亲兵全部被汉军杀死,无一活口。

  关羽用刀尖挑起夏侯尚的人头,细细看了片刻,不由冷笑了一声,“有此人头,看太原城还能守到几时?

  ........

  夏侯尚率军离开太原城北上后不久,军师毛玠便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不安的感觉来自于斥候的报告,太原城周围没有现任何异常。

  如果说,他的斥候现附近有汉军巡哨,他倒不担心了,这才是正常现象,就算汉军全力攻打井陉,也不会对太原城视而不见,居然没有任何汉军监视太原城,这就有点反常,只有一种可能,汉军刻意离开了太原城。

  整整一夜,毛玠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天亮后,开始有败兵出现在太原城下,毛玠几乎要崩溃了,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生。

  北城墙上,一名逃来的牙将对毛玠泣道:“昨晚四更时分,我们在北面三十里外的榆树岗被数万汉军包围,尽管夏侯将军率领兄弟们拼死和汉军激战,但寡不敌众,天快亮终于被汉军击败,兄弟们四散突围,卑职装死才逃过汉军的搜捕。”

  毛玠只觉眼前一阵阵黑,半晌,他稳住心神问道:“夏侯将军呢?”

  “卑职只听说他被关羽率军追赶,最后结果如何,卑职也不知。”

  毛玠心中忧虑,夏侯尚竟然被关羽追赶,他还可能逃脱吗?就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了‘咚!咚!’的战鼓声,声如闷雷,仿佛在远方云端之上。

  毛玠脸色刷地惨白,起身向城垛走去,城头上的曹军士兵纷纷被惊动,一起涌向城头,只见远处出现了一条黑线,渐渐向城池逼近,越来越近,黑线变成了一幅巨大的黑色地毯,旌旗招展,铺天盖地,后面是黑压压的士兵,长矛如林,盔甲闪亮,在白雪覆盖的原野上格外的杀气腾腾。

  毛玠倒吸一口冷气,这至少有五万大军,而太原城内守军只剩下一万人,如果汉军强攻太原城,他们能守得住吗?

  主将夏侯尚生死不明,副将郭淮跟随夏侯惇去了邺都,另一名副将张郃又被派去守井陉,城内只有三名校尉,都不是能独挡一面之将,只有他毛玠能统领全局,但他毕竟是谋士,出谋划策在行,让他率军守城,他的能力就远不如夏侯尚了。

  毛玠只得硬着头皮令道:“杨将军和卢将军部防御北城,赵将军率部守南城,东西两城各留三百人巡视,暂不用布防。”

  毛玠凭着直接指挥,汉军的兵力也并不多,一定会集中兵力进攻北城,南城也有可能,但东西两边由于地形影响,估计汉军不会攻打。

  这时,校尉杨林跑来对毛玠道:“军师,投石机如果部署?”

  毛玠一怔,回头看了看身后高大的投石机,他心中忽然有一种无力感,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北城头上四十架重型投石机,每部投石机需要一百人挽,那就要四千人,可他一共只有一万守军,哪里能分出兵来,就算是临时征用民夫,但也需要训练才能用,已经来不及了。

  毛玠想了片刻道:“只用二十部投石机,射巨石,汉军杀进百步后,就放弃投石机。”

  “遵令!”

  杨林行一礼,转身匆匆而去,这时,旁边一名士兵上前低声道:“军师,汉军派来一名使者,要不要见?”

  毛玠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带上来!”

  很快,一名文士被士兵领了上来,文士上前躬身施礼道:“汉军兵曹从事张洪奉关将军之令来见毛军师。”

  “你有什么话要说?”毛玠冷冷道。

  张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曹军士兵,士兵连忙将一把剑递给毛玠,毛玠心中一阵急跳,他认出了这把剑,这是夏侯尚的佩剑,居然在汉军手中,难道

  张洪也不隐瞒,坦率地说道:“夏侯尚已死在乱军之中,太原城外再无曹军,张郃将军也归降了汉军,只剩下太原城,关将军希望毛军师能看清大势,不要再让无辜士兵丧命,早日归降,以得身后之名。”

  毛玠惨然一笑,夏侯尚果然阵亡了,他半晌才缓缓道:“你回去转告关羽,忠臣不侍二主,我毛玠虽才疏学浅,手无缚鸡之力,但至少我还有尊严和气节,他愿与他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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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0章 攻克并州

  关羽着实没有想到毛玠竟然如此决断,绝不投降,奋战到底,这倒让关羽对毛玠生出几分敬意,他知道毛玠心里很清楚魏国的状况,太原已孤立无援,不是在围困中灭亡,就是在激战中攻破,但毛玠依然不肯投降,只能说明他要尊严和气节。

  尽管关羽心中敬佩毛玠的气节,但曹军拒不投降也令他深感无颜,关羽已微微动怒,这时,关平上前行礼道:“孩儿愿率军攻打头阵,攻克太原城!”

  关羽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吾儿可率一万五千军进攻北城!”

  旁边吴班也抱拳道:“重甲步兵愿助小关攻城!”

  关羽并不想让重甲步兵攻城,重甲步兵训练不易,一般用来对付骑兵,就算攻城也是用在非常艰险的雄关要隘,而太原城虽然高大坚固,但守军不足,还是比较容易拿下,用重甲步兵有点杀鸡用宰牛刀的浪费。

  但吴班态度很坚决,他知道立功的机会已不多,他们必须要抓住每一次的立功机会,而且汉王殿下派他们来并州,也就是希望他们在并州战役有所作为。

  吴班看出关羽的犹豫,又再次躬身道:“重甲步兵愿出战攻下太原,恳请关将军允诺!”

  关羽终于被吴班的执着打动了,他点点笑道:“既然吴将军坚持,那重甲步兵就在第二轮攻城时出战!”

  吴班大喜,“多谢关将军!”

  ........

  战争终于爆,城头上所有曹军都投入了战斗,两千曹军挽射二十架重型投石机,巨大的投石机高约三丈,长长的臂杆后挂着石兜,由百人挽动,可将近百斤的巨石抛出三百步外。

  曹军士兵目光紧张地注视着黑压压敌军冲上,一架架云梯站满了准备攻城的汉军士兵,敌军已经进入三百步内了,这时城头上鼓声大作,牙将一声令下,“射!“

  太原城头的二十架投石机同时动,长长的臂杆挥出,将八九十斤重的巨石凌空抛出,二十块巨石在空中旋转,呼啸着砸向密集的人群。

  ‘轰!‘巨石砸入雪地,在人群中翻滚,染红的雪沫腾空而起,十几人被砸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接二连三的巨石砸进人群,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片。

  ‘咔嚓!‘一座云梯被砸中,云梯折断成数截,云梯上攀附的数十人纷纷掉下,呼啸而来的巨石砸向云梯,汉军云梯制作精良,有做工精湛的铰链和楔合,但云梯依然挡不住巨石的冲击。

  短短百步,就有十架云梯被巨石砸毁,但还是有五十余部云梯渐渐逼近城墙。

  天空中,一块块巨石在翻滚,呼啸着砸向地面,短短一刻钟时间内,投石机便动了四轮,八十块巨石砸向敌群,造成近七百人伤亡,但汉军并没有止步,他们奋勇争先,很快便冲进了弓箭射程内。

  城上曹军箭如雨,四千支兵箭密集地射向敌军,兵箭是守城而用,比骑箭长而且粗重,从高处射下,会带着自身的重量射向敌军,杀伤力极强。

  汉军举盾相迎,汉军有两种盾牌,一种是蒙着双层牛皮的圆盾,坚固结实,轻便易携带,由汉军主力使用,几乎每一个士兵都有一面这样的盾牌。

  而另一种是重盾,盾板厚实,盾面巨大,可以遮挡全身,也能抗拒三十步外的军弩射击,重盾一般由重盾弩军携带。

  三千重盾弩军在城下用重盾立下遮挡,举重弩向城头射击,尽管城头上的曹军士兵也有盾牌防御,但他们的盾牌抵挡不住重弩强劲的弩箭,不少盾牌被箭矢射穿,盾牌后的曹军被重箭射死,一片片的士兵惨叫着摔下城头。

  云梯渐渐已逼近了城墙,数百士兵猛地向后拉拽绳索,一架六七丈高的云梯被拉拽挺起,云梯上攀附着数十名汉军士兵。

  ‘轰!‘的一声巨响,碎冰四溅,第一架云梯搭上了城头,紧接着三十余架云梯先后搭上了城头,数千汉军士兵如蚁群般冲上,用刀砍、用长矛捅、用箭射,拼命冲上城头,城上箭如密雨,滚木礌石如雹子般砸下,刀劈矛捅,血肉横飞。

  曹军士兵用长叉叉住云梯向外猛推,一架长长的云梯被推出,向后翻到而下,云梯声一片凄厉的叫声。

  随着城下的汉军重弩盾军士兵开始反击,箭如密雨,射向城头,不断有曹军士兵被射中,惨叫着从城头上摔下,伤亡逐渐加大。

  正面的战斗已经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城上城下箭如密雨,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一架架云梯搭上了城墙,汉军士兵变得血腥疯狂,不顾性命向上攀爬。

  他们一手举着盾,一手用长矛和刀和曹军激战,头顶上一块块巨石砸下,总有几名士兵惨叫着摔下云梯,但立刻又有人蜂拥而上。

  曹军士兵从两边射箭,兵箭犀利,直透皮甲,云梯上一串串的汉军士兵被射中摔下云梯,但很快,汉军士兵不再管头顶,将盾牌防护两侧,中箭的汉军士兵渐渐减少。

  城头上,每一架云梯前都有数十名曹军在和汉军激战,在城西的一座云梯上,关平手执盾牌和大刀,他已经杀红了眼,他率领数十名汉军士兵在和城头上汹涌的曹军激战,他们面对夏侯氏的精锐之兵,个个体格高大,粗壮如牛,手执盾牌,挥动长刀和利矛。

  长矛冲刺,战刀劈砍,厮杀血腥,云梯上一名汉军士兵被砍中额头,血涌如注,仰面翻下城头,另一名汉军士兵从后面挥动长矛冲上,长矛刺穿曹军胸膛,将他挑下城去......

  关平用盾牌顶开曹军,第一个跳上城头,霎时间,数十支曹军的长矛从四面刺来,关平大喝一声,挥动大刀,连杀十几名曹军士兵。

  关平冲上城头,使曹军的云梯防御出现了一个缺口,被压制在云梯上汉军士兵抓住了机会,霎时间,十几名的汉军士兵跟随关平冲上了城头。

  而就在这时,一支冷箭从侧面射来,关平措不及防,被一箭射中左臂。

  ........

  关平受伤,被士兵们救下城去,汉军的攻势也随之受阻,可就在这时,汉军大营内沉闷的鼓声再次响起,五千重甲步军终于投入了战斗,高耸的巢车出现了,铺天盖地的赤旗飞扬。

  城头上,毛玠感受到了巨大压力,他也顾不上南城的防御,嘶声大喊道:“从南城再调两千来支援北城!”

  毛玠下达了集中兵力命令,原本在南城防御的三千曹军又被调回两千军,加入到争夺北城的激战之中。

  二十余部身形如巨人般巢车被犍牛拉动,一步步向太原城头驶去,五千重甲步兵跟随在巢车后面,他们手执斩马刀,步履缓慢而沉重。

  此时太原城外的护城河已经结冰,被汉军铺上了木板,曹军将一桶桶火油从城头抛下,火箭点燃了火油,到处是烈焰腾空,浓烟笼罩着太原城墙。

  此时太原城八成的守军都集中在北城,其余三面城墙都兵力空虚,汉军完全可以从其余三面城墙进攻,但关羽也横下一条心,他就要从北城攻破太原,让汉军凭借强大的战斗力夺取太原城。

  攻城的汉军已投入两万五千人,城墙下,一万五千汉军弓弩手箭如雨,铺天盖地的箭矢压得曹军士兵抬不起头,连曹军投石机也被迫中止,曹军士兵纷纷伏地,躲避汉军强大的箭阵。

  此时汉军普通士兵基本上已停止进攻,他们推动巢车,组成盾墙,掩护巢车和重甲步兵的前进,所有汉军都成为重甲步兵的助攻,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支汉军最强悍的军队身上。

  毛玠声音已经嘶哑,喊不出声音,但他也知道汉军最猛烈的攻击即将到来,他压低声音指着远处如巨人般的巢车小声令道:“迎战巢车,绝不准汉军登城!”

  此时城下的箭矢渐渐消失,曹军士兵又纷纷起身,他们迅集结,手执长矛战刀,准备迎接巢车内汉军士兵的冲击,二十余架巨大的巢车终于抵达了城头,五千重甲步兵是第二波攻击,在巢车内已经有一千名汉军士兵站在每一座巢车的攻城平台上,等待着出击的一刻。

  二十余架巢车终于靠上了城墙,巢车顶端站台前方的巨大木板落下,搭上城头,形成一道空中桥梁,攻城平台上的五十名汉军士兵挥舞战刀,汹涌冲向城头,在他们身后,从楼梯爬上的重甲步兵正源源不断涌现出来。

  一个上午的鏖战,城头上死尸累累,双方死伤惨重,汉军五万大军已经压上三万人,兵力占据绝对优势,他们渐渐开始占据上风。

  已经有二千近两千重甲步兵冲上城头,和曹军在城头上鏖战,重甲步兵战斗力极为惊人,他们二十人一排,列队推进,长长的斩马刀下,曹军士兵伏尸累累,血肉横飞,杀得曹军节节败退。

  随着越来越多的汉军士兵冲上了城头,曹军渐渐败局已定。

  “军师快走,城头已守不住了!”一名曹军士兵飞奔来报告。

  毛玠猛地抽出宝剑,大步向汉军最密集之处走去。

  城头上还有最后的三千曹军士兵,尽管他们都是精锐的老兵,但面对汉军重甲步兵血腥的厮杀,面对成堆成堆肢离破碎的同伴尸体,他们终于被死神吓退,开始恐慌,纷纷掉头向城下逃去。

  “军师,快走!”几名士兵向毛玠大喊。

  毛玠见大势已去,他嘶哑着声音大喊:“所有士兵全部撤离城头!”

  毛玠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数千曹军士兵终于士气崩溃,丢盔卸甲向城内奔逃,甬道上挤满了争先恐后奔跑的曹军士兵,十几名士兵在奔跑中被挤下城墙,惨叫着掉下城去。

  这时,汉军胜利的号角声吹响,城门已打开,数万汉军如大潮奔涌,杀进了太原城内,毛玠长长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他猛地横剑向脖子抹去。

  ........

  太原失守,意味着曹军在并州的最后一座堡垒的攻克,也意味着汉军夺取了整个并州,并打开了通往河北的战略要道,十天后,刘璟亲率十万大军抵达太原。

  汉军在太原休整三天,刘璟便率领十三万大军穿过井陉要道,向河北挺进,而此时,邺都城内已生了惊天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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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1章 惊天之变

  从中原大战结束后的几个月时间里,邺都两派已形成了一种极度微妙的平衡,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这种平衡也包括青州的力量平衡和汉军的进攻平衡。

  可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必将会酿成惊天之变,而汉军在黄河全歼三万幽州军,便打破了邺都的平衡,遭受重大损失曹彰萌生了退意,不想再参与邺都的权力斗争,而与此同时,曹丕加封曹休为太尉、大都督,令其率军入邺都勤王。

  局势仿佛在一夜之间骤然转变,从曹丕的极度不利开始转变为曹植方面不利,局势也变得紧张起来。

  入夜,一辆马车在三百名骑兵的护卫下,缓缓靠近了冠云府,冠云府位于城南,现在是夏侯惇的临时官邸。

  马车停下来,身穿黑色大氅、头戴金冠的曹植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府门前站满了侍卫,夏侯惇的心腹部将郭淮已等候多时,他见曹植到来,连忙上前行礼,“大将军已在内堂等候公子,请公子随我来!”

  曹植点点头,跟随着郭淮快步走府内走去,内堂里灯火通明,点燃了几只火盆,燃烧正旺的木炭在盆中噼噼啪啪作响。

  夏侯惇则负手站在墙边,久久注视着墙上的一幅地图,那是曹魏的势力范围图,现在只剩下青州、河北和并州三地,在中原也只剩下洛阳一座孤城,曹魏势力日渐衰落,不止何时才是最后的尽头?

  夏侯惇低低叹息一声,这个混乱的局面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这时,堂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夏侯惇一回头,只见曹植在郭淮的引领下,快步走上内堂,夏侯惇收回了思路,慢慢转过身。

  曹植快步上前施礼道:“参见二叔!”

  “这么晚还让你来,是因为有重要事情生了。”

  曹植一怔,“二叔,生了什么事?”

  夏侯惇拾起桌上的一卷信轴递给曹植,“你自己看看吧!”

  曹植连忙接过信轴打开,匆匆看了一遍,曹植顿时脸色大变,这竟是大哥曹丕写给曹休的亲笔信,不仅封曹休为太尉、大都督,还许诺封他为鲁公,要求他暂时放弃青州,立刻率青州军赶赴邺都。

  曹植有些紧张地问道:“二叔这是从哪里弄到?”

  “我派出的斥候拦截了曹丕前往青州的使者,但很遗憾,曹丕先后一共派三名使者,我只拦截到其中一人,另外两人应该已经到了青州。”

  曹植半天才低声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夏侯惇想了想,又反问道:“你二兄的态度如何?”

  曹植摇了摇头,“我已再三劝他,他坚持要返回幽州,最多再呆两天。”

  曹植确实很沮丧二哥曹彰的态度,从一开始积极支持自己,现在又开始变卦,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三万幽州军在黄河被全歼,但更重要是,曹彰已经不太看好自己,他要留一条后路,便开始倾向于保持中立。

  一旦曹彰撤军回幽州,而曹休率领三万军赶来,他和大哥曹丕之间的力量对比就变为两万对四万了,他们将处于下风,形势对他们非常不利。

  曹植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该怎么办?尽管他不断呼吁百官施压,要曹丕承担中原战败的责任,但至今为止,曹丕始终保持沉默,根本不理睬百官施压,这倒让曹植无计可施了。

  曹植不安地向夏侯惇望去,他希望夏侯惇能拿定主意,夏侯惇之所以把曹植找来,就是为了最后破局,他可不是文弱书生,他是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他有足够的决断力和魄力。

  之前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他怕影响到魏公的病情,但从这两天铜雀宫的情报来看,魏公已经陷入深度昏迷,时日不多了。

  夏侯惇原本想在魏公去世后,再对曹丕动手,但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拖下去,形势就会彻底反转了。

  夏侯惇负手走了几步,冷冷道:“一旦曹休到来,我们所有人都将死无丧身之地,现在形势相当紧迫,容不得我们再拖延下去,必须立刻动手!”

  “可是……”

  曹植忍不住道:“大哥有一万虎贲军护卫,我们只有两万人马,现在二哥又不肯再出兵帮助我们,我担心。我们力量不足。”

  夏侯惇摇了摇头,“不需要和虎贲军硬拼,关键是要快,一枪制敌,只要控制住曹丕,虎贲卫也就不足为虑了,事实上,我已经准备好,把公子请来,就是希望公子能安心在这里等候,明天天亮时应该就有结果了。”

  曹植愣住了,他事先竟然一点都不知情,二叔居然准备好了,准备好什么?

  “二叔”

  不等曹植再说下去,夏侯惇便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用一种不容分辨的语气道:“这件事我不想再解释了,时间已不多,公子请安心等候,我自会安排好一切。”

  说完,夏侯惇便转身而去,曹植忽然想起他还有最重要的话没有说,那就是怎么安置曹丕,那毕竟是他的胞兄,他可不想手足相残。

  “二叔!”

  曹植追上去,但夏侯惇已经走远了,两名侍卫拦住了他的去路,恭恭敬敬道:“为了公子的安全,请安心在这里等候。”

  这一刻,曹植忽然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傀儡,真正的曹魏继承人是夏侯惇,而不是他,不过,曹植也确实想不通,大哥曹丕手中有一万虎贲军,夏侯惇的机会在哪里?

  .........

  这两天,曹丕终于从几个月来的焦头烂额中渐渐走了出来,二弟曹彰在前天表态,他将保持中立,不再参与世子之争,不管曹彰是出于什么原因答应中立,但至少自己面临的压力将大大减少。

  与此同时,曹休也答应率领军队赶来邺都,一旦曹休到来,自己就将彻底翻身,这让曹丕看到了一线希望,他心中极为盼望曹休军队早日到来。

  两更时分,曹丕已经睡下,忽然一阵低低的叫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世子!世子!”

  “什么事?”曹丕睡意正浓,着实有些不高兴。

  “王御医来了,有紧急事情要找世子。”

  曹丕的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王御医是照顾他父亲的医士,他深意到来,必然由重要消息,曹丕翻身起床令道:“带他见我!”

  曹丕穿了一件外袍向外屋走去,这时,王御医被侍卫领了进来,他向曹丕行一礼,急声道:“世子,魏公醒来了。”

  “我父亲现在怎么样?”曹丕连忙问道。

  “魏公就在刚才忽然苏醒了,神智很清醒,他急着要见世子。”

  说到这,王御医又上前一步,附耳对曹丕低声道:“卑职怀疑魏公是回光返照,恐怕魏公已经不行了。”

  曹丕一惊,他连声令道:“立刻备马车,去铜雀宫!”

  曹丕心急如焚,他知道王御医说得对,父亲忽然清醒,急着要见自己,这必然是父亲的回光返照,是上天安排自己再见父亲一面,他走几步,又回头对王御医道:“烦请御医再去通知我二弟和三弟,让他们立刻赶来铜雀宫,另外,再去找钟繇,令他通知百官去铜雀宫。”

  王御医答应一声,匆匆去了,曹丕已来不及换衣服,又穿上一件厚皮袍,便出门登上了马车,马车在三百虎贲骑兵侍卫的严密保护下,向北城门疾驶而去。

  马车内,曹丕暗暗祈祷父亲能多坚持一会儿,最好能当着三兄弟和百官的面,直接任命自己为魏公,曹丕心乱如麻,他感觉自己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却又没有一点头绪。

  北城门已被虎贲卫控制,城门缓缓开启,三百骑兵护卫着曹丕的马车冲出城门,向一里外的铜雀宫冲去,城门外原本是热闹的市集,但现在才三更时分,市集内还没有商贩,空地上被踩得稀烂的黑雪结了冰,寒风呼啸,冷彻骨髓,令马车内的曹丕也不由打了个寒战。

  “快点,加快度!”

  曹丕催促车夫加快车,他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他走得太匆忙,应该再等一等,让数千虎贲卫士兵陪同自己才对,这样出城,有点太危险了。

  一念至此,曹丕忽然听见四周传来一片惨叫声,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支箭射透车窗,从曹丕额头前擦过,钉在车壁上。

  曹丕忽然听见马匹的嘶鸣声,他只觉身子猛地一歪,头重重撞在车壁上,就在这时,一支狼牙箭透过车窗射入,正中曹丕的脖子,曹丕惨叫一声,重重摔倒在马车内。

  曹丕的车队遭遇到五千士兵的伏击,在密集的箭矢中,三百虎贲卫骑兵全部被射杀,四匹挽马被乱箭射死,马车倾覆在路旁。

  片刻,郭淮率领数千余士兵从四面包围上来,数十名士兵爬上马车,拉开车门寻找,这时,夏侯惇也催马而来,他显得有点紧张,他早就买通了王御医,给曹丕传了假消息,他能否成功,就在此一举。

  “找到没有?”夏侯惇问道。

  郭淮连忙施礼,“回禀大将军,正在寻找!”

  “大将军,找到了!”

  几名士兵兴奋大喊,将身受重伤的曹丕从马车内拉了出来,曹丕浑身是血,生死不知,夏侯惇顿时长长松了口气,他不管曹丕死活,只要能除掉他,自己就成功了,夏侯惇激动地一挥手,“立刻撤离!”

  数千士兵迅向西北方向撤离,不多时,北城门开启,大将许褚亲率数千虎贲卫骑兵冲了出来,他得到消息,曹丕出城去铜雀宫了,许褚担心曹丕有失,便亲自率领三千骑兵追了出来。

  但许褚还是晚了一步,追出不到一里,他们便看见了满地的尸体和倾覆的马车,许褚呆了半晌,不由长长叹了口气,曹魏内讧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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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2章 新主即位

  天渐渐亮了,曹植一夜未眠,默默坐在一只火盆前,等待着上天决定自己命运一刻的来临,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名夏侯惇的亲兵快步走上大堂,曹植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怎么样?”他紧张地问道。

  “请公子随我们来!”

  几名士兵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转身向外走去,曹植心中疑惑,跟着士兵来到府门前,只见府门前放着一只担架,旁边站着十几名士兵,担架上躺着一人,正是他的兄长曹丕,他脖子上插着一支箭,面如金纸,生死不知。

  曹植大吃一惊,连忙冲上前,“他怎么样?”曹植焦急问道。

  旁边一名士兵摇了摇头,“已经断气了,伤太重。”

  曹植双腿一软,慢慢跪倒在兄长面前,泪水汹涌而出,此时悔恨如魔鬼般咬啮着他的内心,他握着兄长冰凉的手,不由放声大哭起来,多年的野心和怨恨在即将消失的兄弟亲情面前,忽然变得如此可憎和卑微,他为什么要和大哥争夺世子之位?为什么要害死大哥?他怎么向父亲和母亲交代啊!

  曹植伏在兄长的尸体上哀哀恸哭,这时,夏侯惇将他扶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人死不能复生,公子节哀吧!”

  曹植猛地甩开夏侯惇的手,“放开我!”

  他瞪着血红的泪眼,眼中仿佛喷出火来了,“是你杀了我兄长!”

  夏侯惇的独眼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格外狰狞,他冷冷道:“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世人不会认为是我杀了他,是你!天下人都知道,是你杀了自己兄长。”

  曹植向后退了两步,连连摇头,“不!我不干,我没有杀死兄长,我不干了!”

  夏侯惇哼了一声,给旁边士兵使了个眼色,两名高大强壮的士兵从两边紧紧架住曹植的胳膊,强行拉着曹植向外走去,只见府门外,聚集了上万士兵,人人兴奋异常,当曹植忽然出现之时,上万人一起振臂高呼起来,“公子万岁!万岁!”

  曹植呆呆地望着上万士兵高呼,此刻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夏侯惇呵呵一笑,“恭喜公子即将荣登魏公之位!”。

  建安二十四年十二月初,夏侯惇在邺都动了政变,曹丕被伏击中箭身亡,世子之争终于落下帷幕,与此同时,汉军攻克太原,夺取井陉要道的消息传来,严峻的外部形势使曹魏内部放弃了争讧,虎贲将军许褚和青州都督曹休先后表态,大敌当前,曹魏需要稳定,他们支持曹植继任世子之位,曹植在邺都百官的拥戴下,出任大汉丞相之职。

  曹彰在得知大哥曹丕身亡的当天,便率领两万幽州军赶回了幽州,不再参与世子之争,历时近十年的世子之争,最终以曹植获胜而告终,但事实上,曹氏兄弟都是失败者,最终的获胜者却是大将军夏侯惇。

  尽管曹氏内部的争夺终于结束,但曹魏却在战场上节节败退,夏侯尚在并州阵亡,汉军夺取了并州,在青州方面,老将黄忠和吕蒙率五万汉军从徐州北上,在齐郡与先期北上的汉军水师会合,使汉军在青州的兵力达到八万人。

  曹休自知无法和汉军匹敌,他守不住青州,只得借口回邺都勤王,率三万曹军退回黄河以北,向邺都方向撤退。

  此时,曹军的兵力还有十一万人,但兵力却分散各地,其中徐晃的两万曹军被赵云率领的十万大军围困在洛阳,而另外两万曹军被曹彰带回了幽州,使邺都真正能指挥的曹军主力只有七万人,而汉军在取得中原之战胜利后,兵力已达五十万之众,统一天下的时间已越来越近。

  邺都城内,百名虎贲骑兵护卫着曹植的马车在大街上缓缓而行,透过车窗,曹植现街上似乎又热闹起来,到处是步履匆匆的行人,这让他感到一丝困惑,这时,他忽然现,在街头一角排着长长的队伍,足有数百人之多。

  “去看一看,是怎么回事?”曹植命令一名侍卫道。

  侍卫催马奔了上去,片刻回来禀报:“启禀丞相,是在征兵,从军者可以立刻获得一石粮食,所以报名还比较踊跃。”

  曹植心中微微有些不快,这件事他竟然压根不知,不用说,这肯定是夏侯惇在主导,尤其令曹植心中不满的是,邺都粮仓内还有四十余万石粮食,但他能动用的粮食只有区区五万石,其他粮食竟全部是军粮,掌握在夏侯惇手中。

  不仅是粮食,邺都库藏的黄金和钱也悉数被夏侯惇控制,名义上夏侯惇不干涉政务,但实际上,他掌握钱粮物资,就等于控制了军政大权,自己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曹植心中虽恨,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叹口气道:“继续前行!”

  不多时,马车便在程昱的府门前停了下来,自从程昱返回邺都后,便称病不出,不问时事,曹植虽然取代大哥出任丞相,但他心中十分彷徨,他需要得到程昱的指点。

  府门前,程昱的长孙程克已等候多时,当曹植慢慢走下马车,程克立刻迎上来,躬身施礼道:“参见丞相!”

  “不必多礼,你祖父身体可好?”

  “祖父身体不太好,躺在病榻上。”

  曹植点点头,“我去看看他。”

  程克领着曹植快步向内宅走去,一直走进了病房,只见程昱躺在病榻上,一名侍女正在喂他喝药,见曹植走进来,程昱连忙推开侍女,挣扎着要坐起身,却被曹植上前扶住,连声道:“军师请卧床休息!”

  程昱喘气道:“公子到来,我总要坐起身吧!”

  程克上前扶祖父坐起身,又给他身后垫上厚厚褥子,曹植见程昱骨瘦如柴,面色苍白,确实是病得不轻,不是假装,他心中难过,问道:“军师感觉身体如何?”

  程昱虽然病重,不过头脑却很清醒,他点点头道:“多谢公子关心,老朽年近八旬,已是长寿之人,就算命不长也足矣,倒是魏公现在情况如何,公子去看过吗?”

  “我每天都去探望父亲,父亲有时昏迷,有时又醒来,只是.”

  说到这,曹植叹了口气,心中异常难过道:“只是父亲已油尽灯枯,他。他不认识我了。”

  “哎!这样也好,让他平平静静去吧!”

  曹植明白程昱的感慨,他心中何尝不这样想,要是他父亲清醒过来,知道他们兄弟相残之事,他该怎么面对父亲?母亲每日以泪洗面,他都不敢去见母亲。

  两人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旁边程克小声提醒道:“丞相不是要问祖父什么事吗?”

  一句话提醒了曹植,他连忙道:“现在外部形势不妙,汉军已夺取了并州,曹休也被迫放弃青州,我们只剩下河北和洛阳一座孤城,我想请教军师,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程昱苦笑一声,他还能说什么,当初他劝曹丕立刻回河北征兵,或许还有一线希望,现在大局已定,就算是神仙也难以逆转了,不过这种绝望的话不能说出口,还是得安抚曹植几句。

  程昱沉吟一下道:“我听说外面正在征兵,这条路是对的,现在关键是时间,不管是训练新兵,还是重整旗鼓,这都需要时间,至少一年半载,另外还要想办法让徐晃的军队撤回河北,所以公子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和汉国谈判,尽最大努力争取到时间。”

  “可是.现在汉军势头正旺,他们肯谈判让步吗?”曹植忧心忡忡问道。

  “这个难度确实很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现在是冬天,汉军要调整休息,刘璟也需要做政治上的准备,如果再请曹妃说说情,我觉得还是有一点希望,但无论如何,公子要尽力去做。”

  曹植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程昱的最后一句话却打动了他,确实是这样,就算没有希望,他也要尽力去做,曹植默默点了点头,“多谢军师指点,曹植受教了!”

  曹植告辞而去,程克将曹植送出府门,这时,程昱对侍女道:“去找长公子来见我!”

  片刻,长子程武匆匆走进父亲病房,“父亲找孩儿吗?”

  程昱指了指身旁坐垫,“先坐下吧!”

  程武坐了下来,这时,长孙程克回到祖父病房,他见父亲也在,不敢多言,便垂手站在父亲身后,程昱闭目休息了片刻,这才缓缓对长子道:“有些话我没有对曹植明言,但你们应该明白,曹魏大势已去……”

  旁边程克忍不住接口道:“孙儿知道,曹氏兄弟内讧,在关键时刻极大削弱了曹魏的力量。”

  程克忽然看见父亲不满的目光,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该打断祖父说话,吓得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程昱却慈爱地看了一眼长孙,微微笑道:“曹氏兄弟内讧其实只是表象,根本原因是曹操一直没有能得到士族支持,他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使他占据政治优势,但在道义上却失了足,起初这种道义上的不利可以忽略不计,他甚至可以肆无忌惮的杀死边让、孔融。

  但在赤壁大战失利后,这种道德上的不利却在一天天积累,最明显就是荀氏叔侄对曹操的不满,这实际上也是世家大族对他不满的体现,曹操也尝试笼络士族,却没有成功,杨修之死便是他在笼络失败后对士族的警告,但依然没有意义。”

  说到这,程昱叹了口气道:“直到前年他才终于狠,推行出丁令,彻底收拾士族,但已经晚了,没有世家大族的支持,曹魏国力日趋衰败,地方官府鼠两端,民心不附,这才是曹魏失败之根,至于战争屡屡失利,货币被汉国控制,这些都只是结果,你们明白我意思吗?”

  程武有点明白过来了,“父亲的意思是说,曹魏已败,让我们投奔汉国?”

  程昱点了点头,从枕下取出一只信轴,递给了长孙程克,“这是我给刘璟写的一封信,克儿可带它去太原,面见汉王刘璟,也算是我给程家留下的最后一点遗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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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3章 最后谈判

  曹植听从了程昱的劝告,决定尽最大的努力给曹魏争取时间,他从华歆那里得知兄长曾两次秘密和刘璟谈判,但都没有成功,原因是刘璟的条件太苛刻,竟然要求他们废除新立的幼童天子。

  不过形势瞬息万变,当伏太后在长安出懿旨,不承认邺都新立的皇帝,实际上,这步天子棋便已失去了意义,废不废新皇,天下人基本上都不再把他当回事,甚至连曹氏的大汉丞相都没有了召唤力。

  现在曹植已经没有了和汉军谈判的政治资本,曹植唯一的希望,就是恳求刘璟看在妹妹曹宪的份上,汉曹两家休战半年,当然,名义上是让河北民众过一个祥和的新年,并让河北农民能完成春耕。

  曹植知道刘璟不在长安,而是在太原,他立刻派司徒董昭带着他的亲笔信赶赴太原,面见刘璟。

  刘璟确实在太原,就在他在准备率军通过井陉,进军河北之时,得到了邺都政变的消息,这个消息让刘璟又临时改变了计划,他令魏延率两万军守住井陉,他自己则坐镇太原,静观邺都变化。

  清晨,司马懿匆匆穿过一条长廊,来到刘璟的临时官房前,他见房门紧闭,门口站着几名侍卫,司马懿便上前低声问道:“现在方便吗?”

  侍卫古怪地笑了笑,“殿下正在休息,相国暂时不要打扰。”

  司马懿心里明白,昨晚殿下多喝了几杯,又有几名陪寝的舞姬,估计很晚才睡,这时,房间里传来刘璟的声音,“是司马相国吗?”

  “是!相国有事求见殿下。”

  “请进吧!”

  侍卫推开门,司马懿这才走进了房间,却只见刘璟坐在案前批阅牒文,精神抖擞,他目光一瞥,却不见那几名舞姬的身影,刘璟知道他在找什么,便笑了笑道:“半夜就送走了,相国不用找了。”

  司马懿呵呵一笑,没有再劝刘璟不要近女色之类的话,他知道汉王也是偶尔为之,没必要深究,这时刘璟放下笔问道:“邺都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启禀殿下,曹植已经派董昭为使者,前来太原求见殿下,估计明天就到了。”

  这在刘璟的意料之中,不过他现在对这种谈判已不感兴趣了,又问道:“邺都募兵情况如何?”

  “据说还有点效果,李孚说他们初步掌握的情报,大约募集到三万人左右。”

  刘璟轻蔑一笑,“才三万人,不多,我以为他们至少能招募到十万人。”

  “殿下也千万不要小看对方,夏侯惇是曹魏猛将,其谋略和经验在曹军可谓屈一指,况且还有张辽、徐晃等名将,我们虽然取得中原大战胜利,可如果掉以轻心,一旦河北失利,曹军同样会翻盘,殿下,要小心啊!”

  刘璟点了点头,他接受司马懿的劝谏,确实不能大意,沉思片刻,刘璟又问道:“仲达认为曹植派董昭来太原,是为了什么目的?”

  “这个问题微臣考虑过,微臣以为曹魏目前最需要时间,他们一定是想争取时间,为最后的顽抗做准备。”

  刘璟冷笑一声道:“我不会给他们时间,从前能达成妥协,是因为形势并不紧迫,我也需要让士兵休息,但现在没有必要了,我刘璟也不会成为第二个宋襄公。”

  “那殿下准备如何回复曹植?”

  “不用回复,直接扣住董昭,此人是个人才,以后可以让他为我所用。”

  .......

  董昭做梦也不想到,自己刚到太原便成了汉军的阶下之囚,他没有能见到刘璟,被汉军直接软禁在太原城内,这让董昭心中唏嘘不已,相对于董昭的背运,在同一天赶到太原的程克却是另一番景象,他得到汉王刘璟的亲自接见。

  太原城军衙内,程克恭恭敬敬跪下,向汉王刘璟行一拜礼,“小民程克,拜见汉王殿下!”

  刘璟接见程克,当然是因为他祖父程昱的缘故,程克不是代表自己而来,而是代表了他祖父,刘璟摆摆手笑道:“程公子请坐!”

  “谢殿下!”

  程克在一旁坐下,两边还坐着司马懿和诸葛亮两名相国,他取出祖父的信,举过头顶呈上,“这是祖父给殿下的亲笔信,请殿下过目。”

  旁边侍卫将信轴转给了刘璟,刘璟却不急着打开,关切地问道:“令祖身体如何?”

  程克神情黯然,摇了摇头,“祖父从徐州回来后便卧床不起,我们也不知他老人家能不能熬过这一劫,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了。”

  刘璟打开了信轴,却令他微微一愣,只见卷轴内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他慢慢展开,才现正反两面都写满了字,粗粗估计,至少有上万字之多。

  程克连忙道:“这封信祖父足足写了三个多月,他恳请殿下能细看。”

  刘璟只大概看了一点,便明白了里面的内容,竟然是程昱总结的曹魏衰败教训,在后面是希望他避免重蹈曹魏覆辙。

  可以说,每一句话都是程昱心血凝成,这让刘璟竟有种莫名的感动,尽管程昱也有一点托付家族的情绪在内,但更多是程昱作为一个文臣,对没有能实现抱负的遗憾和对新汉的期待。

  刘璟小心地将信轴收了起来,他要细细品读程昱留下的宝贵遗产,他又对程克道:“令祖的一番苦心我明白了,请公子先下去休息,我自会有安排。”

  程克行一礼,便慢慢退了下去,刘璟负手走到窗前,久久凝视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诸葛亮才微微笑道:“殿下心中感触么?”

  刘璟点点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程昱在最后留下的心血,相信会给我很大的帮助。”

  “可殿下明白程昱用意吗?”

  “我知道,他是希望我能善待他的子孙。”

  旁边司马懿笑了笑道:“微臣建议可以让他先做六部从事,若确实能干,一年后再外放为县令,一步步来,殿下以为如何?”

  “这个方案可行,这件事就交给司马相国了。”

  停一下,刘璟又对诸葛亮道:“现在离新年还有十天,暂时在并州休整,等过了新年,正月初五,西线、东线和南线同时向河北进军!”

  .......

  时间渐渐到了十二月下旬,此时洛阳被围城已经过去了近半年时间,洛阳早已没有了昔日汉朝都城的繁华,汉末大乱给洛阳带来了灭顶之灾,昔日繁华的汉都洛阳,竟变成了炊烟断绝、鼠蛇成群的死城。

  曹操统一中原后,钟繇逐渐将关中和并州人口引回洛阳,使洛阳又渐渐恢复了一点生机,到了建安二十年,洛阳已成为一座近五万人口的大城,尽管远不能和从前的汉都相比,但终于出现了一线生机。

  而这一次汉曹大战,却又给洛阳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徐晃率两万曹军死守洛阳,而十万汉军在外围城,洛阳附近的许、颍、陈、弘等地都已被汉军占领,使洛阳成为了一座孤城。

  近半年的围困,洛阳城和所有被围困的城池一样,也面临了最严峻的粮食危机,曹军在洛阳的存粮并不多,只有三万石,这是徐晃准备作战两个月的粮食,却没有想到,这一困就是半年。

  尽管徐晃想尽一切办法,动员军民在城内空地上种植易生长的黑豆为粮,并且在城内实行严格的粮食配给制,普通民众每天口粮降低为不到一合,只能勉强维持生存。

  尽管用尽一切办法,进入十二月中旬后,曹军还是慢慢陷入粮食尽绝的境地,普通曹军士兵每天只有半合粮食,战马和牲畜早已杀光,连徐晃的爱马也杀给了士兵。

  而普通民众更是没有了配给,只能剥树皮,抓老鼠,老人和孩子面临死亡的威胁。

  但徐晃所苦苦盼望的援军却始终没有半点音信,甚至连鸽信也没有,连徐晃也开始绝望了。

  这天上午,徐晃正坐在大帐内沉思不语,忽然,帐外传来‘轰!’的一声闷响,徐晃惊讶地抬起头,紧接着又传来几声闷响,徐晃忽然意识到,这难道是汉军开始攻城了吗?

  他站起身,快步向帐外走去,一下子愣住,只见天空到处是飘飘扬扬的纸片,几乎每个士兵都抢到一张纸片,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徐晃的眼前也飘过一张纸片,他一伸手抓住了纸片,纸片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写了两行字,‘邺都已围,曹魏将灭,洛阳投降,粮食进城。’

  徐晃呆呆地望着这张纸片,他得到的最后一个消息是曹丕身故,曹植为丞相,但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天,他再没有了任何消息,难道邺都真被汉军攻破了吗?

  不可能!如果邺都被攻破,为什么不押送曹植来叫城投降,徐晃再细看,才注意到是邺都被围困,曹魏将灭亡,意思是还没有灭亡,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徐晃当即令道:“所有纸片全部收缴,不准任何保存,违者斩!”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躬身施礼道:“启禀将军,汉军派来一名使者!”

  徐晃沉吟片刻,便点了点,“带他到我大帐来。”

  不多时,曹军士兵将一名文士领到徐晃大帐,文士施礼道:“在下张新,赵都督帐下参军。”

  “张参军可是来劝我投降?”徐晃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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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4章 生死由天

  张新摇了摇头,“我并非劝将军投降,而是奉赵都督之令给将军带一句话,赵都督不忍人民饿死,愿意送粮食入城,或者汉军退兵十里,放曹军离去,汉军要接管洛阳。”

  徐晃半晌没有说话,这两个条件都有点匪夷所思,第二个条件还算靠谱,让自己撤离洛阳,汉军占据洛阳,但第一个条件,徐晃觉得根本不可能,汉军必然有诈。

  徐晃沉吟片刻问道:“汉军能让我们撤到何处?”

  “赵将军只能保证曹军在渡黄河之前的安全,在渡黄河之前汉军不会拦截,但过了黄河,汉军就不会做任何保证,能不能逃过汉军的阻截,就看将军的统帅能力了。”

  徐晃低头沉思不语,片刻才缓缓道:“让我考虑一下,张参军请别帐稍候。”

  张新退了下去,徐晃立刻令人将几名部将找来,对他们说了赵云的方案,一名将领道:“第一个方案就算是真也不能采用,一旦粮食入城,士兵将被瓦解,城池就守不住了。”

  徐晃点点头,他也是这样考虑,“那第二个方案呢?”徐晃又问众人道。

  偏将韩义说道:“徐将军,卑职倒觉得第二个方案或许可以考虑,曹军不是在黄河北岸有一万驻军吗?如果汉军没有进攻北岸,那这一万军队正好可以接应我们。”

  “你怎么能信汉军的承诺?”另一名偏将怒道。

  “赵云是守信之人,他既然这样承诺,必不会有诈!”

  “如果黄河北岸的曹军已经没有了呢?”

  “总比在洛阳城内饿死好!”

  众人争得面红耳赤,徐晃忍无可忍,怒喝一声,“统统闭嘴!”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这时徐晃沉声道:“不用再争了,韩将军说得对,与其在洛阳城内饿死,不如拼一次,今天汉军已在打攻心战,我们没有时间再拖下去,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今晚就撤离洛阳,返回邺都,生死由天!”

  ........

  黄河在十一月下旬便已完全封冻,连续几场大雪使厚厚的冰层上也铺上了皑皑白雪,站在山顶上望去,俨如一条白玉腰带陈铺在中原大地之上。

  尽管黄河冰冻后不再需要渡船过河,但河底巨大冰层带来的寒气却极容易伤害到冰面上的行人,因此就算步行过黄河也需要重重防护。

  这天中午,东郡的延津渡口,一支近两万余人的曹军正迅在冰面上行军,这支军队正是从洛阳撤回来的徐晃之军,尽管赵云表示,愿意给曹军粮食,以维持城内居民的性命,但徐晃还是决定接受第二个方案,放弃洛阳,撤回邺都。

  这不仅仅是徐晃信不过汉军,怀疑他们会趁送粮之机攻入洛阳城,更重要是,徐晃知道邺都兵力不足,难以应对数十万汉军围攻,如果自己的三万军队回归邺都,无疑将增强邺都的曹军力量。

  徐晃在撤军时,充分利用了赵云的承诺,不在河内郡渡黄河,而是东行数百里,在东郡的延津渡过黄河,这样便使他们距离邺都更近,渡过黄河后再行两百里便可抵达邺都,另一方面,他将八千老弱病伤士兵全部留在洛阳,他只率两万精兵撤离,大大加快了行军度。

  徐晃在离开洛阳的同时,又派出十队送信兵先一步赶赴邺都送信,要求夏侯惇派军南下接应自己,这样,即使过河后被汉军围攻,也能得到曹军的及时支援。

  徐晃也是曹军的一代名将,在做出这种重大决策之前,他也反复考虑过,与其最后被围困灭亡,不如冒险北上,一旦成功,将大大增强曹军的实力,即使失败,也只是将晚灭亡换成早灭亡,结果都是一回事。

  由于没有战马畜力,曹军都是轻兵而行,出时每人只携带一斗米,在路上又得到一点补充,使每人身上有了三斗米,还有几百头毛驴和骡子为畜力,托运粮食。

  徐晃也骑在一匹临时战马之上,这匹战马虽然比较雄壮,可以承受他沉重的身躯和大斧,但比起他从前的战马,这匹战马还是差得太远,只能勉强供他骑乘,徐晃只能将黯然伤心埋在内心。

  “加快度!河面太寒,跑步行军!”

  徐晃大声喝喊,士兵们没有厚实的冬衣抵御寒气,十几里冰面很容易将他们冻伤,两万曹军士兵疾奔行,不到半个时候,他们便渐渐抵达了黄河北岸。

  徐晃最担心之事还是不出他所料地生了,这时,有先行的士兵逃回来,很多人还带着箭伤,他们跌跌撞撞大喊道:“将军,北岸有数万汉军,弟兄们死伤惨重,我们上不了岸!”

  徐晃的心仿佛沉入了冰冷河底,他知道赵云并没有失信,在渡黄河之前他们确实没有遭到任何拦截,汉军也不在黄河中拦截他们,而是在北岸拦截,使他们无法上岸。

  这时,两万曹军士兵都停了下来,四万只眼睛望着主将徐晃,徐晃又回头向南岸望去,隐隐约约他看见了南岸铺天盖地的旌旗,那应该是赵云的大军衔尾追来,截断了他们的退路。

  他们竟然被困在了黄河冰面上,徐晃望着冻得瑟瑟抖士兵,曹军士兵普遍衣裳单薄,如果不冲上岸,他们熬不过一个时辰,徐晃决定背水一战,他咬紧牙关令道:“冲上北岸突围!”

  曹军战鼓声敲响,两万曹军出一声呐喊,如潮水般向两里外的北岸冲去。

  延津渡位于太行山的南部余脉,黄河两岸都是连绵数百里的崇山峻岭,延津渡其实就是两座大山之间的谷地,形成了一处宽约十几里的平缓河岸,使它成为了著名的渡口,渡过黄河,再走数十里长的山谷,便进入了广袤的豫北平原。

  此时,文聘率领五万汉军早已在黄河北岸等候,其中两万名弓弩士兵手执军弩封锁了黄河岸边,他们在黄河北岸筑起了一丈高的简易土墙,又浇上热水,寒冷的天气使土墙一夜之间变成了一道冰墙,远远望去,冰墙在阳光下就像一条白亮亮的冰线。

  两万汉军弓弩手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望着远处黄河冰面,这时,黄河冰面上出现了黑压压的曹军士兵,正向北岸蜂拥冲来,文聘高举战剑厉声大喝:“投石机和弓弩手准备!”

  两万弓弩手分列成三排,刷地举起了弓弩,冰冷的箭矢对准了铺天盖地冲来的曹军士兵,在弓弩手身后,三十架重型投石机也吱吱嘎嘎拉开了,他们在等待着曹军士兵的第一轮冲击。

  曹军士兵越来越近,冲进了三百步内,徐晃大喝一声,“投石机射!”

  三十架投石机骤然射,三十块巨石腾空而去,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向奔涌而来得曹军士兵砸去,巨石砸进人群,顿时血肉横飞,惨叫声响起一片,巨石在冰面上翻滚,使大片的曹军士兵被砸翻,骨断筋折,哀嚎遍地。

  “冲上去!”

  徐晃也急红了眼,挥舞战刀大声叫喊,三十块巨石只死伤了数百人,对两万余人的曹军士兵依然不构成威胁,两万曹军不顾一切,呐喊着向北岸杀去,所有曹军士兵都明白,如果他们冲不上北岸,他们就会被冻死在黄河冰面上。

  这时,汉军的弩箭射了,第一轮七千支箭腾空而起,迅形成了一片箭云,黑压压地向曹军士兵扑去,密集的箭矢如狂风暴雨般扑来,它所造成的杀伤力远远高于巨石的冲击,尽管曹军士兵纷纷举盾遮挡,但依然无济于事,一片片的曹军士兵被射倒,哭喊声、哀嚎声响彻冰原。

  紧接着第二轮箭、第三轮箭又呼啸而至,汉军的三段射始终保持着箭矢不断,一轮一轮射,曹军死伤惨重,鲜血染红了冰原,就连徐晃的战马也被两支箭射中,将徐晃摔落在冰原上。

  徐晃眼看着原本密集的曹军士兵变得稀疏起来,冰原上躺满了中箭阵亡的士兵,至少已损失四五千人,徐晃一向爱兵如子,惨重的伤亡令他心如刀绞,他只得下令道:“立刻撤退!”

  ‘当!当!当!’后撤的钟声敲响,曹军士兵如释重负,又退潮般向黄河冰原上撤去,第一次突围以失败告终。

  冰原上坐满了疲惫的曹军士兵,他们挤在一起,彼此用身体取暖,苦苦抵御着河底传来的严酷寒气,徐晃则和几名偏将聚在一起,商议出路,但地图上的标示让他们都寒了心,他们可以继续东行,或者继续西退,但不管东行还是西退,下一个上岸地点离他们最近也要在五十里外,他们根本走不到上岸点。

  连徐晃的眼中也露出一丝绝望,他们落入了汉军的陷阱,除了在延津走出黄河外,他们没有第二条出路。

  几名偏将都望着徐晃,第一次突围,他们便死伤三千余人,士气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他们就算拼死冲上岸,面对数万汉军士兵的包围,他们依然没有出路,实际上,几名偏将都明白了,除了投降之外,他们没有第二条活路。

  徐晃心里也明白,可是让他背叛曹魏投降,他下不了这个决心,就在这时,一名士兵跑来报告,“将军,上次那个汉军参军又来了。”

  徐晃看了看几名部将,部将都点了点头,一致同意见这名汉军劝降者,徐晃暗暗叹了口气,“带他过来吧!”

  片刻,参军张新被带了上来,他躬身施一礼,“参见徐将军!”

  徐晃淡淡道:“张参军可是来劝我投降?”

  张新从怀中取出厚厚一叠信,递给了徐晃,“这个先还给将军。”

  徐晃接过信,顿时愣住了,这竟然都是他写给邺都的求援信,一共十封,一封不少,原来他派出的十名信使全部被汉军俘获了,徐晃心中的最后一线希望也被击得粉碎,他长长叹了口气,“想不到我徐晃也会有穷途末路的一天!”

  张新微微笑道:“赵都督给将军两条路,不知将军可愿意听?”

  不等徐晃表态,旁边几名偏将齐声道:“先生请说!”

  徐晃无奈,只得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听下去,张新不慌不忙道:“一条路是投降,将军率曹军投降,汉军将收编曹军士兵,不愿从军者可释放回家为农,另一条是被俘,也就是说,曹军士兵都是战俘,可能要去矿山或者军屯服劳役三年后才能释放,两条路将军可自己选。”

  徐晃回头看了看士兵,曹军士兵们都神情惶然,目光里充满哀怜,他心中着实不忍,便沉声道:“我所有的将士都选择投降,唯独我徐晃选择被俘,我宁可战死或者成为战俘,也绝不会投降汉军。”

  张新点了点头,“就依将军之言!”

  徐晃手执大斧,转身大步向南岸走去,士兵们纷纷起身,要跟随他,徐晃却厉声大喝:“所有人都不准动,这是我的军令!”

  士兵们呆呆地望着徐晃身影远去,很多将士都跪下大哭起来。

  赵云在南岸上望着徐晃孤身一人大步走来,他顿时明白了,不由微微叹息道:“真名将也!”

  赵云回头对庞德令道:“不准伤他,当生擒之!”

  庞德喝令一声,率领一千骑兵向徐晃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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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5章 别样心怀

  建安二十五年的旦日对未央宫而言,注定又是一个冷清的新年,刘璟率领大军屯兵并州,无法返回长安过新年,不过刘璟的妻儿早已习以为常,在他们记忆中,刘璟至少有五六个新年没有和他们在一起度过。

  新年即将到来,未央宫也和普通人家一样张灯结彩,忙碌地清除污秽,干干净净地迎接新年到来,此时未央宫内宦官和宫女的人数已经达到五百余人,也颇有几分热闹气息。

  除夕上午,未央宫上下都开始了最后的布置殿阁,挂上灯笼,缠上彩带,清理垃圾,五百余宫人都在忙忙碌碌,这时,一辆轻便马车从马道上缓缓驶来,车窗上露出一张红润兴奋的俏脸,很多宫女都认识她,是诸葛相国的女儿诸葛果,她有随时进未央宫的特权,不过一早便看见她,着实比较少见。

  马车在凤凰台前停下,诸葛果从车内跳下,正好陶湛在十几名宫女的簇拥下从大门内走出,迎面看了诸葛果,诸葛果高兴地跳起挥手,“陶姨!”

  “原来是果儿,怎么一早就来,很少见啊!”

  陶湛笑着走上前,这个少女是丈夫指定的儿媳妇,虽然她不是很满意,不过作为长辈,她还是尽力去喜欢这个孩子,诸葛果长得很秀丽,身材也极好,十足的美人胎子,方方面面她都满意,唯独她的心性有点像小孩子,总长不大,只有这一点让她不太满意,陶湛唯一的希望,就是随着她长大,她的心性能慢慢转为沉静。

  不过从目前来看,似乎还要再耐心等待几年,而且联姻这件事除了陶湛、孙尚香和黄月英三人知道外,其他人都被瞒住,更不用说这些孩子。

  诸葛果今天不用读书,她显得十分兴奋,打开车门道:“陶姨,看看我做的军鞋。”

  从十一月开始,陶湛便在长安妇女中掀起了支军运动,给前线的将士缝制军鞋,她们用羊皮为里子,用两个月时间缝制了几十万双厚实暖和军鞋,66续续送给军队。

  陶湛听说诸葛果也缝制了军鞋,她顿时有了几分好奇心,走上笑道:“果儿也能做军鞋了,让陶姨看看!”

  她走上前,只见马车里放着七八双军鞋,她顺手取过一双,竟是一双羊皮军靴,用上等羊皮做成,里面是细软的羊毛,非常暖和,针脚细密,竟然缝了三条线,十分结实耐穿。

  陶湛惊讶地问道:“这是你和母亲一起做的?”

  她实在不相信这孩子能有这么大的耐心缝制军靴,诸葛果撅起红艳艳的小嘴道:“陶姨小看人家了,这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足足做了一个月。”

  陶湛歉然笑道:“陶姨没有想到果儿这么能干,这些军靴陶姨让人送去兵部。”

  “不!不!”诸葛果连忙摆手,“这八双军靴,四双给我爹爹,另外四双给汉王,我是给他们做的。”

  “你这个古怪精灵!”

  陶湛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笑道:“好吧!我会让人捎过去,今天下午正好有人去太原。”

  这时,一名女侍卫快步走上前道:“启禀王妃,马车已准备好,世子也在车内等候,现在出吗?”

  “陶姨要去哪里?”诸葛果问道。

  “去慰问士兵家眷,每年都要去。”

  陶湛心中一动,笑问道:“你来得正好,要不也陪陶姨一起去吧!”

  诸葛果顿时有些扭捏起来,俏脸微红,期期艾艾道:“我去方便吗?”

  她不是不想去,而是想到要和刘致坐一辆马车,她就有点脸红,陶湛拉着她的手腕笑道:“快走吧!你就陪陪陶姨,下午再来和珠儿玩。”

  诸葛果只得跟着陶姨一直来到马车前,刘致已经在马车前等候了,他也很惊讶,母亲怎么把果姊也拉来了,他连忙上前施礼,“参见母亲!”

  又向诸葛果行一礼,“果姊好!”

  刘致性格文静,成熟大气,和天性活泼的诸葛果完全不同,不过两人都是情窦初开的年龄,见了面也略略有些不好意思了,诸葛果也红着脸回一礼,陶湛暗自好笑,拉着两人上了车,“好了!好了!别礼来礼去,耽误时间,快走吧!”

  马车启动,几名贴身女护卫骑马跟随,马车驶出未央宫,早等候在这里的两百骑兵立刻将马车团团护卫住,向霸陵城驶去

  在长安的三座卫城中,咸阳主要以工坊为主,是工匠的聚居之地,城内有数千家各种工坊,而杜陵县主要以商业为主,各种商铺市集也有数千家之多,是商人的聚居之地。

  而霸陵县则是军城,生活着上万军户,城内近十万人都是将士家眷,而霸陵县西北面,便是长安最大的霸陵军营。

  陶湛要慰问军属,自然就是要来霸陵县,今天是除夕,霸陵县的大街上格外热闹,很多从杜陵县购买年货的人回来,牵着骡马,赶着牛车在大街上缓缓而行,车上和骡马背上都驮了大大小小的年货包裹。

  一群群孩子穿了新衣,在雪地上追逐奔跑,笑声传遍了大街小巷,这时,陶湛的马车在侍卫的护卫下缓缓驶进了城内,城内人们都立刻猜到,这一定是王妃来了,每年的除夕上午,王妃都会来探望士兵家眷,这已成为了惯例,大街上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无数人跪下,向王妃行拜礼,以表示他们对王妃的尊敬。

  马车缓缓而行,来到了城东,今天陶湛要来探望几户阵亡将士的家属,马车在一座小院前停下,这是一座占地不到一亩的小宅,长安的大部分人家都是这样,前面一个座院子,还有五六间平房,房子是新建没几年,看起来很干净。

  房子主人早已得到消息,已等候在大门前,当女侍卫扶着陶湛下了马车,两老口连忙上前跪下,“小民参见王妃!”

  陶湛连忙上前将他们搀起,“两位老人家不必多礼,请起!”

  她回头对侍卫笑了笑,“把东西搬进院子里!”

  侍卫们将几袋米和几口猪羊抬进院子,两老口连忙千恩万谢地将陶湛迎进院子,刘致和诸葛果也跟在后面进了院子,这家主人姓李,夫妻二人都五十余岁,陶湛之所以选择慰问他们,是因为他们三个儿子都在军中服役,其中次子在中原大战中阵亡。

  陶湛没有进他们屋子,中午阳光温暖,她坐在院子里和老夫妻聊天,陶湛柔声道:“我也只能在除夕来看看你们,希望你们明年能全家团圆。”

  “感谢王妃前来探望,兵部的官员也说了,明年战争会结束,两个儿子都能回家,我们也准备返回家乡了。”

  陶湛笑着点点头,又问道:“两位老人家是哪里人?”

  “我们是并州平阳郡人,前年全家逃来关中,因为三个儿子从军,所以官府给了我们这个住处。”

  “府中就只有两位老人家吗?”

  老者歉然道:“当然不是我们,还有三个儿媳和两个孙子,次儿媳回娘家了,准备改嫁,小儿媳回汉中娘家过年,小孙子也带去了,大儿媳一早去杜陵县买年货,大孙子在官学读书,要下午才能回来,所以不巧,只有我们两人。”

  陶湛轻言细语和两个老人聊着家常,刘致和诸葛果站在她身后,刘致有些奇怪的偷偷瞥了一眼诸葛果,他现一向疯疯癫癫的果姊今天居然很安静,上了马车后就像淑女一样,文静地笑而不语,今天她转性了?

  正好诸葛果一双俏眼也偷偷瞄过来,两人四目相触,两张脸蓦地红了,连忙扭过头,刘致的心怦怦乱跳,心中竟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他才现,果姊竟然长得如此秀美。

  这时,陶湛起身告辞,老夫妇千恩万谢地将她们送出小院,陶湛回头对两个孩子笑道:“你们两个,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上马车?”

  “陶姨,你看前面!”诸葛果小声道。

  陶湛这才现了前面路口竟然挤满了县城民众,黑压压地足有数千人,这些都是将士的家眷,听说王妃来探望他们,他们都从四面赶来,侍卫们有些紧张,陶湛却笑了笑,拉着两个孩子,迎了上去,人群有些涌动起来,士兵们慌忙上前拦住。

  “王妃新年好!”有人大喊。

  陶湛停住了脚步,朗声对众人道:“将士们都在前线浴血奋战,汉王殿下也要在前敌指挥作战,不能回京和家人团聚,我代表汉王殿下来探望大家,希望大家能过一个祥和平安的新年,汉国所有军户,每户人家都能得到一只羊,这是汉王给大家的一点点心意,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众人情绪激动,一起大喊起来,“感谢王妃,感谢汉王殿下!”

  不知是谁振臂高呼,“汉王万岁,王妃万岁!”

  “汉王万岁,王妃万岁!”

  呼声震耳欲聋,所有人的情绪都被感染了,人们自内心的呼唤,就连诸葛果的眼睛也湿润了,她忍不住回头对刘致道:“你要记住了,这些都是你的子女,你将来一定要善待他们,爱惜他们,否则我绝不饶你!”

  刘致默默点头,沉声道:“我会的!”

  陶湛却很惊讶,她回头望着诸葛果,她才忽然现,这个少女的胸中,竟然有一颗如此善良宽柔的心,陶湛也被她感动了,不禁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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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6章 枭雄谢幕

  旦日的清晨,铜雀宫内格外安静,几名服侍曹操的宦官坐在病房外的台阶上,一边享受温暖的冬日阳光,一边百无聊奈的信口聊天,这时远处隐隐传来悠扬的钟声,一名宦官道:“这是邺宫在举行新年大典吧!”

  “应该是,听说还有植公子正式出任宰相的仪式。”

  另一名小宦官感叹道:“哎!世事难料,要是丕公子不死,哪里轮得到植公子,人说兄弟如手足,我看啊!权力就是刀剑,专门用来砍手足。”

  刚说到这,屋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几名宦官都慌了手足,这是魏公醒来,他们连忙跑进房去服侍,病榻上,曹操已是油尽灯枯,奄奄一息,这两个月,他大多时候处于昏迷状态,醒来也是神志不清,连自己妻儿也不认识。

  宦官们早已习惯,他们要抓紧时间给魏公进食,以保住他的性命,不过宦官都很清楚,魏公时日不长了,一个人的身体哪能经得起这样折腾。

  “快扶魏公坐起来!”

  一名宦官连忙给曹操身后垫了褥子,准备扶他坐起来,不料曹操却睁开了眼睛,声音低微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几名宦官面面相觑,魏公有点和平时不一样,一名宦官陪笑道:“魏公听错了吧,我们没说什么呀!”

  “胡说!”

  曹操低声斥责道:“我听得清楚,丕儿怎么了?”

  几名宦官吓得慌了神,魏公竟然清醒了,他一起跪倒在地,曹操脸上抹上酡红之色,眼睛里竟然有神了,他靠在被褥上,盯着几名宦官问道:“你们刚才说,丕儿死了?”

  宦官们吓得砰砰磕头,“小人该死!该死!”

  曹操闭上眼睛,片刻,又缓缓道:“若不想死,就给我说实话,生了什么事?”

  几名宦官不懂后果严重,只想着保住自己性命,一名小宦官战战兢兢道:“上个月,丕公子不幸去了,现在是植公子做主。”

  曹操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几名宦官以为没事了,忽然,一名宦官现魏公嘴角竟流出了鲜血,吓得他尖叫起来,其他宦官也吓得跌跌撞撞跑出去大喊:“快来人,快叫御医!”

  一个时辰后,曹植和众官闻讯赶来,他们集聚在院子里,紧张地等待着消息,这时,房间传来卞夫人的哭声,众人顿觉不妙,王御医走了出来,曹植慌忙上前问道:“我父亲怎么样?”

  王御医叹息一声,“公子请节哀吧!”

  曹植呆住了,他无力跪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所有官员都跪地痛哭,铜雀宫内,哭声响成一片。

  建安二十五年旦日,一代枭雄曹操在经历了近一年的病魔折磨后,终于不幸去世,邺都城内纷纷举哀,哭声一片,当天晚上,邺宫前的广场上搭起了灵棚,请数十名高僧前来度,并准许百官和普通民众前来吊孝。

  夏侯惇和所有曹氏子弟都披麻戴孝,跪在灵棚前,但惟独曹休没有来,曹休驻兵之地在邺都东城外,这几个月,曹休和夏侯惇争夺曹军主导权,闹得十分不和。

  至今为止,曹休依然牢牢控制着他的三万人马,根本不听从夏侯惇调遣,也从不进城,令夏侯惇极为恼怒,几次想杀他,都没有机会。

  这时,夏侯惇的心腹大将郭淮快步走来,在夏侯惇身后低声道:“卑职有事禀报!”

  夏侯惇起身,跟随郭淮走到一旁无人处,问道:“什么事?”

  “曹休进城了!”

  夏侯惇独眼一亮,他当然明白郭淮是什么意思,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能不利用,只是他现在戴孝在身,这种事情他不好出面,夏侯惇一时沉吟不语,郭淮明白他的意思,便道:“这件事就交给卑职来办!”

  夏侯惇就是这样意思,他见郭淮主动承担,不由大喜,连忙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还是那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会先查清他的部署,然后针对他的弱点下手。”

  夏侯惇知道郭淮是极有谋略的大将,有他来办事,自己完全可以放心,他重重拍了拍郭淮的肩膀,“一切都拜托给你了!”

  时间渐渐到了亥时,提醒即将关闭城门的鼓声开始敲响,在八百通鼓后,城门就将关闭,尽管今天邺都生了大事,魏公不幸去世,但官府还是决定按时关闭城门。

  曹休拜祭了叔父之灵,便打算返回军营,按规矩,作为曹氏子弟,他今晚应该给曹操守灵,但曹休极为谨慎,邺都城内是夏侯惇的地盘,他不敢在城内过夜,他必须返回东营外的军营,当然,他用的理由是防止汉军趁乱偷袭邺都,必须保持最高战备,曹植也认可了他的理由,准他返回军营。

  曹休早有准备,他带来八百骑兵,其中三百骑兵随他进城,五百骑兵在东城门外等候,但祭灵有规定,不准带兵前来拜祭,曹休就将三百骑兵暂时放在距离邺宫约两里外的一座府宅内,他只带了十几名亲卫赶来灵棚拜祭。

  十几名亲卫就在灵棚不远处等候,他们牵马上前,曹休翻身上马,喝令道:“走!”

  众人纷纷翻身上马,纵马跟随曹休疾奔而去,大街上已经冷冷清清,虽然今天是旦日,但曹操去世,使新年的气氛大受影响,邺都人们都早早回家,天刚擦黑,大街上就很难看见行人了,尤其现在已快到亥时,街上更是看不见一个行人,只有一队队士兵在街头巡逻。

  曹休纵马疾奔,他的三百骑兵在两里外的一座府邸内,那是他在邺都的府邸,专门有人安排骑兵们的休息吃饭,曹休心中有些担心,他必须尽量赶回自己府邸。

  奔出一里路程,前方走到一队巡哨士兵,约百余人,由一名骑马军官统帅,这时,巡哨军官现前方有人纵马疾奔,不由大喝道:“城内不准奔马,给我停住!”

  但曹休根本不理睬,继续纵马疾奔,巡哨军官大喝一声,“弓箭拦截!”

  百名士兵纷纷张弓搭箭,对准了正在疾奔的曹休,军官大喊:“再不停下,就放箭了!”

  曹休被迫无奈,只得放慢了马,渐渐停下,就在这时,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梆子响,两边屋顶上不知埋伏了多少士兵,顿时乱箭齐,近千支弩箭一齐射向曹休和他的随从,曹休躲闪不及,被射得如刺猬一般,当场惨死,他的十几名亲卫也悉数被乱箭射死。

  这时,郭淮从一条巷子里出来,巡哨军官上前行礼,“卑职幸不辱命!”

  “辛苦了!”

  郭淮赞赏地点了点头,这当然是他一手策划,曹休的弱点,就在从灵堂到他府邸的这段距离,为了猎杀曹休,郭淮部署了两次伏击,一次是现在的屋顶伏兵,由他的手下假扮巡哨士兵,叫停住疾奔中的曹休,给屋顶伏兵创造机会。

  而另一次是在曹休的府邸内,三百名骑兵早已被郭淮派人在饭食中下毒毒死,府邸内埋伏了近千名伏兵,只要曹休进宅,一样会被乱箭射死,但上天眷顾他们,只第一次伏击便将曹休猎杀。

  郭淮走上前,踢了踢已经毙命的曹休,他立刻派人去通知夏侯惇,下一步就是由曹植出面,收降曹休的三万军队,这个难度不大,毕竟不是曹彰的幽州军,只要曹休已死,很容易便可以收服。

  接到消息的夏侯惇立刻脱去孝服,披甲戴盔,又找到曹植,给他明说了此事,曹植虽然心中不满,竟然在自己父亲祭灵期间杀人,但他也无可奈何,只得听从夏侯惇的安排,赶赴东城外大营,天快亮时,夏侯惇全部清换了曹休的心腹,将这支三万人的军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

  曹操病故的消息在旦日当天下午便由邺都的汉军探子用鸽信送到了太原刘璟的手中,尽管刘璟也设下灵棚,拜祭曹操之灵,以尽女婿的义务,以及他对这个老对手去世的哀悼。

  但拜祭归拜祭,战争却不会因为曹操去世而暂停,相反,刘璟立刻下令全军准备出,进军河北,十万汉军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一天他们已等待得太久。

  太原城外的官道上,几名斥候骑兵正快马疾奔,俨如一阵狂风,向太原城外的军营奔去,不多时,他们便到了大营前,斥候们翻身下马,一名屯长奔上前大喊道:“紧急军情,要立刻见汉王殿下!”

  此时,刘璟正在大帐内的沙盘前和司马懿及诸葛亮商议出兵河北方案,刘璟用木杆指着幽州道:“目前除了邺都之外,还有就是曹彰的两万幽州军,虽然三万幽州军在黄河内被歼灭,但这支军队战斗力很强,有一万骑兵是由乌桓骑兵训练而成,目前被曹彰统帅,不亚于邺都虎贲卫骑兵,和我们的关陇骑兵也不相上下,我在考虑,要不要先杀向幽州,解决了曹彰的幽州军后,再南下邺都,两位军师以为呢?”

  诸葛亮微微笑道:“现在夏侯惇手中有十万军队,如果我是夏侯惇,我一定不会死守邺都,与其早晚被围困而死,不如先来找殿下决战。”

  司马懿也赞成道:“孔明说得不错,夏侯惇作战,一向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是他的习惯,以前在许都时就是如此,相信夏侯惇不会坐以待毙,况且他已经掌握了曹休的军队,那他调兵遣将更没有什么障碍了。”

  刘璟沉思不语,如果是这样,倒可以把夏侯惇大军引出来,未必是坏事,这样的话,就需要暂时停止赵云和文聘之军北上,而且黄忠的军队也不能靠邺都太近,若被夏侯惇吃掉就不妙了,事到如今,他不能再拖延,必须立刻出兵。

  就在这时,帐外有侍卫禀报,“启禀殿下,斥候有紧急情报。”

  刘璟立刻令道:“让他进来!”

  片刻,斥候屯长被领了进来,他单膝跪下道:“参见殿下!”

  “有什么紧急情报?”

  “启禀殿下,卑职手下在常山郡现了曹彰率领的两万幽州军,正向邺都而去。”

  刘璟一怔,他忽然明白过来,这定是曹彰赶去参加父亲的下葬,刘璟看了看诸葛亮和司马懿,两人皆缓缓点头,刘璟下定了决心,当即令道:“传我的命令,大军启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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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7章 汉魏决战(上)

  自从除掉曹休,夏侯惇才完全掌握了邺都的军权,随着曹彰重新率军返回,曹军力量得到进一步增强,目前曹军在邺都的总兵力达十二万人,包括两万骑兵,除了三万新招募的士兵外,其余九万军队大多是精锐之军,与此同时,曹军还有四十余万石存粮,精锐的士兵和足够的存粮给了夏侯惇和汉军决战的底气。

  但邺都的形势确实不容乐观,赵云和文聘率十六万大军已渡过黄河北上,刘虎率五万大军在滏口陉虎视眈眈魏郡,黄忠和甘宁率八万军从青州向邺都挺进,还有刘璟亲率的十万大军从井陉杀入了河北,近四十万大军从四面八方包围了邺都。

  曹军就仿佛一只落入陷阱的猛兽,要么在陷阱内被困死,要么困兽犹斗,拼死一搏。

  丞相府大堂之上,曹植、夏侯惇、张辽、许褚、臧霸、郭淮、曹彰以及谋士国渊、刘晔、辛毗等人聚集一堂,商议和汉军最后决战。

  大堂上放着一张河北全境的沙盘,众人皆神情肃穆,站在沙盘前沉默不语,目前他们的意见略有分歧,曹植主张固守邺都和汉军抗衡,如果坚持一年两载汉军无法取胜,他们自会退兵。

  但夏侯惇却不想被动守城,他希望能寻找到汉军的弱点,集中兵力各个击破,死守邺都直至最后被困死,那绝不是他的性格。

  “臧霸将军说一说,目前赵云军队在哪里?”夏侯惇回头问臧霸道。

  臧霸原本和徐晃一起守洛阳,在曹仁的中原大战惨败后,他被临时调回河北,率一万军守白马津的黄河北岸,也由此逃过了洛阳曹军的覆灭。

  臧霸率领的一万军已撤离了黄河北岸,目前驻扎在邺都南城外,他派出不少斥候探查黄河汉军情况,对南面汉军比较了解。

  臧霸行一礼道:“目前汉军赵云主力在荡阴县以南,距离邺都约一百五十里,他们并没有北上,似乎在等待命令。”

  “黄忠军队现在何处?”夏侯惇又问郭淮。

  目前郭淮掌控着原来曹休的三万军队,军队驻扎在城东,主要负责东面的情报,郭淮立刻躬身道:“启禀大将军,黄忠军队驻扎在魏县,距离邺都也是一百五十里左右。”

  这时,不等夏侯惇问及,曹彰便上前一步道:“刘璟的十万大军已经过了井陉,三天在常山郡,现在应该在赵郡。”

  曹彰是赶回来参加父亲的葬礼,当然,这只是他的借口,他当时是因三万幽州军被全歼而负气离开邺都,但他听说并州已被汉军攻下,刘璟屯兵太原,他便意识到汉军主力将从井陉进入河北,那样他的幽州军就当其冲,被汉军进攻。

  曹彰也曾考虑退兵到辽东,或者重回邺都,和其他曹军抱团抗敌,而就在他难以决断之时,邺都却传来了父亲去世的噩耗,作为人子,他必须要去邺都奔丧,也正是这个缘故,曹彰最终决定放弃幽州,率军返回邺都。

  在邺都,曹彰只有两万军队,无法和掌控十万大军的夏侯惇抗衡,他同时也吸取了曹休的教训,在不失去对军队控制的前提下,尽量配合夏侯惇的军队部署,当然,曹彰也反对困守邺都,主张出兵与汉军决战,在战略上,他和夏侯惇不谋而合,这也是他一直沉默而不反对夏侯惇的原因。

  夏侯惇点点头,比较满意曹彰的态度,虽然以他的性格,他一定会同样夺走幽州军的指挥权,但现在形势已不允许内讧,他只能勉强接受曹彰的配合而不是交权。

  这时夏侯惇拾起木杆着赵郡道:“刘璟的主力在赵郡,距离邺都约三百里,如果我们连夜出兵北上,和刘璟的十万军决战,最多一天就能分出胜负,而黄忠军队和赵云军队都来不及支援,只要我们能击溃刘璟的主力,再调头击溃黄忠的军队,那么我们就不仅取得河北大胜,甚至还能重新收复青州、徐州和豫州,重新占据对汉国的战略优势,所以成败就在此一举。”

  “可如果我们失败怎么办?”国渊迟疑着问道。

  夏侯惇摇了摇头,“国侍中怎么说出如此没有见识的话,任何事情都没有十全的把握,但我们有十万精兵,刘璟也是十万精兵,两军两逢,胜负是五五分,至少我们有希望战胜刘璟主力,这总比困死邺都要强得多。”

  “可如果刘璟不迎战呢?”一直沉默的刘晔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这句话就仿佛一针戳到了夏侯惇的要害,夏侯惇顿时暴跳如雷,他指着刘晔大骂:“你以为自己是汉室宗亲,就能从刘璟那里拿到好处吗?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帐,今天不杀你,何以服众?”

  夏侯惇抽出剑向刘晔冲去,吓得郭淮和张辽连忙抱住他,郭淮劝道:“大将军息怒,临战杀谋士,不是好兆头。”

  或许是比较忌讳临战杀将之说,夏侯惇收了剑,喝令两边侍卫,“将此人给我乱棍打出!”

  刘晔也心中愤恨异常,不等侍卫上前,他便重重哼了一声,快步向外走去。

  刘晔被赶走,夏侯惇却余怒未消,他又回头问辛毗,“莫非辛中丞也要反对?”

  “我没有意见!”

  夏侯惇长长出了口气,回头望向曹植,他等待曹植的最后表态,曹植无奈,只得缓缓点头,“一切由大将军做主!”

  “那就这么定了,留三万新军守城,其余九万大军,随我北上迎战刘璟,今天就出!”

  众人散去,夏侯惇出了丞相府,翻身上马令道:“去北军营!”

  这时,后面传来喊声,“大将军请留步。”

  夏侯惇回头,却见是郭淮追来,他勒住战马问道:“伯济还有什么事?”

  郭淮跑上前道:“大将军为何不让文远守邺都,他当年能守合肥不失,卑职觉得让他守邺都更有把握。”

  三万新军是由张辽训练了一个多月,张辽和三万军的磨合更深,在三万新军中也极有威望,所以郭淮建议让张辽率三万新军守邺都,但夏侯惇并没有这样决定,守邺都涉及到三万新军的军权问题,所以夏侯惇决定让他的儿子夏侯楙统帅三万新军。

  夏侯惇沉思片刻,依旧摇了摇头,“若我主力战败,覆巢之下又安有完卵?我意已决,不要再劝了,伯济可回东营,一个时辰后率军与我汇合!”

  夏侯惇一催战马,疾奔而去,郭淮遗憾地摇了摇头,夏侯楙虽是曹操女婿,却怯而无谋,让他守邺都,实在不是好主意,郭淮也无可奈何,只得上马向东营而去

  当天下午,夏侯惇亲率九万大军离开了邺都,临行前,他再三叮嘱次子夏侯楙,令他坚守城池,绝不能被汉军所诱,出城作战,夏侯楙也一一答应了父亲的叮嘱。

  夏侯惇随即催动向北方急行军而去,他必须要赶在汉军援兵未到之时击败刘璟的主力,以取得这场战役的主动,夏侯惇心中还抱有一线希望,或许他们能抓住机会击杀刘璟或者生擒刘璟,那么天下战局就将彻底逆转。

  此时刘璟大军已经抵达广平郡北部的襄国县,襄国县也就是今天的河北邢台,就在这时,刘璟得到斥候快报,在南面的邯郸县现了曹军主力,正向北急行军而来。

  这在刘璟的意料之中,他的本意就是引蛇出洞,将夏侯惇大军引出邺都,然后由赵云主力截断夏侯惇的退路,将夏侯惇和邺都各个击破,当然,刘璟也考虑到了他们被夏侯惇大军击败的可能,为此,他做了充分的准备。

  邯郸距离襄国约一百三十里,如果是骑兵追击,一天便可赶到,但刘璟知道,夏侯惇绝不会让军队分散,在这种决战的关头,双方都很谨慎,不会大意。

  刘璟当即下令军队北撤,继续将夏侯惇的军队引向北方,次日中午,十万汉军抵达赵郡高邑县,刘璟早在县城以西的含龙岗上修筑了大营,高邑县一带有不少低缓的丘陵,而且地下水十分丰富,在丘陵山岗上也能轻易凿井取水,非常适合扎下大营。

  含龙岗就是一座平缓的丘陵,突兀在平原上,距离平地约百尺,丘陵上十分平坦,占地约两百亩,刘璟派大将关羽率两万士兵,用十天时间修筑了一座坚固的板墙式军营,再浇水凝冰,大营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其实就是刘晔的担忧,刘璟根本不打算立刻与夏侯惇决战,用拖延战术将夏侯惇的士气拖垮。

  军营内士兵们忙碌异常,扎下大帐,修筑防火棚,凿井取水,修建哨塔,一队队斥候巡哨被派去四面八方,刘璟在数十名大将的簇拥下四下巡视大营,他来到南营大门附近,只见百余随军工匠正在安装巨型投石机,他走上前问道:“东面的投石机可曾重新安装好?”

  工匠领上前施礼道:“启禀殿下,已经重新安装好了,万无一失。”

  这时,身后大将关羽低声道:“殿下,如果曹军用投石机火攻大营,是否会对大营造成威胁?”

  这不仅是关羽一人的担忧,很多将领都有这种忧虑,如果曹军用火球攻击大营,只要有一颗火球砸入大营,引燃了军营内的大帐,后果就不堪设想。

  刘璟淡淡笑道:“汉军就是靠玩火起家,岂能败在火攻之下,大家放心,我们有充足的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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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8章汉魏决战(中)

  两天后,夏侯惇率领的九万主力军队抵达了汉军大寨,在距离汉军大寨约三里外扎下连营,夏侯惇站在一座小土丘上,远远眺望庞大的汉军大寨,他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堵塞,短短两三天时间汉军造不出这样规模的大寨,只能说明他们早就有准备。

  半晌,夏侯惇才恨恨道:“刘璟想与我打持久战,可惜他打错了主意!”

  夏侯惇回头对郭淮喝令道:“郭将军,你可率本部从东面进攻汉军大寨。”

  旁边张辽连忙建议道:“大将军,现在汉军居高临下,我军强攻必然会损失惨重,不如趁夜间掩护,命骑兵先铺设一条上岗的斜道,明日再动进攻!”

  郭淮也赞同道:“文远说得有道理,请大将军三思!”

  夏侯惇也是经验丰富的大将,虽然在政治上他野心勃勃,缺乏宽容之心,但在领军打仗时他却能听从部将的建议,张辽确实说得有道理,夏侯惇点头接受了张辽的建议,他随即又下令道:“再修建三座二十丈墩台,用以安装投石机!”

  当天下午,一万曹军在距离大营不远处的一处废弃河道内用布袋装泥土,准备在夜间铺设上岗斜道,与此同时,数千曹军则在距离大营约三百步外修建土墩,准备用来安装投石机,居高临下打击汉军大营,这是建安六年曹军和袁绍军决战邺城时的战术,筑二十丈高的土台,用霹雳车居高临下打击袁军,使曹军占据了进攻优势。

  但历史不会重演,汉军也不是袁绍军,汉军的投石机技术要远远过曹军,汉军的巨型投石机可将百斤重大石投掷到四百步外,比曹军最大的投石机的射程还要远百步。

  就在曹军士兵正在搬运石块修筑地基时,部署在大营南部的汉军投石机骤然射了,四十架投石机连续将巨石出,重达百斤的巨石铺天盖地投掷而来,数百士兵躲闪不及,被砸得头骨碎裂,浑身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而刚刚打下的地基也被呼啸而至的巨石悉数摧毁,其余曹军纷纷向南奔逃,逃出汉军投石机的打击范围。

  夏侯惇气得暴跳如雷,又下令道:“搭建投石机,晚上攻击汉军大营!”

  此时太阳已落下地平线,天空晚霞消失,变成了青灰色,夜幕渐渐降临,刘璟站在哨塔上,观察着曹军大营的动静,尽管暮色昏暗,但刘璟还是依稀看见曹军大营内矗立的巨大黑影,那应该就是曹军的投石机了。

  刘璟回头对司马懿笑问道:“仲达认为我们需要坚持多久?”

  司马懿笑了笑道:“这需要看殿下愿意承受多大的风险,如果殿下愿意承受五成的风险,不妨派人去下战书,约好两军决战,或许这正中夏侯惇下怀,如果殿下取得七成以上胜机,那就要耐心等候,坚守住曹军的种种冲击,只要子龙将军攻下邺都,曹军大势已去,自然就无心恋战了。”

  刘璟自嘲地笑道:“这个方案还是我先提出,我自己却坚持不住了,仲达说得对,要静下心来等待。”

  夜幕完全降临了,夜色漆黑,张辽率领两万骑兵埋伏在数里外的一片树林内,所有战马都包裹住四蹄,骑兵都没有携带长矛兵器,每人只带一把战刀和一面盾牌,每个士兵则携带三袋泥土。

  他们的任务是在南面投石机大战的掩护下,利用骑兵的度在东面填出一条进攻坡道,当然,仅仅六万袋泥土还不够,张辽估计过,至少需要二十万袋泥土,也就是需要他们三次来回。

  张辽耐心等候,他的目光远远向南面眺望,这时,在月色中,他隐隐看见了曹军巨大的投石机身影正缓缓前行,他的心不由紧了起来,如果曹军的火攻能奏效,说不定他们今晚就能攻破汉军大营。

  “保持安静,等待我的命令!”张辽将他的命令传达下去。

  汉军大营内,刘璟也在冷冷的注视着远处慢慢靠近的曹军投石机,大概有百步之多,以曹军北上的行军度,他们不能携带这样的辎重,这应该是他们临时砍伐树木制成,这种粗糙的投石机不能持久,最多射四五次。

  此时汉军也在积极备战,军营内所有的大帐都收了起来,这是防止曹军的火球射入大营,引营帐大火,两万名士兵准备挡板和泥土,他们各施其责,随时可以将火球扑灭。

  而汉军的四十架投石机则吱吱嘎嘎拉起来,等待敌军进入射程,在投石机身后,八千汉军士兵已经准备就绪,在地上摆放着十丈长的牛皮幡子,用木杆高高挑起,会临时拼成一道巨大的牛皮屏障,使曹军的火球无法射入汉军大营。

  曹军的投石机越来越近,巨大的木轮在平地上缓缓滚动,每架投石机由两百人推动,这两百人同时也是操纵投石机的士兵,曹军共投入了一百架投石机,全部用来射火球,夏侯惇很清楚汉军的反击力量,他只能用数量众多的优势来赢得射得机会。

  曹军投石机终于进入了汉军投石机的射程范围,士兵们齐一声呐喊,加快了投石机的前进度,而就在这时,汉军大寨内出砰砰的闷响,紧接着天空出现了数十个小黑点,出奇异的啸声,向曹军头顶上呼啸砸来,曹军士兵惊恐大叫,纷纷躲在投石机后面。

  只听一片轰然巨响,十几座投石机被巨中砸中,顿时支架断裂,皮带崩断,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塌,巨石还翻滚着砸进曹军士兵人群中,血浆四溅,惨叫声不断,千余曹军士兵承受不住这种巨大的恐惧,纷纷大喊大叫向后奔逃。

  汉军的第一轮进攻便造成了曹军十五架投石机被摧毁,但曹军士兵却利用汉军投石机短暂的射空隙,又重新推动投石机继续前进,行走不到二十步,天空一片怪啸声,又一轮巨石呼啸着向曹军士兵头顶砸来

  就在南面双方展开投石机大战之时,张辽终于等来了出兵的时机,他低声大喝:“出!”

  两万曹军骑兵骤然动,黑压压的骑兵从树林内奔出,向含龙岗奔去,尽管战马四蹄都裹着厚厚的麻布,但两万骑兵奔跑出的巨大能量,依旧使大地颤抖起来,立刻惊动了东面军寨的守军。

  东面军寨约有一万守军,由大将蒋钦统帅,蒋钦得到哨兵的禀报,月光下现大批曹军骑兵,他同时也感受到了大地震动,蒋钦一方面派人去向汉王禀报,另一方面他命令汉军士兵准备弓弩防御,同时部署在东寨的三十架投石机也开始启动。

  曹军骑兵如狂潮般铺天盖地冲来,汉军投石机也率先作了,一块块巨石抛出,砸向奔跑中的曹军骑兵,曹军骑兵的机动能力极强,拼命躲闪头顶上呼啸砸来的巨石,巨石轰然落地,激起一片尘土,但曹军骑兵太过于密集,还是有骑兵被砸中,或者被翻滚的巨石掀翻,战马惨嘶,骑兵坠地。

  不断呼啸投来的巨石阻拦不住曹军骑兵的步伐,他们高举盾牌,冲进了暴雨般射来的密集箭矢之中,骑兵纷纷被箭矢射翻,死伤惨重,但大量骑兵还是将一袋袋泥土抛入山岗下,很快便形成了一座土丘,数百名曹军紧贴着山岗,这里倒是一个汉军进攻的盲点,他们负责整理泥袋,将散乱的泥袋堆积成型,渐渐地,一条狭长的坡道渐渐出现在含龙岗的东面山岗之下。

  与东面曹军的进展相比,南面的投石机大战却令人沮丧,短短百步距离内,汉军密集的巨石摧毁大部分曹军投石机,最后只有十三架曹军投石机进入了射距离,在曹军震耳欲聋的鼓声中,十三颗巨大的火球骤然腾空而起,划出十三亮丽的曲线,扑向山岗上的汉军大营。

  八千汉军士兵纷纷举起了皮幡,拼成一面高十丈宽百丈的皮幕,遮蔽住了后面的汉军大营,小山丘上,夏侯惇被突然出现的巨大皮幕惊得目瞪口呆,原本充满期望的眼神又再次黯淡下来。

  十三颗火球砰砰击中皮幕,弹跳着又从山岗上滚落下来,竟然没有一颗火球能突破皮幕,夏侯惇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失落,曹军投石机在连续两轮进攻后便偃旗息鼓了,剩下的十三架投石机全部被汉军摧毁,同时被摧毁的还有曹军抱以巨大期望的火攻计划。

  一夜的战斗,曹军临时打造的一百架重型投石机全部被摧毁,跟随投石机的两万曹军死伤三千余人,最后却只有一颗火球突破皮幕射入了汉军大营,但没有收到任何效果,火球被汉军士兵扑灭了,这让夏侯惇明白了一个事实,火攻对汉军不会产生任何效果。

  不过火攻虽然失败,但东面的张辽率领的骑兵队却获得了成功,在伤亡一千余骑兵后,东面山岗前出现了一条宽五丈,长二十余丈的坡道,曹军终于打开了一个进攻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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